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想否认一切。

否认我得意于坐在一起时两人一模一样的外套。

否认他看我时,我疯狂跳动的心。

否认他的发梢都让我呼吸紊乱。

否认我真的躲闪不及,陷在了来自他的注视里。

然而事实上,我否认不了。

我的手挡在衣服下面,攥成了拳头,如果不这样,我会忍不住想去牵他的手。

我的目光转移到别处,假装在看其他来往的人,如果不这样,我会忍不住想吻他。

我说:“下回哥带你看个开心的。”

他点着头笑,像个坐在海边没有忧虑看着海鸥飞翔的小傻子。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带他去海边。

跟他一起踩在沙滩上,或者,他走在前面,我沿着他的脚印,跟着他前行。

我的脚心覆在他留下的脚印上,就像我的心跳落在了他心上。

“哎,他们出来了。”

虞南的声音也好听,清清淡淡,绕着我的心转得我头晕。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混乱又无厘头的幻想中,直到许程喊我,才回了神。

我们往外走的时候,虞南跟他弟在前面交换着看电影的感受,我和许程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俩。

“你差不多得了。”许程说,“别吓唬哥们儿。”

“我怎么吓你了?”

“你眼睛都黏在他身上了。”许程语重心长地说,“少年心事,我懂的,真是苦了你了。”

苦了我了。

可不是么。

现在我就希望这份苦能早点结束,我很怕那种喜欢会像是湖底的藤蔓,缠住我,让我彻底溺毙。

许程生日的这个晚上,我失眠了。

夜色已经浓到化不开,大家也都睡了。

虞南侧身躺着,面朝着我的方向,我们中间只隔着一张桌子,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他白净的脸,挺巧的小鼻子,还有那张睡觉时微微张开的粉色的嘴。

虞南最近开始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嘴唇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整日干裂。

但他有个习惯,喜欢舔嘴唇。

粉色的舌尖。

粉色的嘴唇。

好像是一朵在偷偷盛开的山茶花。

睡着的他,周身都被浅浅淡淡的花香包裹着,靠近的人先迷醉。

大概夜晚容易让秘密和欲望疯长,看着他的时候,我脑子里那个在湖边吻我的男孩又出现了。

我能感受到他的吻落下时的柔软,能感受到他的手心覆在我心口的热。

那股热,顺着心口开始蔓延,吞噬我的理智,将对他的渴望无限放大。

我成了被欲望驱使的提线木偶,心跟手都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看着他,在那张毫无防备纯洁到不容侵犯的睡颜中,掩在被子下的身体开始苏醒。

在这个晚上,我幻想着我的弟弟,做着荒唐的事。

那种压抑的羞耻感偏偏带给我更多的刺激,我在脑子里补足了我们之间绝不可能发生的对话。

他放进嘴里的冰块,舌尖在上面打转。

我闭上眼,将冰块换成了我的手指,我的心脏,我的全部和欲望。

虞南这个名字彻底烙在梦里,那个湖边的人,从头到脚,都彻底变成了他的模样。

我欲望的投射吗?

不是。

虞南不是我欲望的投射。

他是我欲望的本身。

我那可耻的,阴郁的,病恹恹的,必须死去的欲望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