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严冉的馊主意

前有游戏大佬高敦奇, 后有房产巨擘严冉,钟莹觉得晏宇不发都对不起他这人脉。

她认识严冉,准确地说, 是认识严冉的侄子严景亨。

他俩在国外曾就读同一所大学,共同参加过一个叫“RichKiller”的社团听名字就知道有多二,是钟莹不想提起的黑历史。

总之严景亨有段时间和她走得挺近,人又是个不嘚瑟不舒服的性格,钟莹便由他嘴里了解到许多严氏发家致富的内幕, 他爷爷炒房, 他叔叔盖房,他爸和他坐享富贵。严景亨还得意洋洋地表示, 他叔只有一个女儿,将来他学成归国, 接班妥妥的。

钟莹被封建遗少恶心够呛,故意说许爸也让自己全盘接手家里生意。严景亨笑着说, 你弟弟就什么都不是了?那你爸可够疼你的, 看来是打算给你招个上门女婿啊。

这句话就像一个讽刺的预言, 她想驳斥严景亨的重男轻女论,却没本事挽大厦之将倾。上了二十年的学, 最终还是以嫁人的方式来为许家争取生机。严景亨背后不定怎么笑话她家呢,卖女儿, 比招上门女婿还不如!

军区大院也分办公区和家属区,只要把通行证贴在车窗上,家属区畅通无阻。

严冉把车开进林道,路过的建筑物外墙上刷着诸如“外树形象, 内强素质;紧贴实战, 科技兴军”等各式标语, 楼房有新有旧,路边的小树林里还搁置着一些形似炮筒,老式坦克之类的东西。和珠州集团军大院一样,卫生到位,安宁静谧。

钟莹没来过这里,她嫁人时上两代长辈都去世了,婆婆住在南区干休所,这里早已换了新一批首长家属入住。

车子停在林道深处的一座花园小楼前,铁门上挂着“北3”字样的蓝牌,铁栅栏里是个不小的院子,内种几棵不知品种的树,树下摆放着数盆万年青和菊花,水泥步道打扫得非常干净。

严冉下车去开后备箱,晏宇倾向钟莹,指着二楼一个拉了绿色窗帘的窗户:“那是我的房间。”

钟莹贴着车窗:“哦。”

“上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

晏宇也不知道让她上去看什么,想想自己房间空荡荡的确实没什么好看,便笑道:“那进屋坐坐,喝口水。”

“我不渴。”

“奶奶不在家。”他以为她怕见长辈。

钟莹忽然回头,晏宇还保持着倾身姿势,两人脸面蓦地相对,距离不到十公分。

她受了惊吓般倒抽一口凉气,晏宇大脑空白呼吸暂停。大眼瞪小眼三秒之后,钟莹脸红了,伸手推他胸膛:“离我这么近干嘛?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晏宇向后靠了靠,心跳砰砰,垂眼看自己的膝盖与她大腿几无缝隙,低声道:“算什么帐?”

钟莹的脸更红了,气咻咻的:“你跟人乱说什么了?”

晏宇显然明白她的意思:“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严哥为什么会那么说?”

“是个误会”

他话没说完,车窗被人敲了几下:“我说您二位谈情说爱有时有晌,别不把我当人好吗?箱子都给你搬下来了,还让我给你扛进屋啊?”

钟莹好像快气哭了,身子一扭再不理他。

晏宇下车,闷不吭声去扛箱子。家里并不是没人,留守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开门见是他十分高兴,连连说要给晏姑姑打电话催老太太赶紧回,又问晏宇晚上想吃什么,她这就去准备。

晏宇表示只是回来送点东西,马上就走。那女人很失望,呐呐然说小娟也刚放假,今天陪老太太出门去了,明天就要回老家,都跟小宇哥哥好久没见了呢,能一块儿吃顿饭就好了。

车窗开着,对话尽入耳中,这个中年女人看打扮像保姆,听话音又像亲戚,钟莹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从来没在晏家亲戚中见过这个人。

上了楼,严冉挤眉弄眼:“又是小青梅,又是小表妹,现在还有了女朋友,你这女人缘儿真是羡慕不来。”

晏宇放下箱子,把另一个整齐叠在上面,推到墙边:“别胡说,表妹就是表妹,关玲就是同学,都跟我没关系。”

严冉啧啧:“明白,弱水三千,你只取一瓢饮,就看上外头那姑娘了是吧?不怪你六根不净破了戒,钟妹妹长得真够飒的。”

晏宇在发小面前不想隐藏情绪,闷声道:“你别在她面前瞎说了,她还不是我女朋友呢。”

“啊?”严冉讶异,“怎么不是呢,刚不都默认了么?”

“是给我面子吧。”晏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我喜欢他,可是没给过准话。”

严冉也皱眉了:“那可不对,知道你喜欢她,要么答应要么拒绝,不给准话什么意思啊!装没事跟你来往,使唤你搬东西,钓鱼呢?”

晏宇不爱听:“别胡说八道,她十五岁我就认识她了,特单纯的小姑娘,过了年才十九,懂什么呀?我觉得她对我不是没意思,而是以前拿我当哥哥看的,一时没绕过这个弯吧。”

严冉翻白眼:“你自己都分析完了还跟我说干嘛?没绕过这个弯你就让她绕啊,跟她把话说明白了!”

“她不让我说。”

严冉露出痞相:“我告诉你,女人不能惯着,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这样不清不楚的来往像话么!把她往床上不是,墙上一按,直接逼问,你就说搞不搞,处不处吧,今儿不给准话甭想走!”

男孩儿进入青春期就开始骚动,垂涎女孩子是天性本能,但年纪太轻,想点啥也办不到。于是他们化骚动为糙话,凑在一块儿使劲往荤了说,过过嘴瘾也痛快。

晏宇的那帮发小朋友也是如此,十三四岁就开始过嘴瘾,到长大成人动了真格之后,反倒低调了。

他早已习惯严冉私下里的嘴脸,“她要是说不处呢,我怎么收场?”

“对待这种口是心非的女人,只有一个方法。”严冉笑得又浪又贱,“办了她!”

晏宇森然看他一眼:“你竟然唆使我犯罪?”

“什么犯罪,我是让你亲她,一口下去保证她什么脾气都没了!”

楼上严冉给晏宇出着馊主意,楼下阿姨已经出门来到了夏利车旁。她老远就看见车里好像还有个人,到家门口了怎么不下来呢?

人都过来了,钟莹装瞎不礼貌,便打开车门:“您好。”

身材苗条,花容月貌,真是个水灵的小姑娘,阿姨笑得亲切:“哎哎,你好,你是冉冉的朋友吧?快进屋坐去。”

坐着严冉的车,不是他的朋友还能是谁的,总不会是晏宇的。除了关玲,晏宇没往家带过别的女孩子,关玲也没带过,她都是自己主动上门的。

“我是宇哥的朋友,谢谢阿姨,我就不进去了。”

阿姨笑容一滞:“小宇的朋友?是同学吧?”

“不是,就是朋友。”

同学算不上,只能算学长,但是钟莹就想用更引人遐思的“朋友”来定义他俩的关系。无论她和晏宇之间怎么欲拒还迎,欲语还休,在外人面前她得营造出两人是一对儿或即将成为一对儿的形象,这样她以后遇上敌手,才能立于道德的不败之地。

她既然有登堂入室的想法,对晏宇家人就不需要隐瞒,露点口风让他去接受拷问吧。钟莹有把握,他这个时候不但不会否认他们的关系,还想趁机落实呢。

阿姨的笑容消失了片刻,忽然又扬起来:“不是同学啊,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跟我家小宇怎么认识的?”

钟莹看着她的表情变换有点奇怪,道:“我叫钟莹,是晏辰的同学,很早就认识宇哥了,您是?”

阿姨恍然大悟,神态立刻放松,一拍手道:“哦,你是钟莹,知道知道,经常听辰辰提起你呢,你们好朋友是吧?我是辰辰小宇的大表姑,你也叫我姑姑吧,快进来,喝口水,我给你拿饼干吃。”

“不用了。”

“进来进来。”

她突然热情,非拖着钟莹进屋,恰好这时那两人下来了。钟莹一皱眉眼,晏宇立刻道:“大姑别忙了,我们这就走了。”

表姑松了钟莹又去拉他:“你这孩子,我刚都给你姑打过电话了,老太太和小娟一会儿就回来,都留家吃晚饭多好,冉冉,别走啊!”

严冉见钟莹一脸抗拒,笑道:“大姑真有事儿,这还没算放假呢,我们都是偷溜出来的,得回学校去。”

表姑挽留不住,遗憾地看着晏宇:“小娟早就盼着见你一面了,天天打电话都念叨小宇哥小宇哥,等你放假,她又要回临城,老不凑巧。”

晏宇点点头:“下次吧。”

道别后离开大院,天色将晚,街道上车辆人流穿梭不息。严冉兴致勃勃提议去撸串儿,晏宇询问钟莹想吃什么,她看在严总想吃的份上,表示烤串挺好。

严总不仅要撸串儿,还要喝啤酒,不仅要喝啤酒,还非要让他俩也喝。振振有词:“撸串儿不喝啤酒你撸个什么劲!干吃啊?不聊天不吹牛吃完就走?那我不如去吃碗肝尖儿面暖和又管饱。”

是啊,有暖和又管饱的食物,为什么大冷天要来吃烤串呢?理由不在啤酒也不在烤串,在于“吹牛”上。

啤酒一开,话匣子就捂不住了,严总嘴碎成渣,五根肉串配一瓶啤酒,把他和晏宇从小到大的故事都讲完了。

时不时还要和钟莹碰一杯:“咱们有冤都没处诉去,比不上啊,人家长得又帅,学习又好,身体又好,后头小姑娘乌泱乌泱的跟着,你算是捡到宝了知道吗妹妹!”

“严哥也不差。”

“你看你这话说的就伤我心了,不差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比不上呗!”

五瓶啤酒他自己喝了三瓶半,晏宇喝了一瓶,钟莹喝了一杯。晏宇几度要夺她杯子,都被严冉又塞回去了,一个劲给他使眼色。钟莹假装没看见,小口小口抿着,坐在路边撑红棚子的烧烤大排档里,风凉酒冷地听严总扯了一晚上犊子。

他隔一会儿就会话中有话试探钟莹对晏宇的态度,到了也没个结论。反倒是钟莹跟他谈起了经济,断言十年后二环房价至少三千一平米,二十年后将涨到四万或五万。

严冉打死不信,直说天方夜谭。钟莹表示打个赌吧,二十年后如果房价如她所料,严冉输给她公司百分之一的干股;如果说错了,她也会送他自家公司百分之一干股。

严冉拍桌狂笑:“学了几天金融经济,打赌都跟人不一样了。”

钟莹似乎酒精上头,言语亲近放松许多:“你敢不敢赌?让宇哥给我们当见证人,二十年后你输或我输,凭良心履约,大丈夫一言九鼎。”

“敢啊,”严冉压根不当回事儿,权当小姑娘跟他逗乐,“不过,二十年后我要是没开公司呢?哥哥我可不想从商。”

想不想不是你说了算,利益会帮你做决定。

“没开就算了。”钟莹嘻嘻笑起来,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吃完饭,先把她送回学校,晏宇跟着下了车,严冉问都不问,说声告辞就一脚油门跑了。钟莹看着他的车屁股远去,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送你进去。”

想不起来就不想,钟莹倏地转过身,一把揪住了晏宇的前襟,将他拉向自己:“问你件事。”

晏宇冷不丁向前一掼,差点磕到钟莹的脸,反应过来面孔迅速起火,既不敢贴近也不愿挣脱,维持着别扭的姿势:“怎么了?”

“小娟是谁?”

晏宇愣了一瞬:“我表妹。”

钟莹眼神有点发直,喘息声明显增大,就那么看着他,疑惑复述:“表妹?”

晏宇想起严冉的馊主意心中后悔,不该听他撺掇,小姑娘现在脑筋都不太清楚了,他这时候逼问不是趁人之危吗?

他想握胸前的手,但抬起后又放下了,柔声道:“对不起啊莹莹,不该让你喝酒的。”

钟莹眼睛眨了眨,松开手去推他:“你走,我不认识你,小娟等你吃饭呢。”

看着晏宇苦笑自责的表情,她一边感慨他过于纯洁,自己都“醉了”也不来扶一把,还等她主动?一边终于想起她刚刚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严冉那丫酒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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