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番外6 意外来客
郁枝觉得塞壬近好像在闹脾气。
总是不和大家一起吃饭, 游戏不打了，一看到郁枝就阴脸，大部分时间都在海里度过。
郁枝不明白己又有哪里惹到他了。
如果放在平时, 她一定会找个机会和他沟通一下。但她近忙忙碌碌的，子过得还挺充实，一不小心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从那和夏衍说开后, 夏衍几乎每天下班都会来岛上待一段时间。他脾气很好, 打游戏很厉害, 很快就和小怪们打成一片了。
对此郁枝感到很欣慰，除了有一点令她很费解——夏衍似乎不待见秋时。
每次夏衍看到秋时靠近她，都会『露』出敌视疏离的眼神。虽然嘴上没说什么, 但他对秋时的排斥几乎可以用“赤|『裸』『裸』”来形容，有一次甚至直接郁枝从秋时身边拉开了。
郁枝和秋时讨论过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秋时无辜回答：“我才没有。”
郁枝很怀疑：“那他什么对你那种态度？”
秋时用一种平静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妹控是这样的。”
郁枝：“……”
好在夏衍和秋时同时在场的时候不多，两人又没有其他的冲突和摩擦，放不管没系。
比起这些, 还有另外一个人让郁枝有些在意。
那就是她的“前搭档”——季嘉容。
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 他还没有跟她联系过呢。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要跟她断绝系了，她要是现在道歉，不知道人家还领不领情……
还是抽空探探蔚白筠的口风好了。
抱这样的想法，郁枝很快便这件事抛到脑后。
直到一中午, 她刚吃完午饭不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刚要接听, 便看到来电显示处写“季嘉容”三个字。
他居然主动打过来了？
她一愣, 正要按下接听键，铃声突然断了。
对面根本不等她接通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呢……很像是季嘉容的作风。
郁枝心下了然，淡定回拨过去。
几乎是瞬间, 对面便接通了她的来电。
“季嘉容？”郁枝试探出声。
“你谁啊你！”手机里顿时响起暴躁不满的声音，即许久不见，郁枝能想象出红发青年炸『毛』的样子。
郁枝憋住意，声音平静：“我是你的前搭档。”
“什么前搭档？我没有前搭档！”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郁枝不紧不慢说，“那你刚才打我电话干嘛……”
季嘉容怒气满满：“鬼要打你电话，是我不小心按到的！”
“好好好，你没有打我电话，是我己要打的……”郁枝知理亏，语气柔和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对面突然不出声了。
郁枝耐心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看来他还是很气的。这样想，郁枝正要挂断电话，对面突然传来季嘉容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
*
季嘉容想去见郁枝。
他明知道她是怪之母，是人类的敌人，但仍然想见她。
他生她的气……已生得久了。
他气她一直欺骗他，利用他，一直把他耍得团团转。但他却总是狠不下心来恨她。
他每天都会想起她，想起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他听蔚白筠提起过，说她现在和她的怪们住在一座海岛上，风景宜人，由在。
他气得差点一把火把分局大楼烧了。
他在这边气她气得要死，还要被迫和不喜欢的搭档一起做任务。她倒好，不但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居然还舒舒服服度假去了！
要不是他实在忍不住拨了刚才那个电话，估计等他哪天死了，她想不起来他这个人吧？
竟然还有脸提“搭档”这两个字。
究竟是谁不记得谁啊……
一想起郁枝在电话里风轻云淡的语气，他一肚子怒火顿时又涌了上来。
他一定要见到她，当面和她对峙，后再狠狠揍她一顿！
季嘉容咬牙切齿站在电梯前，电梯门一开，他便头不抬，气势汹汹走了进去。
“……季嘉容？”电梯里响起一个有些惊讶的声音。
是谁叫他？没看到他现在心情不好吗！
季嘉容恶狠狠侧眸，正要开口怼人，看到对方的瞬间又忍住了。
是陆邱。
他强忍怒气，勉强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陆邱奇怪看他：“你这是要去哪儿？”
现在不是下班时间，季嘉容神『色』忿忿，显然不是去出任务的。
看上去倒像是要去打人一样。
季嘉容脸『色』不善：“去见一个人。”
陆邱闻言，心念一动。
会让季嘉容如此生气要去见的人……会是郁枝吗？
“去见母亲！去见母亲！去见母亲！”
“尼尼想见母亲！尼尼想见母亲！”
脑海里的声音又开始叫嚣起来，陆邱沉默几秒，试探开口：“你要见的这个人……是郁枝吗？”
“除了她还有谁。”季嘉容没好气道。
居然真的是她。
陆邱的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其实他想见她。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他体内的这只怪，但又不完全是因这个缘故。
他们都想见她——只有在这件事上，他和怪的意志总能达成一致。
“去见母亲！去见母亲！去见母亲！”
“我们一起去见母亲！我们一起去见母亲！”
怪又开始怂恿鼓动。陆邱抿了抿唇，说：“……我和你一起去。”
“……什么？”季嘉容难以置信看向他。
陆邱用的是陈述语气，完全没有一点询问和商量的意思。
“我和你一起去。”陆邱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语气坚定，透不予拒绝的意味，“我有重要的事和她谈。”
季嘉容看他的眼神很狐疑。
真有重要的事应该早就去找她了吧，还用拖到现在？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陆邱毕竟是队长，之前和他一起肩作战过，贸然拒绝总归是不好。
季嘉容只得不情不愿答应：“好吧。”
就这样，二人乘坐同一架直升机，前往郁枝所在的海岛。
大约半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目的。
还未落，季嘉容就看到郁枝已在下面等他们了。
她就站在蔚蓝的海边，海风和煦，吹起她的发丝，远远望去，美好得像一幅画。
季嘉容心里的郁气突然就消了。
他下意识侧眸，发现陆邱在看她。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直升机一落，他便赶在陆邱前头出了机舱。陆邱走在他后面，他一时来不及摆谱了，索『性』迈开长腿，快步走到郁枝面前。
郁枝看他急匆匆的，不由轻出声：“就这么想见我呀？”
季嘉容被她这么一调侃，白皙的脸『色』瞬间通红，被火红发『色』一映，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谁想见你了？！”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上扬。
“哦，那你来这干嘛，人口普查？”郁枝得了便宜就卖乖，存心想逗一逗他。
“你……你管我干嘛！”季嘉容脸红得快炸了。
“好啦好啦，不要这么小气嘛。”郁枝拍拍他的肩膀，余光一瞥，这才发现另一个人是谁，“陆邱？”
陆邱走到季嘉容身旁停下来，抬眸看向她：“……好久不见。”
他体内的怪已快要发疯了。
“好久不见。”郁枝想起上次和他相见时的场面，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你还好吧？”
之前蔚白筠有说过，他一直在接受治疗。想要怪的意识从体内分离出来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陆邱顿了顿，“尼尼……还在我这里。”
他没有用“怪”、“异常”之类的字眼，而是用了“尼尼”这个名字。
因它是她的“孩子”。
郁枝微微诧异看他：“你的意思是，尼尼还在你体内没有分出去？”
陆邱：“嗯……”
眼看两人越聊越多，季嘉容又开始不高兴了。
“你不是在这里等我的吗？”
“哎呀，不好意思，我以你还在生气呢。”
郁枝促狭眨了下眼，季嘉容恼羞成怒，正要炸『毛』，郁枝忽然拉起他的手，带他往别墅方向走。
“来吧，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我们边吃边聊。”
她的手白皙纤细，像拂面的海风一样温温凉凉，有种细腻柔软的触感。
季嘉容心头一跳，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红脸，倔强抿紧唇，一声不吭任由郁枝拉他。
陆邱默默跟在后面，听尼尼在他脑子里发疯似的叫喊。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尼尼要杀了他！尼尼要杀了他！”
“你安静一点。”陆邱低声制止。
“不要！不要！不要！”
尼尼叫得比之前还大声，有点歇斯底里的意思。
“都怪你！都怪你！你就不能把母亲抢走吗！”
“去抢母亲……去抢母亲……去抢母亲！”
“这可不是抢不抢的事情啊……”陆邱心不在焉，声若梦呓。
“你说什么？”郁枝突然扭头看他。
陆邱立即回神：“没什么……我在和尼尼说话。”
郁枝听了，『露』出理解的表情。
“它是不是又开始闹腾了？”
“算是吧。”陆邱犹豫半秒，迟疑说，“它希望……你能『摸』『摸』它。”
郁枝闻言，有些惊讶眨了下眼睛。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是让你杀了那个人类……”尼尼刚反驳半句，随即反应过来，“你骗母亲！你居然敢拿我做幌子欺骗母亲！”
“可恶的人类！狡猾的人类！肮脏的人类！”
它又开始大骂，陆邱早已习惯，没有什么反应。
他神『色』平静，眼睫低垂，尽量不让郁枝发现他在心虚。
季嘉容狐疑看他，郁枝倒是没有多想，只是了便随意开口：“的确是尼尼会提的要求。”
“那它希望我『摸』哪里呢？”
陆邱微微一顿：“……哪里都可以。”
季嘉容：“……”
他越听越觉得这个对话很奇怪，了不让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他连忙出声打断他们。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郁枝：“……”
你是小孩子吗？
她无奈叹气，询问陆邱的意见：“那我们先吃东西？”
陆邱：“……我都可以。”
他原本就心虚，然不好再提出多要求。在尼尼的咒骂声中，他跟随郁枝进入别墅，在靠窗的方坐了下来。
这里位置很好，能够看到外面的海景。
圆桌上摆满了水果和甜点，新鲜多汁，甜香扑鼻，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郁枝刚一坐下，波奇便摇小尾巴凑过来了。
陆邱好奇：“这是你的狗？”
“嗯……”郁枝『摸』『摸』波奇的头，语气平和，“你之前见过的。”
陆邱微愣：“什么时候？”
郁枝放下手，对波奇扬了扬下巴，波奇抖抖脑袋，瞬间化一只庞然巨兽。
陆邱：“……”
季嘉容：“……”
郁枝对他们：“有印象了吗？”
二人神『色』微妙。
郁枝挠挠波奇的下巴，波奇又变回小巧可爱的白狗，『舔』了下郁枝的手心便轻快跑出去了。
陆邱终于想起来，住在这座岛上不仅有郁枝，还有她的怪们。
“对了，你的其他……孩子呢？”他斟酌开口。
“我让它们己去玩了。”郁枝喝了口茶，一抬眸，忽然发现窗台下面正鬼鬼祟祟『露』出一排五颜六『色』的眼睛。
郁枝：“……”
怪不得楼上这么安静，原来都躲在外面偷看呢！
郁枝突然起身，一个眼刀扫过去，那群小家伙顿时灰溜溜散开了。
陆邱：“……它们看上去倒是和那晚不一样。”
这还是他比较委婉的说法。
出现在那夜的怪邪恶又可怕，而刚才偷看的怪却胆小又调皮。
很难想象它们居然是同一群怪。
就像他体内的尼尼一样，在面对其他人类时嗜杀狂暴，但面对郁枝时却又温顺得像个孩子。
如此矛盾又纯粹的存在。
“那个时候毕竟要吓唬你们嘛。”郁枝了，“否则我们一大家子怎么可能搬到这座岛上呀。”
陆邱：“……”
她居然一点不遮掩，什么实话都往外说。
这是不是说明了，她其实是很信任他们的？
“哼，你现在过得倒是舒服。”季嘉容忍不住阴阳怪气，“什么搭档，什么朋友，我看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谁说的？”郁枝认真说，“我一直都记你呢。”
季嘉容：“……真的？”
“当然。”郁枝洗好的草莓推到他面前，“你看，我还记得你爱吃草莓。”
季嘉容看鲜红欲滴的草莓，脸『色』稍霁：“……这还差不多。”
虽然他仍然板脸，但嘴角却无法抑微微扬起，看起来还有点窃喜。
这人还真是……藏不住事。
郁枝又哄了他一会儿，直到彻底把他哄顺『毛』了，才开始和陆邱谈正事。
“所以后还是分离失败了？”郁枝问道。
“差不多。”陆邱说，“局里说我的情况很特殊，想要完全分离的话必然会对我造成难以预估的影响。”
郁枝好奇：“怎么说？”
“因尼尼不是简单的附身和融合。”陆邱语气平稳，“当初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我体内，是因它在死亡之前恰好还有一部分本体残留在我的体内。它死后，残留的那部分便化能和意识，逐渐和我融一体。”
郁枝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说，尼尼没有实体，不能再恢复了？”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陆邱点点头，“想要把它分离出来，就必须它的意识彻底摧毁，但……”
“但它和你融合得已很深了，想要摧毁它，必定会影响到你。”郁枝接说道。
“……对。”陆邱面『露』无奈，“而且，我现在习惯它的存在了，要是哪天它突然消失了，说不定我反而会觉得安静。”
郁枝了：“它确实很聒噪。”
“母亲在夸我！母亲在夸我！”
“啊啊……母亲夸尼尼了……尼尼好幸福……”
尼尼似乎不明白聒噪的词义，已在陆邱的脑海里满足哼唧起来。
陆邱弯起唇角，表情无奈而包容。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告诉郁枝。
他没有接受意识分离，不仅是因他不能分离，还因他不想分离。
他知道，尼尼就是维系他和郁枝的那根纽带。
只要尼尼还在他的体内，他就可以理所当然想念郁枝、接近郁枝。
不用考虑立场，不用考虑身份。只是迫不得已。
因他的意识被怪侵蚀了，所以一切的不合理都可以变得情有可原。
他唾弃这样卑劣的己。
“那以后尼尼只能和你在一起啦。”郁枝轻轻叹气，“对你来说，应该很辛苦吧？”
虽然她很希望尼尼能顺利分离出来，但既然它已没有实体了，那么保持现状反而是好的结果。
起码这样它不会消失。
“还好，它偶尔有听话的时候。”陆邱语气平静。
“偶尔。”郁枝托下巴，意盈盈。
陆邱看她，突然说：“其实……”
郁枝：“嗯？”
“……其实尼尼很想念你。”陆邱鬼神差说出这句话。
季嘉容原本正在吃草莓，听到这句话，顿时警觉抬起眼睫。
通过刚才的对话他已知道尼尼就是那只待在陆邱体内的异常。
但是尼尼想念郁枝跟他陆邱有什么系？他和尼尼又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需要他特意把尼尼的心情说出来吗？
郁枝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尼尼和她相处的机会不多，会想念她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她伸出修长柔白的手，『摸』了『摸』陆邱的头发。
陆邱一怔。
“那你以后可以常来，”郁枝温和说，“这样尼尼会高兴的。”
季嘉容：“？？？”
凭什么他就可以常来？到底谁才是她的搭档啊？！
“那我呢？”他满脸不服。
郁枝眨了眨眼：“你可以来啊，只要别让蔚白筠觉得你投敌了就行。”
“谁会投敌……”季嘉容嘀嘀咕咕，还是不满意，“还有呢？”
郁枝不解：“还有什么？”
季嘉容憋红了脸，偷瞄陆邱一眼，支支吾吾：“『摸』、『摸』头什么的……”
郁枝：“……”
她鄙夷看季嘉容：“怎么，你体内有个尼尼？”
“哈哈哈哈哈哈……母亲果然是爱我的！”
“愚蠢的人类，居然还想得到和尼尼一样的待遇，真是痴心妄想……”
陆邱：“……”
季嘉容觉得既羞耻又尴尬，脸红得快和头发一个『色』了。郁枝不忍心欺负他，于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样行了吧？”
季嘉容：“感觉有点敷衍……”
“啊啊啊！母亲怎么又『摸』他了！『摸』我！『摸』我！”
“『摸』尼尼！『摸』尼尼！『摸』尼尼！”
陆邱：“……”
没完没了了还。
他正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两下。
“是会议通知。”他看完讯息，对季嘉容说，“我们该走了。”
季嘉容不悦翻了个白眼。
“一天到晚就是开会开会，哪那么多破会要开……”
陆邱深有同感。
“好啦好啦，赶紧回去吧，别让蔚白筠不高兴。”
郁枝劝慰他们，二人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只好下次再见了。”陆邱的语气里隐约夹杂了些许遗憾。
季嘉容眼神不善瞥了他一眼。
下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和这家伙一起来了。
“随时欢迎。”郁枝了，突然看向陆邱，“对了，尼尼——”
“记得要乖哦。”她顿了顿，意味深长说，“我会不定期询问你的表现的。”
“……！！！”
正在狂轰滥炸的尼尼瞬间老实了。
“尼尼记住了！尼尼一定会乖的！”
陆邱无奈道：“它说它记住了。”
“那就好。”郁枝灿烂一。
*
送走了陆邱和季嘉容，郁枝不紧不慢回到别墅里。
了招待他们两个，她准备了好多吃的，可惜他们才吃了点水果就走了，连甜品都没动一下。
“唉……又要吃不完了。”郁枝边叹气边坐下来。
只能继续倒给黑蛇了……
希望他不会吃出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