第50章

正文完

“我所有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

乔南睡了一个白天, 傍晚时分才恢复了精神,和裴叙一起出门去买生活用品。

裴叙本来想去找个旅馆,但是小地方的旅馆本就不多, 仅有的一家又距离学校太远, 往来不方便。乔南和张老师商量过之后,就暂时借用了那间老宿舍。

裴叙一共休了七天年假, 还可以在坪石坝待五天。

小地方没有大商超, 两人在平价小超市转了半天, 才买齐了生活用品。乔南准备结账的时候, 就见裴叙很是自然地将一瓶润滑油和两盒套放在了收银台上。

他的脸霎时就烧红了,紧张地看了老板娘一眼, 又偷偷摸摸踹了他的小腿一下。

裴叙垂眸看他:“少了?”

“呃……”要不是还没结账,乔南都想拎起袋子就跑, 他没应声, 抿着唇红着脸假装没听懂。

好在老板娘估计年纪大了对这方面不敏感, 并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异样氛围,很是利索地算了账。

从超市出来,乔南瞪他:“你买这个干嘛?”

没几天就要走了!

裴叙说:“以备不时之需。”

乔南:“……”

两人的脸皮厚度明显不一样,他明智地选择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休息一天, 乔南就销假继续上课, 他排课不算密集, 又和其他老师调课之后,将课程集中在了早上和下午第一节 。

乔南上课的时候, 裴叙就在宿舍里远程处理工作。等下午的课程结束之后,乔南就带着裴叙四处走走逛逛。

坪石坝不大,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景点。

但两人穿着同款的T恤短裤, 头顶晚霞, 穿行在广袤的稻田里,不远处就是群山深林,比在大城市里更为悠闲自在。

偶尔乔南还会带着画板写生,这时候裴叙就是唯一的模特。

东照气候湿热,本地人都穿得清凉。裴叙入乡随俗,换下了一丝不苟的衬衣西裤。简单的黑T配灰色五分休闲裤运动鞋,削弱了他身上超越年龄的成熟,看起来竟和乔南差不多的年纪。

乔南很喜欢他这样的打扮。

裴叙个儿高腿长,不算宽松的T恤浅浅勾勒出结实的肌肉轮廓,让他显得格外健壮。略长的额发剪短后露出狭长锋锐的眉眼,没戴眼镜,气质格外悍利,像隔壁体校的学生,连烈日下的汗珠都是蛊人的荷尔蒙味道。

乔南心不在焉地在河边漫步,寻找合适的地方写生,实际上眼神却不住往裴叙身上瞥。

他随便指了个地方:“就在这儿吧。”

裴叙按照他的指示,将画架和画板架好,又将颜料箱和调色盘取出来摆在他顺手的地方。

“我坐哪儿?”

乔南四处张望片刻,指了指不远处树下的大石块。

裴叙便走过去坐下。

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河面,摇曳的枝叶在他身上洒下光影,傍晚柔和的光线是最自然的滤镜,乔南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几眼,才提笔作画。

但今天却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

裴叙在这里待了五天,明天就该走了。

乔南咬着唇发呆,心里想得却是那天在超市里买的套都还没用上,要不然今晚用了吧?

他目光闪烁,脸颊微热,不自觉又去看裴叙。

却不料正撞进裴叙的眼睛里,顿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等再转回来,男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俯下身抬起他的下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乔老师在想什么?脸都红了。”

乔南睫毛一颤,眼珠左右乱飘,但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点。

不知道为什么,「乔老师」三个字从裴叙嘴里吐出来,就显得格外的色气。

乔南感觉自己快要化成一滩水,被炙热的晚风烘干。

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裴叙手掌下移,大拇指按住他的喉结,微微用力下压,摩挲,又松开。

脖颈是非常脆弱敏感的部位,猛兽捕猎时,往往都是优先攻击猎物的咽喉。乔南看着他,有种被扼住要害的轻微窒息感。

这种感觉让他吞咽的次数更加频繁,双唇也不自觉地张开,轻轻喘气。

裴叙俯下身去捕捉他的舌。

乔南不受控制地发出低低的吟声,身体软绵绵地倒向他,正好被裴叙接住。

揽着他的腰帮助他直起身,裴叙换了个方向,将他抵在画板上继续暴烈地亲他,第一晚之后,他顾忌着乔南的身体,一直克制着没有越界。

但即将到来的离别让他再难忍耐。

在离开之前,他迫不及待想要将人打上印记,沾染自己的气味。

有力的舌深入咽喉,掠夺稀薄的空气。难以呼吸的乔南想要后退逃离,却被掐着后颈往回按,太过激烈的窒息亲吻让他身体微微痉挛,漂亮的眼睛被生理泪水浸湿、失神。

仿佛连灵魂都被烙印。

裴叙一边亲他,一边在随手携带的背包里摸索,片刻后将方形包装袋放进他手心,哄着他说:“南南乖,给我戴上。”

乔南哆嗦了一下,惊慌地张望四周,不住摇头:“先回去。”

“来的时候我看过了,不会有人来。”裴叙舔他的脸,略有些强硬地握着他手拆开包装袋:“乖。”

乔南手指微微颤,只能顺从。

……

从河边离开时,乔南腿软得站不稳。

裴叙收拾了狼藉,让他趴到背上,背他回去。

男人宽阔的背脊有种特别的安全感,乔南原本是气着的,但被他背起来时,巨大的满足感包裹着他,他又觉得不是那么生气了。

他将脸埋在对方颈窝里轻轻地蹭:“你明天几点走?”

“十点钟。”裴叙再一次问他:“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

十点钟啊,他正好有一节课,估计送不了他了。

乔南有点失望,但还是摇头:“凡事有始有终,来的时候就说了三个月。”

之前裴叙也问过他一次,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答案,他便没有再坚持,只说:“那等你支教结束的时候我来接你。”

乔南侧过脸,亲亲他的耳朵,低声说「好」。

第二天裴叙离开的时候乔南正在上课。

他在教室外站了片刻,无声和乔南挥挥手,才提着行李箱独自离开。

午休的时候乔南回了两人暂住的老宿舍,看着已经搬空的宿舍,他才清晰地感受到离别的不舍——裴叙在离开前,把老宿舍的生活用品都搬回了原本四人间。

乔南有些失落地回了四人间,属于他的那张床上被褥和床单铺得整整齐齐,转起来风声呼呼的电风扇放在床尾。

乔南轻轻拍了下电风扇,不高兴地瘪了下嘴。

……

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原状。

每天备课、上课,周末的时候带着留校不回家的孩子们去学校周围写生。没有系统学习过绘画的学生们没有任何技巧,但每一道稚嫩的笔触,都是灵动而富有朝气的。

这样忙碌的日子里,乔南学到了很多,对绘画又有了另一层理解。

每一天的生活都无比充实,甚至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念某个人。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时,才会想起远在南江的人。

只要想到他,心就是满的。

时间进了六月份时,裴叙接到了周若的电话。

在工作上杀伐果断的大律师在电话里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开口:“南南的生日要到了,你去接他回来吧。”

她的声音很低,满是妥协的无奈。

电话背景音里依稀能听见乔世安不满的哼声,但他最后没有出言反对。

自裴叙去燕京拜访后的半个多月里,他们必定经历了诸多争吵、思虑和无奈妥协,才最终做下了决定。

即便从前的时光里他们缺席许久,但为人父母,到底还是不忍心孩子吃太多苦。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裴叙郑重应下:“上次我去东照,南南说要等支教结束才回来。今年的生日估计要在东照过了。你们放心,我会陪着他。”

周若「诶」了一声,之后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裴叙看着结束的通话界面,忍不住勾起嘴角,给乔南发了微信:【爸妈同意了。】;

下课休息的乔南看到消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真的?】;

【真的。】

裴叙说:【今年生日就在坪石坝过?】

【嗯,之前年年办宴会,也没有什么好过的。】

裴叙看了半晌,缓缓打字:【那今年听你的。】;

乔南生日那天,正好是周日。

不用上早课,乔南难得睡个懒觉。

结果微信一大早就嗡嗡震动个不停,全是狐朋狗友还有同学们发来的祝福。

连对面床的罗新阳都被震醒,探头好奇道:“今天什么日子,业务这么繁忙?”

“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乔南一条一条回复消息,抿着唇轻轻笑。

裴叙的消息被新增的消息堆到了后面,乔南回了好几条才看见他的消息,只有简洁的几个字:【大概十二点到。】;

他看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乔南猛地蹦起来,急急忙忙换了衣服洗漱,就找门卫大爷借了自行车,往大巴经过的路口骑去。

十二点的太阳已经烈了起来,但他却不觉得热,目光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嘴角高高翘起来。

裴叙停车进学校找人,才发现人不在。

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去哪儿了?”

“你到了吗?”乔南四处张望:“我在大巴停车的那个路口,怎么没看见你?”

裴叙就明白了。

上次他是坐飞机然后转大巴过来,乔南便以为他这次也是一样,估计早早就去了大巴下客的路口等待。

“等等,我马上就来。”裴叙下了车,将副驾驶的乔嘘嘘也放出来,一手牵着乔嘘嘘,一手拿着手机继续和乔南说话:“等了多久?热不热?”

乔南趴在自行车的车龙头上,眯着眼寻找他的踪迹:“不热,我骑自行车来的。你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你?”

裴叙没答,找了个其他话题岔开。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了快十分钟,乔南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狗叫声。

他握着手机回头,就看见裴叙牵着乔嘘嘘朝他走来。

乔嘘嘘许久没见他,迈着爪爪飞快朝他跑来,可惜狗绳另一端握在裴叙手里,它被限制了速度,只能疯狂朝着乔南摇尾巴。

乔南惊喜地睁大了眼。

裴叙大步上前抱住他。说:“生日快乐。”

乔嘘嘘后腿站起,试图挤进他们中间。

乔南不管不顾地回抱住他,小兽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高兴得不得了。

周围行人投来诧异又好奇的目光,但他们谁也顾不上了。

“你怎么来的?”

“开车来的。”

裴叙亲了下他的发顶,才将人松开:“回学校,还是走走?”

乔南薅了把乔嘘嘘的狗头,眼睛亮晶晶:“不想回去。”

裴叙便推起一旁的自行车,长腿跨上去看向他:“上来。”

乔嘘嘘发出兴奋的汪汪声,试图往后座上爬,却被乔南挤开。他侧坐上去,一手牵着乔嘘嘘的狗绳,一手抱住裴叙的腰,兴奋地说:“GOGOGO!”

老式自行车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裴叙载着他向前,将各种各样的视线甩在身后。

穿过水泥主路,自行车转进僻静无人的土路。

左边是高高低低的房屋,右边是辽阔的田野河流,炽热的阳光从树叶间隙洒落下来,夏日的风伴着狗吠声浮动。

乔南将脸贴在他背上:“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生日。”

裴叙说:“今年没有给你准备礼物,但你可以许一个愿望。”

乔南认真思索,却发现自己想不出什么愿望了。

很小的时候,他被噩梦吓醒时,曾对着星星许愿,希望有个哥哥来陪他。

后来裴叙就出现了。

他再也没有半夜被噩梦吓醒过。

他所渴望的亲情和爱情,裴叙都已经超额满足了他。

“我所有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

乔南搂紧他的腰,在他绷紧的背脊上烙下一个滚烫的吻:“就在你出现的那一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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