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拒绝被养

虽然薄溪云自己并不持有此类观点,但他也清楚,的确有人会把感情和身体分得很开。

心理上的无感,并不代表生理也同样。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拥有多性别、信息素和适配度的世界。

因此,眼下的情况对于薄溪云来说无疑相当不妙。

尤其是在察觉面前的闻修森抬手准备动作时,少年更是警惕十分,漂亮的圆眼睛里写满了戒备。

但那只指骨修长的手并没有对人做什么过火的举止,反而径直伸向了桌上的药碗。

闻修森只是伸手去端了药。

男人的动作,倒是显得迅速拉开两人距离的薄溪云有些误会了。

薄溪云不由怔了一瞬,心底也泛起了些许愧疚。

但他并没有彻底放松下来,身体也还谨慎地和闻修森保持着距离,整个人不动声色地悄悄挪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如果是之前的薄溪云,或许他真的有可能会不懂。

可是上个世界最尾昏睡前的经历,却是为少年真切地上了一课。

对现下的薄溪云来说,虽然那只是一段他未曾亲身体会的记忆,但却也印象足够深彻。

所以刚才,少年几乎是堪称仓惶地从闻修森怀里避到了遥遥的沙发另一端。

薄溪云甚至没敢细想,方才硌到自己的热度,究竟是不是真的如他所猜测之处。

他自然也没再投去视线细看,不过此刻闻修森还穿着一件薄薄的长款风衣,衣摆遮住了许多,身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男人英挺俊朗的眉廓依旧沉而冷,好像刚刚那句“你想无套做”并不是他说的。

再开口时,闻修森也只说了一句。

“喝药。”

不想再让刚刚的意外重演,薄溪云主动接过了药碗,捧着就准备自己喝,动作格外积极利落。

他的态度的确有些明显,好在对方也没有阻拦,扫了少年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闻修森起身,重新去倒了一杯温水。

离开沙发的时候,他还顺手地收走了刚才的那盒套。

室内相当安静,以至于片状塑料摩擦时的细微碎响都清晰可闻。

而拿着整盒特大号的闻修森面无波澜,又相当熟练地把拆开的包装盒重新盖起收好了。

薄溪云把脸埋在碗沿,努力忽略了身侧摩擦的异响,直到确定对方把整盒套完全收起来之后,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这一放松,原本没能分心注意的苦涩药味就直接冲入了少年的鼻腔。

“咳、咳唔……”

少年不得不掩住口鼻,闷咳两声,暂时先把药碗放在了桌上,缓一缓再继续。

这一碗药不知道是要针对什么治疗,但味道却是真的苦到刺鼻。

少年要喝的是中药,药汤应该是医院抓完药煎好后带回来的,桌上还有没来得及扔掉的真空包装袋。

薄溪云扫了一眼,药包上的确印着医院的标志和药材信息。

袋包里残留的一点药汁颜色也和少年碗中这些别无二致,看得出,除了医院的药汤,药碗里并没有夹杂旁它东西。

药包的标签上还由医生手写了一句标注,繁体的笔迹颇有些龙飞凤舞,薄溪云最后也只半蒙半猜地辨认出了两个字。

腺体。

倒好温水的闻修森已经走了回来,桌边的少年缓了一会儿,也重新端起药碗,准备喝下去。

但那浓褐色的药汁才刚一沾唇,薄溪云就感觉到了一阵酸麻的涩意。

汤汁再多一点,暖液漫进唇齿,竟是直接在舌尖苦出了一种疼痛感。

脆弱的舌面经不住这种刺激,细嫩的喉咙更是骤然收缩,还没被药汁碰到,就已然生出了惧意。

少年原本想咬咬牙,一口气把药汤全喝掉,结果这才第一口,他就没能撑住,不得不重新放下了药碗,用掌心掩住唇,艰难地想把这些药汤喝下去。

薄溪云很怕苦,他好像就是自小在蜜罐子里被养大的,一点点苦意都难以禁受。

这一小口汤汁咽下去,少年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瓣更苍白了几分,紧拧的眉看得人心尖发疼。

唇齿间已经满是弥漫的苦味,薄溪云艰难地呼吸了两次,才确保自己把药汤吞咽了下去。

但少年还没来得及放松一点,翻涌着袭来的反胃感瞬间侵占了细嫩的喉管,尽管薄溪云闭眼强行压抑了许久,最终却还是没能控制得住。

“咳咳、唔……!”

那点过于苦涩的药汤,到底还是被少年吐了出来。

薄溪云仍在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唇瓣,黏涩的汤汁顺着纤白的指缝和掌根流下来,他匆忙地拿纸去擦拭,视野已经完全被水汽模糊了,鼻腔和喉咙里满是火辣辣的痛感。

而那小半口汤药,明明少年根本没能喝下去多少,此刻他却感觉自己的喉管连同胃里,全被流经的汤汁引得全然烧灼了起来。

不只是药汁被吐了,连同胃里的一切好想全被搅晃着倾倒了出来。薄溪云停不下来地干呕着,可他今天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刚刚的一尖松饼也少得可怜,就连吐都吐不出什么来。

少年虚弱地呛咳着,单薄的背脊无措地不住颤抖,柔软的衣料下透显出了肩胛和脊背的轮廓,似是轻颤欲飞的蝶翼。

最后,他还是被走回来的男人扶住了。

大掌覆住了脆弱纤瘦的背脊,薄溪云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了对方怀里。

倒完水的男人已经脱掉了之前的大衣,露出了内里的灰蓝色西装马甲和雪色衬衫。明显高热几分的体温更清晰地传递过来,无声地安抚了少年那不住泛起寒意的纤薄躯体。

薄溪云的视野还被刚刚激出的水光模糊着,迷迷蒙蒙地看不清什么,只望见伸手为他轻抚后背的男人似是眉眼冷淡,好像嫌他很是麻烦的样子。

但闻修森照料人的动作却很是熟练,少年只是背上被人按揉了几次,就觉原本根本按不下的呕意消退了许多。

他又被长臂有力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圈抱在了怀里,连刚刚让汤汁弄湿的纤白手掌都被人细细地擦拭了干净。

薄溪云虚软无力地靠着对方,任由男人动作。少年尖尖的下巴抵在对方温热的大臂上,细嫩的侧颊贴住了什么东西,有点硌。

他便自己往旁边挪了挪。

挪完之后,薄溪云才发现,那是闻修森手臂上的西装袖箍。

因着刚刚的倚靠,少年的脸颊还被箍圈印出了一点红痕。

但他已经没力气挪开更多了。

除了男人熟练的动作,予以了薄溪云最多安抚感的,还是那似在霜冬飘雪般的信息素。

明明闻修森的信息素和他本人一样毫无暖意,却意外地深深抚慰了此刻虚弱至极的少年。

甚至连被药汤引发的剧烈反胃和头晕,好像都被驱散了许多。

薄溪云趴在男人怀里,迷迷糊糊地想。

怎么回事?

他是得就着闻先生的信息素才能喝药吗?

以薄溪云那浅薄的性别知识,加上之前看过的药物标签。他模糊地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己分化过晚,腺体发育不良,让身体总有欠缺。

所以那来自于成熟Alpha的信息素,才能将他安抚。

只是这些分析到底也没能起到什么用处,对剩下的药汤,薄溪云还是没把握能喝下去。

太苦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现在看见药碗就想吐。

许是因为看到小孩真的对药汤产生了阴影,闻修森并没有执意催促。

少年还被他圈在怀里,而闻修森已经抬手将药碗用封盖遮住,挡住了散溢的药味,随后,他又从桌上的药袋里拿出了一个药贴。

闻修森动作的全程,他怀里的男孩都没怎么动过,少年还在迷迷糊糊地想。

手长真好……

药贴看起来比浓褐的汤药要友好许多,薄溪云并没有露出什么排斥的神色,但等被撕掉保护封的药贴被男人拿到薄溪云的后颈处时,少年却瞬间紧绷了身体。

“不、唔……”

哪怕是性别知识再怎么匮乏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后颈是什么地方——

那是信息素腺体的所在处。

薄溪云的皮肤偏薄,耳尖、颈后之类的部位本就比常人敏感,更遑论是分化成Omega的现在。

那药贴摆明了是要贴在后颈腺体上,可是散发着药味的贴布才刚靠近,少年就已经生出了激烈地反应,整个人蜷缩着往闻修森怀里躲。

“不要、别……呜……”

薄溪云穿的衣服全是特殊的丝绒材质,即使是被人关在独立的小洋楼中时,那些人也没有克扣过薄小少爷的穿着用度。

因为他必须用这种昂贵的特制衣料,才不会过敏或是被磨到红肿。

可是饶是如此,分化后的这几天里,薄溪云穿的也全是低领的衣服,被迫将颈后那片白到莹润发光的细腻皮肤裸露出来。

因为少年细嫩新生的腺体,根本经不起分毫碰触。

可是现在,男人却要将药贴贴上来,薄溪云怎么可能受得住?

甚至无需真正实践,单是设想一下那带着纹理的黏覆在脆弱的腺体上,细嫩至极的皮肤被药贴无情擦蹭,少年就几乎要受不住。

药贴靠近到仅剩一指的距离时,薄溪云的眼廓都已经红了。

颈后即将贴覆上的异物让他感觉非常非常不舒服,少年只能用带着鼻音的低软声线,含混不清地胡乱拒绝。

“不要,闻生,疼……呜、别……”

倘若当真被贴住腺体,那对薄溪云来说,其实根本不是治疗。

而是纯粹的惩罚。

许是少年带着哭腔的声线是在太让人心软,药贴终于在即将碰到细白后颈的时候停住了。

男人的手顿了顿,随即,那双承载了少年无尽祈求的修长手掌终于如宽赦一般,将药贴收了起来。

直到亲眼看着那令人生惧的药贴被放在相对安全的距离外,不太可能被拿回来,视野湿漉的薄溪云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可是他还没能彻底放松下来,下一秒,少年却猛然睁大眼睛,卷长脆弱的睫毛不住抖颤——

“呜、呜——!!”

闻修森的确收起了那被少年百般抗拒的药贴。

可他却是直接用长指,径直触按上了薄溪云纤长颈后的腺体!

敏感至极的脖颈连最昂贵柔软的丝质衣物的摩擦都不堪忍受,又如何能抵御如此直接的碰触。颤栗感如失控的电流般从单薄背脊向上蹿爬,少年细白的皮肤瞬间被薄汗打湿,莹白上泛起的细碎光泽远比沙发上的昂贵软缎更加漂亮。

男孩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无意识躲进对方怀里是多么严重的一个错误,他本能地想要逃开,可是身体却抽空了气力。

而他身前如同独裁者般的男人,连这一点细弱不堪的挣扎都不能容忍。

少年细窄柔韧的腰肢被大掌掐握住,牢牢地扣按在无可逃离的怀抱里。

而那在人细嫩的颈后引发了过火刺激的长指非但没有挪开,反而更进一步地按在了娇嫩的腺体上,甚至于微糙的指腹还找准了最敏感的区域,一点一点地摩挲压蹭过。

“呜……咿、咿啊……!”

少年的喘息已然破碎不堪,却又生生被这指腹的动作逼出了鼻音浓重的呜咽。男孩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眸终于撑不住积蓄的水光,颤着眼睫任由大颗的眼泪掉落下来。

他现在都已经直接被惹哭了。

却根本不明白,接下来还会经受什么样的对待。

Omega颈后最敏感不堪的软嫩部位,却被如此细致地抚摸着,有条不紊,寸寸不落。

而之前让薄溪云抗拒不已的腺体药贴,与闻修森的长指相比,根本微不足提。

少年终于在此刻绝望地知晓。

——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