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五条悟气坏了。
他无意识地在小巷子里来回转圈, 甚至咒力都溢散出来了。
瑛纪在东京上学，他平日里会给五条悟打电话，也提过自己认识的同学和朋友。
五条悟知道瑛纪在篮球社很受重视, 篮球社长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兄弟之间的对话里, 除了这位社长，还有几个篮球部的成员，教练，班主任，任课老师, 班长……以及频率最高的那个人：野崎梅太郎。
野崎梅太郎是瑛纪的同桌, 和瑛纪一样也喜欢画画, 是瑛纪在外面交的普通人朋友。
然后呢？没了。
结果现在五条悟才发现瑛纪还藏了一个朋友，这朋友还是夏油杰，还是他未来的挚友，一瞬间五条悟觉得自己的头发丝都要被这股愤怒冲成倒立的了。
瑛纪为什么要对自己隐瞒？或者说他们兄弟之间, 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吗？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一起玩了, 不带他！过分！
五条悟深呼吸，努力压住了自己的愤怒, 他拿出手机，飞速给瑛纪发了一条短信：“我来东京了, 在你家里, 你在哪儿？”
五条悟等了几秒钟，接到了瑛纪的回复：我在野崎家画漫画, 稍等, 我马上回去。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瞬移回了瑛纪居住的一户建, 越想越生气, 越想越委屈，等瑛纪拎着刚买的草莓千层和豆乳奶茶回来时，就看到了一只用后脑勺和屁股对着他的弟弟。
瑛纪以为五条悟等久了所以不开心，他连忙将草莓千层和豆乳奶茶放在五条悟面前，并给了弟弟一个拥抱：“悟！你来东京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五条悟皮笑肉不笑：“怎么？不欢迎我？”
瑛纪满脸都是笑容：“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很高兴。”
然后他双手合十向五条悟道歉，“等久了？最近白天在训练，晚上画漫画，有点忙，我本想着努力赶工，争取在年前做完的。”
五条悟微微眯了眯眼，他想到夏油杰接到的那通电话，故意问瑛纪：“漫画？你又在野崎家画漫画了？就你和他？”
瑛纪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还有野崎请的一位助手。”
瑛纪没注意到五条悟的神色，神情有些纠结：“他叫夏油杰，有咒力和术式，如果将来总监部的观测组织找上他，也许会去咒高上学吧。”
五条悟压了压心里的火气，故作惊讶地问瑛纪：“他有咒力？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
“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来找我麻烦的呢，后来仔细观察了才发现他是野生的咒术师。”
瑛纪随意道：“我不确定他是否要继续上咒高，毕竟很多普通人不想面对咒灵，大多装看不见嘛。”
如果夏油杰不当咒术师，那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如果他上咒高呢？”
“那就更和我没关系啦！我又不上咒高。”
五条悟：“……”
他慢了几秒才理清楚瑛纪的逻辑，原来瑛纪还盘算着正常升学高中呢！
如果瑛纪升学普通高中，那的确和夏油杰没什么牵扯了。
五条悟这次的注意力变成了另一件事：“哇！你就这么肯定能打赢我？”
他们兄弟俩约定好了，等上高专前再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显然瑛纪很自信，觉得自己能赢。
瑛纪眨眨眼，他瞥了一眼五条悟，得意地说：“我们是兄弟。”
只要五条悟没有意识到名字的事，瑛纪就会一直占优，直接发动术式一波流带走。
五条悟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心想着回头要好好练练领域，争取以最快速度发动无量空处，一波带走瑛纪！
不过既然瑛纪这么自信，显然那个猫猫玩偶还有他没找到的秘密。
五条悟一边琢磨着回去再仔细研究一下玩偶，一边撇嘴：“那你也不应该瞒着我。”
瑛纪以为五条悟担心他的安全，笑着解释：“他的术式貌似只能让咒灵变成黑球，体术倒是不错，性格也挺温和的，从没主动攻击过其他人，就是偶尔说话略显傲慢吧。”
这是中二少年都有的小毛病，瑛纪不以为意，再说了，咒术师都这样。
想想鼻孔看天的禅院直哉。
瑛纪注意到五条悟的好奇，索性道：“你要是想看看他，我将他家地址给你。”
五条悟表情微妙，什么叫夏油杰的术式只能让咒灵变成黑球？夏油杰是咒灵操术啊，是未来的特级咒术师呢。
五条悟冷不丁发现了一个盲点。
他试探着问瑛纪：“这么说来，你好像并不熟悉那个叫夏油杰的人啊，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瑛纪奇怪地看着五条悟：“我没这么说吧？他是野崎找的助手，和我不是一个班的，我和他算是互相认识的人？关系一般。”
五条悟怔了怔，他又问：“那野崎呢？也算你朋友吗？”
瑛纪想了想说：“算同好，关系要深一些。”
五条悟追问：“然后呢？还有认识新朋友吗？”
瑛纪仔细思考了一下，缓缓摇头：“大家都是同学。”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才说：“瑛纪，虽然你是咒术师，但既然来到普通人学校上学，你也可以试着多认识几个朋友嘛。”
瑛纪却摇头说：“我将来会回家帮你，更不会去总监部那边工作，哪怕是夏油杰，我再见到他的机会也很小。”
御三家内部有不少没露面的咒术师，这些人只从家族内部接任务，算是御三家的底蕴和积累，而且家族里很多女性成员也接受了咒术师的培训，但她们大多在家里生儿育女，从不露面。
总监部等外界咒术师永远不知道御三家内部还藏着多少实力高强的咒术师。
在瑛纪看来，既然注定要分离，并且再也不联系，那何必成为朋友呢？自己找虐吗？
五条悟的心情突然有些糟糕。
“瑛纪，你没必要如此。”
他伸手去碰触瑛纪的脸颊，轻声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既然是出来认识朋友的，何必克制呢？”
小时候五条悟担心瑛纪在五条家没有同龄朋友，长大了他担心出来上学的瑛纪没有认识到外面的朋友。
他这个弟弟当的比哥哥都操心。
五条悟：“再说了，你即便回家，也没必要断了与朋友的联系，虽然和普通人牵扯太多可能给他们带来危险，但夏油杰注定是咒术师，你告诉他也没什么吧？”
瑛纪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是双胞胎。”
五条悟揉了揉太阳穴，行吧，又卡这里了。
他恶狠狠地想，等瑛纪国三时，他一定要让瑛纪体验一下无量空处的滋味！
五条悟有些烦心：“算了，不提这些了，以后再说，你在野崎那画什么漫画？是冬季的玩偶定制图？还是野崎那个什么少女漫画？”
瑛纪诧异地看着五条悟：“你不知道吗？我要画黄油本啊。”
五条悟怔了怔，之前瑛纪说画色图，后来没信了，还以为瑛纪放弃了。
“……你现在才画出来？这都多久了？”
瑛纪疑惑地看着五条悟：“什么叫才画出来？虽然我早就想好画什么了，但分镜是在考试前一周才定稿，野崎昨天才开始帮我勾线，虽然死线很近，可是根据目前的进度，我能在三十号之前完稿下印。”
五条悟冷不丁反应过来，他用肯定的语气说：“这不是你的一本作品。”
“对啊，我早前让相彦哥给你带了一本，暑假时你完全没提，我以为你不喜欢呢。”
瑛纪对上五条悟那凛然的苍色眸子，突然明白了，“等等，悟，我之前托相彦给你带的本子，你完全没收到？不对，你压根不知道？”
五条悟冷笑起来：“五条相彦？他居然敢瞒我！”
“……应该不是相彦哥。”瑛纪略微思考了一会说：“我记得相彦哥回京都不久后，大长老打电话来骂了我一顿，说我再搞就不让我在东京上学了。”
瑛纪理解大长老担心五条悟被带歪，所以不让他再搞这些本子，但瑛纪无法认同大长老连本子这件事都隐瞒下来的行为。
瑛纪提醒五条悟：“过了年，你就十四岁了吧？”
虽然早了点，但如果五条悟打算收拢五条家的权柄，那已经可以开始行动了。
瑛纪主动道：“要我回去帮忙吗？”
五条悟心下一暖，他道：“不用，我能自己搞定。”
五条悟这些年利用借出忌库里的特级咒具提前认识了很多五条家的中坚咒术师们，也发展了不少帮手和支持者。
再说了，对大部分五条族人来讲，五条悟是六眼，本来就是五条家未来的家主。
只不过明年五条家会乱一段时间，这么一想，让瑛纪先在东京上学也挺好的。
五条悟心中有了成算，他对瑛纪说：“你继续在东京上学吧，不想说咒术界的事就不说，但你也不用刻意避开夏油杰。”
瑛纪还想反驳，五条悟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至于双胞胎的问题，高专前再定。”
瑛纪有些头疼，五条悟怎么就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呢？
算了，他是哥哥，让弟弟是应该的。
瑛纪姑且答应了：“我知道了，听你的。”
兄弟俩达成共识后，气氛缓和了不少，五条悟心里的郁气全部转移到了家里的长老们身上，他决定过年时折腾长老和管事们，并争取在明年上半年搞定五条家。
瑛纪和五条悟一起享用了草莓千层蛋糕，之后五条悟接到了总监部的电话，对方询问五条悟跑哪里去了，任务怎么样了。
瑛纪这才知道五条悟还要做任务。
“很麻烦吗？”
五条悟想到夏油杰回家时一瘸一拐的样子，皱了皱眉：“已经搞定了，但还有些善后问题需要处理，我先出门一趟，晚上会回来的。”
瑛纪道：“注意安全。”
五条悟重新回到了裂口女冒出来的现场，他找到了在附近徘徊的窗的监测人员。
“已经有人将咒灵祓除了，我找到了对方的咒力残秽，好像是个野生的咒术师，你们可以接触一下。”
那位工作人员大惊失色：“那可是特级咒灵啊！居然被人提前祓除了？”
五条悟将夏油杰的家庭地址发给了那个工作人员：“他的术式有点意思，但他的父母好像不知道咒术界的事，你们上门时注意点。”
顿了顿，五条悟又道：“他身上还有咒灵留下的伤，你们去的时候顺便帮忙治疗一下。”
工作人员连忙联系高层，五条悟先一步来到夏油杰的家中。
他不需要进门，就已经用六眼清晰地看到了夏油杰家中发生的一切。
夏油杰满身是血的回家，夏油妈妈又急又气，想要叫救护车，却又被夏油杰拦住了。
夏油杰说自己能搞定，夏油妈妈却觉得儿子变得陌生而可怕。
夏油杰身上全是被刀划出的痕迹，明显是和人打架，对方动了刀具，可夏油杰不仅拒绝报警，甚至还不去医院。
夏油杰只是回到房间，锁上了门。
夏油妈妈难过地哭了很久，她无法理解，更心痛于儿子可能误入歧途了。
夏油杰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回到家，却遭到了母亲的斥责和不理解，他也很心累难过，他回房锁上门，默默给自己打绷带。
男孩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能力可以捕捉那些可怕的怪物为自己所用，他以后不会、也不用再跑了。
只要不受伤了，像是正常人了，父母就不会再生气了吧。
宅子外的五条悟看着这一幕，他想要伸手去摁门铃，手放在门铃上，却又停了下来。
此刻的夏油杰会乐意看到一个同龄的咒术师吗？
五条悟从没和普通人生活过，也无法理解来自普通人的困扰。
人无法相信看不见的东西，普通人不相信咒灵，认为咒术师只是一群脑子有病的人；而咒术师也看不起普通人，因为普通人看不见也无法理解世界的真实。
看见和看不见，本来就是一道鸿沟。
五条悟无法理解夏油杰因为菜菜子和美美子被虐待，就突然爆发了一样干掉全村的人，继而成为诅咒师。
所以此刻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是被母亲吵了两句，夏油杰的表情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普通人看不见，他们本来就无法理解咒术师眼中的世界，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
这有什么可难过的？
五条悟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手握成拳，捶在了门铃上。
叮咚——
门铃声骤然响起。
五条悟忿忿地想，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老子的挚友在难过，他当然要出现！
“夏油杰！开门！”
“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抢老子的剪刀，你有本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