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了。

哥看我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眼睛能看透我在想什么,然后那种羞耻感就像躲不开的海啸,直接就要了我的命。

我不能再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从背后偷偷地看。

其实一开始我不明白的。

我以为我对他就像是对我弟,我们是家人,是亲人,我们之间是依赖依靠永远牵连着的亲情。

然而,根本就不是这样。

我跟我弟一起生活了十七年,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想触碰他,蜻蜓落在水面那种,或者陨石撞击地球那种。

想拥抱他,蝴蝶拥抱花朵那种,或者海浪拥抱礁石那种。

想亲吻他,雪花落在山间那种,或者疾风席卷树林那种。

这些感受都明明白白地刻在我身体里,而这一切之所以被唤醒,都是因为那个晚上。

我搞不懂自己,只觉得自己可恶。

我趁着哥不在家,打开了他的电脑,抖着手去搜索一些我必须为之秘而不宣的东西。

越是搜索,心里就越慌乱。

当我关上电脑的时候,只想拉上窗帘,躲进被子里,让被子代替他的手,轻柔或者粗暴地抚摸我。

可是,哥不在。

我不敢让他在场。

甚至不敢让他知道。

我用自己的手代替他的手,用那晚的记忆代替他的存在,我蒙着被子,几乎无法呼吸。

我为自己的行径感到羞耻,欲哭无泪。

当我意识到我正在做什么的时候,只能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当做是他的亲吻。

我人生的第一次,被这样一把推进枝蔓缠绕的伊甸园,我看见两个亚当在纠缠,他们赤裸的胸膛中间,一颗苹果被挤得碎裂开来。

苹果的汁水四溅,残渣黏在他们的身上。

一个亚当伸出舌尖去舔那苹果,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尝出了味道。

涩涩的。

酸多过甜。

那种微妙诡异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口腔,刺激着我的神经。

两个亚当在我眼前纠缠,他们互相问候早安晚安,称彼此为爱人,他们汗水淋漓双颊绯红,他们周身弥漫着青苹果的味道。

突然,山崩地裂,他们倚靠着的苹果树眨眼间被连根拔起,而后,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掩埋在郁郁葱葱的树枝下。

我似乎还能听见他们的喘息,像是求救又像是欢愉之际发出的感叹。

我不能动,手脚被突然疯长的藤蔓捆绑,然后被勒住脖子,一点点窒息。

呼吸停滞。

心跳停止。

我先是坠入黑暗,又被抛向空中。

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晚上,睁开眼,看见哥倚靠在床边,才猛然发现,之前见过的亚当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我走过去,和他接吻,和他拥抱,我跟他道晚安,叫他亲爱的。

他那晚的喘息重新出现,紧贴着我的耳朵,索命的绳索似的,将我紧紧缠绕。

我认了命一样任由他发落,只想跟着他一起被掩埋在沉重的树枝下。

然后,我醒了过来。

那一刻,濒死的我找回了呼吸,却丢失了道德和廉耻。

我掀开被子,看见的是一滩罪证。

我应该被判处绞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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