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非发情期的完全标记到底是对李溯的身体有了些影响。

闻屿野帮他请了假,然后自己也难得在任务后休了原本就有的假期,仔仔细细的陪了他哥两天,尽管李溯看起来并不需要他的陪伴。

家里的司机似乎已经对李溯的请假已经习以为常,就连李晟越也没有发现什么,比如他的两个儿子已经搞在了一起。

李溯自从那天心绪剧烈起落之后就又沉寂下来,与闻屿野同处一室也只面无表情寡着一张脸,对于闻屿野的各种讨好搭话置之不理。

在李溯恢复之后,他又重新返回了学院。

闻屿野也适时结束了休假。

闻屿野又恢复了往日里结束训练之后去实验楼楼底下蹲守李溯的日常。

李溯的所有私人空间都似乎被他侵占了个完全,他现在已经到了对闻屿野无法忍受,视为眼中钉的地步。

盯紧李溯其实很容易,毕竟李溯的生活轨迹其实称得上是极其单调的,可是在李溯的刻意躲避下,还是会被他钻了空子。

毕竟闻屿野并不能二十四小时都紧跟着他。

这日在闻屿野早早的来到李溯的实验楼楼下的时候,偶然撞见了跟李溯同一实验室的同伴。

整栋实验楼的人都已经眼熟了李溯这个粘人的弟弟。

那人提醒闻屿野,他哥早就走了。

闻屿野感谢了那人的好心,于是也回了家。

回家之后却在他哥的房间找不到他哥的身影,尽管照常理来说他哥是不会再到他的房间里去的,但是闻屿野还是回自己房间找了一圈。

不出意外的,李溯不在。

就在闻屿野没头苍蝇似的在二楼乱转的时候,路过了他父亲没有关紧的书房的门口。

书房内。

李晟越听完李溯的要求之后轻轻皱眉:“你是说你想要搬出去住?”

李溯站在李晟越的书桌前,表情木然地回答了:“是的。”

李晟越听罢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身子朝椅背仰去,他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仿佛是听到了李溯提了一个很叫人为难的要求:“为什么?家里住着不舒服吗?”

李溯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叫人比较省心的孩子,并未向李晟越如何要求过什么。

他如今已经二十岁了,就算真的自己想要搬出去住,也是一个非常合乎常理的事情,他不知道他的父亲为什么要做出来这副表情。

李溯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待在这个家了,他需要一点自己的独立空间,在没有闻屿野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动的地方。

李溯根本不指望李晟越这个偏心继子的父亲再为自己做些什么,他心里想,我现在只有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了。

可是李晟越这位平常似乎已经将他完全忽略掉的父亲,却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来不合常理的犹豫。

李溯看着他的脸色回答道:“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想自己搬出去住。”

这样生硬的回答,李晟越显然不太乐意接受,他试图劝说:“你已经在这个家里生活好多年了,自己想要搬出去并不是不可以,再等等吧,你一个人出去住,万一有什么照顾不到自己的地方呢,会生活不习惯的吧。”

“不会。”李溯坚持道:“我会照顾好自己,我想要尽快搬出去。”

他很少这样反驳李晟越,但是他父亲他向来最了解不过,看似讲话迂回,实则在他最开始提出来他没有一口答应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他简直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像是一位透明人一样了,对他不管不顾,连他背地里受闻屿野欺负都没有察觉丝毫,为什么这个时候不愿意松口让他搬出去?

对于李溯这样的回答,李晟越又沉默了一阵,沉稳锐利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然后也回答他:“不行。”

他又重复着说了一遍:“你不可以搬出去,我不放心。”

这话听的李溯心里发笑,漆黑的眼珠望着他父亲,对这李晟越这样死拦着他不让他搬出去的决定感到了一丝很违和的荒谬感。

他向来是心思细腻,思虑猜忌过多的人,连对着早已离心多年的父亲也不例外,他不由的将事情往一个更可怕,更叫他心惊的方向猜测。

他原本不想问出口,但是这个猜测叫他十分的不可置信,却又超乎常态的合理,他问出这话时候的喉头都在发紧:“你察觉到了对不对?”

他们的卧室都在二楼,即使是隔着几个房间,但是闻屿野与他在房间里的动静并不小,还不小不大的发生过很多次争执。但是却一次都没有被人察觉,没有人前来制止。

这难道不可疑吗?

他如今只是想要离开,李晟越却不愿松口。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溯越想,心绪剧烈波动,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落到他的身上,而在他这样说出口之后,李晟越竟迟迟的没有作出来回应。

李溯抬起来手指着他,指尖都用力到发颤:“就是因为他是S级的alpha,你就宁愿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给他欺辱,而默不作声,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你默许了!”

“因为他对你有用,可以为你的升迁铺路,而我对你来说只是没用的一枚弃子了,所以你就放任了这一切!”李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他扑到李晟越的桌前,伸手把他桌上的一切东西全都推到地上。

“李溯!”李晟越看到一向谨慎克制的李溯竟然失态至此,也忍不住沉下来脸。

他看着扑到自己面前,愤恨到眼圈发红的李溯,声音低缓地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样让我很失望。”他用那样带着审视与挑剔的目光看着李溯:“你太沉不住气了。”

但是此时的李溯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看着李晟越的目光与仇人无异,任由自己的亲生儿子被继子那般欺负,心知肚明这一切却不作为,甚至在其中暗中助力,推波助澜,他们都是加害者!

李溯对于李晟越这样的评价怒极反笑:“我让你失望?我只怕是从小到大就没有让你满意过!现在好了,你有一个满意儿子了。”李溯提及此,被温热的水滴打在自己手上,这时才恍然知晓自己竟是哭了。

那根一直在不断绷紧的弦在此刻彻底将他的灵魂绞死了,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落下来泪,胸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剧烈起伏,他漆黑的眸子落到李晟越脸上,字句里似乎都淬了血般:“你简直…简直令人作呕!”

说完这句他二十多年来对李晟越说过的最不敬的话,李溯就再也支撑不住一样,仿佛多面对李晟越一秒,就会让他多认清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这样椎心刺骨的讽刺感,几乎叫李溯完全丧失控制自己能力。

他之前怎么会想要以闻屿野与闻韵的血缘关系为筹码,甚至荒唐的想要用此威胁闻屿野,让父亲把他们这对招摇撞骗的母子赶出去。

别说李溯根本还不确定闻韵母子是否真的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充满秘密,就算是真的,他告发到李晟越这里,李晟越真的会当一回事吗?

只要闻屿野对他有用就可以了,那么不管真相到底是如何,他都会是李晟越明面上承认的最好的儿子。

李溯脚步虚浮的走出李晟越的书房。

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闻屿野正站在书房外不知道偷听了多久了。

李溯吸了吸鼻子,撞开闻屿野走过去。

闻屿野站在那里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总觉得刚才偷听到的那段对话信息量太大了。

就在他呆愣一会儿的功夫,李晟越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闻屿野看着他父亲那张辨别不出来什么情绪的脸,突然站直了些,无意识的挺了挺胸,他对着李晟越说道:“谢谢爸爸,我会照顾好哥哥的。”

说完,他没等李晟越开口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去追寻离开的李溯的身影去了。

闻屿野照常从自己房间的窗口攀爬到李溯房间。

他看见房间内坐到自己床上的李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尊落了层霜的精美石雕。

心如死灰的李溯看到闻屿野进来靠近自己也不再多做无谓的反抗和挣扎,没有让他滚,也没有再去跟他动手。

可是闻屿野在靠近他的时候却还是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意思。

他蹲下身子,抬手去摸李溯冰凉僵硬的手,握在了自己温热的手心里。他紧接着抬起来眼睛望着李溯,语气里透出来一股忸怩感:“我还…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跟爸爸说呢。”

“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了,并且还同意了我们的事。”

李溯再是一颗被伤害到麻木的心对着闻屿野这番听起来自己还觉得有些害臊的解读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刚才那父子两人如同撕破脸一样的对话,任谁也不能听出来闻屿野口中的这层意思。

闻屿野另一只手抬起来去擦了擦李溯脸上的泪痕,然后说道:别伤心了哥哥,我们来一起做些快活事。”

他抓起来李溯那只已经被他捂热了的手,往自己身上扯。

李溯的手被迫放到了一个他最不想触碰甚至感到恐惧的部位上,他如同被灼伤了手一样,反射性的就要往回抽。

但是被闻屿野紧紧按住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李溯看到闻屿野那双眼神清澈的浅茶色眼眸,不可抑制的从灵魂深处升起来一阵笼罩住整个身体的恐惧感。

他怎么可以用这么纯粹的眼神,顶着最无辜的表情做出来这样令李溯深恶痛绝的事。

好像是一只未开化的兽。

不通人情,只是简单的追逐自己身体本能的快乐。

闻屿野看他不说话,觉得这就是默许,于是欣喜地扑到李溯的身上,把他往床中间带。

他好像是真的觉得,相互结合过的伴侣会因为信息素的交缠,两人肌体的相拥而会感到欢愉。

这样可以共享的极度愉悦,理应是安慰不开心的李溯的最好手段。

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李晟越此刻站在李溯紧闭房间的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逐渐暧昧又稍显压抑的动静声响。走廊的声控廊灯暗了下来,李晟越的神色彻底隐藏在黑暗中,再也看不真切。

此时的闻屿野还不知道他此后将会为了这一时的欢愉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