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令堂不好了

这件事还得从太子妃被太子推下台阶开始说起。

太子妃跌落台阶之后被送到皇家医院,易闲君送来了一个翻糖西洋钟蛋糕,蛋糕是用手提牛皮纸盒装着的。

太子仔细检验过那个蛋糕,却忽略了那个牛皮纸盒。

而今天,太子妃拿来放置栗子馒头的牛皮纸盒也长得一模一样。

当然,放蛋糕的牛皮纸盒看起来都大同小异,一般人并不会特别去留意。

这个牛皮纸,对于易博士与易闲君来说是一个他们两兄弟彼此心照不宣的暗号。双层牛皮纸的夹缝里藏着他们要给彼此传递的信息。

从前,易家希望易博士去皇家礼仪学院读书,但易博士却打算私下报考帝国医科大学。易闲君假借帮他送蛋糕的名义,把藏有备考资料的闪存盘藏在双层牛皮纸盒的夹缝里,递到易博士房间。易博士也把报考资料做好存进闪存盘,藏进牛皮纸盒里,用送蛋糕的名义交给易闲君。

一来二去的,就靠这个方式,易博士成功考入医科大学。

易博士聪明灵慧,很快在学科上大展拳脚,成为了学院近十年来最年轻的博士,前途一片光明。他正获得一个极佳的研究机会,眼看着能够参与一个重大课题,却迎来了一次改变他人生的聚会。

那本来只是一场极为寻常的宫廷宴会,易家人大多出席了。这次宴会的目的是让太子与易闲君相看。

皇帝和皇后都对容貌出众、聪敏活泼的易闲君十分满意,唯独太子不喜欢他。然而,皇帝和皇后都说易闲君好,太子也只会迎合,在表面上称赞易闲君貌美倾城。既然大家欢喜,便都谈到等易闲君成年之后就订婚。

太子表面上表示非常期待,暗地里却让人用药导致易闲君分化失败。

易家自然阵脚大乱,太子则十分“善解人意”、“宽宏大量”地提出,可以让易博士代替,尊贵的太子殿下不嫌弃易博士年纪大。易家也很感动,太子竟然肯委屈自己的儿子要娶一个没上过礼仪学院的大龄OMEGA。

不过,既然现在是要当太子妃,易博士在医学院的研究工作也全部撤掉,开始学习皇家礼仪、打理内务以及如何讨ALPHA欢心等等。

在被太子推下台阶之后,易博士坐在病床上,看到牛皮纸盒的那个瞬间,确实回忆起很多快乐的往事。这使他更加不快乐了。

牛皮纸盒打开,里头是西洋钟翻糖蛋糕。

易博士立即反应过来,开始瞎编“我弟弟要放弃我了,他给我送钟”之类的话。太子半信半疑,检视过蛋糕,发现没有异物,便勉强相信。

为了跟易闲君交换信息,易博士也开始开动脑筋。他提出要和皇孙进行亲自互动,每天做蛋糕甜点,做得好的就用牛皮纸盒包好,让皇孙送去太极宫讨皇帝欢心。

这讨皇帝欢心的事情,太子是不会拒绝的。

今天,太子妃带着牛皮纸盒到关初办公室。易博士身上带着窃听器,他说的话都能被太子听见,所以他十分谨慎。

当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用唇语告诉关初:我身上有窃听器。

易闲君早就跟关初说过了牛皮纸盒的事情。关初自然心领神会,立即配合太子妃演了一场大戏,以求把全程窃听对话的太子给糊弄住。

待时机成熟,关初便将太子妃送来的糕点拿出来,放到易闲君准备好的纸盒里,装作拒绝他的礼物:“我不吃甜食,你把这个拿走吧。”

太子妃见关初把自己的纸盒收走了,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松林。

没想到,太子还是起了疑心。

也所幸,太子疑心的是纸盒里面的东西,却并没有想到问题出在纸盒上。

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易博士仍假装震惊,一脸伤心地问:“殿下还是不信我吗?”

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得太顺坦,是不能满足太子爷变态的心理的,易博士必须装得跟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太子才能爽。太子爽了,自己才能安全过关。

易博士瑟瑟发抖地把栗子馒头吃下去,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我吃完了。没事,殿下可以放心了吗?”

果然,看着太子妃这么可怜,太子龙颜大悦,心也放下大半,抱着易博士的肩膀说:“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从来没有不信你。”

易博士:……呕。

太子又问:“对了,你说能引关初出松林?你看你的计划能够奏效吗?”

“我看成功率很高。”易博士随手把牛皮纸盒丢开,表示出一种随意的态度,也是为了把太子的注意力移走,“他听说关夫人得了流感,还是因为自己与易闲君的缘故,他怎么着也会去探望的。我们按照预先的埋伏设计好,自然不会出问题。”

“嗯,”太子颔首,“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易博士朝他微微一笑,仪态万千。

“不过,”太子话锋一转,“我想,你这个计划虽然好,但还是有些美中不足,因此我擅自做出了一些修改。”

易博士心下一跳:“殿下打算怎么修改?”

太子单眨一只眼,笑道:“你会喜欢的。这是惊喜。”

易博士:不,我不喜欢。

“单单只是让关夫人感染普通流感的话,我觉得不够刺激。”太子顿了顿,说,“而且,症状太轻微的话,不足以让关初和智齿闹翻。”

“所以……您……”易博士惊疑不定地看着太子得意的笑脸。

太子便道:“所以,我让人在今天关夫人的食物里又添加了一点不起眼的东西。”

易博士不得不怨恨自己想象力不够,时常低估太子的下限。

在松林里,关初正研究着牛皮纸盒里留下的信息。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音急促地响起,寓意不祥。

关初接通号码,听到那边传来管家紧急的声音:“不好了,夫人进了急症室!说是情况很紧急……”

“怎么回事?”关初的心急促地跳起来。

关初自然顾不得许多,立即离开松林,易闲君为他安排的护卫队当然也跟上。一个车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从松林驶出,往皇家医院快速驶去。

到了医院,关初自然不能带着一个守卫队进去。

而进入医院,也必须通过安检,关初只得遵从地把防身用的手枪以及小刀上缴。

他撇下卫队的人留守外头,只带着护卫长在身边。他与护卫长行过连接门口与急诊室的长廊,步履匆匆。各个角落传来尖锐的仪器提示音割得人耳膜疼,死别生离的紧张气氛也如同浮动尘埃一般在阳光所照之处无所不在。

“母亲怎么会突然……”关初一边呢喃着,一边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从转角出跳出了八个身手矫健的ALPHA!

——这当然是太子的布局。

太子知道关初确实是不好惹,所以招了八个枢密署的顶尖高手来绑架关初。

要说,想绑架关初,三四个就够用了,但太子觉得保险为上,一次动用八个。

这八个高手也觉得这么一拥而上,非常的不讲武德。

然而,他们也不是很在乎武德这种东西,只想快点搞定,收工吃饭。

因此,他们身法犹如跃起的海豚跳入海里那样流畅而有力地扑向关初及他身边的护卫长。护卫长十分自觉地挡在关初面前,伸出双拳抵挡。

枢密署的这八个ALPHA笑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儿有八个高手?

护卫长挥拳格挡,动作虎虎生风,有如神助,身法灵巧,似灵猴,似飞鸟,凌厉得很,确实丝毫不落下风。

枢密署那为首ALPHA胸口被侍卫长正中一拳,胸膛如被大锤砸中,这领头大哥捂着胸,目光闪烁出光芒,看着护卫长似曾相识的动作和力度,福至心灵,大叫一声:“操,你是智齿!”

护卫长笑了:“嗐,几位老同事,好久不见。”

八个ALPHA大惊失色,转头就跑个没影儿了。

一边跑又一边说:“那太子那边怎么交代?”

“没什么不好交待的,不是说了这不是‘死任务’嘛?完不成也不用死的,顶多挨个处分。”

“确实,没必要玩儿命啊。”

“对啊,就说打不过呗!”

“是啊是啊,打不过智齿也不丢人。”

……

这个护卫长……确实是智齿假扮的。

他乔装成侍卫长一直守在松林里。

易闲君虽然给松林布防,看着万无一失,但不是他自己亲自守在那里,他还是不放心。

“怎么样?”易闲君朝关初眨眨眼,“还是我靠谱吧?若不是我,你怕是要遭殃了。”

关初只往前走。

易闲君跟在他身边,笑道:“你怎么谢我?”

关初没好气地说:“家母病危,我没心情和你调情,你理解一下。”

“你母亲病危和你和我调情有什么关系?我看你还是对我的心不够真。”易闲君嘟囔说,“换着是我的话,莫说是我妈病危,就是我妈诈尸,我都有心情与你好的。”

关初更没好气:“那是你牛逼。”

易闲君自感受到夸奖,沾沾自喜,也算消停了一会儿。

穿过走廊,易闲君与关初过了一道玻璃门,便来到急症室外头。但见关家关家和关夫人的贴身女佣站在外头。连关初的父亲也在,想必是听到关夫人的消息,赶紧从官署请假赶来医院了。父亲十分心焦,在空调房里也急出一头冷汗。

“到底怎么回事?”关初问道。

母亲的贴身女佣也一脸惶惑:“我也不清楚!今天夫人吃完午饭就觉得不适,一开始我们也没多想……因为夫人只是感冒流涕,之后便多了几声咳嗽。我们以为只是普通感冒,给她煮了姜茶,又弄了感冒药服侍她午睡。她睡得比平常更久,我也没多想,以为只是因为吃了感冒药的缘故。谁想,到了下午三点,管家要跟她请示晚餐菜色的时候,怎么敲门都没人应答。我们才慌了,拿钥匙把门开了,竟然发现夫人高烧发热,昏迷不醒……”

女佣絮絮叨叨地说着,脸上担忧之色极为浓厚。

“医生怎么说?”关初望向父亲。

父亲叹了口气,拉着关初道:“我们去那边说。”

关父拉着关初要进会谈室,易闲君却也跟上来。

关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易闲君:“这是……”

关初便道:“他是……我的护卫长。”

易闲君也点头:“我是守护关初的人。”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智齿再次当了关初的“影子护卫”。

关父却道:“你在门外守着就行。”

易闲君只说:“这怎么行?我守的是关初,不是大门。”

关父更恼了:“你这是什么守卫?竟然直呼主人的大名?”

这关父说话不好听,关初还怕易闲君跟父亲生气,却不想易闲君丝毫不恼,还笑着说:“对,说的是。”说着, 易闲君又对关初说:“主人。”

关初被他一句“主人”差点闪着腰,只咳了咳,又对父亲说:“这个护卫长是我的心腹。”

父亲却说:“心腹也不行,我有要紧话问你。只能我们父子说。”

关初想了想,便对易闲君说:“那你现在外头守着,有事我喊你。”

易闲君见关初坚持,便先进会谈室看了一圈,见里头并无异样,才不情不愿地站在门外等候。

关父拉着关初进了会谈室,把门从里头锁上,转过头对关初说:“儿子啊,你和易天凡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送毒物来给你母亲吃?”

关初忙道:“断不可能,这里头肯定是有误会。”

“嗯,可是你闻闻这个。”关父凑前来,从口袋掏出一个玻璃瓶,又将塞子拔开。

关初凑近一闻,但觉异香扑鼻,未品得明白这是什么气味,就一阵天旋地转,四肢乏力。关父忙上前扶着他,一边又拿出手巾捂住关初的口鼻,一边低声说:“对不住啊儿子,太子的命令我怎么能不听?再说了,太子答应了不会伤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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