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肚子有点饿,陆君知把手机扔床上,穿着一条睡裤进了厨房。熬了一碗绿豆粥,又煮了一颗鸡蛋,靠在厨房门框上把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还是晚饭的一顿饭解决了。

回卧室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陆君知拿起手机坐到椅子上,把两条长腿搭在桌子上。点开微信,是阿卓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陆君知把手机拿在手里转了转,发了个“在哪?”。

这回对方回的很快。

“在家。”

陆君知这才注意到阿卓用的头像是一棵李子树的照片,他点开大图发现这棵树好像就是阿卓他家院子里的那棵树。

原来是棵李子树。

陆君知给阿卓发过去一句:“李子树上的李子熟了么?”

他外公家也有一棵树,不过不是李子树,是枣树。

以前他妈还活着的时候喜欢吃枣,他外公就让人在家里别墅后面的花园种了一棵枣树。

外公是出了名的宠他妈妈,别说是棵枣树了,他妈要什么他外公都答应。就连那颗树上的枣都是他外公亲手给他妈摘,后来是他大舅二舅给他妈摘,再后来就是他爸给他妈摘。

还没等到他亲手给他妈摘枣的时候,他妈就没了。

他妈没了以后,有一次他把枣摘下来放在果盘里,外公看见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指着盘子里的枣说,“小若不在,家里的枣都没人吃了。”

站在他们身边常年给外公家做饭的李婶当时就掉了眼泪。

后来他去看外公的时候,再也没有摘过树上的枣。等到他外公也过世以后,他就很少去外公家了,也不知道那颗树上的枣有没有人摘。

这次阿卓发了句语音过来,陆君知点开。

“早就熟了,还有高处的没有摘,你要摘么?”

语音里面阿卓的声音带着笑意,语气明朗轻快,混着风,好像在外面。

陆君知也笑着发了一句语音,“好啊!”

严灼正坐在树下的藤椅上弹吉他,现在停下手点开陆君知回复过来的语音。

陆君知的声音里面明显带着笑,严灼想起来对方总是一副痞里痞气的表情,不是冷笑就是邪笑。

严灼放下吉他,发了句语音过去,“那晚上吧,你不是晚上要过来?”

等了半天对方也没有给他回复,严灼拿起吉他继续一边弹一边唱。这把吉他还是阿光上午拿过来的。那天和卢俊那帮跟班儿打架,砸坏了一把吉他,幸好阿光那边好几把吉他,今天拿过来用一下。

一想到这件事严灼就火大。胳膊上挨了一棍子,花了不少的医药费,砸坏了一把吉他,还和陆君知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

他叹了口气,摸不着这些少爷的脾气。他和陆君知本来不会有这么多交集。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他们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状态。

严灼抱着吉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树荫。院子里有风吹过,树叶随着轻轻摆动,地上的影子也在晃动。树影落在他小腿上,一圈一圈的光斑,晃晃悠悠的,让人眼晕。

他轻轻晃了一下小腿,手指随意拨了一下吉他玄。一个音符从手里流淌出来,院子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陆君知发过来的微信。

“出来开门。”

严灼愣了一下,刚想问开门干嘛,陆君知的微信就追了过来。

“我到你家门口了。”

紧接着大门外面传来机车的声音,门外陆君知带着一副墨镜,穿着一件黑色半袖和一条牛仔裤骑在他那辆相当拉风的雅马哈上。

他把大门拉开,陆君知稍微给了点油,把摩托车骑进院子,停在两层小楼侧面的阴凉地。

严灼把大门关上,扭过头看见陆君知摘下墨镜挂在T恤领口,对方咧开嘴冲他笑了一下,

严灼指着李子树下面的藤椅,“去那边坐吧,凉快。”

陆君知在树底下的藤椅上坐了一会儿,感觉是挺凉快,树影遮着光照不到,而且有风吹过来。

还挺舒服。

严灼拿了一瓶可口可乐出来放在桌子上面,“怎么现在过来了?”

陆君知乐了,“哟,还真有可乐啊?”,扭开喝了一口,爽!

“没事干就过来了呗!”陆君知把可乐放在桌子上,瞅了严灼一眼,“你不是让我过来摘李子?”

严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指指上面,“等过会儿太阳下去再摘,要不然太晒。”

“不着急。”,陆君知顺着严灼的手指往上看了一眼,的确还有很多李子挂在树上,上次看的不仔细没有注意,“下面的李子是你摘的?”

严灼笑了笑,“不是,我不太吃这些,都是阿光摘的。”

陆君知看见藤椅旁边立着一把吉他,“你在刚刚弹吉他?”

严灼点点头,“晚上要唱的歌。”

“想吃糖醋排骨么?”陆君知看着严灼突然问了一句。

严灼愣了一下才说:“……想。”

陆君知笑了一下,伸手耙了把自己还没咋长出来的头发,“你先给我唱一遍今天晚上你要唱的歌,我晚饭做糖醋排骨怎么样?”

严灼乐了,觉得有点好笑,“没问题。”

他把吉他拎起来抱在怀里,对着陆君知笑笑,又低下头调了调音。

陆君知见他收起笑容,然后微微皱了下眉,右手一拨弦,前奏就开始了。

“心若倦了 泪也干了

这份深情 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 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 暮暮与朝朝”

……

严灼的声音有点轻,但是又带着点儿低沉,陆君知说不上来,反正挺好听的。

上次在酒吧听他唱歌的时候就觉得对方唱起歌来是有那么点儿听头,不过那次离得不近,不像现在,两个人面对面。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在白天和严灼安安稳稳的坐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漏下来,斑斑点点,被风一吹,晃晃悠悠的落在他俩身上。严灼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有点儿乱,前面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对方就这么坐在盛夏树荫下的藤椅上,抱着吉他唱情歌。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陆君知能看见严灼漂亮的双眼皮和深邃的眼睛。

现在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温柔的看着他。

陆君知觉得周围没有别的,只剩他俩了。

……

操!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

陆君知有点无语。

可乐里放酒精了吧,这都能醉!

陆君知赶紧把自己跑偏了的神经拉回来。

……

“回忆过去

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 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难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 情难了“

……

严灼唱完最后一句词停下来看着陆君知,结果对方好像有点走神儿。他又拨了一串和弦,陆君知反应过来,猛地扭头开始咳嗽。

严灼起身去屋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喝口水。”

陆君知赶紧接过水杯喝了口水,把水杯放桌子上,又咳了两声才止住。

严灼靠在桌子上,看着他笑了,“没这么难听吧,都吓成这样了?”

陆君知想起自己刚刚跑到太平洋的神经,觉得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没,就……挺好听的……你晚上唱一首歌?”

“还有一首英文歌,”严灼看了眼时间,抬头对着陆君知笑笑,“走,和我去买排骨?”

陆君知乐了,“哟,我还以为你唱完歌就忘了。”

严灼返回去把屋门关住,“好吃的东西怎么能忘了?”

陆君知看着严灼从院子的杂物间推出一辆自行车,“嘛意思啊?还骑车过去?”上次他们去的超市就有买排骨,离这儿也不远。

“走着去天太热,”严灼把自行车推到院子里,拿抹布擦了擦车座,“骑车能快点儿。”

陆君知走过去拍了下车座,“就一辆自行车啊,咱们可是俩人。”

严灼瞥了他一眼,“后座不也能坐个人么?”

“……姑娘才坐后座吧!”陆君知撇嘴,把墨镜从领子上摘下来往鼻梁上一架,勾着嘴角笑了,“我看着是能像坐后座的人么?”

严灼指着自行车问:“那你会骑么?”

陆君知挑眉,“不就是个自行车吗,有什么不会的?”

严灼笑了笑,点点头,“那行吧,你骑,我坐后面。”

陆君知把自行车推到大门外面的巷子,左脚登在脚踏板上右腿撑着地,骑坐在车座上。

严灼转身就看见陆君知埋头瞅着自行车把,左摸右看,“行不行啊你?”严灼走过去看了他一眼。

“嘿!”陆君知直起腰,瞅了他一眼,“你问个爷们儿行不行是几个意思?”

“行吧,”,严灼乐了,右腿一跨坐到车子后座上,手向后扶着后座,笑着拍了陆君知一下,“可以了,走吧!”

陆君知使劲儿登了一下左脚脚蹬,车子一下蹿了出去。

操!

这特么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这左扭右拐的是什么个意思?!

“哎!我操!”,陆君知使劲儿握着车把想要保持平衡,但问题是这车子的行走路线就跟得了羊癫疯似得左右抽搐,“这这这这他妈怎么弄?”

“哎哎,停停停!”严灼在后座晃地坐不住。

“我靠,怎么停啊?!”陆君知怒了。

这段路正好是下坡,不用登脚蹬就很快。

眼看着前面就是墙,再转不了弯就得撞上去,陆君知感觉车子后面突然剧烈的动了一下,然后就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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