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云泽当然不知道钟行的所作所为。钟行隐瞒得很好,府中下人没有一个敢嚼舌根的。

所以钟行很晚才回来,云泽只当他太过繁忙。

将近五更天了,平常钟行都是这个时候醒来,今天却在这个时候安寝。云泽察觉到身旁睡了人,钟行身上冷气森森,刚刚洗了个冷水澡。

钟行完全没有睡意。

等上朝的时候天子突然称病,殿中朝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然是摄政王代天子临朝,下朝后钟行去了后宫。

御医说皇帝昨天晚上惊吓过度一直都在发烧,钟行没有兴趣亲眼去看钟寄的状况。

怀淑长公主和冯魁等官员匆匆进宫。

云泽在廊中一边摸猫一边和许敬说话,突然飞来了一只雪白大鸟,云泽怀中的欢喜瞬间警惕得将身上毛发炸了起来,这只大鸟猛地飞来在欢喜脑壳子上啄了一下。

它没有用什么力气,真要用力气的话欢喜的脑壳子肯定被啄烂了。

云泽一脸震惊的护住欢喜:“这是哪里飞来的东西?它居然想吃我的猫?”

许敬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只凶鸟:“这是殿下养的猎鹰。”

伺候鸟兽的下人赶紧过来向云泽请罪,并将这只海东青带走了。

欢喜一直在云泽怀里拱着不露脸,看来是被这只鸟儿吓坏了,云泽揉揉欢喜的脑袋,喂了它两条小鱼。

晚间又有下人告诉云泽说小象也被猎鹰啄了,不过小象的皮很厚,没有啄出什么伤口。

晚上云泽颇为郁闷的指责这两只海东青,钟行担心哪天它们把云泽啄伤,将它们暂时送去了万景园。

次日云泽出门和王希赫花天酒地去了,倒也没有去什么风月场所,王希赫与云泽去了思华楼。

思华楼是王家在明都的产业,也是明都消费最高的酒楼之一。

王希赫和云泽进了包厢,云泽懒散随意的道:“今天来酒楼里做什么?吟诗作赋么?这里似乎没有那个氛围,先说好了我不喝酒。”

“不是,”王希赫心里也很郁闷,“最近认识了淳侯世子和琼王世子,看你许多天没有出来了,一同出来玩会儿。”

两人坐下不久,云泽要了一壶茉莉花茶,之后依次进来两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

淳侯世子于京墨和琼王世子钟茂直接落座,于京墨给自己倒了杯茶:“几个月未见到你,云泽,你去哪里了?”

云泽和于京墨、钟茂不算特别熟悉,三人却也不陌生,从前各自有一些来往。

淳侯府这些年有些衰落了,在朝中势力不如从前,于京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就喜欢四处结交一些朋友。

琼王府相对显赫一些,不过他们在朝中老老实实做事,从来不惹什么风波。琼王世子钟茂一向精明谨慎,擅长见风使舵。

云泽不好告诉他们自己跑去结了个婚,他笑笑道:“前些时间身体不大好,很少出来走动。”

于京墨猜想着云泽是为安乐侯府请封世子一事给气病的,毕竟安乐侯这件事情做的确实不够地道。

钟茂消息灵通一些,他笑着道:“我听说岳王孟彪前段时间经常找你,你和他有什么来往?”

王希赫不悦的道:“并没有什么来往,是他见过一面后念念不忘,四处打听云泽的下落。”

云泽并不知晓其中缘故,他和孟彪未曾说过什么话,听到王希赫没头没脑的说一通,只当王希赫在胡说八道。

“孟彪已经死了,据说死得极惨,连全尸都没有。”守明都南门的将领与琼王府有些关系,所以钟茂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事情,他压低了声音,“你们猜他栽到了谁的手中?”

于京墨头一次听说,他倒抽一口冷气:“摄政王?”

钟茂点了点头:“现在皇帝生病,据说和这件事情也有一些牵扯。宫中人说摄政王深夜打开宫门,让手下将孟彪头颅献给皇帝,孟彪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皇帝看,深更半夜被一双死人眼盯着谁不害怕?这才把皇帝吓病了。”

因为这是宫中秘闻,外界还没有几个知道的,于京墨、王希赫和云泽都好奇的凑上前去听。

王希赫听完看到云泽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他有些无语:按理说云泽和那尊煞神同床共枕,应该最早知道才对啊,怎么反而要从别的地方听来?

钟茂将最近发生的秘密讲了出来,其他两个人与他的关系瞬间近了许多。

于京墨从前没怎么和钟茂、云泽来往过,今天王希赫做局他们才有幸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琼王世子消息果真灵通!”于京墨笑着道,“昨天家父还好奇陛下为什么就病了。”

皇帝一有风吹草动各家就心惊胆战。

众人都怕皇帝突然被摄政王害死,改朝换代也要众人做点准备不是?万一表现得不够好被钟行发落了怎么办?

四人中自然是钟茂家世最为显赫,他姓钟,与当今皇帝有些血缘关系。但是论各家权势,恐怕安乐侯府与辅国公府权势更大一些。

云常远是刑部尚书,王寒松是昀州刺史。虽然云泽没有世子之位,这两人也不敢轻慢于他。

他们讨论了一下朝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彼此交流了各自想法。王希赫和他们能够玩到一起也有些缘故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琼王府和淳侯府有意倒向摄政王这方,这也是王希赫敢把云泽叫来的缘故。

倘若他们都是亲近皇帝的,王希赫没有眼色的把云泽叫来,回头云泽漫不经心的在钟行面前一说,他们三家岂不死翘翘了?哪怕知道云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有些不该做的不该说的王希赫也不会在他面前表现。

四个人从朝堂局势慢慢聊到了诗词曲赋,于京墨是好美人的,他道:“前段时间我给拂杏楼的白玉兰和柳如月赎了身,她俩一个擅长弹琴一个擅长琵琶,今日景致不错,不如我把她们叫来奏乐。”

云泽对这种实在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午觉。

所幸厢房实在很大,不仅有屏风还有小榻,云泽去榻上坐着,没有和他们三个坐在一起,窗户一开小风一吹别提有多么畅快了。

所以白玉兰的琴声犹如催眠曲似的,云泽拿了软枕垫在腰后,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于京墨咽了一口酒液:“云小公子居然睡下了,美色当前也不知欣赏,满京城难找到几个比她俩更美的姑娘了。”

钟茂开玩笑道:“他想观赏美色哪里去看别人?自己拿个镜子看自己得了。不过,王公子和云公子都没有成亲,你们俩兄弟真是奇怪。”

王希赫未成亲是因为他目高于顶,虽然他长得好皮囊,与他家世相同的嫡小姐们哪个不是金枝玉叶?美貌出众些的肯定不愿意忍受他的怪脾气,差些的王希赫也看不上。

于京墨见云泽睡得不太舒服,他指使了倒酒的柳如月过去。

柳如月婷婷袅袅坐在云泽的身侧,她动作格外轻柔,云泽这样浅眠的人居然没有被弄醒,被她放在了腿上枕着休息。

白玉兰仍旧在弹琴,琴声婉转美妙,就连没多大兴致的王希赫也靠在一边专心听着了,于京墨新得了一匹好马,他邀请其余两人过两天和自己出京打猎。

钟茂爽快答应了。王希赫没有异议,这几天他清闲无事,早就想出城玩了。

云泽一翻身子觉得不太对劲,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张漂亮的芙蓉面,柳如月抿着嘴儿对云泽笑:“公子醒了?”

云泽从未遇到这种场面,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柳如月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看的公子,她抬手在云泽脸上摸了一下:“公子怎么了?”

云泽意识到是于京墨他们叫来的人,他推开柳如月的手:“无事。”

一旁于京墨笑着道:“刚刚看你睡着不舒服,这才让小月儿给你当枕头,改日我们出京打猎,还会再叫几个人,你去不去?”

“到时候再说吧。”云泽心不在焉的道,“看那天有没有兴致。”

柳如月出门时要梳妆打扮,手指捏了胭脂后留下一道红痕,她自己没有察觉,刚刚摸云泽一下将胭脂蹭在了云泽的侧脸上,王希赫坐在另一侧没有看到,其余两人看到却没有提醒。

王希赫让人开封了酒楼里最好的佳酿,他们三个已经喝了半天了,半醉后钟茂想叫来戏班子唱戏,因为这里场地不够只好去了钟茂府上听戏。

云泽一开始没有饮酒,在钟茂府上喝了一些,听钟茂和于京墨二人杂七杂八讲了些摄政王的八卦,回来时天色已晚,云泽在马车上眯了一会儿,转眼就到了府上。

他本想回去先洗个澡,还未进门就看到了许敬。

许敬见云泽脸上一道胭脂红,猜着云泽白天去哪里鬼混去了,他指了指云泽的脸。

云泽不理解许敬的意思:“许先生,怎么了?”

房间里突然出来一人,许敬看到钟行立刻不吭声了:“我去藏书楼拿点东西。”

钟行低头,指腹在云泽面容上轻轻擦过,云泽看他手上一抹红痕。

之后钟行看了一下手指。

云泽不知道自己脸上怎么有一抹红,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许沾上了什么颜料。云泽往里面走去:“郡王,我去沐浴了,身上好热。”

这几天越发热了。

这只是一件小事,云泽未曾放在心上,下午看的几场戏确实有趣,因为中午只眯了不到两刻钟,他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稍晚一些钟行回来了,云泽往里面睡了一点,给钟行挪出一些位置。

片刻后云泽睁开了眼睛。

略有些奇异的感觉让他不太适应,他握住了钟行的手腕,试图让他离开:“郡王,你轻一点。”

钟行的手并没有松开,只认真看着云泽:“下次不要睡在旁人腿上。”

云泽呼吸略有些不稳:“郡王是怎么知道的?侍卫讲给你的?”

今晚云泽身上穿着极为宽松的衣物,夏日衣衫轻薄,他最近消瘦许多,一场风寒让他见风就咳嗽。

云泽解释:“我睡着了没有留意。”

钟行道:“最近很想出去玩?”

“嗯。”云泽点了点头,“生病那段时间在家里一直不能出门,有些闷。”

“明天陪你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云泽便受不住了,钟行拿了帕子擦干手指,“你身体太虚弱了。”

云泽转身不理钟行了。

钟行低笑一声,从背后搂住了云泽的肩膀:“云公子生气了?”

云泽道:“等我养好身体。”

云泽也是有自尊心的,这么快就结束难免有些受挫的感觉。

钟行道:“试试别处?”

云泽知道钟行是什么意思,他摘下了钟行手上的玉指环放在一旁。

没想到这次更难承受,云泽郁闷得睡不着觉。

钟行环住他,云泽这次确实羸弱许多,前段时间还没有这么差,确实应该好好养一养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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