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发癫

就像是被手指碰触到火焰一样,抗拒危险的本能会让人反射性地回缩,动作快得跟过电一样。

黑暗中,ALPHA原本想扣到关初脖颈上的犬牙,顿时扑了空,上下齿一阖,只吞得进冰冷的空气。

他正是热气上头的时候,脑子不比醉汉清醒多少,反应力自然大打折扣。关初却比他更先从信息素的影响下清醒过来,因此又占一层上风。

智齿仍在怔忡,关初已恢复耳清目明,把手往前一探,稳稳扼住智齿的脸颊,手指用力,“咔”的一声,迅速就让智齿下巴脱臼,那排ALPHA天生能够刺破OMEGA腺体的牙齿便合都合不拢了。

“再敢碰我的脖子,”关初冰冷的声音如刺刀划破黑暗中的沉寂,“你下半辈子就靠假牙吃饭吧。”

智齿虽是栉风沐雨的战士,但非常矛盾的,也是一个非常怕痛的人。冷不防被伤了颞下颌关节,一下就疼得眼眶泛红——但在暗室之中,亦是无人望见。

智齿仍想说一句“不做就不做,为什么要打人”,可现在被卸了下巴,嘴巴合不上,更吐不出抱怨言语了,只更觉委屈。他一抬肘,捅开了关初,便快速拧过身子,“咻”的一声跳窗而去了。

见智齿远去了,关初长长吁出一口气,摸着墙边,摁开了灯。

一时间,房间里灯光大炽,室内却空荡荡的,不见那位易家小少爷的身影。

关初忙在房间连着卫浴都寻了一遍,却遍寻不见。

关初便想,那个智齿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危险人物,下手没个轻重,也不知会不会把那位娇滴滴的易少爷给伤着了。

最终,关初是在公寓楼下的小花园里找到了易闲君。

矮矮的草丛宛如一张绿色的地毯,身着丝缎睡衣的易闲君躺在上面,双目紧闭,在沉睡之中。雪白的脸颊上有几道浅红的指印交错,似乎是被什么人用力掐坏了脸蛋。

关初立即上前,试着摇晃他,或是按压穴位唤醒他,都没有成功。他一边想着“难道是智齿对他下了重手?“一边又忙将易闲君送去医院。

幸好,关初的担心只是虚惊一场。

易闲君虽然昏迷,却没有受什么重伤。

经过医院的诊断,易闲君只是中了麻醉剂,别的都还好,并无大碍。如果说有什么伤,就只是脸上几道红痕罢了。

只不过,当易闲君醒来后去照镜子,竟发现自己脸上的红痕,便十分惊怒,一下子就接受不了,又絮絮叨叨地说:“那个贼人也可恶了!是多狠心的人,才能对我这么珍贵的脸蛋下得了狠手啊!”

关初坐在病床边听他抱怨,却并不答话。

他心里只想着:是智齿下手了吗?智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想着智齿的事,关初便没出声。

易闲君却是非要关初开口不可的,便凑到关初身边,哼哼唧唧地抱怨:“我这么珍贵的脸蛋,就这么毁容了可怎么办呐!”

关初被念得烦了,便道:“你这张脸也谈不上‘珍贵’二字。”

听到关初这么铁石心肠的回答,易闲君更不消停,一个劲儿地问医生要恢复容貌的药。医生只说:“你这个伤很轻,过两天就能好了……”

易闲君却也没被安抚下来,仍是念着他的脸不好了。

关初实在被烦得狠了,便站起身来,到外头给秘书阿奇挂了个电话,让阿奇把集团研发的特效修复凝胶送过来。

阿奇还好奇:“关总是哪里伤着了?”

被易闲君抱怨嗡嗡得脑仁发疼的关初回答:“耳膜。”

待阿奇将修复凝胶送来后,关初便接过凝胶,进了病房,冷冷扔到床边,说:“你用这个,比医院开的药好。”

易闲君原本还捧着镜子揽镜自照、对脸伤怀的,瞧了一眼药膏,便抬眼看关初,说道:“我看不见自己的脸,劳驾关总帮我涂。”

关初坐回椅子上,一脸冷漠地说:“有镜子。”

易闲君却顺手把镜子砸到垃圾桶里,耸耸肩说:“现在没有了。”

关初冷着一张脸,和易闲君对峙半晌,最终还是拿起棉签,沾了药膏,往易闲君的脸上抹了一遍,一边又对自己说“再忍他最后一次,看在太子妃的颜面上”,一边又对他说:“明天就送你回易家。”语气非常坚定。

闻言,易闲君惊得要跳起来似的:“什么?怎么突然就要送我回去了?”

“并不是突然,一直就说了不会留你。”现在回想起来,居然拖了这么多天,关初也感难以置信。

他怎么可以把易闲君这个麻烦精养在家里这么多天的?简直就是自找罪受!他可再也不能忍受了。

易闲君正要卖惨,关初却早有预料一般,往后一退,把棉棒往垃圾桶一扔,只说:“你要发烧也好、感冒也行,这儿正是医院,自有专业团队料理。费用方面,我可以垫付,想必易家和太子妃也不至于赖这个账。无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说着,也不等易闲君挤眉弄眼地挤出鳄鱼的眼泪,关初转身就走出了病房,步速之快,仿佛屋内有鬼。

易闲君一边捶床,一边呼喊,那个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被负心郎抛弃的小媳妇。

关初一边让秘书阿奇联系易家,一边则先回自己家中。

一踏入家门,关初便踩上了地上铺着的土耳其地毯,柔光丝滑,宛如易闲君的长发。一转身,就看到摆在白蜡木柜子上的青山黛色香插立着一根线香,散发着极其简朴的白檀气味。旁边一樽紫色花瓶插着香槟色玫瑰,又是易闲君的手笔。

不知不觉间,这个屋子里已是改天换地,不再是冷淡风的装修。

关初像是第一次发现这儿已遭逢巨变一般,被陌生感所淹没,竟然不知所措,只立在玄关处,背靠金属门——幸好易闲君住的日子尚短,还未至于把大门也给换了——不然关初真的连个落脚处都没了。

关初脚下不安的一动,正好踢到放在角落的一个快递盒。他并未想起自己购买了什么东西,却仍把盒子拆开,只见里头放着一件丝缎交叉领开衫,印染着色彩绚丽的千里江山图,极为飘逸优雅。

不用想,这一定是易闲君买的新衫。

关初不免腹诽:他还真把这儿当自个儿家里了。

他又庆幸,还好这儿还没变成他自个儿家里。

这么想着,他皱了皱鼻子,像是嫌恶一般,却仍把这件衣服折叠好,把它放回到那个印着设计师品牌名的名贵盒子,重新包上。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便拨通秘书阿奇的电话,吩咐他把此物送回易闲君手上。

秘书阿奇跑腿了一晚上,累得要死,原本想叫同城快递代劳,但想到之前两次给甑岩寄东西出问题的惨痛经历,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

易闲君被送回易家,也是一脸委屈的。

父母见了他,倒是冷淡,与之前把他送给伊尼特时的欢喜十分不一样。但易闲君也不曾期待热烈的欢迎,因此不曾感到失望或难过。

父亲只说:“你回京这些日子,也没拜见过家主,说起来是有些失礼,正巧家主近日来了,你好好见礼。”

按道理,这些年来,易闲君都在乡下养病,和本家没有往来,音信不通,是不该知道新家主是什么人的。因此,易闲君便在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疑惑:“家主不是爷爷吗?”

“有了新的家主。”母亲在旁边解释,“是你的叔父,你去见过就知道了。”

父母都没有详细解释,因为这事情尴尬。这位叔父是旁支中的旁支,靠着手段踩着别人的脑袋上位,把易闲君的爷爷挤下台,成了新任家主。易闲君的父母自然对他很不满。

一开始,他们仗着家里出了一位太子妃,便和新家主处处对着干。谁想,这位新家主在朝堂步步高升,颇得皇帝宠信,就连太子都忌惮他三分。易家父母也不得不在新家主面前夹起尾巴做人。

今晚,这位新家主上门做客,又逢易闲君被“退货”回来,父母心情自然不好,暗自说道“真是倒霉事都碰一块了”。

他们带着自家倒霉儿子进了客厅,但见年轻的新家主站在厅子中央,穿着墨黑色的盘扣长衫,身瘦似竹,脸冷似铁。无论是面容还是身材都极具中性感,不但从他的脸容看不出性别,甚至还看不出年龄。

他目光深邃,表情沉稳,似是一个很有年纪的人,但皮肤紧致,全无一丝皱纹,仿佛十分年轻。这使得你很难判断他是一个很有阅历的年轻人,还是一个很会做医美的中年人。

易闲君心想:这就是传闻中的易天凡,总算见着本尊了。

不过,易闲君还是一脸陌生的,仿佛从未听说过此人,带着几分茫然瞥向父母。父母则如同带着三岁小孩在电梯遇到邻居似的,半尴不尬地带着假客套热情笑容说:“木头似的杵着做什么?还不喊人?”

易闲君矮了矮身:“叔父好。”

易天凡仍是冷冷站着,微微颔首,算是接纳了。

父亲咳了咳,说:“真不懂事,该称‘家主’才是。”

易闲君立即改口:“见过家主。”他一脸乖巧、恭敬,看着十分具有迷惑性,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少不更事的小少爷。

易天凡却说:“称呼而已,不用拘泥,你叫我小叔就可。”

“小叔好。”易闲君乖巧应道。

易天凡似乎对这位嘴甜貌美的小辈十分满意,又点了点头,抬起一只手盘着老山檀木念珠,手指往上挑了挑,在虚虚指着易闲君,一手背在身后,昂着下巴说:“前些天,说伊尼特要讨了他去,是真事吗?”

“是……”易闲君之父回答。

“居然是真的!”易天凡轻嗤一声,冷笑道,“你们够狠心,我不奇怪,但难道你们家那位千金之玉的太子妃也自甘堕落了?”

闲君的父亲一下气红了脸,带着几分急躁地说:“家主教训我们,我们不敢辩驳。但您不能对太子妃出言不敬!”

易天凡只道:“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别说是太子妃,就是在太子殿下面前,我也是有话直说的。”

易闲君的父亲竟无言以对,只能气得干瞪眼。

易闲君看着,竟然觉得很好笑,噗的笑了一声。

见易闲君看戏似的还能笑出声,父母也被气到了,拿眼角恨恨瞪他。易闲君却不在意,还把笑容扩大。易天凡瞥他一眼,说:“难为你笑得出来,难道你也自甘堕落?”

易闲君便说:“我见小叔亲切,所以笑了。”

说着,易闲君朝易天凡展颜一笑,端的是倾国倾城。

易天凡再是个铁石心肠的,在人间殊色之前,也不觉一怔。

就在此时,门外响铃,家中仆人端着一个盒子进来,只说:“这是关初托他秘书送来的,说是少爷落下的衣服。”

闻言,易闲君欢欢喜喜地去接过。

“关初又是什么人?”易天凡问道。

易闲君回答:“是我的朋友,前些天我寄住在他家。”

易天凡问:“他是什么性别?”

“是个OMEGA。”易闲君回答。

易天凡便道:“AO有别,你怎么能寄住在他家?”

“那有什么办法呢?”易闲君一脸委屈,“伊尼特太有威名,连我父母都不管了,只有关初肯收留我……”

易天凡道:“你父母确实不是东西,但这也不是你违反礼数的借口。”

在旁站着的易家父母气得发抖,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气愤着干瞪眼。

易天凡却又说:“你们两人不能教养,这孩子还是跟我回去吧。”

这易家父母一下大惊,自然不肯:“虽然您是家主,但也不能……”

“我不能?”易天凡冷笑一声,昂昂下巴,黑暗中便走出了几名影卫,个个都是牛高马大的ALPHA,还带着家伙。

易家父母脸都绿了,但又相当畏惧,只咬着牙敢怒不敢言,心里想着等易天凡走了,立即得跟太子妃打个电话去告状。

而易闲君看到这个阵仗,也非常适时地露出惊恐的样子,又像尖叫鸡一样惊叫起来:“啊啊啊啊……”

易天凡横眉喝道:“闭嘴!”

易闲君只得闭上了嘴。

“等到了我家,不许再发出这样的噪音,”易天凡还跟他立起规矩来,“否则我将你毒哑。”

易闲君睁大了眼睛,表情仓皇。

易天凡却一脸冰冷地说:“若你更熟悉我一些,便知道我所说‘毒哑’并非修辞手法。”

“知道了,小叔。”易闲君瘪着嘴低下头,好像真的很害怕一样。

看到易闲君恐惧服从的样子,易天凡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将他带走。

到了车上,易闲君坐在后座,还听得身旁易天凡打着电话,跟电话另一头的人说:“也是我前阵子不在京,没想到他们竟然要把太子妃的弟弟送给伊尼特当玩物。若我在京,定然不会容许这样事情的发生。”

那边说了一句什么,易闲君并未听见,却听得易天凡答道:“这当然不是我慈悲,是我丢不起这个人。”

除此之外,一路上易天凡便再没发出什么声音。

等到了易天凡家里,才发现易天凡住的是一个“钢铁城堡”。外头高高竖起铁网围墙——飞鸟撞上都要变成烤鸟的那种,内里有持械守卫巡逻,高门深户犹如幽潭,生人轻易勿进。

易闲君看着这个阵仗,发出低低的惊呼:“这……这是个监狱吧?”

易天凡没计较这个小辈失礼的话,只说:“要杀我的人很多。”

“是吗?”易闲君眨眨眼,“那可巧了,反叛党的刺客也在追杀我呢。”

易天凡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地说:“我听说了,刺客还误伤了伊尼特。这么看来,反叛党那些不过是酒囊饭袋,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正是易天凡认为自家铜墙铁壁,坚不可摧的时候,易闲君却在这深墙之内,突发急症。易天凡原本以为是这个柔弱ALPHA普普通通地生病了,没想到,请来的医生却说,易闲君这是中毒之像。

听说易闲君是中了毒,易天凡立即大怒,倒不是在乎这位侄子的身体健康,而是在乎什么刺客能混进他的钢铁城堡!

他的住宅如此森严,是轻易不能请进外人的。

不过,这两天之内,就请进了两名从前未请过的新客人。第一位自然是作为新入住客人的易闲君,而第二位,则是关初。

关初作为外客,被请到了主楼里的会客厅。

但见会客厅一派钢铁般的冷硬风格,四面高墙刷满水泥色的艺术漆,并无任何的挂画、壁灯之类的装饰,大面积的灰色看着冷淡而干净。除灰色之外,里头就是黑色,黑色的真皮沙发,黑色的矮茶几,间或点缀着些许古铜色的金属线条——或是落地灯,或是椅腿,或是茶几脚。

站在角落的护卫穿的是黑色,而坐在主沙发上的易天凡也穿一身素黑。

无独有偶,今天关初穿的也是黑色,使得画面很和谐,但客厅里的气氛却和“和谐”二字一点儿边儿都沾不上。

易天凡脸色冷峻,只说:“劳烦关先生解释一下,这件衣服的由来。”

关初正疑惑着,就见一名护卫拿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头放着的正是那件印染千里江山图的真丝开衫。

关初不解地道:“这是易闲君遗落在我家的衣服,我让秘书给他送去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呵!”易天凡冷笑一声,“易闲君可不是这么说的。”

关初颇为意外:“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这根本不是他买的衣服。”易天凡说道,“但因为是你送来的,他以为是你给他的礼物,所以他才兴冲冲地穿着睡觉的。”

关初心下一惊,却仍语气平静地解释道:“那可能是有误会。我在家中发现了完整包装的衣服,以为是他订的。”

“你以为?”易天凡扯了扯嘴角,“依你所言,你应该也不知道衣服的染料有毒了?”

关初闻言大惊:“有毒?”

易天凡缓缓盘弄着手中的老山檀念珠,一颗一颗地在指尖捻动着,却又用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刺向关初,似乎在判断关初是否知情。

但又因为关初表情过于真切,易天凡拿不准,却又不肯轻易放过,便道:“既然这样,只能对你用刑了。”

关初闻言,并没有出现易天凡意料中的惊惧之色,倒是脸色严峻地说:“难道你要动用私刑?这是违法的。”

易天凡笑了笑,根本不理他,只朝旁边的护卫说:“动手吧。”

关初见易天凡不理会自己,便又道:“即使你权势遮天,但我们关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听关初把关家抬出来,易天凡才重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却说:“你们关家?你们关家除了关有云还算有点骨气外,谁不是软柿子?”

说着,易天凡一挥手,护卫就要上前来。

关初正盘算着该怎么应对,这时候,却见一个人从门后冲出来——正是易闲君。只见易闲君披着一件迷雾玫瑰色的针织羊绒长开衫,更显得肌肤苍白,嘴唇泛着绛紫色,确实是中毒之相。

易天凡皱起眉:“你怎么出来了?”

易闲君却犹如在富户员外面前保护穷书生男朋友的富家千金大小姐一般拦在关初面前,挺着细细的脖子说:“你别伤害他!”

看到易闲君拦在关初面前,几个护卫也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易天凡冷声说:“你让开。”

易闲君梗着脖子:“我不让!你要打他,连我一起打!”

“行,那就一起打吧,”易天凡点头,“反正我这儿不缺人,连你爸妈一起打都够人手!”

易闲君哽了一下,站在他背后的关初也噎了一下。

护卫们得了令,也不再顾忌,上来就扯易闲君的胳膊。见状,关初那该死的骑士病实在犯了,便一手劈开护卫,一手把易闲君拉到身边。易闲君也顺带着踉跄一步,弱柳似的靠在关初的肩膀上。看到易闲君这么缺乏阳刚之气,易天凡暗叹家门不幸,更为气恼,只扬声道:“都拿下来!”

几个护卫都冲上来,将易闲君与关初团团围住。

易闲君噎着嗓子,扯着关初的胳膊说:“你先走,不用管我!”

关初说:“你扯着我,我怎么走?”

正在纠结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在门外唤道:“太子妃到!”

只见大门打开,易博士手捧一束搭翠绿蓬莱松的橘红色牡丹菊走了进来。一见屋内的阵仗,易博士愣了愣,说:“啊,我来得不巧?这儿是在打仗?”

易天凡摆摆手,示意护卫退开,只说:“不知道是什么风把尊贵的太子妃给吹来了?”

他的话算是可以,但语气并不恭敬。更别提,众所周知太子妃不喜欢别人叫他太子妃,易天凡却偏以重音强调“太子妃”三个字,更是不逊。

易博士不以为忤,笑着晃了晃手里灿烂的橘红色牡丹菊,说道:“听说舍弟病了,带花来探望。”

易天凡却冷笑,道:“太子妃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令弟不是病了,是中了毒。”

“什么?”易博士看起来确实惊讶,细细打量易闲君,只见易闲君脸色苍白发青,嘴唇带绛紫,确实是中毒之相,他便讶异道:“怎么中毒了?”

“我也想知道。”易天凡捏了捏手中念珠,“这不是正要请教关初先生?”

关初脸色微变,欲言又止地看向易博士。

易博士因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关初犹豫再三,仍不忍把智齿的名字报出来。

他心内实在怀疑这件事和智齿有关,但看着易天凡来势汹汹,他不好开口。

这时候,易闲君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溅在水泥色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易博士脸色一变,扶着他说:“你怎么了?”

易闲君捂着心口,说:“疼……”

易天凡也坐不住了,对守卫们喝道:“你们是死人?没看见他吐血了吗?还不叫人来擦地板!”

守卫们立即叫人来拖地,免得污了洁癖主人的眼睛。

旁边的人擦地板、喷消毒水什么的,完全没影响易闲君表现柔美的姿态。他半伏在关初肩膀上,气若游丝地说:“真的是你要毒害我吗?”

关初摇头:“不是。”

易博士脸露忧色,对关初说:“你要是知道什么,应该说出来。我看这毒十分古怪……”

“太子妃眼力不错。”易天凡在旁半阴半阳地说,“我招来的医生都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毒药,一时都没有对症的方针。如果不把幕后元凶抓出来,怕也没法治好令弟呢。”

听到这话,关初也霎时变了脸色。

关初却看了一眼易天凡,又看了一眼易闲君,只道:“我能和易博士单独说吗?”

“不能!”易天凡截口道。

易博士看起来也不想在这儿触怒易天凡,便对关初说:“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这儿都是自己人啊。”

易闲君却揪着关初的衣袖,说:“你不肯说,是不是因为你很想保护那个人?”

关初脸色一变,自然摇头。

易博士只道:“那你倒是说。”

关初闭了闭眼,才说:“我恐怕,这件事和智齿有关。”

易博士闻言,脸上一阵惊讶。

易天凡也讶异:“智齿?你是说,枢密署的智齿?”

关初想了想,说:“也许是。”

这下,就算是素来冷静睿智的易博士脸上都露出了“我不理解”的震撼。他张了张嘴,转脸望向易闲君。

易闲君则摸着自己犹带着淡淡指痕的脸,一脸惊讶地说:“什么意思?那么说,昨天把我迷昏还打了我的脸的人,也这个‘智齿’吗?”

关初无奈地点点头。

易闲君跳起来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易博士忍不住抢答:“谁知道呢?可能是发了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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