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人期待着

上次造访不太顺利,让傅容吸取了不少教训,她这次来没再提搬家

的事,只是大包小包买了很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她能想到的都给陆在河买了,而且她是跟着陆湛凛一起来的。

他们离婚时轰轰烈烈,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复相见,为了陆在河又凑在了一块儿,陆在河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两人和睦地站在一起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他家门前。

陆在河怔然立在门口,陆湛凛出声他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陆湛凛问。

“没有。”陆在河顿了顿,从他们手中将东西接过。

陆在河刚回家不久,连澡都没来得及洗,他还穿着球服,傅容将包放在进门处,看向他说:“今天出去打球了?”

“嗯。”

“爸妈喝茶吗?”陆在河从柜子里拿出茶包,给两人沏了一壶。

“跟我们客气什么?”傅容撑着他的肩,嗔怪一声。

“应该的。”

三人都不是多话的性格,一家的闷葫芦,只是面对陆在河,俩父母还是忍不住你说一句我问一嘴,傅容甚至久违地下了厨,用她带来的食材做了一桌。

陆在河原本觉得没什么必要,傅容最近一直在忙,几次微信和他聊天都偶有中断,没必要跑来一趟还累这一番,按他的意思点个外卖或者出去吃都行,可看着傅容熟练地系上围裙后,他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他很久没看见傅容下厨了,距离上一次看见,居然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记忆很模糊,陆在河只记得那时候的傅容还是长发。

傅容手艺很好,过了这么多年,更是精进,陆湛凛开了瓶带来的酒,经由陆在河提醒才知道他服药期间不可以饮酒,于是能喝的就只剩下桌上一对离婚多年的旧人。

两人酒场沉沦多年,酒量都不是盖的,喝到后面酒劲儿起来,难免就要忆及往事,陆在河陪同在一侧,耐心听他们唇枪舌战,偶尔附和一声,多数时间都是看着他们默默无言。

看着他们吵嘴又释然笑开的样子,陆在河没喝酒,但也觉得自己醉了三分。

家里只有一间客卧,吃到夜深,谁回去都不方便,陆在河要留人,但傅容和陆湛凛都没留下。

“我找了代驾,你操心我干嘛?”陆湛凛拎着外套,站得笔直。

“一会儿你叔来接,我就不住了。”傅容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谁都不留,那陆在河只能挨个把人送下去,陆湛凛的代驾先到,他先下楼,陆在河就与他一起进了电梯。

晚上的居民楼鲜少有人外出,电梯里只有陆在河两人,空旷得厉害,陆在河目视电梯中的楼层按键,看着顶上的数字一点点变小。

“比我高了啊。”陆湛凛突然开口。

陆在河愣了愣,陆湛凛就接着说:“我跟你妈离婚那时候你才多小。”

他伸手在自己胸口比了一下,“也就这么高吧。”

陆在河不发一言,陆湛凛继续道:“你脾气随我俩,都犟,当初你说住校就住校,说不回家就不回家,一晃居然都这么多年了。”

陆在河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嗓子里好像塞了棉花,哑炮似的。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陆湛凛搂着陆在河的肩将他带出去,满身的酒气飘进陆在河鼻尖。

陆湛凛另只手在兜里摸出个什么,还没等陆在河反应过来,陆湛凛就把东西塞进了他手中。

硬质卡一到手,陆在河瞬间就清楚陆湛凛给的是什么。

他给了一张银行卡。

“密码你知道,从你小到大我也没改过,里面有点钱,你自己看着花。”

“我有钱。”陆在河把卡还给陆湛凛,他都工作了,哪还有拿父母钱的道理。

陆湛凛却松开他的肩,冲远处等待的代驾招了招手,喝他一声:“给了还往回拿?别损你爸脸。”

无论陆在河说什么,陆湛凛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卡最后还是没能还回去,陆湛凛的车很快消失在深夜里。

原以为这就是结束,谁知道陆在河回楼上时,傅容已经乘另一部电梯离开了,家里空空如也,傅容留下的只有大包小包的东西和鞋柜上的一张卡。

与陆湛凛不同的是,傅容往卡上贴了张便利贴,上面写着银行卡密码。

陆在河拿着两张卡停在门边久久没动,思衬良久后骤然笑了。

他突然能够理解多年前父母猝然即止的婚姻,他们的行事风格实在太相似了,兴许有时候,太过相像也无法相爱到老。

磋磨一晚,陆在河差点忘了和于洲的约定,扫见桌上的备忘录才记起小主播晚上要开播的事。

他快速洗了个澡,吹头发时就打开了直播软件挂上,结果刚进去就看见于洲低垂着眼,游戏结束也没继续开,不知道在做什么,弹幕都在敲问号,他还以为小主播受了什么气,往前翻了翻弹幕也没看见什么异常,想不出缘由,陆在河便直接投了个打赏,谁料正巧被于洲看见,屏幕上的人好像瞬间染上了喜色,他往屏幕前凑了凑,像是在确认id,而后漾出一抹笑来,在电脑上敲下一句感谢词。

陆在河并不觉得他突然的喜悦是因为自己打赏这个礼物,倒像是……因为他来了?

认知一旦产生,看见于洲之前发来的消息便串联起来,陆在河几乎可以确定,小主播就是在等他到直播间。

人大抵都喜欢被需要,陆在河也不能免俗,被人期待的感觉并不赖,陆在河挂在于洲直播间,将声音开到最大继续吹干头发。

于洲开了一把新的游戏,他没继续玩恐游,而是顺从弹幕的指示,随便挑了个网页小游戏,一大堆游戏中,他选中了斗地主。

游戏音效此起彼伏,于洲专注地盯着牌面,认真地像是梭哈的赌徒,他一把还没玩完,陆在河的头发就已经吹干了,他把客厅的灯关掉回了房间,恰逢于洲一局斗地主打完,他和另一位农民战胜了地主,赢了两千个豆。

弹幕刷起一阵“厉害”之类的恭维话,而陆在河却注意到,时间已经悄悄地到了十点。

这把游戏结束后,于洲没有再继续,他在word里慢慢打字,说明接下来直播的情况。

有很多随手点进直播间的人都不会注意到他之前发的动态,所以他得再解释一遍。

如他所料,解释完后,直播间的人数确实掉了,但意外地没掉下太多。

于洲将直播分区改了,直播间名称也改成了ASMR直播,事先准备好的文本打在了公屏上,他把电脑往后挪了挪,架上收音和声噪设备,将耳麦夹好,于洲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第一场ASMR直播,他打算从采耳开始。

留下的直播间观众很多都不明白ASMR是个什么东西,弹幕里好多人都在求科普,于洲见状犯了难,因为他自己其实也算是一知半解,让他解释,他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于洲纠结片刻,打算直接开始,反正改了分区以后,了解这个东西的人想看自然就会进来看,没兴趣的也会慢慢离开,他不想纠结太多。

谁料充斥着一团问号和一些观众细碎的解释弹幕中,突然飘出一大段文本内容。

于洲眨眨眼,看了眼id,话是陆在河发出来的。

他详细解释了ASMR是个什么东西,又解释了一番这东西有什么效用,作为榜一,他的发言自带特效,从直播间上方缓慢闪过的时候,就好像一则系统公示。

于洲心下一暖,微信收到几则消息。

陆在河:就跟我们平时打电话一样,放松就好

陆在河:你太紧张了,肩都耸着

陆在河:[微笑]

于洲看着消息,他深呼吸几下,放松了些许,肩背自然下垂,镜头对准他的上半身和手上的工具,随着他缓慢的动作,细微的摩擦声传进耳麦。刮蹭、轻挠,每一个不同的动作都制造出不同的声响。

陆在河的注意力却不在耳机里的声音中,他盯着屏幕上于洲专注紧绷又肃穆的脸,手指痒痒,触动屏幕,他按了截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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