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好好的吃早餐时间, 原西远这么一呕吐,其他人也没办法吃了。

原培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拍个筷子拍出了惊堂木的气势,他转头怒目瞪着原无迹, 以此来给原无迹施压。

然而, 原无迹根本看都没看他。

原无迹看着原西远本就苍白的脸色, 吐完之后更是变得惨白。

张氏在旁边一边为她拍着背一边掉眼泪,她那柔弱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想要呵护。

“原无迹!你闹够了没有?你自己算算, 自从你入京,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你一定要把整个原家都搅和得鸡犬不宁吗?你这么吓你弟弟有意思吗?”

什么将原西远的三根手指放入食材中,做成菜端上来了的鬼话,原培是不相信的。

原无迹揉了揉耳朵, 终于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原培。

相对于原培那怒吼的声音,原无迹的声音就是轻飘飘的, 听着让人感觉他仿佛随时都能睡着了一般。

“父亲, 并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的。”

“好好好, 你倒是有什么歪理, 你说出来我听听?你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原培就没想过,他这送往江南在外养大的儿子,竟然会这么叛逆?

“什么叫做吓唬弟弟呢?吃啥补啥,我这是为了弟弟好。毕竟我从未见过弟弟, 都说礼多人不怪,第一次见面,总得送份礼物给弟弟的吧。”

“呸!你这个坏蛋!”

原西远听着原无迹的话更想要吐的,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不在乎脸面了,没想到这原无迹比他更甚。

“阿爹,是他害我断了三根手指,都是他!阿爹,你一定要为我报仇,也断他三指!”

仗着在场的人里自己年纪最小,原西远开始耍赖。

原西远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是恶事,但从他第一次和一群富家小公子出去玩,几人一起打了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他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中,阿爹也只是训斥了他两句,阿娘甚至还觉得他受了委屈,心疼他,最后阿娘给了一些钱给那穷人家的孩子,反而那孩子还要向他道歉。

那个时候原西远开始意识到,原来犯错也不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一开始,原西远还在试探阿爹阿娘的底线,他小错不断,但是阿娘都会给他兜底,渐渐他知道,只要他阿爹还是户部侍郎,她阿娘还是阿爹的妻子,他犯错就不会受到惩罚。

那些贱民的命根本就不值钱,怎么比得上他?

和他一起的那帮纨绔子,大概都是一样的情况。

所以他们就习惯了欺负普通百姓。

他们偷东西并不是因为缺钱,仅仅是因为快乐。

看着自己一个小小的行为,就能把那些贱民逼得哭爹喊娘,原西远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作恶的成本太低,他做的所有恶事都有张氏给他兜底,原西远虽然才十岁,但他的手上已经沾染过人命了。

不是直接杀人,但确实有人被他们这群混事小魔王逼死过,而这件事……也是被几家家长给摆平了。

原西远从未想过,自己最常干的偷东西,竟然会给他带来断指这样的惩罚,这不合理!

所以现在原西远吵着嚷着,想让阿爹给他主持公道。

“你闭嘴!”

原培现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大儿子已经够不省心了,这小儿子还要在这吵个不停。

“老爷,你怎么还凶远儿,远儿也是受害者啊!大公子他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娘俩……”

张氏不开口说话还好,她这一开口,就让原无迹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

原无迹突然出手,一下子拔下了张氏头上的发簪。

在场的几人全都没料到原无迹会有这动作,怔愣之后,张氏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大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想要用这簪子杀了我不成?”

话说出口后,张氏突然意识到,以原无迹这近乎有些疯狂的行事作风来看,他没准还真会杀人。

这么一想,张氏搂着原西远连连后退,就想离原无迹这个煞星远一点。

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是一个常年喝药,据说活不过十八岁的病秧子能干出来的事吗?

“我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张姨不配戴这簪子。”

原无迹这话依旧是轻飘飘的,这次张氏也不开口了,只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原培。

原培的火气自然又上涨了,张氏是他的继室,说张氏不配,不就等于是在拐着弯骂他?

“原无迹,这也是你母亲,你该对她尊重一些。”

原培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忽略了,原无迹对他这个父亲都没有任何一点的尊重,又怎么会尊重张氏呢?

“父亲,我想你是老糊涂了吧?”

原培没想到原无迹一开口就骂他,他刚想开口,原无迹又继续说道:“我的母亲是林郡主,这发簪是母亲生前之物,我倒是想知道,这簪子为什么会戴在张姨的头上?是父亲私拿了母亲的遗物哄新人开心,还是张姨私下侵吞了我母亲的嫁妆遗物?”

时下女子出嫁时的嫁妆,都是归女子自己所有,婆家是不能动的。便是死后,也该是由她的子女继承。只有孩子还小的时候,是由家中长辈代为保管的。

若是传出去原家其他人私吞了林郡主的嫁妆……

原培皱了皱眉刚想解释,原无迹又继续说道:“父亲和张姨也不要说是相似之物,你们可能没有见识,但这跟簪子乃是当今圣上赐给母亲的,御赐之物,张姨也敢私吞,张姨这胆子可真肥啊!”

张氏完全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的,这簪子确实是她拿的林郡主的,也戴了这么多年了,好东西自然是好东西,但这是御赐之物……怎么这么多年了她一点都不知道?

张氏心下惴惴,却又怕原无迹这是诈她的,她不能上赶着承认。

张氏面上保持着平静,内心已经慌乱到不行。

她和原培把原无迹叫回来,原本也只是想着这么个病秧子好拿捏,却没想到……原无迹回来了,他们却处处受限。

原无迹的好处一点没享受到,反而还招惹了一堆的麻烦事。

“来人!把大公子关起……”

事到如今,原培想着要先把原无迹给关起来,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儿子,否则他这么搞下去,原家都会被他给搞垮了。

然而原培的命令还没下完,他就看到小儿子向着大儿子扑了过去,他的手里,还有一把匕首。

原西远真的是恨死原无迹了。

自从原无迹出现后,一切都不顺利起来,他害得自己断了三指,现在又威胁阿爹阿娘,原西远就只想让原无迹去死!

去死吧去死吧!

原西远的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然而,他拿着匕首冲出去,还没靠近原无迹,就被人一脚给踹飞了。

原西远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落地后又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一口血吐了出来,当即昏死了过去。

顶级杀手的一脚,自然不是那么好受的。

尽管杀手已经很克制力道了,但这一下依旧让原西远去掉了半条命。

张氏哭喊着扑向了儿子,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儿子死了她还怎么活?

“远儿!远儿!”

张氏哭得撕心裂肺。

原培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死死地盯着原无迹,这个在外多年的儿子,他是彻底看不懂了。

“父亲很惊讶吗?儿子身体不好,请个护卫保护我的,却未想到,第一个想杀我的竟然是弟弟呢?”

原无迹嘴里说着没想到,然而他的眼神却在告诉原西远和张氏,若想派人暗中杀他,先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本事。

原无迹能看到原培的拳头捏得死紧,显然是气到了极致。

但原培这人又最是惜命和虚伪,至少此刻,他不敢对原无迹做什么。

看着好好的一顿早膳被他搅和得乱七八糟,原无迹心满意足地站起身:“那父亲你们慢慢用餐了,我还要去见外祖母。”

说完原无迹就离开了,他知道身后看着自己的视线充满了怨毒,然而他不在乎。

不怕原培和张氏做什么,最怕他们什么都不做。

做得越多才越有可能出错,露出马脚。

原无迹说是去见大长公主,到也不是说说而已的。

虽然他这位外祖母没有说要见他,但原无迹很想见见大长公主,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这位大长公主这么多年对自己的亲外孙不管不顾呢?

走出原府后,原无迹吩咐道:“小谭,你去千机阁一趟,查查看原家这一家子做过多少恶事,有多少算多少,并且让他们继续关注着。”

反正钱多,原无迹决定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能用钱办到的事情全部都用钱来解决。

“是,公子!”

小谭领命,离开之前还不忘记嘱咐茂茂:“你要好好照顾公子。”

“放心吧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

小谭:“……”

那还真是不太放心。

不过想想还有煞血盟的顶级杀手在暗中护着,小谭想公子应该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他就离开了。

快点把事情办完,就能早点回到公子身边了。

原无迹带着茂茂去往公主府,而在他们离开后,很快就有人将消息传递回了皇宫。

“哦?照你们这么说,表妹这儿子倒是挺有意思的,朕倒是有些想要见见他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适时地给皇帝添了一杯茶,他知道皇帝这么说并不需要别人的回答。

皇帝之所以会关注原无迹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在意原无迹或者是时刻关注着臣子家那点破事,而是因为之前的一件事情……

之前三皇子派兵去剿灭了一个山寨。

若是正常的剿匪,皇帝倒也不会在意,只是正常流程都是先招安,三皇子这次却是不顾损伤直接派人杀上山寨,不仅杀光了这个山寨的人,还一把火把整个山寨给烧了,像极了……杀人灭口。

做皇帝的,没有哪个是不多疑的。

尤其是对手中握有兵权的皇子,则是更为忌惮。

三皇子这样的行为,肯定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他派人去查了这件事,发现山寨上还是留有活口的,而表妹的儿子竟然当时也在那个山寨。

因为皇帝的人插手了,三皇子即使发现了山寨还有漏网之鱼,也没办法再回来将所有人都处理干净。

而皇帝也不知道原无迹是不是也参与了其中,于是便派人关注了原无迹。

既是监视,也是保护。

“朕与表妹相处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没想到她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原无迹带着茂茂很快就到了公主府,并没有受到什么刁难,通报之后,大长公主很快就接见了他。

原无迹和大长公主见面的整个过程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对于他这个外孙,大长公主虽然没有表现得过分亲近,却也没有要刻意疏远的意思。

问了问他的近况,又说了一些林郡主以前的事情,大长公主便有些累了。

离开之前,大长公主也还微笑着说道:“跳跳既然回京了,有空便多来公主府坐坐,有什么不适应的都可以跟本宫说。”

大长公主这样的态度,似乎没什么不对,但原无迹还是感觉蛮奇怪的。

送原无迹离开的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晴空,就在原无迹坐上马车要离开的时候,晴空却突然叫住了原无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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