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番外12 配角们的人生

祁野瘸拐地走了办公室。

他身上的工作服被撕得破破烂烂, 手臂上还有道道青紫痕迹和狠狠掐出来的指甲印，脸上还有几道血痕，整个人狼狈极了。

祁野沉默地拖着伤腿, 办公室里只有陆有在，祁野走到陆有的办公桌，将手里的盒子扔到了他的桌子上。

陆有正在睡觉，被下惊醒, 抬起头就看到祁野伤痕累累的样子, “卧槽，你是怎么了？”

祁野瘦了很多，曾经那双嚣张耀的双已经变得冷厉沉默，他摇了摇头, 转身缓慢地往走。

他法不缓慢，祁野的右腿裤子已经被鲜血浸透黏在了腿上，只是裤子颜『色』比较深，看不见血而已。

陆有站起身绕过办公桌, “祁野，你咋受伤了啊。我送你去医院。”

祁野好像没有听见，但陆有越追, 他走得越快。只腿的步速没有两只腿快，他踉跄了两步, 即使样, 毫不放慢速度地离开了办公室。

陆有知道了他是拒绝自己的意思。他手足措地原地站了会, 回过头拿起祁野放到他桌上的盒子，开看，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个钥匙和个仓库地址，正是祁家藏着毒尾蝎血水的地方。

……？

陆有连忙追出去, 祁野已经不见了。

*

祁野没有去医院。

他点点挪到了茶水。茶水最里侧有个两平米的小空，里是吸烟区，墙上有个到胸膛的窗户。

祁野靠着墙，看着窗人迹稀少的道路，默默抽出根烟叼在了嘴里。

里的窗台上放着个烟灰缸，但在工作的人很少有烟瘾，烟灰缸就两处理次。祁野看到里面还有他人抽完的烟头，他垂着在里面抖抖烟灰，不用猜，他就知道是江落和闻人连抽完的烟。

狭小的空里，吸烟最好开着窗透气。祁野却没开，因为窗台子上飞过来了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祁野怕们闻到二手烟。

毕竟他自己知道，二手烟的味道不好闻。

门有人来，闻人连惊讶地看着他，“祁野，你回来了？”

祁野浑身紧，牢牢转身看着他，像是只随时准备逃跑的丧家之犬。闻人连笑了笑，关上了门，“只有我自己。本来想倒杯咖啡的，没热水了，介意我在里发时吗？”

祁野默默递给了他根烟。

闻人连接过，走到了祁野身边，“谢谢。”

“烟不是好烟，”祁野道，“你不嫌弃就好。”

闻人连当然不嫌弃，他借了火点燃，闲聊道：“那你怎么不买好点的烟？咱们的工资很多。”

祁野笑了，“工资还了部债，又捐出了半。”

闻人连愣，“你给自己留了多少？”

祁野没再说话。

闻人连皱起了眉，在心里叹了口气。

科研局有自己的食堂，有自己的公寓。如果吃住享受科研局里的福利，个月不花钱可以。看祁野样子，估计个月就给自己留了几百块钱。

他们做行的，捐款是常事。给人占卜算命必须要钱，给『毛』钱是钱，反正得给。到手的钱得拿出去许多做善事，方面是为了功德，另方面是为了因果。然而祁野种完全把自己放在最低位置的行为，让闻人连看着有些难受。

他低声劝着，“祁野，日子是给人过的，你对自己好点不行吗？你看看你的衣服，你腿上的伤，受伤了第件事就是要去医院，你不是在折磨自己吗？”

祁野就知道闻人连是专门为他的伤而来的，根本不是为了单独的杯咖啡。

他随意点点头，“小伤，我抽完根烟就去医院。”

他说得斩钉截铁，脸上神『色』不容置疑。闻人连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多管，轻轻叹了口气，“次任务怎么样？”

祁野迟疑了瞬，“还好。”

闻人连却没有放过短短几秒的延迟，“陆有说你把祁家的毒尾蝎血水给他了，你是怎么弄来的？”

祁野不想解释，不想像施恩样得到感激，就简简单单的道：“嗯，给他了。”

闻人连苦笑，“跟你聊比跟他人难多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腿是怎么弄伤的，你从哪里弄来的毒尾蝎血水，你剩下的那些亲戚没有拦着你？”

不好的烟不耐抽，几口就见到了底，祁野把烟暗灭，“没有。”

“放屁吧，”闻人连直接道，“你不愿意去医院，是因为你身伤就是他们弄出来的吧。”

祁野话可说。

闻人连深呼吸口气，忍下恨铁不钢的怒火，“祁野，你还管他们干什么？他们虽然没被抓紧监狱，但你以为他们变好？”

祁野的脸上『露』出固执的神情，他就像是只备受摧残、瘦骨嶙峋的头狼，自己顶着寒风暴雪，哪怕明知道族群的人只是个拖累，可宁愿只吃点东西，要拉着人往走。

不是为了族群里的人，而是为了约束族群不伤害他人。

祁野好像变了，变得熟沉默了。但又好像没变，在某个方面，他依然保留着在人看起来是“傻”是“有病”的真。

闻人连对样的真完全没有任何方法，知道他最怕对付的就是匡正祁野样的人了。

闻人连换了个话题，“我看你就缺了个对象，有另伴之后你就知道对自己好了。就算你不对自己好，你的另伴会监督你。祁野，你谈个恋爱吧，别每活得跟七老八十的老大爷样。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给你介绍个。”

祁野直接拒绝，“不用了，我不适合。”

闻人连又气又笑，“还没谈过，你怎么知道适不适合？”

祁野静默了会，抬看着窗的两只麻雀，麻雀互相倚靠着，给彼此梳着羽『毛』。

闻人连顺着看去，笑了，“你看，连鸟是两只起。”

“……那我该找什么样的人？”祁野语气毫起伏，平静地问，“圈的人不知道圈内的事，他们和我没有共同语言，生活中要永远向对方保留部秘密。圈内的人嫌弃我没有灵体，看不见鬼弄不了玄门的东西，活得跟个普通人差不多。如果他们遇到危险，我甚至没法保护他们。”

祁野说得闻人连哑口言，他自己反而笑了，“我个人挺舒服的，就先样吧。”

闻人连：“你还年轻……”

话还没说完，祁野突然站直，往窗路上看去。甚至开了窗户，两只麻雀被惊得展翅飞走。

窗的冷风嗖嗖顺着缝隙往里面吹，霎时吹得人瑟瑟发抖。

今年的秋风可真是大。

闻人连顺着窗户往下看，就瞧见了熟悉地属于江落的二手车。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祁野，么久过去了，难道祁野还是忘不了江落吗？

楼下，车辆停在了路边，过了会儿，江落从车里面走下来，他低头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正当要走时，另只苍白的手伸出，那只戴着昂贵宝石袖扣显得养尊处优的手，轻轻捻起了江落背后掉落的根黑『色』发丝。

祁野猛地关上了窗户，回过头，对闻人连道：“我先走了。”

闻人连：“现在？”

“嗯，”祁野瘸拐地绕过他，开了门，“我去楼找后勤队……不要告诉别人我来了。”

祁野尽力用最快的速度走出茶水，从另侧楼梯往下方走去。

他腿受了伤，按理应该走为方便的电梯，但祁野并不想遇到另个人。

闻人连追了出来，扶着他往下走，祁野想要拒绝，但却抵不过闻人连的坚持。

两个人下下地踩着台阶下楼，闻人连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想把毒尾蝎血水给我们？你知道的吧，东西卖了，你轻轻松松就还完你家的欠债。”

祁野，“你们需要，就当是我的赔罪了。”

“你什么没做错，赔什么罪？”

祁野沉默地摇了摇头。

闻人连叹了口气，“祁野，你是个好人。”

好人吗？

两个人听着就让祁野充满罪恶感和羞耻心，他惶恐于自己竟然背负两个字，侮辱的不是他，而是“好人”两个字。

他艰难的，干哑地出声解释：“不，我不是好人。”

声音像是从门缝里挤来的样，助，细弱，充斥着浓浓的负罪感。

闻人连道：“什么？”

祁野摇了摇头，迈下最后阶楼梯后，扯开了闻人连的手，独自个人往走去。

他不是个好人。

所以他想用剩下的余生去取得个个原谅。

样或许会很难。

但如果什么不做，祁野只会在悔恨负罪的烈火中焚身。

尽管在别人中看着艰难，但祁野却心甘情愿。

就像是他为了拿到毒尾蝎的血水被弄得身是伤，只是因为他想要让滕毕尽早好起来，只是因为，他想要感谢滕毕救了江落。

但种事情，江落和池尤不需要知道。

他只是想要偷偷的、暗中的，如见不得人的老鼠样，去做自己做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