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3 章
仙魔两界齐心协力, 纷纷冲向了墨玄离。
符治仪带着人在外围，看了顾白卿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应对让他们战栗畏惧的元始魔。
那可是传闻中的元始魔，已经不是他们可以讲感情的墨玄离了。
所有人都气势汹汹, 几乎是凝聚所有的力量要给元始魔致命一击。
但是此时的墨玄离仿佛看不见那些人似的, 一脚踏出, 从他脚下蔓延出黑色的光影, 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一般，根本无法出力, 墨玄离手臂轻轻一挥, 顿时就把挡路的一群人跟挥苍蝇一般打飞。
墨玄离闲庭信步一般, 朝着香味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本是穿着白衣, 但是浓稠的魔气仿佛已经将他的白衣染黑, 边缘还不断滚动着黑色的火焰，每走一步，压迫感十足，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因为力量悬殊的威压而纷纷倒下, 只有修为高深的人尚且能撑住一二。
很不幸，何敬元就是那撑住的人，刚好挡在了墨玄离前进的道路上。
墨玄离低头一扫，如同路上看见一坨狗屎一样，坏了他的心情。
何敬元身体僵硬, 只能惊恐又愤怒的看着墨玄离, 却连手都抬不起来了，突然一个身影飞窜上来, “爹……”
何子骁一开始就不参与战斗，离得很远，所以没有受到元始魔威压波及，这一会儿见父亲有危险，自然还是冲了出来。
但只是一刹间，就被无形的力量定在空中。
墨玄离危险的眼眸缓缓移动，如同死神的镰刀缓缓下落一般。
那是完全不可抗力，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的。仿佛只要墨玄离的眼神挪到何子骁的身上，何子骁就会身首异处。
这时候，何敬元终于慌了，后悔了，大喊道：“墨玄离，求你别杀他，你杀我，你杀我，你别杀我的儿子，求求你！”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逼迫你，我不该这么顽固不化，我真的知道错了。”
“墨玄离，你杀我报仇吧，是我把你逼成这样的，是我害了你。”
何敬元哭喊着，求饶着，后悔着。有几分真心不知道，但是此刻他崩溃的情绪是真的。
在场有多少人在看到墨玄离变成元始魔的那一刻，有了快意，觉得看吧，我们做的没错，这人一定会变成元始魔的。保护他就是傻瓜。
可是现在，听着何敬元的话，他们突然感觉，若是他们没有逼得这么紧，墨玄离会不会还是那个仙门大会的明媚少年，是那个会在魔族侵犯时，拼命为他们而战的白衣天才。至少在他们的有生之年，是不是压根就不会变？也许元始魔就不该这么早醒来。
他们证明了又有何用，就好像一群人围着一个手持利刃的人，指着他说你一定会杀人，哪怕对方的利刃从未打算出鞘，可是一直指着他说你会杀人，甚至上前挑衅，终于逼得他不得不杀人的时候，再来扬眉吐气的说自己果然说的没错，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到底是手持利刃的人错，还是诱导他去杀人的人错？
而现在他们抓住了又有何用，他们对付的了吗？明明连诛神剑都对付不了，他们到底在跳什么？在折腾什么？
可是还有人不愿意认同是他们导致了这个情况。百里宗主直接大喊道：“何敬元，你求他干嘛？他已经是元始魔了，我早说了，我们应该早点杀了墨玄离！”
这样的声音起初在大家耳中是警言，而现在却成了催命曲一般，听到这样的话就感觉烦躁。
景湛和景诚都没法动弹去捂百里宗主的嘴。
结果只是一闪光的功夫，百里宗主就被吸到了墨玄离的跟前。
墨玄离没再管何子骁，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百里宗主和何敬元。
百里宗主被悬在半空，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一般。“孽种，你要做什么？”
墨玄离突然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我怎么突然清醒了过来，原来是你们的帮助啊。”原本只有在本体魔化失控的瞬间，才会稍微觉醒一下。
“你……你说什么？”百里宗主脸色一僵。
墨玄离似乎是调取了某些记忆碎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原本的他一直不肯觉醒力量，是你们让他放弃了压制，毕竟若是本体主动压制，我是永远醒不过来的，你们做的很好，把他逼上了绝路，给了我机会，我得好好感谢你们才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原来……原来……墨玄离真的可以不入魔的，真的可以不让元始魔出来的。
他们……他们都做了什么？
神隐族的人也都脸色难看，他们的祖训让他们赶尽杀绝，却从来没有说过这真的可以完全是由个人意志决定。但是话又说回来，谁也不是谁肚子里面的蛔虫，谁能确保一个人的意志不会变呢。
百里宗主听闻的刹那间面色青紫，仿佛被人打了几十个巴掌羞辱似的。“你胡说，你天生坏种，自己入魔还找借口，你……”
“当年，若是你不针对，而是劝说自己的弟弟，保下他的妻儿，那仙魔大战就会是你们赢，魔尊不会是你们兄弟两联手的对手，你弟弟也不会死。”墨玄离一边回忆一边慢悠悠的戳穿真相，而对百里宗主而言，弟弟的死永远是最痛的一点，“那我就更加没机会出来了。多谢你啊。”
百里宗主终于扛不住这样的羞辱，愤怒的挣扎，“你胡说，你胡说……”
墨玄离却轻蔑一笑，神情傲慢，完全没有昔日恭谨温和的影子，“罢了，你助我觉醒，我就赏赐你吧。”
墨玄离隔空抬指轻轻一弹，百里宗主和何敬元全部翻滚了出去，紧接着墨玄离深吸一口气，地底开始变动，原本黑色的纹络逐渐浮现，众人看着这一幕，统统面露绝望。
唤魔阵，在墨玄离的呼吸间被重新唤醒。
而这一次的唤魔阵似乎有所不同，只是针对性的对着那些已经呈现入魔状态的人，赐予他们直接魔化并且进阶为高级魔族的机会。
而讽刺的是，那些人都是当初偏执针对墨玄离的人，或者本性就不对的人。
这就是墨玄离给那些人的赏赐。当然了，赏赐他们成为魔族不过是因为元始魔觉得魔族比较好一点，所以算是赏赐，并不代表他一时心血来潮不会全部灭掉，反正那些魔族对他而言也不算是同族，只是他们延续下的比较亲近他们的蝼蚁罢了。而且似乎现在这群自己养大的蝼蚁也不太听话了。
而被迫魔化的众人瞬间痛苦不已，百里宗主和何敬元几乎不用一会儿就彻底魔化，这一次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而围着他们的宗门弟子也彻底傻了。这……这是没得救了……
魔化后心性也随之大变，发狂，还想攻击墨玄离，却根本无法靠近他用魔气铺成的道路范围。随即又发狂的转向攻击那些想要靠近他们的人，如同失了智的疯狗。
一时间，哪怕不用墨玄离压制，修真界的人也乱做一团，自相残杀。而魔族众人更是在这样绝对力量面前，瑟瑟发抖，失去战意。
而墨玄离还是朝着顾白卿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三豆早一步带着熬绗窜了出来，跳到顾白卿身边，担心道：“主人，怎么办，现在的玄离好吓人。我们赶紧把他变回来……待会他们会不会要杀玄离啊。”
面对元始魔的气势，三豆已经被吓得本能的炸毛了。
“他们杀不掉……”熬绗说了一句，神情却透着焦躁，“但是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因为这里没有他的对手。唯一能入他眼的估计只有诛神剑，他应该是朝着诛神剑而来的。但是从他刚刚的表现来看不太像是真正的元始魔。”真正的元始魔不会跟人废话，这里明显带着一丝还算是人类的情绪。
“果然彻底进化成元始魔是需要过程的，现在应该是中间不稳定的状态，说不定还能唤醒。”熬绗皱眉道。
“完了，这下真的完蛋了。”半步癫扶着顾白卿在一旁着急的念叨着。“顾白卿，还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啊，要不然我得想办法了……总得……保住这个世界啊。”
要不然世界就再次崩塌了。
顾白卿突然问半步癫道：“若你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半步癫一愣，随即坚定道：“失败就失败，若是能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他的儿子，他一个都不想牺牲。
顾白卿对着半步癫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不得不赌一把了。”
有人会帮我们。一局，定所有人的生与死。
李修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放下顾白卿，握住诛神剑就要起身，但是却被顾白卿一把拉住。
李修然回头，坚定道：“顾大哥，我不是要杀他，我只是想要救他，他不该是这样的，他也不想变成这样，也许将他打伤或者困住才有机会让他恢复。如果……如果我能做到的话。”面对这样的强者，即使被魔神水晶中上古神提升过的李修然都不敢说绝对的话。为了天下，为了兄弟，他只能奋力一试。
“李修然，我可以信你吗？”顾白卿突然认真的说道。
李修然一愣，突然有些生气道：“顾大哥，我真的拿墨玄离当我兄弟，我……”
突然顾白卿抬手在李修然的眼睛上摸了一下。
一旁的三豆和熬绗皆是一震。
李修然愕然的看着顾白卿，顾白卿就道：“动用灵力，看我！”
李修然本能的照做，刹那间，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白卿。
顾白卿也紧张的看着李修然，直到李修然因为紧张和惊讶而瞪大双眼，最后坚定的点头。
顾白卿转头看向熬绗，熬绗震惊的看着顾白卿，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一刻，他选择相信顾白卿，也心领神会的点头，龙头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似乎露出一丝狂傲的笑容。随即用灵识与三豆沟通。
三豆惊慌的看向顾白卿，顾白卿摸着三豆的头，随即起身就想要冲向墨玄离。
而此时墨玄离也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地下的玄月看着这一切，心中兴奋，临死前能看到墨玄离跟自己在乎的人自相残杀，哪怕看不见世界毁灭，此生足矣。
而就在顾白卿用晨雪汇聚所有灵力，引天雷击向墨玄离的刹那。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希望能有所成效。
只看天雷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力落下，巨大的力量连唤魔阵都受到了影响，但是却没有留住那黑色的人影。
从来没有人可以快过天雷的速度，别说看着的众人，就连顾白卿都震惊了，原来这才是原始魔的力量，一切他们引以为傲的绝招在元始魔面前都是小儿科。
顾白卿还来不及反应，高举的皓白手腕就被人抓住。
熟悉的气息直接贴近身体，却带着陌生的压迫感。
顾白卿瞪眼看着突然闪现在自己面前的徒弟，真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好奇的探究和诡异的欲望，熟悉的是这具身体，以及身体带来的温度和气息。
顾白卿脸色有些苍白，抬起另一只手就想要按住墨玄离的脖子，进入他的识海。但是却感觉被什么屏障挡住。
顾白卿脸色奇差，正要强行进入。
突然，顾白卿感觉腰上一紧，墨玄离没有躲开，反而是一手圈住了顾白卿。
顾白卿一愣，紧接着就感觉，一条湿软的舌从脖颈处一路往上滑到脸颊，如同猎手对新捕到的猎物尝鲜的第一口。
就听到一声满足的吸气，“果然好香。”
顾白卿大脑直接宕机，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顾白卿反应，身后李修然提剑而来。
但是墨玄离直接抱着顾白卿转身，又从另一边的脖子舔了一圈。而这一会，顾白卿就感觉被什么药物麻痹了一般，浑身再也无法动弹。
而墨玄离的注意力完全被顾白卿吸引了。根本不管李修然和诛神剑。只是一挥手，就将李修然给困住。
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墨玄离之前忌惮的根本不是诛神剑，来这边不过是循着顾白卿来的。
而这诡异的姿态，这到底是想要吃了顾白卿还是想要‘吃’了顾白卿啊。
这样暧昧的姿态，完全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不是说元始魔只有原始毁灭一切的负能量吗？
而这样的墨玄离自然也刺激了准备坦然赴死前看好戏的玄月。
玄月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爆发强大的魔气攻击墨玄离和顾白卿。
因为是混种，所爆发的魔气自然会吸引墨玄离。虽然这样的攻击完全没用，但是接连被打扰的墨玄离感觉烦躁，扭头看过去。
玄月几乎如同濒死的野兽一般，不甘的嘶吼道：“你还是元始魔吗？你在做什么？你应该灭了这里的所有人，你应该……”
墨玄离却微微一眯眼，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抬起手，一道光柱在玄月身下亮起，玄月以为墨玄离要杀她了，冷笑道：“好啊，杀我就是第一步，看看这个世界多么的虚伪无聊，快动手吧。”
可是随着光柱形成的阵法图案，玄月的脸色骤变。
那是轮回阵！
“不……不要！”玄月瞬间反应过来，想要脱离，却已经来不及，抬头看向墨玄离，只看见冰冷无情的眼神，霎时间她瞳孔一翻，整个人进入了入定状态，陷入了阵法中。
随即就能看见玄月脸上神情快速变化，仿佛经历了极致的痛苦经历，眼泪不停的滑落，而边缘的确也有一个计数，在不断的攀升。
顾白卿震惊的看着一切，就听到耳边传来墨玄离十分寡情的声音，“她也帮助了我觉醒，所以我赏赐她，给她历练，既然血脉接近，说不定能进化。若是废物，那就死吧。”
顾白卿转头看向墨玄离无情的笑容，颤声道：“你……既然能想起这么多事情，你还记得我吗？”
墨玄离缓缓看向顾白卿，轻笑一声道：“当然记得，我的好师尊嘛。”
顾白卿脸色一青。
墨玄离凑到顾白卿的耳边开口道：“杀了我九百九十九次的好师尊，若不是有你，我也不能苏醒，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我得想想怎么报答才行。”
顾白卿的心彻底被千刀万剐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大概，明白了轮回阵中，幻境肯定幻化出了自己的模样，不断的背叛杀死小墨狗，所以才造成了他后来的条件反射，可是九九九次啊，墨玄离都没有选择自杀，而是一直被幻觉杀死，因为他还想找机会出去。在无尽的伤害中，其实小墨狗早就疯了，只是不断的重新试着相信师尊而已。
好不容易被救出来，但是轮回阵上却显示了一千次，不知道是玄月弄的手脚，让墨玄离误以为还有第一千次没有通过，才会有现在的情况。
这一切实在太……
突然眼角一热，顾白卿回过神来。
“眼泪怎么也这么香甜？你哭什么？我又没说要立马杀了你。害怕？”墨玄离的声音陌生的响起。突然墨玄离的声调一变，笑道：“我想起了，你不仅是我的师尊，还是……我的道侣！”
话音一变，顾白卿就感觉抱着自己的身体一紧，眨眼间的功夫，天地之间就变了样子。
等顾白卿落在床上的时候，就感觉眼前的一切十分眼熟，竟然是……紫霄宗的落枫阁。
可是一切又都显得无比诡异，窗外的风景模模糊糊，一切都不像现实世界。
仿佛是一个……独立开辟的空间。
顾白卿试图感应灵兽契约，却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是独立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