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知是否太久没有发泄的缘故,何毕非常敏感,他躺在地上,感觉阴茎正在逐渐疲软。他以为自己没射,其实已经射了,精液特有的味道逐渐充斥在房间里。

一条白毛巾体贴地盖在何毕身上掩去他的窘迫,他抬眼,看到季语声正沉默地看着他。

胸口随着喘息起伏,他眼神失焦地盯着前方某一个点,突然道:“……我的房子很难卖……我,我不知道怎么跟我爸妈交代,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我天天看冯青的微博……我知道不应该这样,但是我忍不住,我特别恨他,我想把手机扔了。”

脸埋在地毯里,说最后一个字时音调有些颤抖,当着季语声的面被调教到射精没有使何毕感到羞耻,这番破罐子破摔的抱怨却让何毕难堪。

他很难过,却又很轻松。

别的人听不懂,季语声却懂了。

干燥温暖的掌心贴着何毕的额头,仅仅这样就是季语声给予的安抚。

季语声蹲在他面前,手掌放上去就不动,如果是别的sub,他可能会把对方抱起来,或是亲吻一下对方的额头,可眼前的人是何毕,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何毕压根就不允许。

季语声的表情冷硬,但心软了。

这一点都不像他。

那些原本计划好要用在何毕身上的调教手段被季语声人为终止,他替何毕取下分腿器,收起鞭子,最终选择把这份沉默保持下去。

等何毕情绪稳定了些,季语声才道:“左手边有个小浴室,你的衣服等下我会放进去,你洗个澡,我带你出去吃饭。”

在何毕起身之前,季语声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点开微信界面晃了晃,笑着道:“何毕,你看,几个小时过去了,找你的人只有这么几个,还都是无关紧要的消息,其实你也不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紧迫。”

何毕没吭声,后知后觉地尴尬,拿毛巾挡住下半身的一片狼藉,进浴室去了。

乳头有些充血破皮,热水一淋就发痛,何毕回头望了眼被他放在洗漱台上的乳夹,将信将疑,自己拿手摸了摸,快感却没那样强烈。他的额头抵住凉凉的瓷砖企图降温,满脑子都是季语声脚踩着分腿器看他时的样子。

季语声站在客厅,手里拿着惩罚开始前何毕随手挑的气泡水。

拧了瓶盖仰头就喝,瓶身上的水珠顺着他手指流下来,沾得季语声满手湿,他不耐烦地拿手撸了把头发,摘掉眼镜揉着眉心。

一口气喝完一整瓶水也浇不灭心里的躁动与烦闷,季语声今天很不在状态,到最后干脆打开窗户,胳膊肘撑在上面吹风。

季语声头发乱了,心也乱了。

二十岁的灵魂难得物归原主,季语声凌厉又攻击性强的眉眼在此时此刻柔软下来。

他感到很烦躁。

“要不我就直接回家好了。”何毕洗完澡出来,想起发生的一切又有些别扭,可季语声却跟没事人一样,估计看过很多sub控制不住生理反应在他面前这样。

何毕以为季语声见怪不怪,却没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不用。”

季语声很快若无其事,不再给何毕拒绝的机会,带他去附近的餐厅吃饭。以往他很知道分寸,今天却有些强势,带着调教时的说一不二,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没从那种状态中脱出。

等餐时季语声说:“把你微博拿来给我看看。”

何毕把自己微博名字报给他。

季语声看他一眼,也不装了,拿过何毕的手机熟练解锁,直接点开微博看最近访问记录,从中准确的找出冯青,一条条翻看起来。

“感觉怎么样。”何毕假装喝水,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还不错,长得不错,穿衣服也挺好看。唔,还喜欢健身……有点加分。”季语声十分客观,看了眼何毕的脸色,识趣改口,“……但也就那样吧,谁知道是不是去健身房摆拍的,还很喜欢炫富,你看他微博照片里都是logo。老板,我这样说您还满意吗?要不要听点别的更过分的,我还能往下编。”

何毕好笑道:“你刚才还在夸他品味好。”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季语声给何毕递筷子,煞有其事道:“我这个人很有眼色的,反正我不喜欢他这样的。”

这句话无疑取悦到何毕,季语声又乖起来,往他面前一坐,用那种人畜无害的眼神看着自己,使人感到困惑和不可思议,丝毫无法联想到一个小时前这样一个人差点把自己搞到崩溃。

何毕一时间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突然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在想我喜欢什么样的?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喜欢野一点的,最好不要太听话,但某些时候一定要听话。”

“不是,我在想是不是所有的dom都很会哄人,哄着sub相信自己,然后达到目的,一边哄你,还要一边虐你。”

季语声神色复杂:“听起来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他很快又笑起来,心情愉悦道:“但谁说不是这么回事呢。”

何毕胃口稍好了些,多吃了几口饭,期间季语声对他讲了不少参加民间救援队时遇到的事情。

这下何毕更加惊讶,完全想不到季语声的生活这样丰富多彩,甚至还有一丝惊心动魄,是他在季语声这个年纪时绝对不敢放手去做的东西。

“很惊讶吗?不然生活多无聊啊。”

“有点,而且我觉得你的业余爱好很危险,登山、野外救援、跳伞,都是一些极限运动,你才二十岁吧,你父母都不管你吗?”

一提到家庭,季语声果然避开这个话题,他托着下巴看着何毕,笑着道:“你不感觉征服自然很有趣吗,我的意思是,你永远都征服不了它,只能去探索,越是探索就越是感到自己的渺小,越是知道自己的渺小,就越停止不了一颗勇往直前,不甘停下的心。”

季语声说这些话的时候格外认真。

接着冲何毕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自大?”

何毕想也不想摇头否认,沉默一瞬,羡慕道:“你一定看过很多别人没看过的风景,很勇敢,很……好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听起来很像是一个dom会有的爱好。”

季语声笑了笑,不置可否,买单结账。

回去的路上季语声开车,何毕又在发呆,他似乎总在发呆,不是因为和季语声在一起无聊,而是这个人带给他一丝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好像在季语声面前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可以被理解的,因为季语声本身就是一个做出很多令人大跌眼镜事情的人,足够怪异,足够另类,才能了解何毕的这些“难言之隐”。

“你会有反应吗?”何毕突然开口。

季语声没太在意,注意力全在周遭车况上。

他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十字路口变成红灯,停稳后才抽空看何毕一眼,问道:“什么意思,没太听明白。”

何毕轻咳一声,尴尬道:“就是你调教sub的时候,自己会有生理反应吗。”

季语声面色古怪,似乎也没想到何毕会这样直接。

“刚开始的时候会,毕竟我也真的在享受这个过程,但后来见多了就可以控制住生理反应了。而且dom本来就要学会控制自己,不然把握不好那个度,sub很容易受伤。总不能说你抽人抽上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抽到爽为止,那sub早就被打死了好吧。”

“那你今天控制住了吗?”

季语声一开始还在笑,听到何毕这样问,他不笑了,沉默过后,他突然又看了何毕一眼。

“你不会想知道的。”

绿灯亮起,车流缓缓移动,何毕脸有些红,季语声降下车窗,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何毕小声道:“我们是不是需要换个关键词?”

季语声无语地纠正:“是安全词……”

“我不太想用陈狄的名字了。”

何毕没说为什么,但他总觉得在自己喊出陈狄名字的时候季语声的表情非常不对劲,在某一瞬间他感到了一种危险。

季语声没吭声,何毕以为他赞同这个提议,正冥思苦想,季语声却开口了。

用一种很轻快,却让人感到怪异的语气说:“为什么要换,我觉得这个关键……安全词很好啊,如果你顾忌这个名字不愿意轻易喊出来,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他的指尖轻轻一下又一下点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面,带着笑,轻声道:“不过我会更加注意,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越界,最好再也不给你喊出这个名字的机会。”

“对吗何毕?”

何毕觉得哪里奇怪,但又说不出口,特别是最后这声反问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季语声的神态语气似曾相识,他班上的女生每每谈论起自己犯错的男友时就是这样,说阴阳怪气又有理有据,说心平气和但实际就是在不爽。并且通常在这之后三天,这些男同学们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车载蓝牙响起,何毕的电话响了,是老周打来的。

何毕断开蓝牙,怕老周当着季语声的面说什么男狐狸精之类的话。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你怎么都不回?”

何毕一怔,他完全没注意到手机在响。

“我在外面,一直没看手机,就快回去了。”

老周不依不饶,问何毕同谁在一起,都不回他电话,何毕无奈,只好压低声音,咬着牙说出季语声的名字。

老周沉默一瞬,过了半晌,大着嗓门道:“……你在和男狐狸精谈恋爱吗?现在还有人不看手机吗?我只有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才想不起来看手机。”

何毕恼羞成怒:“别瞎说,到底找我什么事情。”

他的余光察觉到季语声在忍笑,老周的嗓门实在太大。

结果老周是来通风报信的,说陈狄在他家门口守何毕很久了,叮嘱何毕千万别回家,别给陈狄这个贱人逮住。

何毕有些头痛地揉眉毛,只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季语声问他:“还要回去吗?”

看来都听到了。

“嗯,有些事还没说清楚,房子得卖,东西得分,哎,麻烦。”

何毕简直想把手机顺着窗户缝扔出去。季语声赞同地点头,揶揄道:“怎么还给人起外号啊。”

何毕装作没听到。

离老周家还有一条街远的时候,季语声把车停在路边。“剩下的你自己开回去吧,我有点事,等个朋友,她马上就到。”

何毕没说什么,自己开车走了,果然见陈狄在楼下等着,看见何毕的车就迎过来。

他这一个礼拜过得不好,青黑的胡渣冒出来,同何毕一样瘦了一圈,整个人更显锋利干练,还有点落魄,像个英俊的浪子。何毕看见他这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爱情或许会随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而消逝,可他同陈狄还有更复杂的感情在,更是彼此陪伴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间。

何毕深吸口气,下车,对陈狄若无其事道:“我找了个律师,可以帮我们处理房子,已经在联系地产中介找买家了,你要有熟人想买可以便宜点,但我不想拖太久,我需要钱。”

陈狄一愣,拧眉道:“你需要钱?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何毕沉默一瞬,过了半晌,无奈道:“你知道这只是个借口,我不需要钱,我只是想快点把房子卖出去。”

陈狄没吭声,神情复杂地看着何毕,突然道:“我跟他真的断掉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何毕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找天过去收拾东西,我妈那里先不要告诉她,你妈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他们总是盼着这一天。”

陈狄还想再说,甚至想要过来抱何毕,何毕却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绕着陈狄走。

他怕陈狄一抱他就心软了。

天色渐暗,拐角处一辆宾利开过来,大灯毫无公德心地亮着直直对着何毕,刺得他眼睛生疼,不知道是被陈狄说得想要流泪,还是被这傻逼宾利车主给晃得。

这逼还挑衅地按了下喇叭,陈狄几乎要发飙骂人,想把在何毕这里碰壁碰出来的火都撒出去,大有一副把人家的宾利砸了再赔的架势。

宾利开过来,车窗降下,露出季语声的脸。

他好像压根就没看见陈狄,对着何毕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怎么还没好啊,你不是说回周哥家收拾一下东西就去我家吗?我等你都等急了,火上还炖着汤呢,还要不要喝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何毕:“……”

陈狄顾不上生气,他盯着这台车,突然想起先前在哪里见过季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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