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退役

谢拾安在卧室里打游戏,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她以为是点的外卖到了,起身浑浑噩噩往外走去, 刚把门拉开一条缝,男人的胳膊就挤了进来, 塞给她一袋苹果。

“拾安, 拾安,是爸爸啊, 爸爸回来了, 特意来看看你……”

话音未落, 谢拾安拽着门使劲一关,男人的胳膊还卡在门缝里, 顿时惨叫了一声跳走。

谢拾安二话不说,又把门关上了。

男人捂着胳膊龇牙咧嘴的,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了,又不死心还打算去敲门。

他刚把手放在门上, 门又打开了, 他面上一喜,还未张口说话, 谢拾安把他买的东西连塑料袋一起扔了出来, 劈头盖脸砸在他身上。

“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诶,拾安, 拾安啊!”

男人扑上去还想说什么, 砰地一声门又关上了, 他捡起满地散落的苹果, 嘟囔着。

“狗咬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 呸,什么玩意儿,跟你妈一个德行!”

在谢拾安这里吃了闭门羹之后,他只好先行回去,一边下楼催债的电话就来了。

“你小子回江城了?什么时候给哥还钱啊?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当面唠唠?”

“没,哪有,我还在外面做生意呢,不就二十万,等这个月底,我一定还给您,您看行不?”

“你小子别耍什么花招啊,我告诉你,跑的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不就二十万,你拖了几个月了都!等月底再还不上赌场的规矩你该知道。”

男人一边走,一边点头哈腰四处观望着,生怕被人看见,匆匆离开了小区。

“知道知道,您就放心吧,我这生意来了,就不跟您说了啊,回见。”

他走后不久,外卖员也上了楼,接连敲了许久的门,也无人应答。

谢拾安以为是人不死心又回来了,索性拉上了窗帘,戴上了耳机,把游戏声调到了最大,键盘按的噼里啪啦的。

外卖员没办法,只好把餐盒放在了她家门口。

简常念回到江城市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刚准备去敲门的时候,看见了放在门口的餐盒,摸了一下包装,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都凉透了。

她有些忧心地敲响了房门。

“拾安,你吃饭了没有?身体怎么样?这两天有去医院换药吗?我给你带了外婆做的红烧肉。”

一室昏暗。

谢拾安手边东倒西歪放着一些酒瓶,还有泡面盒,电脑还开着,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简常念见半天无人应答,本想转身离去,但又咬着唇走了回来,把饭盒也放在了门口。

“拾安,外婆说,不管遇到什么事,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假我已经跟严教练请过了,你安心休息,我……我等你回来。”

***

对于处在热恋中的人来说,假期很快就结束了,金南智跟着尹佳怡回家玩了几天,受到了她父母的热情款待,天天变着花样儿给她们做饭,走之前还塞了好多土特产在她的行李箱里。

尹佳怡哭笑不得。

“妈,我们坐飞机,真拿不上这么多东西。”

“哎呀不是可以托运吗,拿不上你就不会帮南智拿吗?人家大老远来一趟多不容易啊,南智啊,下回放假了还来叔叔阿姨家里玩啊,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金南智笑的乖巧,又懂事又有礼貌。

“谢谢叔叔阿姨的热情款待,这几天我非常开心,也辛苦你们了,等下次我再休假的时候……”

她看了一眼尹佳怡,笑容略有些羞涩。

“请你们还有……佳怡去韩国玩。”

尹佳怡揽上了她的肩膀,笑道。

“那,爸,妈,我们就先走了,不然一会该赶不上飞机了。”

尹爸爸追出来。

“诶,要不我开车送你们吧。”

尹佳怡远远地冲他挥了挥手。

“不用啦,我自己开车去就好,刚好要在机场还车。”

话音刚落,就拉着她加快了步伐,在她耳边低声道:“快走,不然一会我妈又要出来给你塞东西了,我每次回家他们都这样,唠唠叨叨的。”

金南智忍俊不禁。

“这不挺好的嘛,你看啊,你爸爸妈妈多恩爱,又疼你,还爱屋及乌对你的朋友也很好,我爸可从来不会亲自开车送我。”

尹佳怡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然后转身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话是这么说,你现在也有我疼你了啊,而且——”

“而且什么?”

尹佳怡打开车门,也坐了进来,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便倾身过来吻了一下她。

“我想和你再单独待一会儿。”

金南智也知道回到北京,两个人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整天黏在一起,如胶似漆了。

她也有些舍不得,于是便扑进了她怀里,抱着她的腰,小声嘀咕着。

“要是可以一直住在一起就好了。”

尹佳怡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啦,等周末我会去学校看你的,好不好?”

金南智还是没撒手,抱着她哼唧了几声表示不满,尹佳怡失笑,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你要是和我天天黏在一起,可就没 法训练了。”

金南智仰起头,承接着她的热情。

“北大有羽毛球馆,而且,你也可以教我啊。”

女孩子眼波流转,明艳动人。

尹佳怡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

“好啊,我会的……还有很多。”

她意有所指,气氛逐渐升温。

金南智把她蠢蠢欲动的手按住,微微喘着粗气道:“尹佳怡,再不走真的要赶不上飞机了!”

尹佳怡失笑,和她额头抵着额头,分开来的时候,唇角都牵连出了一条暧/昧的银丝。

她目光灼灼,再次凑了上去。

“没关系,可以改签,走之前再让我好好亲亲你。”

***

“赔偿二百五十万已经是我们能给到的最大的诚意了,如果你们还是不满意,大可以去起诉,就是不知道等开庭法院判决下来再执行,得什么时候了,而且我们手里也有你们之前闹事的视频,上了法庭,你猜法官会不会支持你们无理的要求呢?”

金顺崎的朋友侃侃而谈,神色镇定自若,不卑不亢,一上来就把他们镇住了。

对方律师看了自己当事人一眼。

“二百五十万,这也太少了……”

“不少了,足够你们一家三口在省城买套房了。”

金顺崎的律师朋友把目光投向了受害人家属,唇角略微勾起了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如果你们同意这个数额,乔女士的父亲那边也会有另外的补偿,你们也不想耗时耗力打一场官司,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吧,法院的赔偿不一定比这个数额多,这一点,你可以问问我的同行。”

关于赔偿的事,他们早就咨询过律师了,肯定拿不到这么多,要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去闹事了。

律师看了他一眼,还想再开口。

金顺崎的朋友抢先道。

“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怂恿你的当事人去骚扰乔女士已经违法了,我不仅可以告你,还可以投诉到律协,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是二百五十万,你的提成也够你吃半年的了。”

坐在对面的代理律师一噎,那俩夫妻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没再说话。

乔语初站了起来。

“那就这样吧,你们想好了给我回个电话。”

他们一行人刚走出咖啡店,乔语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男人道。

“就二百五十万,你们尽快给我。”

乔语初这个时候才大松了一口气,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是可以彻底放下来了,但她一想到之前遭遇的那些破事,又觉得这钱不能给的这么痛快。

“那不行,找个时间先签了谅解书再说吧。”

说罢,就挂了电话。

“这次就多亏你跑一趟了,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庆祝庆祝吧。”

“饭我就不吃了,得赶回北京,明天早上要去开庭,回头我把谅解书发给你们,你们去签就行,再遇到什么为难的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友人说着,就招手叫了出租车。

他大老远跑来连口水都没喝,乔语初未免有些愧疚。

“诶,不去外面吃饭也行啊,我回家给你们下厨炒几道菜,吃了晚饭再走也不迟啊。”

男人看看表,坐上了出租车。

“嫂子,不吃了,不然一会该赶不上飞机了,等下次,你们结婚的时候,再请我喝喜酒吧。”

这一口一个嫂子,又是结婚喜酒的,倒搞的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这是两码事,不管怎么说,要不是你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松口。”

金顺崎过来,替他阖上了车门,也替女朋友解了围。

“行,到时候你可不准不来啊,一路顺风。”

解决了一桩大事的乔语初明显轻松了许多,和他挽着胳膊,边走边说。

“金,你也真是的,再怎么说,帮了我们这么大忙,也该请人家吃一顿饭再走吧。”

金顺崎笑笑。

“他是我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兄弟之间不讲究这个,而且你也听见了,他是真的忙,我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丰厚的谢礼,不会让他白跑一趟的,你放心吧。”

两个人言谈间,乔语初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房屋中介,怔了一会才接通。

“喂?”

“乔小姐,您委托我们出售的房屋,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买家,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面谈一下?”

乔语初看了一眼金顺崎,他点了点头。

“就今天吧,我一会去你们公司。”

“好的,那我们就也通知买家过来了。”

***

乔语初不在,谢拾安也不在,虽然日子一天天过去,照常训练着,但简常念多少觉得有些无聊,空了还是往谢拾安家里跑,但去了几次,敲门都无人应答,放在房门口的饭盒也没人动过。

她拿起来闻了一下,里面的饭菜都馊了,顿时有些着急,大力敲着门。

“谢拾安!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人是铁,饭是钢,心情再不好绝食算怎么回事啊!”

& nbsp;谢拾安在卧室里又抓起了耳机戴上,一门心思投入到了游戏里,听见了也只当做没听见。

简常念敲了一阵子,没把她敲出来,倒是把楼下的邻居吵上来了。

“诶,小姑娘,别敲了,那户没人,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睡午觉了。”

简常念这才把手放了下来,跟人道歉。

“对不起,可是这户……”

“要是有人的话早就出来了,你敲这半天,聋子都该听见了。”

邻居冷哼了一声,也没跟她多计较就回去了。

简常念一咬唇,眼神有些受伤。

谢拾安明明就在里面,敲门声音这么大,没道理邻居都听见了,她听不见,就是不想理她罢了。

她退后一步,把手里给她买的零食放在了门口。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但是洲际杯的比赛已经快开始了,留给你备战的时间不多了,早点回来,我和严教练都在等你呢。”

谢拾安敲击键盘的手停顿了片刻,眼眶微红,她操纵的人物已经死了,屏幕一片黑白。

少年拿起放在手边的啤酒,仰头又灌了一口。

简常念跑出单元门,这才发现下雨了,江城市的初夏潮湿闷热又多雨,她仰头看看天色,阴云密布,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自己走的时候还是晴天,也没有带伞。

她咬了咬牙,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是选择一头扎进了雨幕里,顶着瓢泼大雨冲向了公交车站。

***

再一次回到训练基地,不知为何,乔语初总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门卫大爷还认的她。

见她在这站了一会了,就赶紧给她出来开门。

“语初啊,可算是休假回来了啊,怎么样,家里那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乔语初只能笑笑。

“嗯,差不多了,今天回来收拾一下东西。”

门卫大爷一愣,她已经往里走去了,金顺崎跟在她身边,替人打着伞,好奇地环顾着四周。

“这就是你从前生活训练的地方啊?”

滨海省队从前不比其他有明星选手的队伍,经费有限,又拉不到什么太好的赞助,训练基地都破破烂烂的,很久没有翻新过了。

一下雨水泥路上都是落叶,活动区域的双杠上面锈迹斑斑,宿舍楼墙面上爬满了嫩绿的爬山虎,建筑都还是七八十年代的红砖老房子。

乔语初低头走着路,微微笑着。

“很破很旧,对吧,但是我在这里度过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

两个人说着话,教练办公室到了,她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空无一人,这个点应该都在训练吧。

她转身带着人走向了训练室。

“我带你去球馆看看吧。”

滨海省羽毛球训练基地里唯一可圈可点的建筑,就是这座占地4000平的球馆了,还未走近,就听见了从球馆里传来的吆喝声。

“快点,再快一点,跑起来,接球啊!漂亮!”

“张纯杨丽你俩干嘛呢?!打球还是打太极呢!不行就给我下去看看别人是怎么打的!”

乔语初站在门口,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场中正在训人的严新远。

“那是我们的严教练,你见过的。”

“嗯,早有耳闻,中国第一位世锦赛男子单打冠军,之前在北京的时候觉得他很亲和,没想到训起人来也这么厉害啊。”

提起他,乔语初脸上也隐隐有一丝自豪。

“那当然,严师出高徒嘛,就是因为他的严苛,我们才能打进全国大赛,拾安才能……”

场上梁教练也在带着人做体能训练。

击球声,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吆喝声,口哨声,一派热火朝天。

乔语初:“本来想给你介绍我们的队员的,但好像又来了些新面孔,我也不认得了。”

严新远指导完一组动作后,直觉得累的慌,喘着粗气回到了休息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老梁,常念呢,今天怎么没来啊?”

“啊?你问我,常念不是说跟你请过假了,要出去买东西吗?”

严新远一拍大腿,气的七窍生烟。

“她什么时候跟我请假了,训练训练不来,撒谎倒是一套一套的,这一个两个的,除了语初是亲口跟我请的假之外,她两个倒好,一个电话不接,人也不回,一个整日里心不在焉,三天两头往外跑!还打什么比赛,不行,我找她们去!”

他说着起身,转头正好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乔语初,眼里涌出一抹惊喜来,再把目光挪到金顺崎的身上,这笑容就淡了些。

“严教练。”乔语初走上前来跟他问好。

金顺崎也跟他握了一下手。

“严教练,好久不见。”

严新远看着他们,不动声色。

“语初你回来的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去我办公室谈吧。”

到了办公室门口,金顺崎很识趣地没进去。

“你们聊吧,我在外面随便转转。”

严新远把人带到了办公室,给她倒了杯水,也没提她家里发生的事,而是翻着桌上堆积 如山的报名表,乐呵呵地道。

“你先坐,你啊回来的正好,奥运会前还有好几个洲际杯的比赛,我寻思着让你和拾安,还有常念,去练练,为奥运资格赛做做准备。”

乔语初捧着温热的塑料杯子,犹豫了半晌,还是抬起头来,看着他道。

“严教练,您别忙活了,我……我想退役了。”

严新远一怔。

“是因为你家里的事吗?我已经跟领导们谈过了,只要你还想打,我一定会尽力……”

简常念冒着瓢泼大雨跑回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她本想跑到严新远这里请他去劝劝拾安的,谁知道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少年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乔语初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如果没有家里这件事的话,我可能过一两年也会选择退役吧,我没有什么天赋,也不够刻苦,再留在队里,也只会耽误拾安,影响整支队伍的成绩,而且,我也不想让您为难。”

“这怎么能叫为难呢,你是我的队员,我作为主教练,当然要为你争取每一个能上场的机会啊,而且你和拾安那么要好,说退役就退役了,你让她怎么想,一时半会儿上哪去找和她适配的双打运动员啊。”

旁人都知道她们要好,乔语初又何尝不知道她已经拒绝过谢拾安一次了,再选择退役,对她的打击无疑是雪上加霜,可是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乔语初盯着自己的手腕,眼眶微红。

“不瞒您说,自从上次手术之后,一遇到阴雨天,我的手腕就会疼痛难忍,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而且我妈现在瘫痪在床,我不可能再一封闭训练就是好几个月不回家,或者全国各地跑去打比赛了,严教练,我想……活的轻松点。”

严新远看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手腕的问题我们还可以去看医生,去复健,总归是可以解决的,至于你家里有经济困难的话,我也可以跟队里申请,给你多发些补助,我看的出来,这个决定你做的也很艰难,如果你真的喜欢打球的话,就不要放弃它。”

乔语初站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了办公桌上。

“我如果不是真的喜欢羽毛球的话,是不会坚持到现在的,可是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当面跟您说一句谢谢,也跟您道一句对不起,这是您上次转给我的钱。”

“和大家一起训练打球的日子,我真的非常开心,有机会我还会再回来看您的。”

乔语初说罢,冲着严新远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去,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简常念。

她苦笑了一下,事到如今,也不想再说什么,跟人点头示意之后,就打算离去了。

简常念追了几步,把人拦住,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她是在替自己,也是在替谢拾安追问。

“语初姐!为什么?!为什么要退役?!我当初刚进集训队的时候,成绩垫底,是你一直在鼓励我啊,陪我练球,要我别放弃,你忘了吗?!”

“还有拾安,她那么那么那么喜欢你,你们说好了要一起拿冠军的啊,你说会见证她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时刻,马上就要奥运会了,你这样,她该有多难过啊!”

少年红着眼眶,语气又急又快。

乔语初握住了她的肩膀,加重了语气道。

“常念,你冷静一点!正因为我把她当朋友,我才不能耽误她,只有彻底断了她的念头,她才能心无旁骛地打球,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凭她的水平还在滨海省队待着!”

简常念把人挣开。

“那也是因为她把你当朋友,她唯一的朋友,也不仅仅只是朋友而已,她不想离开你!”

她话说到最后,嗓音又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

“语初姐,你这样,她真的会伤心的……”

乔语初的手无力地从她肩上滑落了下来,颓唐道。

“我知道,可是……你要我怎么去回应她啊,我自己的生活也一团糟,我已经快三十岁了,还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绩,不像你们,还很年轻。”

“常念,这条路上,我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你……明白吗?”

简常念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她们的金顺崎,鼻头微酸。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拾安从来就不需要你的回应,她只是想默默陪在你身边就好,你有父母家人,有金医生,可是拾安,什么都没有了。”

“语初姐,体坛上也不是没有三十岁才获得世界冠军的运动员,你都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再试试看呢,从我进集训队开始,就是你一直在照顾我,提点我,我也……不想你离开。”

乔语初听到这里,也难掩心酸,霎时红了眼眶,可木已成舟,她们早已无法回到过去了。

“常念,你不要再劝我了,我意已决,家里的房子我也已经卖了,这两天就准备搬家了,等去北京面签结束后,我就带着妈妈出国看病,这张银行卡里,是拾安打给我的钱,你拿去给她吧。”

话说到这里,简常念也知道她退役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黯然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你要去自己去,这是你们之间的事。”

她刚走没两步,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重物坠地的声音。

简常念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拔足狂奔,推开门冲了进去,跑到了他身边。

严新远仰面躺在了地上,脸色惨白。

“严教练,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严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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