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床单铺上,旧床单叠一叠拿走,门从外头带好,大爷把许锥儿放回床上,被团裹着一动不动,大爷挨着他坐下,好奇地扒着被角往里看,里头拽得紧紧的,只听见一个小小的声音:“不要脸……”

大爷挑了挑眉,笑了,却装作不高兴:“说我呢?”

许锥儿从被里露出一双哭肿的眼睛,说不好是怕他生气,还是怪他生气:“俺屁股都让你捅破了,”他红着脸,小声嘀咕,“俺不跟你好了。”

大爷瞧他那个羞答答的样子,挺不正经地说:“破了吗,”他也不扒他的被角,两手直接从被底下伸进去,摸着他的脚背,顺着往上捋,“来,我看看。”

“哎你干啥呀,”许锥儿赶紧踢他,小红脸蹭着鸳鸯被,圆滚滚地扭,“大白天的,不许欺负俺!”

大爷笑嘻嘻把他一通摸,先摸滑溜溜的后脊梁,再摸肋条骨上的痒痒肉,最后小心翼翼掰开他的圆屁股,指头往里一探:“真肿了,”他皱起眉头,“疼不疼?”

许锥儿不好意思说,抿着嘴不出声。

“那么粗都不疼啊?”大爷逗他,贴上去凑着他的耳朵根,手指在那个又热又黏的小地方戳来戳去,“不疼我可……”

这时候门儿响,进来一个端水盆的大娘,看见床上的情形,两眼不知道往哪儿放,磕磕绊绊地说:“老、老太太让……让大奶奶洗……”

“出去!”大爷拿身子挡住许锥儿,像藏在暗处的宝贝被人看了,粗声大气地发火,大娘战战兢兢往外退,盆里的水晃出来,洒了一地。

“你咋那么凶……”许锥儿从没见过他这样,有点怕,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大爷放轻声儿:“我过去一直这么凶,”他拿额头去蹭许锥儿的额头,“往后不会了。”

蹭着蹭着,两个人就亲到一起,一开始还是斯斯文文地舔舌头,慢慢地就变了味儿,大爷不知耻地钻到许锥儿的被子里,乱揉搓他,吃他的奶头,吃得许锥儿闭着眼睛穷哆嗦,傻乎乎地问:“捅了屁股……俺俩是不是……就圆房了?”

“啊,”大爷拱着他的胯骨,傻小子一样激动,“我要娶你,八抬大轿地娶你!”他抬起头,舔着湿亮亮的嘴唇,“我要方圆百里放响炮,摆上三天三夜长桌宴,我要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魏德永的媳妇,你干干净净嫁给了我!”

他说这些,许锥儿不敢当真:“俺是男的……”他明白,他俩之间还有个小玉环,“你咋娶俺,咋和俺一辈子?”

大爷看了看他,一时没回话。

七天后,一大早就听天上放炮仗,一声接着一声,一片盖住一片,炸得天都要裂了,主街半夜就搭好了桌凳,太阳一出来,流水儿地往上摆菜盘,满大街都是赶着吃喜酒的人,吵着嚷着:“快去啊,魏家老大娶媳妇了!”

新媳妇说是没娘家,用八抬大轿装着,等在南街口的大牌坊底下,也不知道魏家怎么那么宝贝,特地请张督军手下的蔡旅长给派了三十个大头兵,荷枪实弹地拱卫着,那个场面,老气派,老有面子!

吉时一到,轿子就颤巍巍地动起来,由吹打班子引着,往魏家大门口送,魏老大戴着雀翎帽,很倜傥地站在家门前,地上铺着长长一条红喜布,是给新娘子落脚的,他却不用,小媳妇一下轿,他就有些瘸地迎上去,不让喜婆子搀姑娘,转身跪下,把人一颠,稳稳驮到背上。

看热闹的起哄笑话他,笑他丢了男人的脸面,这些人不知道,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正是这没娘家的小媳妇背着拽着,才有他今天。

魏德永驮着他后半辈子的念想,一步一步,走进他的新房,上一回,许锥儿是半夜来的,悄么声,做贼一样,这一回,屋里屋外张灯结彩,窗上镜上贴满了囍字儿,满城都是鞭炮声,是震耳的碰杯声和欢笑声,没完没了,仿佛他俩红火的好日子。

插上门,大爷把许锥儿放到床上,洞房、红妆、等着挑的盖头,他微微颤着手,大白天就急急脱衣裳,许锥儿并脚坐在那儿,乖乖的,不明所以地等,等得慌了,才揪着衣角,怯怯地叫:“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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