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完结撒花
太子没了,关初也不必时刻让智齿守在身边确保安全。
因此,关初便提出要重新回家看望大病初愈的母亲,顺道也看一眼被折了腿的爸爸。关夫人之前听说关初失踪,担忧了好些日子,现在见关初平安归来,便十分开心。
不过,当关夫人看到站在关初身边的易闲君的时候,脸就立即垮下来了:“你怎么也来了?”
易闲君笑道:“有关初的地方,就有我。”
关夫人冷哼一声,道:“我丈夫的腿是不是你打断的?”
易闲君只道:“是啊,我不是说了吗?你怎么又问呢?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记性不好?”
关夫人气得快要旧病复发了,大喘着气说:“关初,你看看,你带回家的人是这样对我说话的!”
关初只得答道:“他和谁都是这样说话的。这是他的风格。”
关夫人更气了:“这算哪门子的风格?我看这是没有风度又没有品格!”
“母亲息怒。”关初低头道。
关夫人横眉道:“你知不知这个人打断了你父亲的腿?”
关初诚实地回答:“知道。”
听到关初这么回答,关夫人的眼睛睁圆,满脸不可置信:“那你还和他在一起?”
关初只能说:“这其中其实是有不能跟母亲说明的原因的,还望母亲体谅。”
“什么不能说明的原因?”关夫人追问道。
这事关太子的阴谋,牵扯甚多,自然不方便和关夫人详细解释。再说了,关初本来就不擅长沟通,更不擅长与父母沟通,便只是沉默以对。
这份沉默点燃了关夫人的怒火,关夫人气愤不已:“你说别人我还能信,你说这个姓易的打人有苦衷?我才不信!他嚣张跋扈成什么样子,今天能因为一时之气打你爹,明天就能打我,还能打你呢!你居然还维护他?我看你被他迷到都忘了你自己姓什么了!”
听到“我看你被他迷到都忘了你自己姓什么了”,易闲君还觉得挺喜欢的,得意地眨眨眼,这神情对盛怒的关夫人而言更是火上浇油,烧得关夫人七窍生烟。偏偏关初也不是一个懂得救火的,使得关夫人的心火越烧越旺。她气得咬牙切齿,气骂一句“逆子”,抓起枕头,就往关初脸上扔。
见有人“袭击”关初,智齿的杀手本能立即发动,一拳把枕头打回去,这个枕头直直地甩回关夫人脸上。虽然枕头柔软,但智齿力气十足,关夫人又是病弱之身,一下就被砸得鼻梁发疼,头脑发昏,半倒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关初见状,忙上前扶着她:“母亲,你还好吧?”
关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刚才不是一个枕头砸自己头上了、而是一个耳光甩自己脸上了,这可真是耻辱不已!关夫人又气又恨,厉声质问:“你也看到这个人是怎么对你的父母的了,这样你也要跟他在一起吗?”
关初无奈答道:“母亲息怒。”
说着,关初又对智齿道:“还不对母亲道歉?”
智齿别过脸,装听不见。
关夫人怒极反笑,说道:“好啊,好啊……易家家主真是好教养!”
易闲君便道:“还行吧。”
关夫人咬牙说:“这位是易家家主,又是朝廷大员,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敢跟易大人动气。但是关初,你是我的儿子,难道你也不尊重我吗?”
关初一时颇觉头痛,也不知事情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只好说:“我当然尊重母亲。”
关夫人轻舒一口气,说:“那好,那我叫你先留在家里陪我几天,你答不答应?”
见母亲脸容憔悴,关初自然无法拒绝,只说:“我答应。”
听到关初的话,这回就轮到易闲君生气了。
易闲君恼怒道:“不行,你得跟我回家!”
关初真是头一次觉得人生是这么的难,只好拉着易闲君到一边,劝道:“你先回去,我在家里待几天。”
“什么‘家里’?”易闲君不肯松口,“我和你在一起的地方才叫‘家里’。这儿算什么地方?你这个妈妈就不说了,你那个爸爸要是又害你,你怎么办?”
关初道:“他腿都给你打折了,还怎么害我?”
“好哇!你果然怪我打折了你爹的腿!”易闲君气狠狠说,“也不知我是为了谁才打他的?真是好心无好报。下次你想我在替你打你爸,那可不能够了!”
关初:“……我想应该没有‘下次’。”
易闲君恼恨至极,转身就走。
但见他风风火火地冲出关宅,行到门边,转头一看,见关初竟然没有追上来,就更是生气了,一脚把关宅的铁门踢出一个大凹陷,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那儿扔铅球了。
易家车架停在路边,司机探头从窗里出,小心翼翼问:“您还上车吗?”
易闲君思来想去,只觉决不能把关初一个人留在这儿,便说:“你先回去。”
司机便脚踩油门溜了。
易闲君便发挥特工本色,潜入关宅,爬到关夫人卧房的阳台上,犹如一个与贵妇偷情的时候丈夫突然赶回来因此不得不蹲在阳台的奸夫似的满脸不忿地蹲在那儿。
只听得里头关夫人一个劲儿地数落“易天凡”的不是,又说:“他连你父母都不尊重,怎么会尊重你?”
关初诚实回答:“这是两回事。”
易闲君没这些孝悌的概念,他只喜欢关初,却不会爱屋及乌。甚至说,恰恰相反,因为他只喜欢关初,他便不喜欢这些和关初有关系的人。他希望关初只喜欢自己一个。
但关夫人哪里会考虑这些?她听到关初的回答,就更不开心了,说道:“如果他尊重你,怎么也会和你结婚,而不是把你养在公馆里当一个不三不四的情人。”
关初又答:“正值国丧,不得婚嫁。”
听到这句话,关夫人惊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谈婚论嫁了?该不会打算等国丧过了就结婚吧?”
关初脸上略带几分尴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关夫人气得打跌:“你们都谈论到终身大事了,却一点儿都不告诉我?也不问问父母的意见?你们眼里还有我吗?”
关初只好说:“一切都言之尚早。”
“‘言之尚早’?我怕是‘为时已晚’吧!”关夫人坐在床上,气得捏皱了被单,“我话放在这儿了,你要是和易天凡结婚,就当没我这个母亲吧!”
说着,关夫人气急了,反而不显得凶狠,却是可怜巴巴地掉落两行眼泪。
关初见状忙宽慰:“母亲别急。”
“你这样糊涂,叫我怎么能不急?”关夫人抽泣道。
关初只好一边赔不是,一边又说:“母亲放心,我绝不会和易天凡结婚的。”
听得关初这一句话,关夫人眼中立即焕发光彩,抬起头,挑起嘴角,问:“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关初信誓旦旦,“当然是真的。不敢欺骗母亲。”
大约关初这个人的信誉度还是很高的,大有“一诺千金”的份量。听到他这样保证,关夫人瞬息安心了一百分,欣慰地点头:“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母亲好好休息。”关初说着,扶着母亲躺下,替她盖了盖被子,便离开卧房。
关初走回自己的房间,一打开门,就见到里头易闲君站着在中央,气势如夜叉一般。关初进了房,把门关上,却又不和易闲君说话。
易闲君只说:“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关初问。
易闲君道:“你承诺了令堂,不会和我结婚。”
不管是关夫人还是易闲君,都知道关初是一个重诺之人,不会信口胡说,既然说了,那就鲜有反悔的。
看着易闲君一脸委屈的,关初便解释道:“我只是说了绝不会和易天凡结婚,和你易闲君有什么关系?”
易闲君顿时松了眉眼,却仍闷闷不乐:“你这样也不过是搪塞一时。”
关初只道:“你又有什么不满意?”
这句“你又有什么不满意”可谓经典名句,在“直男激怒女友排行榜”上可以名列前茅。易闲君虽然不是女友,但却胜似女友,听了这话就狠得什么似的,满脸古怪地说:“我算是明白了,在你心里,你的母亲是比我重要的。”
关初答:“这不是能比较的事物。”
这话自然不是情人爱听的,易闲君怒火更盛:“不能比较?我明白了,就是我不能与她相提并论的意思,对吗?”
“不对。”关初摇头,“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我明知道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易闲君气得跟被鞭炮炸了屁股的猫一样满屋子乱窜,“从一开始,你就嫌我嫌得跟赖皮狗似的,后来瞧我可怜,好不容易肯把我收留了,当我是一只名种猫养着,却因为你妈妈不喜欢养猫,就要把我送走了,是不是?”
关初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神奇的比喻,一时间也是愣了。只是他想了想,却说:“若说一开始的话,我真不懂,你一开始是怎么看上我的?怎么就这样非我不可?”
“这还需要解释吗?”易闲君眨眨眼,“因为我们是天作之合啊。”
“天作之合?”关初似乎在理解这个词语上有所困难。
易闲君坐下来,笑道:“在你闻到我的一瞬间就应该能理解这四个字了吧。”
“不。”关初摇摇头。
在一开始闻到易闲君的时候,关初是震惊、抗拒、反感甚至恐惧的。他实在不愿沦为被信息素牵制的低等动物。
关初想了想,说:“第一次闻到你的时候,我想到的那四个字绝不是‘天作之合’。”
“那是什么?”易闲君托着腮问。
关初沉声答:“大概是‘身不由己’。”
易闲君脸色微顿。
关初望向易闲君,问:“难道你这样爱我,就仅仅是因为闻到了我的气味吗?”
“唔……”易闲君仔细想了想,说,“如果不是因为闻到了你的气味,我应该不会注意到你吧。我对无趣的人类不感兴趣。”
关初胸口一紧,心头泛起奇异的酸涩——这是他人生从未有过的体会,以至于他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感受。
关初看着易闲君的脸,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他好像一直都忽视了一个事实:易闲君极为貌美,机敏聪慧,文武双全,出身高贵,从某种程度上来可谓是人中龙凤。
从以前关初的相亲对象的品质来看,关初原本是匹配不上易闲君这样的人物的。
大约因为一开始就是易闲君死缠烂打,在一起后又是易闲君对他唯命是从。这段关系里,关初便一直站在高处,高得他有些看不清楚了。
关初突然想起,关有云当时也曾说过“你放心啦,那个家伙对人类没有兴趣,不会专门去窥听你的隐私的”。
易闲君那句“我对无趣的人类不感兴趣”,犹如一声钟响,振聋发聩。
这段关系的主动权一直在易闲君手上。
易闲君要是一开始对他不感兴趣,便不会有这一段故事。
若易闲君对他失去了兴趣,这段故事就会走向结局。
而易闲君对他的兴趣起源在哪里?
是他们独特的“丘比特”信息素。
关初好像从未理解过易闲君一样,他轻出一口气,问易闲君道:“你也不觉得一个人被信息素牵扯,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
易闲君也不是第一次听关初这样的论调了,便道:“你好久之前就这么问过我啦,还说我身为特工被信息素牵着走,实在太不专业呢!”
关初也想起来了。但当时关初质问易闲君的时候,心境却与此刻非常不一样。关初微凝眼珠,道:“你倒是不以为耻。”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易闲君不解,“就跟喜欢吃巧克力一样,就是喜欢这个味道,很正常呀。”
关初倒是明白,易闲君是一个喜怒随心的人,从某个程度上来说非常单纯。他根本不会考虑这份感情是因为信息素而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只是觉得喜欢关初,便天崩地裂、世界破碎都要跟关初在一起。如果哪天不喜欢了,易闲君便会变得比任何人都无情决绝,甚至说,只要这份喜欢不在了,易闲君杀关初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关初自己倒是想得很明白,如果没有信息素,关初还是会喜欢易闲君的。这是一件无可救药的事情。
但易闲君呢?
易闲君倒是说得明白,如果没有信息素的话,他根本不会留心关初这样无趣的人类。
关初在躺椅上坐着,仿佛在重新理解这个世界,眼神现出一种宕机中的空洞。
看到关初变得反常,易闲君凑上前,摇了摇他的肩膀,吻了吻他的嘴角。关初微微张嘴,露出ALPHA特有的尖牙。易闲君觉得OMEGA身上有这样的尖牙尤其可爱,忍不住想舔一舔。
关初却微微侧过脸,凝重地说:“我想静一静。”
易闲君脸上一怔:“你说什么?”
关初答:“我想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好让我冷静地重新审视一下我们的关系。”
易闲君大惊失色:什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不就等于是要冷暴力分手的节奏吗?没想到关初浓眉大眼的,也学会直男渣男这一套啦!?
易闲君脸上一冷,说:“看来,你心里还是更重视你妈。”
“和她没有关系。”关初解释道,“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易闲君又疑又怒:“不是因为她?还能是因为什么?”
关初却反问道:“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会是因为什么呢?”
“我才不会离开你。”易闲君愤愤不平,“只有你想着撇下我。”语气中略带几分委屈。
关初却说:“若有一天,我没了这身独一无二的信息素,你还觉得我们是天作之合吗?”
“没了信息素?”易闲君皱眉,“为什么会没了?”
“没了就没了。”关初说,“只是一个假设。”
“你很奇怪啊。”易闲君上下打量关初,“你不是说你从来不考虑假设性的问题吗?”
关初一怔,才想起自己从前的确是这么样的。但易闲君却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
易闲君眼珠子转了转,又生气了:“哦,我懂了,你这是在找茬!”
关初捏了捏鼻梁,摇头说:“我没有。”
易闲君哪里肯信?
他想了想,说:“好了,我明白了,你想要冷静,那你就冷静去吧。”
关初凝睇着易闲君的怒容,又无话可说。
“你既然不想好好过日子了,我也奉陪。反正我这个人最喜欢就是搞事情了。要说到找茬的功力,你比我还差得远了!”说完,易闲君一甩手一转头,愤然离去。
见易闲君走了,关初得到清净,便躺在床上,开始如他所言的重新审视这段关系。
易闲君回到宅邸,心情低落。
但他这人心情越是低落,看起来却是异常亢奋。他是闲不住的,便领了太子妃的令回枢密署严刑逼供那些可怜的犯人。
旁人也就罢了,枢密署的长官大约认得智齿那独特的作风,瞧着眼前这位“易天凡”,心中隐隐知道了什么,便是胆战心惊,却也不敢多话。
现在,皇帝有意立皇孙为皇太孙,太子妃也是一人之下,枢密署长官哪里敢惹这个“易天凡”?
易闲君在枢密署就更是横行无忌,颐指气使了。
但因为他仍把太子妃交代的任务完成得干净利落,因此太子妃对他的霸道言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这天,易闲君刚做完事,便从枢密署离开,脱了“易天凡”的易容乔装,改换成原来打扮去美容会所做脸。
那儿有他的专属包间,他进去之后,便想起之前常带关初一起来。现在关初却要“冷静一段时间”,气得易闲君更不冷静了。
他怒气冲冲地往美容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尽力不去想不开心的事情,免得影响美容效果。
却是这时候,一股熟悉的气味淡淡飘入他的鼻间。
他满腔怒火立即烟消云散,只剩得虚烟而已,他撇了撇嘴,也不睁眼。
却听得脚步声踏近,易闲君似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坐起来,猛地回手扼住对方咽喉:“你不是他!”
被扼住喉咙的人吓得尿都快要飙出来了,颤得跟打摆子似的惶然摇头:“什么?我是……我是凯文啊,您不认得我了?”
眼前这人是易闲君熟悉的美容师凯文不错,但身上却散发着关初才有的香气,这使易闲君有几分疑惑。
易闲君把手一松,凯文立即如惊弓之鸟一样闪开。
“怎么回事?”易闲君问。
凯文吓得魂不附体:“我才要问你怎么回事呢!好端端的怎么掐我脖子?我告你呀!”
易闲君皱眉,道:“你身上的气味是怎么来的?”
凯文嗅了嗅自己,一脸茫然:“什么气味?”
说着,凯文又问:“我身上是有什么令人不快的气味吗?”
易闲君说:“这气味并不会令人不快。这气味很好,但在你身上却不行。”
说着,易闲君将凯文一脚踹开,大力推门而出。
这时候,他就看到关初站在门外,双手抱臂,是一副在紧张地等待什么的姿态。
易闲君颇觉意外:“你在?”
关初点头:“是我。”
易闲君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凯文,又转过脸来看着关初:“这气味是你弄出来的?”
“可以这么说。”关初老实回答。
易闲君越发疑惑,只叫凯文出去,又与关初一起回到包厢里。
“说吧,怎么回事?”易闲君坐在包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关初则选择坐在易闲君对面的方块椅子上,答:“我回绝江集团,让他们帮忙提取一点我的信息素气味,制作成香水,喷洒到凯文的身上。”
“这是什么医学实验吗?”易闲君不解。
关初答:“算是某种实验,但并不算医学。”
易闲君更疑惑:“什么实验?”
关初淡声说:“因为你说过是因为气味才对我感兴趣的,所以我想看看,如果是其他人拥有同样的气味,你是否会感兴趣?”
“呀?”易闲君歪了歪脑袋,“所以你就找了凯文?”
关初想了想,说:“因为你曾称赞他,也愿意让他触碰你的身体,所以我想你对他的好感应该很高。”
“我只是称赞他的手艺好,而且我要做脸怎么可能不让他触碰身体?”易闲君无语至极,“你也不看看他那样子,我得多瞎才能看上他?”
“说得也是,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说着,关初站起来,“你跟我来一下。”
易闲君跟关初走出去。
会所这一层被霸道总裁关初给包了,因此走廊别无他人,一直行到走廊尽头的最大会议室,推门而入,便见宽敞的室内站着齐刷刷两排人,有男有女,燕瘦环肥,姹紫嫣红,无所不包。
难为关初把这么多人搜罗到这儿来,文静的、恬淡的、艳丽的、多姿的……各具特色,各有千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对易闲君而言非常有诱惑力的气味。
易闲君定在那儿,犹如偶尔闯入糖果屋的小男孩,闻到满屋子甜腻腻的气味,他只想说:玩儿这么大?!
关初面无表情地问:“这儿有你喜欢的吗?”
看起来没有表情的、沉静的关初,其实手心却在发汗,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挑选这些人的。
他记得自己对会所提要求的时候,说的是:“找些比我好看的。”
然后会所老板也不客气,一拉就拉了几十个人过来。
也许,天生一张ALPHA脸的关初的确算不上是好看的OMEGA。
这就叫O生A相。
也就只有被信息素牵着走的易闲君如此迷恋自己罢。
关初捏了捏手心。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热烈地注视过。
也许,如果没有了自己这点独特的气味,易闲君也会毫不犹豫地把那样炽热的视线转向别人?
关初才会问他:“这儿有你喜欢的吗?”
“有啊。”易闲君的视线在室内溜了一圈。
关初呼吸一滞。
易闲君把视线转回关初脸上:“你呀。”
关初怔住了:“他们……你都不喜欢吗?”
“不喜欢啊。”易闲君耸耸肩,然后对站在室内的男男女女说,“你们可以出去了。”
这群人便十分听话地离开房间,最后一个出去的人还十分识趣地把门关上。
易闲君猛地抱着关初,说:“宝贝,你是不是想追求刺激?但是我真的不喜欢玩NP。要不我们玩别的吧,好吗?”
关初脸上一僵,说:“我没有。”
“你没有?”易闲君更疑惑了,“那你搞这个是干什么?”
关初皱着眉,似十分疑惑地说:“你为什么都不喜欢他们,只喜欢我呢?明明是一样的气味。”
“这谁又知道呢?”易闲君摇着头说,“比如我喜欢吃黄色的咖喱,不代表我喜欢吃黄色的大便呀。”
关初愣住了,似乎陷入了哲学的思考。
易闲君却没让他多想,只把他压在墙上,小狗似的嗅着:“这满屋子都是你的气味,可把我难受坏了……”
关初没有拒绝,只是仰起头,微微闭上眼,任由身体越来越热……
易闲君很喜欢关初留长发。
而自从易闲君“死”了之后,关初便一直没有剪短发,如今头发已经颇长,能在脑后束成一条马尾。
易闲君便从背后咬着他的马尾,含糊地说:“你真是太可爱了。”
关初的脸几乎贴在墙上,眼睛微闭,并不说话。
易闲君拉着他的头发,笑道:“你是不是太喜欢我了,却怕我只是喜欢你的气味,所以特意搞这么一场实验?”
关初的脸登时涨红,咬着牙没有说话。
易闲君松开他的马尾辫,把嘴巴贴在关初的耳边,轻声说:“我当然只喜欢你啦。你就是咖喱,别人都是大便而已。”
“为什么呢?”关初迷茫地说,“为什么是我?”
“那为什么是我?”易闲君问。
关初好像也答不上来。
易闲君笑道:“我从不知道,也从不想这些。我只知道,吃进嘴里的,就是我的了。”说着,易闲君轻轻舔舐关初后颈上的标记。
不知过去多久……
关初软软地仰躺在地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易闲君躺在他的身边,突然开口说:“我解答了你的问题,但你还没解答我的呢!”
关初问:“什么问题?”
“我和你母亲,谁比较重要?”易闲君的语气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仿佛关初要是答错了,他就能叫关初家破人亡。
关初撑起身体,侧卧着看着易闲君的脸,说:“我说了,这不是能比较的事物。”
易闲君冷笑说:“怎么不能?那我问你,如果我和你妈一起掉进水里,你要救谁?”
关初道:“难道你竟不会游泳?”
“不是说了如果么!”易闲君不悦道。
关初便说:“我与你道歉。”
“道歉?”易闲君翠眉倒竖,“你的意思是,你要救她?”
“不,我要跟你道歉,我之前不该问你假设性的问题,这确实没有意义。”关初诚恳地说,“无论是假设我与你没有‘丘比特’的信息素也好,还是假设家母与你一起落水都好,都是没有意义的。如你所说,只有我们在一起就行,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易闲君完全没有被说服,反而更来劲儿了:“好哇,你不开心了就能找什么凯文啊还有那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玩意儿来试验我。我不开心了,你就说没意义了?我可不依!”
关初点头,说:“这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想我怎么样都行。”
易闲君眨眨眼,说:“怎么样都行么?”
关初深知这个问题是一个陷阱,可看着易闲君闪闪发亮的眼睛,关初还是一脚踏进去:“是的,怎么样都行。”
易闲君的“怎么样”,确实十分的厉害。
关初才知道,自己其实不行。
但也为时已晚。
易闲君把关初带回易公馆,一整晚的颠鸾倒凤,犹如小孩得了新玩具似的,折过来又拉回去,恨不得拆了再重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直到快将天明的时候,易闲君才心满意足地说:“好啦,我答应你吧,不再拿假设性的问题来为难你了。”
关初心下一松,便带着一身疲惫沉沉睡去。
谁曾想,易闲君所说的“不再拿假设性的问题来为难你”,是不再假设,却是实干!
关初睡到第二天中午,却见床边无人。他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化剂来缓解身体疲惫,这才下得了床穿衣服。待他穿好了衣服,便听见下头有女士的尖叫声——这声音熟悉,正是关夫人的。
关初吓得一激灵,又给自己补了一针,才赶紧跑下楼。
他循声赶到公馆的后花园,后花园那儿有一个人工湖。
关初赶到时,见母亲满脸惊恐地伏在湖边,而易闲君身穿一套厚重的铅服,站在水边。
关初大惊:“你想干什么?”
易闲君指着自己身上的铅服,说道:“这衣服里灌满了铅,我穿着这个下水,莫说我只是普通会水,就算我是鲨鱼成精,也游不动,只能往下沉的。”
关初愣了愣。
“这就不算是‘假设性问题’了吧?”易闲君朝他笑笑,随后便一把将关夫人推进水里——噗通,噗通——易闲君自己也跳入水中。
看着眼前浪花四溅,关初懵逼了。
啊,这就是现实版的:我和你妈掉进水里,你救哪个?
关初大约也没想到,易闲君又开始发癫,而且是这么的癫。
但关初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跳下水里。他潜身入水,只见穿着铅服的易闲君犹如一块石头似的在水里缓缓下坠。
见关初一味往自己冲来,易闲君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长发在水中如海藻般游动,真似传说中能诱惑水手的水妖一般。
转眼间,关初已迅速潜到他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腰,只见易闲君身上的铅服只是拉着拉链的,穿脱非常方便。关初也放心了,一把拉开他的拉链,将易闲君从沉重的铅服里解救出来。
易闲君身上立即轻松了百倍,只随关初搂着自己,一径的往上浮。
待二人头颈探出水面,易闲君微喘着气,眼波脉脉地凝视着关初:“你还是爱我的。”
关初也没平常沉稳风度了,气得大叫:“神经病吗!我妈会游泳啊!”
果然,关夫人呼哧呼哧的就已经往岸上游了。作为淑女的她,连说“炮友”两个字都要漱口的她,一边游一边骂脏话:“X你妈的易天凡,你他妈神经病……”
易闲君却不管,只对她大喊:“我和你掉进水里,你儿子救我不救你!”
这话一出,岸上贵妇人的叫骂就更凶了。
关初不禁感叹:这个婆媳关系是永远修复不了的了。
还好,也不需要修复。
数日后,“易天凡”被揭发是叛党,“易天凡”伏法被诛杀。
听到这个消息,关夫人开心得连续放了三天的鞭炮。
不过,与此同时,潜伏叛党多时、揭发易天凡有功的人正是枢密署的特工智齿。智齿一跃升至枢密使,掌情报机密事,直接听命于皇帝及太子妃,风头一时无两。
京师不少人发现这位新上任的枢密署长官长得和当初那位名动京师的美人易闲君有七分相似。
众人私下议论,只说,怪不得易博士这么器重智齿大人,原来因为智齿长得像他死去的弟弟呀!
不过,更为人津津乐道的乃是智齿与关初的恋情。
众人八卦纷纷:
关初会不会是因为智齿长得像易闲君才……
不会吧,这么狗血的剧情吗?
智齿现在位极人臣,能忍这口气,当别人的替身?
你们会不会脑补太多?听说当初是易闲君单方面狂追关初,关初根本不搭理他的。
也不知谁说易闲君和智齿大人长得像。明明智齿大人比那个什么闲君A一百倍好吗?根本一点都不像。本智齿粉怒了。别什么狗屎垃圾都敢来碰瓷我家大大好不好?
智齿粉消停一点吧!易闲君可是单靠美貌名动京师的极品美人,说俩人长得像,也不知谁碰瓷谁!
……
谁能想到,有一天会有两群人在网上为了智齿与易闲君打架。
又有谁能想到,智齿还隔着屏幕看得很开心。
他一边看着,一边扯着关初的衣角,说:“你看,这些人都快为我打起来了!”
关初坐在旁边工作,并不留心,也不答话。
智齿便十分不喜,只说:“你又不理我!”
关初瞥他一眼,又迅速把视线收回,算是“理”过智齿了。
智齿相当不满意,举着键盘说:“你看,这些人都快为我打起来了!而你呢,明明拥有了我,却一点儿都不知道珍惜,对我不好!”
关初回答:“我在替你工作,好让你有时间看这些无聊网页,这还不算对你不好吗?”
说着,关初还指了指智齿案头堆积如山的枢密署文件。
智齿对这些文山会海毫无兴趣,真实的工作大多都是由关初替他处理。现在智齿位高权重,当然也不需要再跑出去做任务,日子自然逍遥自在。这人闲着吧,就想找事儿,更何况是智齿这种精力旺盛犹如哈士奇要是没足够运动量就会拆家的品种?
关初捏了捏鼻梁,并顺手摸了摸智齿的脑袋,算是安抚了智齿一把。
智齿却趁势把脸往关初身上蹭,呜呜呜地撒娇卖萌,仿佛粘在关初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关初没好气地说:“我已经清点好礼品了。”说着,关初还把礼单放到智齿手上。
“什么礼品?”智齿接过礼单,随便浏览了一眼,随手放下。
“上我家拜访的礼单。”关初无奈地叹口气,“上回你以‘易天凡’的身份已把我父母得罪死了,希望你这次能吸取教训,给他们一个好印象。”
智齿托着腮说:“看我心情吧。要是我心情不好,说不定仍拉着他们跳水呢……啊,不对,令堂是会水的,对吗?那、那我下次绑炸弹吧,她虽然会水,但总不能会火吧?”
想起前些日子智齿发癫的情景,关初仍是心有余悸。
他只凝重道:“你可再不能胡闹了。”
“什么胡不胡闹的?”智齿笑眯眯地看着关初,似乎不把一切当一回事——包括他自己的命在内。
也许,他真的那天疯起来把自己炸了都有可能。
想到这个可能性,关初的脸色更沉了,嘴角都绷紧起来。智齿笑嘻嘻的伸手提起关初的嘴角:“笑一笑嘛。”关初的嘴角被强行拉起,露出细细的ALPHA形态尖牙。
关初把智齿的手抓住,拿开,沉声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必须听我的。”
因他这么强硬的一句话,气氛骤然变得肃穆起来。
智齿也收敛了笑意。
笑着的智齿十分动人,但当他不笑的时候,久经沙场的血腥杀气便从冰冷的眼瞳里漫出来,杀手的气息罩遍周身。智齿似笑非笑睨着关初:“我必须听你的?”
关初沉默。
“他们都尝试过掌控我。我那血浓于水的聪明博士哥哥,那位金尊玉贵、满腹经纶的太子殿下,还有蛰伏多年、一飞冲天的间谍易天凡……他们都失败了。”智齿语气散漫,却散发着不能忽视危险的气息,“你呢?你也打算尝试吗?你打算怎么做?”
智齿把手放在关初的肩膀上,轻柔至极。
关初却骤地把他的手一拧,道:“我打算这么做。”
说着,他露出尖牙,狠狠咬在智齿的后颈上。
如同关初分化不全而残留着尖牙,智齿也因为分化失败而保留着形同虚设的腺体。
他不能被标记,但当关初用牙齿咬下去的时候,他还是能感到疼痛的。这份疼痛有着十足的真实感,甚至是快慰感。那比亲吻更深,比唇舌更硬,比相交更近。
是疼痛,也是快乐。
是地狱,也是乐园。
智齿闭了闭眼,露出微笑。
许久,关初才松开他,尖牙上还带着智齿的血。
智齿定定看着关初,仿佛被关初迷倒了,他想伸手摸摸关初的尖牙。关初却退后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钻戒。
智齿定在原地,脸上浮现出犹如飘在云端的笑容。
低头看着关初把钻戒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智齿免不得用那种大少爷的口吻说:“很好,你征服我了。”
说着,智齿抓起关初的无名指,在那儿落下一吻:“我这辈子都听命于你。”
关初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头一次在智齿面前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
我也爱你-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这一本原本想放飞一些,构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网站规则这回事(捂面)不仅仅是太子妃的感情线,就是智齿的角色塑造也收敛了不少。原本的智齿更法外狂徒一些。不过现在这样的智齿也很可爱呢(大概)!感谢大家的支持,下一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