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无耻

江临夏一出发,乘风的态度立马转变,带着点殷勤地哄他:“江哥,其实你是我心中最有天赋的单兵。游击这么高技术含量的作战方式,一般人都不行,非你不可。”

江临夏没吭声。一是因为乘风这话太不真诚,二是出任务的时候插科打诨会影响他的专业度。

20人跑去2000人的阵营边缘偷偷摸摸,作死的事情他还是要保持警戒的。

乘风还在那儿画没有用的大饼:“等你们光荣归来,大家列队欢迎。”

只有严慎恶趣味地应和了句:“太小看老江跟兄弟们了,大伙儿是那种注重面子的人吗?”

江临夏不屑撇嘴,朝身后的队员打了个手势,沿着蜿蜒下行的山道小心往前行进。

草木葱郁,从高处远眺,能看见山体绿色的弧线起伏不定地朝底部延伸,直至与一公里外的平地接连。

再远一些,就是白方部队的主阵营。

规整肃正的人群,一路从山坡的斜面排列到主路中间。彼此间留了道狭小的空隙,用以证明各自分别的立场。

因为人数不多,且大家都是演习配合过多次的老手,一群人行踪十分隐蔽。走了一半的路程,还没被白方发现,顺利潜入到可进行狙击的范围。

江临夏猫着腰躲在灌木丛后,抬手往下一压,示意众人找好位置准备偷袭。

1.5公里-2公里的射程可以接受。远了枪支的准度受影响。近了没有合适的地形用来隐藏。

“找出一军的部队,不要招惹他们。”江临夏在小队频道里用气音道,“人最多的那一坨应该就是陶睿带的兵,他这人特别阴险!好处留给自己,死亡留给别人!”

这是纯属污蔑了。白方三所军校,一军的综合实力确实更高。陶睿也更大包大揽。

后边儿的兄弟夹着嗓子,紧张地问:“我们还离那么远,需要这样说话吗?”

“需要!”江临夏用探测镜观察了片刻,又回头说,“咱们打最左侧的队伍。散开!”

说话都不敢大声,动作起来就更谨慎了。二十人摸索地朝四面分散,自行寻找合适的遮蔽点。

江临夏将枪架在一块长着青苔的石头后方,不用知会,找好角度后率先打响了第一枪。

火光在枪口微闪,看不清的子弹撕破长空,紧跟着不远处一个疑似挂机休息的考生应声倒地。

可能是刚经历完3小时的恶战,白队也没想到还有敌军敢主动出城到他们头上摸毛,所以一群人的站姿有些松散。

发现敌袭,人群小范围骚乱了下,在“尸体”周围迅速腾出一圈空地,但并没有完全散开。队列前排的士兵直接支起防弹盾,同时后方的士兵有条不紊地寻找山上的狙击手。

紧跟着江临夏的队友相继开枪。

巨响的余音在寂静的山林间似乎荡出一圈圈的回音。

可能是距离有点远了,江临夏盯着查看,击杀率不是很高。这一批大约倒了七八人。减去重伤的单兵,击杀人数乐观点在五人左右。

队员重新上膛,嘀咕了说:“风好像有点大。要不再往前面一点,我怕弹道偏离。”

江临夏刚想说是谁在乱动,搞得树叶都窸窸窣窣的,皱着眉从倍镜上挪开视线,才发现动静是从不远处的山下传来。

也不是风压叶片的声音,在他们停止射击后,对面跟着停了下来。

二十人如临大敌。

从城内到城外的偷袭很方便,毕竟白队是攻城方,队伍在路上扎营不好撤离。

但是要从城外潜入到城内进行偷袭,被反制的概率很大。

能在中间这路段上碰见,大家都是游击队队员。

说时迟那时快,草叶遮掩的位置,双方几乎是同时抛出一个手雷,往对面潜伏的区域丢了过去。

同时一群穿着军装的青年从各自的埋伏点一跃而出。

林间树叶簌簌落下,尘土飞扬中,模糊的黑影鬼魅般闪过。

两边人疯狂跑动,都没停手,继续掏腰兜扔手雷。紧急情况下的吼声依旧清晰可闻。

“左边左边!”

“右边有坑,同志们小心!”

“冲啊兄弟们!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敢来我们白方偷袭,必须也要他们有去无回!上啊!”

子弹“哒哒哒”的扫射声不绝于耳。现场战况一阵激烈。不死个百来人都对不起这盛况。

等身上手雷即将告罄,众人才勉强安分下来。

等待烟尘散去的时间是漫长的。

飞沙走石停歇,视线趋向清明。

两队队长探头一看,好家伙,两波人早已逃命似地后撤,中间空出了足有三四百米的距离,泥地被炸得坑坑洼洼,树木倒塌,唯独不见人影。

江临夏暗骂了声“妈的”。

你丫冲啊冲的往后冲了几百步?

众所周知,当猥琐流出现在自己这边的时候叫战术,出现在对面的时候只能叫无耻。

两边人当即异口同声地发出唾弃:“无耻!”

尤其是江临夏,高声骂完还朝地上“呸”了一口。

对面的青年嗤笑道:“你别太不要脸!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江临夏叫嚣:“有本事你出来,我们对枪。”

对面青年梗着脖子回呛道:“我有病啊跟你一偷袭的小贼对枪?”

两人对喷了几句,忽然声音小去。

由于节奏相同,那变化过于明显。

双方同是心里一突,暗道不好。

——对面的支援来了。

这次江临夏没再往后退,因为前来会合的战友直接跟对方的援兵撞上了。

又是一番彼此呼喝的强攻。

乘风听了全程,小队支援的路线就是她给画的。几位队长跟副指挥闲着没事干,也用权限跳到了江临夏的小队频。

众人大概能想象到前线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忍着没吭声,怕干扰他们。这回实在憋不出,辛旷感叹地句:“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

这俩绝配。换个人去都接不住对方的招。

乘风也有点惊喜。没想到在于思和之后,还能遇到猥琐流的又一个凤雏。

沈澹痛心疾首道:“社会风气就是被这样败坏的!”

乘风问:“江临夏,怎么样?”

江临夏那边静了片刻,语带惊喜地道:“我们人多!”

不只是人多,装备也多。

乘风把压箱底的爆破武器都让他们带上保命了,白方只是派出五六十人过来探路或侦查,单底蕴就不一样。

加上童珣听到城外有响动,见联大人那么少都出动了,跟着出来看热闹。

一百多号人很快从三面包围了白队。江临夏狰狞大笑。

白方想派人回援却没那么简单。上山的速度更慢,尤其下方有一段几十米的峭壁,要么绕路要么攀山。

等他们第二批支援到位,江临夏等人已经鸣金收兵,

江临夏志得意满地汇报:“打完了!三十多个人头吧!这把血赚!”

“厉害啊!”

“江哥了不起!”

众人齐齐鼓掌。

江临夏稍顿,声音低了一点,说:“牺牲了八个兄弟。”

“他们现在在场下吃香喝辣。”乘风道,“收效可观,干得漂亮。”

联大式微,现在只能一点一点赚积分。这种一换多的游击,是目前最有效的抢分方式,对联大来说无比重要。

乘风下定主意,拍板道:“就专业打游击了。闹得那么大陶睿都没什么反应,他们肯定不会再扩大战局。辛旷,你的队员过来接替一队,项云间,你从上路出去。”

陈华岳大惊:“你让老项去?”

严慎也有些不安:“两支大队派出去,我们就只剩300个人了啊。”

项云间已经干脆应道:“行。单兵怜惜着用,尽量给你带回来。”

他脱下帽子,抓了把头发。

待命半天了一直没个出场机会,整个人都要长毛了。

项云间伸手提住边上快睡着的兄弟的衣领,吓得对方一个激灵,有力的手臂直接拎着他往上路的方向走。

一群人赶紧抱枪跟上,脚步轻快一路小跳。

后续的游击偷袭远没有开场时那么顺利。

白队受袭后及时应变,专门挑了一排人扫查山上的狙击手,行军动静稍大一点,不等众人出手,就提前开枪击毙。

也不再派小队上山侦查了。这导致众人进展放缓。

如果不是项云间带队,这一场游击可能真的收效甚微,甚至得不偿失。

他胆子很大,直接贴近了边线,利用近距离下狙击枪的强大的冲力直接破开防线,后方战友再找机会配合击杀。

饶是如此,大概只能确保一换二的水平。

江临夏遗憾道:“唉,偷袭大部队还没在山上打游击队杀得多。”

他自讲自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陈华岳笑骂道:“去你的。”

第二个三小时快结束时,项云间跟江临夏退了回来。

耐心等了半个小时,陶睿那边仍然没什么动静。

此时天色已经将黑,乘风猜陶睿应该让队友睡觉去了,前半夜养精蓄锐,不会发动攻击。

自己这边一直紧绷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替换了一批人下山,另外一批人轮流下线休息。

童珣跟康振学见联大人数削减过多,开始有意见,旁敲侧击地提醒了几次,说中路不能失守。

等六个小时结束,乘风将游击队全部收了回来。

联盟大学目前总人数仅剩下392。游击的六个小时里,大约击毙对方两百余人。

笼罩下来的黑幕似乎能压沉众人的心绪,城市里只剩下路灯的浅黄色光线在照明,坐在光下的众人,表情都被阴影投得有些深沉。

“人少啊……”沈澹长长吐出一口气,“有点孤独。”

不到四百来人,要守一条街,怎么列队都是漏洞。

陈华岳倒是挺看得开的。他已经打定主意让联军跟二军出兵支援了。反正中路是他们打漏的,他们不帮忙就等着大战场一起输吧。

“不知道我们目前的积分排名怎么样。”

场外可以看见整体数据。

陶睿那边提前给出提示,说未来6到9个小时不会主动攻城,老罗就跟主持人先回去休息了,只剩下直播管理员还在值班。

小哥闻言拉出表格数据,放到屏幕右下角。

此时,红方阵营:

联大的幸存人数为392,击杀人数659。

联军的幸存人数为687,击杀人数314。

二军战绩分别为611,236。

白方阵营总幸存人数为1791,总击杀人数1310。

其中陶睿所在的一军,幸存人数685,击杀,579。

各大军校,除了陶睿所在的一军外,成绩相差无几,联盟大学出人意料地升到了第三。

联大的积分,完全是靠击杀数提上去的。但其惨淡的幸存人数,证明续航能力的致命缺陷。这一次的游击,更像是垂死前的挣扎。

因此陶睿放纵了,也是为了进一步削减联大的战力。这是他愿意付出的代价。

乘风不知道确切数据,为了争取mvp,只能保守估算。

她说:“我们的击杀数应该有550左右了,等陶睿集完物资,估计会先集火中路。我们如果活不下来,破千的击杀也是白搭。”

团队人数一旦少于一百,击杀权重就会无限降低。

乘风说着沉默下来,缓缓扭头,瞥向身后的npc,目光微微闪动。

“哎哟。”npc瞪眼,一脸的小人得志,语调一升一扬,听起来特别阴阳怪气,又叫了声,“哎哟!”

短短的两个字包含了很多的感情。翻译一下大约是:你也有今天?

老罗跟主持人正好回到解说室,开启收音设备后,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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