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对峙
文璇之所以来得这么快，自然是因为有所准备。
她与林蔚南不一样。林蔚南离开艺人部进入公司高层已经很久了，大多时候都只负责做一些方向性的决策和整体的规划。而她从进公司以来一直在带艺人，活跃在最前线这么多年了，什么样乌七八糟的事情都遇见过，积累了不少经验，考虑得也会更周到些。
有苏觅雅这么一个难搞的演员和自家艺人在同一个剧组里，还有骆晴跟着，文璇当然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
文璇很忙，说实话并没有太多时间能在这里耽搁，所以她打算速战速决。
所幸现阶段剧组基本上都是在摄影棚里拍摄，主演们都有各自的休息室，找起人来也要方便许多。文璇径直朝苏觅雅的休息室走去，抬手叩了叩门，声音冷静而礼貌：“您好，我是文璇，找一下骆晴。”
来开门的是苏觅雅的助理，一个有些谨小慎微的年轻女孩。
“不好意思……骆晴姐现在不在。”她小声道。
文璇的目光落在坐在梳妆镜前的苏觅雅身上：“没事，那我就在这里等她回来。”
助理见文璇态度强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转过头弱弱地喊道：“小雅姐……”
苏觅雅连手机都不愿放下，也懒得回头，只是烦躁地说：“这里是我的休息室，要等人你就出去等。”
文璇并没有因为她没有礼貌的态度而生气，直接进了房间反手扣上门，直直向苏觅雅的方向走去，细长的高跟踩在瓷砖地板上发出极有压迫力的脆响。
“你甘心吗？”文璇单刀直入地开口，“你已经是这么有地位的女演员了，还被骆晴带去给孟九萧陪睡，你甘心吗？”
休息室内其他两人俱是一惊。
“你胡说什么呢？”苏觅雅惊愕得回过头去，又很快镇定下来，冷笑一声，“大公司的人了不起是吧，张口就是造谣？”
助理见情况不妙，匆匆忙忙地出了房间去给骆晴打电话，文璇只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并不阻拦。
“你脖子上的粉掉了。”文璇淡淡道。
苏觅雅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文璇是在套她。
“我找饶一鸣问过，他说这两天骆晴一直在跟他要求换你自己的化妆师来上妆，他磨不过，就答应了。”文璇道，“怎么，你是有什么非要换化妆师不可的理由吗？”
文璇的行动力很强，昨晚从庄焱那里听说一切之后，立刻就着手开始了各种调查，早上抵达摄影棚的时候，她手中已经握好了筹码。
苏觅雅知道自己露馅了，但依然在嘴硬：“我就是不喜欢原来那个，就想换，不行吗！”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你脖子上有什么痕迹需要隐藏，肯定是不会要求换化妆师的吧。”文璇叹了一声，语气里竟有几分怜悯，“我调查过你，苏觅雅。虽然你私下里性格阴晴不定，但在演戏上还是很敬业的吧，你一定明白，定妆之后化妆师是不可以随便更换的，很有可能会影响角色妆面的效果，这对于塑造角色是很不利的。”
“更换化妆师，应该也是骆晴替你做的决定吧。”
听到文璇的语气如此笃定，苏觅雅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这都是你自己瞎猜的，你有证据吗？”
文璇看出她已经有所动摇，正准备继续说下去，骆晴却已经赶到了。
“文璇……！”骆晴急匆匆地喊住她，伸手一把抓住了文璇的手腕，“你不是要找我吗，那就跟我谈，不要打扰小雅。”
然后还不等文璇回答，就把人拉了出去。文璇也没有挣扎，就这样跟着她出去了。
骆晴把她带到了附近一间闲置的道具仓库，一关上门，立刻就不快地说：“你有事就找我，找小雅是什么意思？”骆晴不打算在文璇面前继续保持自己的伪装了，因为文璇是她的同行，必定知晓经纪人常用的手段和话术，而且两人之间也曾经打过数次交道。
“我只不过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而已。”文璇理了理被骆晴拉皱的西装衣袖，“我也希望你有事能直接找我，而不是去威胁庄焱。或许是因为我没有跟在他身边，所以让你产生了什么误解，让你以为我不重视他。现在我告诉你，我不仅重视，还很护短。”
骆晴笑了一声：“所以你就来挑拨我和小雅的关系？”刚才文璇和苏觅雅对话的最后几句她开门的时候听到了。
“就算我不说那些话，她也终于有一天会离开你的吧。”文璇望了骆晴一眼，“确实，身体交易这种事在这个圈子里层出不穷，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孟九萧这个人甚至在这样一个对身体交易司空见惯的地方都臭名昭著……他以前差点在床上掐死过一个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实话我不是很懂你在想什么，骆晴。”眼看着骆晴的脸色越来越沉，文璇依旧继续说着，“既然你、还有你们公司，都把苏觅雅这棵唯一的摇钱树当成宝贝一样捧着，怎么会舍得把她送给孟九萧呢。”
骆晴冷笑道：“你当然不懂了，你在鑫艺这样的地方工作，从来都是别人来求你们合作。连为了一个资源给人下跪被人占便宜喝酒喝到胃穿孔的经历都没有过，怎么可能懂。”
听了这话， 文璇忽然有点明白了——骆晴之所以敢豁出去把苏觅雅送到孟九萧这种人床上，恐怕是因为孟九萧提供的资源和利益大到值得她去冒这个险。又或者，出于某个隐秘的理由，骆晴和苏觅雅都无法反抗孟九萧？
这些，都还有待今后继续调查。
“先不说这个了。”文璇话锋一转，“听庄焱说，你手上似乎捏着什么证据啊？”
“当然。”骆晴抬了抬下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能完全密不透风的。”
看来骆晴还没有把这个不知是实是虚的证据亮出来的打算。文璇想，有可能证据本身并不存在，也有可能是骆晴不想让她知道之后提前想出应对办法。但，骆晴认准了她一定会畏惧这个“证据”。
那么，她就要表现得不畏惧。
“你如果想公布就公布吧。”文璇语气平淡地说，“鑫艺能做出的牺牲，可比你想象的要大多了。”
骆晴愣了一下：“……什么？”
“假如事态真的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可以放弃庄焱，甚至放弃林蔚南。”文璇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着异常惊人的话语，“演员毁了就换个人捧，CEO名声臭了就让他退居二线换别的有能者上位，这些事情鑫艺都可以轻易做到。”-
“……换老板？”林蔚南也着实被吓到了，“文璇，你怎么连这种鬼话都说得出口？”
文璇道：“理论上确实可行啊，李董自己投一票，再收买几个大股东，就可以把你换掉了。”
“……虽然是这样。”电话里林蔚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你也不怕激得她立刻就破罐子破摔啊？”
“不会的。”文璇肯定地说，“会忍辱负重的人，没有那么容易就跟人鱼死网破，骆晴不可能容忍自己就这样失去一切的。我跟她那样说，纯粹就是想让她更被动一点，给我们留足时间去查要查的东西。”
文璇正坐在庄焱的休息室里给林蔚南打电话，刚才她已经向林蔚南说明了她跟骆晴谈话的情况。
“我觉得我们可以想得大胆一点。”林蔚南道，“比如……有没有可能是苏觅雅的公司要被塑星收购了，所以才不得不听从孟九萧的话。”
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可是孟九萧的两大绝活。
这倒是文璇没有想到的，她若有所思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这次的保密工作可做得真是好啊。”
至少到目前为止，文璇都还没有听到过塑星要收购什么公司的风声。
“总之，我先让人沿着两个方向都查一下。”文璇说完，又提醒道，“对了，请你来探班的时候务必老实点，不要给我捅新篓子。”
“嗯……我知道。”林蔚南尴尬地笑了一下，“我跟你打电话的事不要告诉李溯啊，不然他又要唠叨我。”他还记得李溯让他休假期间不要想工作的事。
“对了，庄焱呢？”林蔚南转移了话题。
文璇答道：“拍戏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林蔚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好好安慰下庄焱啊，他好像有点被吓到。这种事还是经纪人来做比较好。”
文璇说：“不好意思，我只会骂人。”
林蔚南：“……”
文璇不知道林蔚南这忽然之间是在害羞什么，但她肯定是不想掺和林蔚南和他男人的事情的。
“你担心他被吓到就自己安慰吧，我待会儿就要走了。”挂电话之前她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不要给我找事。”
“……好的，明白。”电话那头的林蔚南正头疼地想他和文璇到底谁是上司谁是下属-
骆晴从道具仓库回到了休息室，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才推门进去。
苏觅雅紧张地问：“怎么样，解决了吗？”
“没事，不用担心。”骆晴温柔地抚摸着苏觅雅的头发， “我们这边也握着他们的证据，所以暂时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们的证据……？”苏觅雅还对此一无所知。
骆晴点点头：“林蔚南是同性恋，庄焱是他包养的情人。”
苏觅雅惊讶地“啊”了一声，她以为庄焱只是个看上去有点憨的直男，没想到他竟然和男人……
庄焱看起来那么傻，该不会是被那个林总坑上床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庄焱就可以说是和她站在一个立场上的人了……
“而且万一真有什么事，孟总也会帮我们的。”骆晴安慰地碰了碰妹妹的脸。
苏觅雅却是很不乐意听到孟九萧的名字，冷冷地哼了一声，还轻轻拍开了骆晴的手。
那段糟糕的经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
那天晚上，孟九萧在最后关头本性毕露，在她昏昏欲睡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拼命地挣扎，用膝盖顶到了孟九萧的肚子才挣脱出去，混乱之中，孟九萧尖锐的指甲在她颈侧留下了一道伤口，甚至抠掉了一块她的皮肉。
逃回去之后她对着镜子看脖子上的掐痕和伤口时，依旧觉得恐惧不已。孟九萧是真的下了要弄死她的力气，否则怎么会留下这么骇人的伤痕。
她怕被人发现这些伤，连贴创口贴都不敢，只让信任的化妆师用粉底和遮瑕盖住了脖子上的掐痕。可颈侧的伤口虽勉强遮住了，但还是在和庄焱拍戏的过程中又破裂了、沁出了血，最终还是被庄焱发现了端倪。
简直糟透了……
可是之后，她还是不得不去面对孟九萧。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之后她和姐姐能够在塑星继续发展下去。
一想到这些，苏觅雅就感觉自己的情绪似乎又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小雅， 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骆晴扶住苏觅雅的肩膀，柔声道，“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今后你就会越来越好的。”
苏觅雅有点恍惚，其实并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地点头：“好……”
“时间差不多了。”骆晴又让化妆师给苏觅雅的脖子又补了一下妆，“我们过去摄影棚吧。”
她正打算跟着苏觅雅一起走，却忽然接到了公司的电话，于是停下了脚步。
苏觅雅回过头问：“怎么了？”
“是收购的事情，我得回去公司一趟。”骆晴担忧地望向她，“小雅，我不在的话，你一个人可以吗？”
苏觅雅压下心中的不安，答道：“我可以。”
“小徐，照顾好她。”骆晴吩咐助理道，“有什么事情立刻联系我。”
她见苏觅雅已经自己再往前走了，便拉过小徐压着声音叮嘱道：“还有，绝对不要让鑫艺的人靠近小雅，更不能让她跟除你以外的任何人独处，明白了吗？”
昨天的份+今天的份，正好都是剧情，直接合成一章了。
孟九萧和苏觅雅是怎么一回事应该也讲清楚了，不是S那个M哈，是孟九萧自己有暴力倾向喜欢在床上掐人脖子，苏觅雅是没有受虐癖的。
下章回到狗狗主场，顺利的话能写到探班（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