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们真的天不亮就去了海边,出门时是凌晨一点,遇到了同住在酒店的一家美籍华人,夫妻二人带着女儿来岛上度假,小女孩约莫六七岁,似乎认识谭阵,每次一见到谭阵就很害羞地往父母身后躲,她的妈妈有时会逗她,说:“你到底是喜欢谭阵哥哥还是讨厌他啊?”女孩就红着脸不说话,盛野也喜欢这个大眼睛的小姑娘,觉得小孩子就像小动物,眼睛特别干净,想法也单纯,喜欢讨厌都不会藏着。

走出酒店的时候女孩一家三口正好从外面回来,夫妻两人笑着朝他们点头,盛野觉得他们也是知道谭阵的,只是从来没有明说,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距离感。这会儿他和谭阵午夜出行,对方也不多过问。

见到谭阵,小姑娘又开始脸贴着妈妈走了,盛野用胳膊肘撞谭阵,悄悄说:“你和人家说说话啊,你也害羞啊?”

谭阵哭笑不得,哑声说:“我和她说她不理我啊。”

“但她心里会很高兴!”

他捏谭阵胳膊,谭阵就没辙地笑着回头,喊了女孩的小名:“蓉蓉?”

这一声酥死个人了,盛野看到小妹妹脸立马红成了个红富士。

谭阵问小姑娘篝火晚会好玩吗,这么晚才回来,小女孩根本不敢回他,抓着妈妈的手,一边藏着脸一边背对着谭阵小幅度地点点头。

走出酒店外,谭阵还感慨:“她好害羞啊,小孩子都这么害羞吗?”

盛野笑:“不就跟你一样吗,你一个大男人都害羞,能怪她吗?你小时候指不定比她还害羞。哎,不过也难怪了,她从小住在美帝,我估计她还没见过你这么帅的亚洲人。”

“别夸我帅了,”谭阵低声说,“认识你以前我一年被人夸帅的次数不如认识你以后一个礼拜被夸得多。”

“那些人又没天天和你在一起,我天天看着你,我有什么办法。”

谭阵好笑又无奈,叹气:“你这样我都不敢老了。”

“老了也帅啊,皮尔斯布鲁斯南老了不照样帅?而且你骨相深……”

谭阵像听到什么稀奇话,受不住地打断他:“我骨相哪里深?”

“不是我说的,是眼镜店的店员说的,说你骨相深,那款眼镜你戴着好看,我戴着就一般般。”盛野回想起来还挺不甘心,撇撇嘴,又打量起谭阵的侧脸,“而且你骨相是深啊,不是混血,胜似……”

话没说完谭阵就抬手把他嘴捂上了,不容置喙道:“中场休息。”

盛野被他大手捂着,戒指刚好贴在嘴唇上,很开心地笑了。

***

午夜两点,海边黑成一片,风还大,一点都不浪漫。

“都和你说了不用来这么早。”谭阵说。

盛野也有点傻眼:“我没想到这么黑啊,我都看不清你的帅脸了。”

谭阵笑:“还玩成梗了是不是?”

盛野借着不远处海滩公路上的路灯光,往沙滩走:“我是怕我早上起不来。”

谭阵陪着他慢慢走,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你要真想早起,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起来。”

“什么办法?”盛野回头。

谭阵看着他:“秘密。”

海边太黑了,也冷得厉害,离日出还有四五个钟头,但盛野坚持不回去:“是很黑,但是你想想,我们坐这儿,五个钟头见不到光,然后突然光就来了,那感觉一定超级震撼,超级难忘,相信我,谭阵哥!”

“要是冻感冒了,也很难忘。”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样为了不感冒我们就不得不抱着彼此取暖,我向你保证,”盛野信誓旦旦说,“这个晚上绝对让你终生难忘。”

谭阵低头摸了摸胸口:“我这点儿体温可能并不能让你不感冒。”

“我能啊!”盛野抬手就把谭阵抱了个满怀,“我天生体热!”

然后感到谭阵也抱住了他。

无人的漆黑海边,他们就这样在黑暗中抱着彼此,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盛野从谭阵的肩膀抬起头,蓦地看到头顶漫天繁星,灿烂无比。

“谭阵哥,你抬头。”

谭阵也抬起头,被这并非良辰的美景震撼了。

“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多星星了。”他说。

“没有光的地方才看得见啊。”盛野边说边摩挲着谭阵的背,想让他更暖和一点。

谭阵低头:“你在摩擦发热吗?”

“我钻你这根木头,看能不能取火。”盛野随口说完,眼睛一亮,“好像一语双关了啊。”

“双关了什么啊?”谭阵笑着说,“我的火你还没取够啊?”

盛野一本正经道:“谭阵哥,我说的双关是‘木头’,你想哪儿去了?”

谭阵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那一声听着怎么都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在盛野身边他放飞了好多,没准儿以后上节目都能开黄腔了。

周围还是很黑的,繁星似海也照亮不了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但是……怎么说呢,谭阵不由得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一些,他想,这些星光是光存在的证明,是人在黑暗中也能坚持下去的理由。为光,哪怕它暂时微不足道。

四五个钟头,他们坐在沙滩上,紧挨着彼此聊着天,聊的都是些没营养的内容,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就对对方的声音越发眷念。

盛野问了谭阵戒指多少钱,钢琴多少钱,谭阵说了,盛野好一会儿没说上话,半晌后才说:“你买这些花这么多钱,接个话剧才赚那么一点儿。”

谭阵淡淡“嗯”了一声:“趁现在还有钱,以后可能就花不起了。”

“以后我来花吧,”盛野说,“回去后我就开始拼命赚钱,老了以后咱们就坐邮轮周游全球,钱都我来出。”

“好。”谭阵温柔地应。

“还有以后别再接介叔的活儿了,”盛野说,“吃力不讨好。”

“介平安导演……”谭阵说,“他是这辈子付给我片酬最多的导演,我再接他一百部戏,都还不了。”

盛野都听懂了,可能是谭阵说话的声音太温柔了,而黑暗放大了这份温柔,他听得心酸又感动。

以为几个钟头会很难熬,但是两个人这样依偎着聊天,时间也变成了一种享受,像甜点,像一碗热腾腾的面,有了味道和温度。

凌晨的海边除了他们空无一人,就这样紧挨在一起,也不必担心任何异样的眼光。

盛野感觉天空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黑了,天可能快要亮了。谭阵看着他仰望天空的样子,说:“你听过一首歌吗……”

话还没说完,盛野就说:“Vampire's Sunrise?”

谭阵愣了一下,又仿佛释然般笑了,抬手揽住他的肩膀:“你怎么总是猜得到?”

“因为就很像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啊。”是无法见光的吸血鬼,盛野心想,是很遗憾,但并不难过,“怎么突然说这个,是要唱给我听吗?”

谭阵都无奈了:“你知道我唱歌不好听。”

看不见人的时候,光听谭阵说话,盛野就对他那矜持而温柔的调调更加着迷,这样的声音唱歌怎么会不好听呢?“下次我们去KTV唱个通宵,我教你,争取你下次上跨年晚会就不要假唱了。”

谭阵说好,又说:“那你唱给我听吧。”

盛野眨眼:“你真想听啊?我唱歌可比不上你的天王邻居啊。”

“我知道,”谭阵说,来了兴致,还推了推他的背,“快唱吧。”

没办法,盛野心道,你就是仗着我拒绝不了你:“那……你凑合着听吧。”

这是LOTUS的歌,还是塞林格作词作曲的歌,盛野真没想到自己要唱塞林格的歌给谭阵听。

但这首歌又真的太适合他们了。

也许我唱得不如原唱,但我的感情绝不会输。

他闭上眼,感到钢琴的伴奏在黑夜中响起——

说好的

这是最后一夜

向漫天星辰说再见

灿烂的

已在来的路上

为了这一天

我已经等待

几万年

心愿太多

只有这一个是真的

用你的怀抱

给我最亮的火焰

直到永远

我看见第一束光

飞舞的

像蝴蝶的翅膀

只扇动一秒

就熊熊点亮

My night

谎言太多

只有这一句是真的

我要的日出

是你牵着我的手

说你爱我

说你爱我

迷失太久,不醒的梦

我还该被谁唤醒

如果不是你

心愿太多

只有这一个是真的

用你的怀抱

给我最亮的火焰

直到永远

谎言太多

只有这一句是真的

我要的日出

是你牵着我的手

说你爱我

他唱完,风又大了,他依然在歌曲的回响中心潮澎湃,无法不臣服在塞林格的音乐天才下,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热烈的歌,这么适合在日出时听的歌?

谭阵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说:“好听。”

盛野也看着他,天空已经变成暗蓝色,他能看见谭阵了,不自觉就想微笑,想和天上的父亲说:爸,你听见了吗,他的台词功力多棒啊,只是好听两个字,都被他说得那么迷人。

他打了个哆嗦,兴许是因为肺里灌进太多冷空气,谭阵就把外套脱了下来,展开了披在他肩膀上,盛野将外套另一边拢到谭阵肩上,两个人披着同一件衣裳,像挤在鸟巢里的两只鸟。

海浪声比之前更大了,像一种呼唤,盛野觉得太阳要出来了。

光明之子姗姗来迟,太阳一角跃出海面时,盛野突然感动得想哭,在黑暗中待得久了,才能最真切地体会光的美好。这地球上第一道光,洒在他们身上,谁都不能说他们不光明正大。

谭阵的手忽然覆盖在他快要流泪的眼睛上方,说:“不要直视太阳。”

盛野拉开谭阵的手,转身抱住了他,感到谭阵的手放下来搂在他背上。

“怎么还这么冷啊……”盛野小声说,掩饰住自己的哭腔。

谭阵的大手上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太阳你要快点升起来,再不升起来,我的宝贝就要冻坏了。”

盛野笑了,他第一次听谭阵叫他宝贝,这么俗气的两个字,被谭阵说出来,都带着一种柔软的诗意,不像是一个世俗的爱称,更像是一件珍宝的名字。

太阳终于整个儿升了起来,他们沐浴在阳光中,也不知是真的感受到了清晨阳光渺茫的温度,还是彼此温暖了彼此,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冷了。

海风吹拂着谭阵的额发,他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盛野看着他,看得久了,谭阵就转头朝他微笑,盛野禁不住想,我爱的人那么英俊,他眼睛里的忧郁连阳光都化不开,汤丹姐什么眼光啊。

谭阵握住他的手,起身说:“我们走走吧。”

于是两人就沿着海边漫步,海水一下一下冲上岸,海浪声盖过了世界的喧嚣,盛野甚至希望这个世界上此刻就只有他和谭阵两个人。

他问谭阵:“谭阵哥,你知道汤丹吗?”

谭阵点头:“嗯,《最佳辩手》的主持人。”

“她好像不是很喜欢你。”盛野说,语气里都是不开心。

谭阵说:“不喜欢我的人很多。”

盛野听他这样仿佛习以为常的口气就难过:“但她拿塞林格来踩你,说你忧郁得没有内涵。”

“和塞林格比起来我可能是没什么内涵吧。”

盛野摇头:“她要是认识你,绝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谭阵问:“所以你觉得我比塞林格帅吗?”

盛野立刻点头:“当然啊!”

“那和隋轻驰比呢?”

盛野罕见地思索了一阵。

谭阵停下脚步看他,眉头无意识地微蹙着。

盛野憋不住笑出声,踮起脚尖吻他,脚还没完全踮起来,谭阵已经配合地低下头,一吻结束,盛野看着他说:“谭阵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帅。”每个人的审美取向都不同,在我这里,你已经顶格了,就快突破阈值了。

谭阵笑了,说:“谢谢啊。”

盛野说:“而且我其实不是隋轻驰的粉丝,顶多算个好感路人吧。”

谭阵又停下来,一脸错愕的样子,半晌才吐了口气:“你不早说,我花了多少钱请他唱那首歌?”

盛野低头笑了:“老伴儿下次别乱花钱了。”

“仅此一次了,你最好记一辈子。”

盛野看谭阵故作生气地板着脸,却都板不了多久,还是会很快流露出惯有的宠溺与温柔,这样的谭阵有时会令他心疼:“我真的觉得汤丹姐不该那么说你,他们都不该那么说你,可是后来我又想,要是他们见到真实的你,肯定会立刻喜欢上你,那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和那么多人争你。”

谭阵笑:“你编剧系毕业的吧。”

盛野看着他,心想,我这样说你有没有好受一些呢,你这样温柔的人,却受到那么多误解与攻击,我真的好心疼啊。他们不知道你在怎样的环境和家庭里长大,不知道你承受负担着什么,不知道你的内心有多干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攻击你,是因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你这样的人,或是享受着你的温柔觉得理所当然,所以他们都不配。

他说:“不过,谭阵哥你有时候真的也太放不开了。”

谭阵点头,说:“你是说床.上吗?”

盛野登时满面通红,张口结舌,不知道谭阵怎么理解到那个方向的。

“不是吗?”谭阵蹙眉,“那你是说我什么时候放不开?”

“就现在这样的时候啊,”盛野说,“你敢就这样冲进海里吗?”

谭阵愣了愣:“为什么要冲进去?”

“不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什么?我现在就想冲过去,这是海啊,你看那堵浪张开手臂朝你扑过来,你不想扑过去吗?”

谭阵从他眼睛里看见闪烁的光,他就是被这样的光吸引,在舞台上见到他的那一刻。

海水就在他们脚边了,盛野干脆往前走了几步,脱了鞋,弯腰卷起裤脚,回头冲谭阵喊:“我先打样啊!”

谭阵微微睁大了眼,看着他一路跑进海水里,之前还跑得很欢脱,浪一扑过来,就有些跑不动了,像被迎头痛击了一下,但海风还是送来了他激动的喊声,他以一种不服输的气势,往更深的浪中奔跑,越跑越远,越没越深。

谭阵喊了一声:“不要跑远了!”

海浪声太大,盛野好像没有听见,还在勇往直前。某一刻,起伏的海水像是要把他托起来了。

谭阵情急地喊:“盛野!!”脚下飞快地脱掉了鞋,“盛野——”

盛野的背影终于停下来,他转过身来,朝他挥手,海水刚刚好漫过他的腰。

谭阵已经朝前走了几步,大声说:“太危险了,快回来!”

盛野冲他侧耳,喊:“什么?!”

谭阵有些怒了,喊道:“你再不回来我要生气了!”

盛野站着没动。

谭阵呼吸急促:“我真的生气了!!”

盛野在那水里站了一会儿,乖顺地回来了,从海水中一点点出来,直到海水褪到他的小腿,他忽然停住,朝谭阵旁边的方向叫了声:“啊,鞋!”

谭阵闻声看去,盛野脱在沙滩上的一只帆布鞋被海浪卷走,刚好经过他的面前。他想也没想就快走了两步,想追上浪,去捡起那只鞋,但浪卷得更快,他眼睁睁看着那只鞋被带进更深的水里。

盛野愣住了,就这么看着谭阵为了捡他的鞋,长腿一迈,几步就迈进了海水里,一波海浪扑来,将他从上到下打湿了,他也没有停下,他身上的白T恤已经全湿了,贴在他身体上,眼看就要抓住那只白色帆布鞋,却突然一个浪头打来,那浪将谭阵从头到脚地洗礼了。

硕大的水花在谭阵身上绽放又离去,彻底丢失了那只鞋的影子,谭阵有些怅然若失地弯腰按着膝盖,杵在水中央,茫然望着无垠大海。

这样的谭阵看起来那么狼狈,又那么生动而英俊,盛野凝望着他,喊了声:“谭阵哥!”

谭阵这才起身,朝他转头看过来,水从他额头流向下巴,他胸口起伏着,神情无奈,口吻疲惫地说:“我没捡到……”

盛野说没事儿,涉水朝他走过去。

谭阵也朝他走过来,两个人走近后,盛野都能感到谭阵对抗巨浪后沉重的呼吸,他们的脚碰在了一起,海浪亲吻他们的脚踝,盛野弯下腰来,帮谭阵把打湿的裤脚卷起来,还调皮地拍了拍谭阵的小腿,说:“这么结实的小腿,在海水里好好泡一下吧。”说着还鞠起一捧沙,拍在谭阵小腿上。

谭阵皱了皱眉,下意识向后收脚,被盛野拉住,说:“别动,”他抬头笑着看向他,说,“那次来我家,我说我怎么老是弄脏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为什么?”

盛野说:“因为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我就在梦里把你弄脏过了。”

谭阵愣住,眼睛缓慢眨了一下,像在确认那句“还不认识的时候”,而后笑起来:“那恭喜你啊,梦想照进现实了。”

盛野也笑得腼腆,终于还是说出来了,那么难以启齿的梦,曾以为永远只会是梦,如今可以毫无负担地同梦里的人说。

风吹着他的刘海在眼前晃,他抬手拨了一把,沙子沾到了额头上,谭阵就弯下腰来,手指一点点给他擦去了。

盛野蹲在地上,闭着眼感受谭阵的手指在额头的擦拭,问他:“干净了吗?”

谭阵停了手,说:“留一点吧,我也想把你弄脏。”

盛野心动地睁开眼,谭阵伸手牵他起来,盛野把手放进谭阵的手掌里,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他们脱了鞋,光着脚在沙滩上踩出并行的脚印,阳光盛大,海边很快就会有人来,留给他们在阳光下的时间不多了。

盛野抬头看这个被水弄得湿透谭阵,想起谭阵也许从未这样朝大海肆意奔跑过,掩饰住难过的心情,说:“你爸妈怎么能这么对你呢?都不让你好好玩。”他们怎么舍得啊……

谭阵笑了笑,也带着叹息,像海风一样。

盛野望向初生的太阳:“我以前觉得我爸对我够苛刻了,可是我想养杰克逊还是养了,想看A.V还是看了,想和你拍戏,还是拍了,我以前说他用父权在压我,但我觉得,还是我用儿权在压他吧,别看他这么凶,最后妥协的都是他。”

“你爸对你很好。”谭阵说。

“我妈对我也好,我和我爸吵架的时候她都私底下偷偷跑来安慰我。”盛野说,心想,所以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怎么连游戏都没玩过,网络游戏就算了,单机你都没玩过吗?我情愿你没学过钢琴,没学过二胡,但是玩过马里奥,玩过拳皇,“我看你第一次玩《刺客信条》笨手笨脚的样子时,我就和自己说,我一定要带你去体验这个世界上最好玩的事,我要把你缺掉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加倍地补起来。”

谭阵拉着他的手腕往岸上走,语带笑意,说:“好感动啊。”

盛野一边低头甩着一头水,一边说:“我是说真的。”

谭阵感到他把水都甩到自己脸上了,侧头看他,说:“你已经做到了,《生化危机》《刺客信条》我都玩过了,我连G.V都演过了。”

这样的话谭阵都说得很温柔,没有丝毫揶揄和开黄腔的味道,但盛野还是听得脸颊滚烫,若是个惯于开黄腔的人他可能并不会脸红吧,但谭阵太正直了。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这样在海边待下去下去一定会感冒,日出也看过了,他们决定绕一圈散散步再回酒店。

沙滩上有不少凹凸不平的石子,盛野没走多久脚下就硌了好几下。

谭阵停下来,低头看他脚下,说:“我背你吧。”

盛野提醒他:“三思而后行啊,我不是女生,很重的。”

“比拍戏那会儿还重吗?”

“我那时为了你减重了好几公斤啊哥!”

谭阵笑了笑:“行了,上来吧,”他说,“哥哥背你。”

好像那一秒他真的变成了严飞,好像那一秒严飞和孔星河真的有了美好的结局。盛野看着谭阵的后背,他不属于严飞,而属于谭阵,但又是他们的结合。他没有再拒绝,趴在了谭阵背后,谭阵将他双腿捞了一下,在背上背起。

盛野抱住谭阵的背,低声说:“哥,我喜欢你。”

谭阵听懂了,点头说:“我知道。”

盛野将头靠在谭阵肩头,侧头看向大海,在心中对那个与自己有缘的,也许活在另一个宇宙的男孩说:你听见了吗,孔星河,你的哥哥终于听到你的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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