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南的嘴角粘上了奶油。

他原本就白,抹了奶油之后,他本身就变成了一块香甜的奶油蛋糕。

我坐在他对面,几秒钟之后不受控地伸出手,蹭掉了他嘴角的奶油。

许程猛地拍了我一下,我也猛地因为这一下清醒。

然后是长达几分钟的心跳紊乱。

好在,对面的两兄弟都没注意到我的异常。

虞南笑着跟我说谢谢,然后自己拿起旁边的纸巾,又擦了擦嘴角。

他弟低头,用塑料叉子在跟一块蛋糕搏斗,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

许程紧张地看我,我揉揉鼻子,拿了张纸巾使劲儿蹭手指。

之后,我不敢再轻易看虞南,只要我们对视,就很容易让我忘了自己是谁。

从肯德基出来的时候,许程提议去看电影。

我挺感谢许程的,为了配合虞南的喜好,他取消了网吧之行。

我们走路去电影院。

前阵子下过不少场雪,现在路面虽然没有积雪,但偶尔会有薄薄的冰。

虞南走在我身边,他另一边是他弟。

路过冰面,他会突然变得很小心,双手微微张开,脚尖点在冰面上,走起路来的样子,像只小企鹅。

他弟就不一样了,风风火火地滑过去,还笑他胆小。

许程说:“你们滑过雪吗?”

虞南摇头。

“过阵子一起去滑雪呗,”许程看着虞南,“等开春暖和了就不能玩了。”

虞南他弟连连点头应着,虞南却看向了我。

“想去吗?”我问。

虞南只是笑。

他一笑,我就明白了,转头问许程:“你哪天能去?”

“我哪天都行,”许程说,“反正快过年了,我妈不管我。”

于是,我们这一路上就定下了过几天去滑雪的行程。

虞南没滑过,不会,虽然他没说,但看得出来,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

我想象着他笨拙地穿上滑雪板,无助地站在那里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可爱。

我们四个到了电影院,选片子的时候,发生了分歧。

最后,许程跟虞北去看同一部,我跟虞南去了另一个放映厅。

检票时,虞南说:“我这是第三次来电影院。”

他手里掐着票,笑着说:“我们那边前几年才盖了一个剧院,能放映电影的,学校组织过一次,去年我们俩过生日,妈带我们去过一次。”

他说:“我们那个县城挺穷的,电影院也没有这个好。”

我知道他们是从偏远的县城来的,但从没问过他们那里什么样。

虞南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明知道他过去不管过得是什么日子,都与我无关,可我心里还是难受。

我们往里走,我没忍住,抬手轻轻地揉他的头发。

很软,很顺滑。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巧克力广告,在那个广告里,他们把巧克力比作丝般柔滑,可是,当我的手指穿插在虞南发间的时候,觉得他的头发比丝还柔软。

我说:“你要是喜欢,以后咱们可以常来。”

他看着我笑:“还是别了,咱们都不赚钱,不能这么花爸妈的。”

一瞬间,我在他面前有些自惭形秽。

比我小一岁,却比我懂事多了。

“没事,”我说,“等我高考完出去打工,你花我赚的。”

他笑着说:“那也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然后我像是在警告自己一样,小声说,“我是你哥。”

我是他哥。

我得收起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才行。

像雪掩埋大地,雨淹没城市。

我得让这份刚开始萌发的喜欢,趁早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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