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肖乾是到了山顶, 才后知后觉,他怎会以“暗九”身份说那番话。这些话,本该是由太子本尊对夏如茵说的。可当时那情形, 夏如茵唤那句“九哥”时,他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却莫名觉得她要哭了。于是那番话便自然而然出了口……他真是看不得她难过。

现下他也不能收回他说过的话。肖乾看着开心拉着他手,脚步都变欢快了的夏如茵,心中又梗得慌:夏如茵这是怎么回事?她都亲口承认她是殿下的女人了, 那现下为何又与他搂搂抱抱?还与他一并扔同心结, 说舍不得这个世界舍不得他……

这家伙……难不成真正喜欢的人是“暗九”?肖乾心中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一瞬间觉得, 可太糟心了!他顿住脚步,没好气喊:“夏如茵!”

夏如茵回头, 红色的小兔子还是笑眯眯的:“嗯?什么呀九哥?”

肖乾的好声好气便回来了:“我问你,你是更喜欢太子殿下, 还是更喜欢九哥?”

夏如茵被这直白的问题砸懵了。她早知道九哥爱吃太子的醋, 可之前九哥也不曾把话这么摊在台面上讲啊。夏如茵身体僵了, 她知道为了不让九哥生气,她应该回答说她更喜欢九哥, 可是不知为何,这句她曾经说过的表白话语, 现下就是没法出口。

夏如茵有些慌张甩开了肖乾的手:“你、你问这个干吗?九哥你……你怎么和兰青一样幼稚?!”

肖乾皱了皱眉。这副模样,他感觉更可疑了:“你管我干什么!问你你就回答!”

夏如茵心砰砰乱跳,脑子晕晕的,感觉被肖乾逼得人都不对劲了。她的话便脱口而出:“我、我当然是最喜欢殿下了!你不知道吗?殿下都说了, 我是他的女人!”

嗯?是这样吗?肖乾梗在心口的那口气, 便因为这答案消散了大半。他打量夏如茵:“真的?”

夏如茵涨红了脸, 忽然恼了:“真的!真的真的!九哥你再问我就生气了!”

她丢下肖乾转头就跑,肖乾那一颗心却是放回了肚里。夏如茵都亲口承认了,她最喜欢太子殿下!他多问几句她还要生气,这显然是姑娘家被戳破了心思羞恼啊!

看来还是他多想了,他家茵茵只是将“暗九”当成了哥哥对待,又过于赤忱热情罢了。肖乾心情大好追上了夏如茵:“不问不问,九哥再也不问了……”

两人来到山顶寺庙时,刘嬷嬷早已到了,赵老大夫却不知去了哪里。刘嬷嬷不动声色打量着牵手的肖乾与夏如茵,开口道:“夏姑娘,此处是寺庙。佛门清净之地,你和九爷这般牵手,不合适。”

夏如茵怔了怔,四下看去。中秋前夕,寺庙中的人格外多,除了官家富商,还有许多平民,男男女女混杂着,但的确是没人牵手。夏如茵连忙松开肖乾的手。肖乾看刘嬷嬷一眼,没说什么。刘嬷嬷这才道:“夏夫人她们早已到了,夏姑娘,我带你过去吧。”

夏如茵应好,却又忽然顿住脚步:“刘嬷嬷等等。”

她取下脸上的红兔子面具,拨弄了下额头的发,问肖乾:“九哥快看看,我还好看吗?”她紧张小声道:“我要去气阿瑶了。”

刘嬷嬷:“……”

肖乾嘴角也翘了起来。有几缕头发被面具压塌了,肖乾帮夏如茵拍了拍,又将那散落的发丝捋去耳后。然后他退后一步,认真研究的模样:“嗯……”

夏如茵着急追问:“怎么了?”

肖乾笑了:“好看,特别好看呢。”

夏如茵这才松一口气。她又自个理了理衣裳,这才朝刘嬷嬷道:“好了,刘嬷嬷,我们走吧。”

三人径直穿过大殿,来到了寺庙后院。这里便清静了许多,只有有身份之人,才会被邀请来到这。夏如茵一路行去,竟然看到了眼熟的人,是兰范闹事那日,主持公道的国公夫人。偏院厅堂中坐了许多男女,李瑾蓉和另一个中年妇人坐在上首,正闲聊着什么。见到夏如茵进来,李瑾蓉笑着招呼:“茵茵,就等你了。快来,给你舅母问个好。”

原来是李大学士的嫡妻周氏。夏如茵袅袅婷婷行到她身旁,朝着那中年妇人倾身一礼:“见过舅母。”

周氏打量夏如茵,露出了惊叹神色:“数年不见,茵茵竟出落得如此动人了。”她朝着嬷嬷吩咐了句,嬷嬷便拿来了个玉镯:“之前你及笄,舅母也没机会送礼物,现下补给你。”

夏如茵收下,谢过。李瑾蓉便笑道:“茵茵快别站着了,坐。”又叹一声:“及笄那时,茵茵身体不大好,这才没有办及笄礼,也是委屈了这孩子了。”

自有丫鬟带着夏如茵,去一旁坐下。夏如茵这才有机会看看这一厅堂的人。这一看之下,夏如茵才发现李和循竟然也在。两人目光对上,李和循神色复杂,夏如茵则很快收回了视线。

肖乾没有跟着进屋,而是如侍卫一般,站在了屋外。夏如茵不愿抛下他,时不时便朝他看一眼。她以为九哥会不耐烦,毕竟一直以来,九哥的脾气就不大好。可这一次,肖乾意外有耐心,尽职尽责立在那,由始至终不发一言。

李瑾蓉发觉了她朝屋外频频投去的视线,笑道:“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去上香吧。”

周氏应好,屋中众人起身。夏如茵出了门,便行去了夏亦瑶身旁,甜甜朝她笑:“阿瑶,好久不见。”

夏亦瑶看到她过来便想躲,可她又没法躲,还是被夏如茵逮住了。若是在夏府,她不如意便要打骂夏如茵了,可这里人多,她却不能坐实了自己不能容人的恶名。夏亦瑶勉强笑了笑:“茵茵,好久不见。”

她不想和夏如茵站在一起,夏如茵偏要亲密挽着她的手:“听说夫人禁了你的足,禁了多久啊?”

夏亦瑶好生气啊!这个傻子还敢提!如果不是因为她,她怎么会被禁足!

夏亦瑶不想搭理夏如茵,努力抽出手,却有人凑上了前。李家有个小姑娘嘻嘻笑着过来:“茵茵姐姐,你好漂亮啊。”

那小姑娘的哥哥便借机跟了过来,风度翩翩朝着夏如茵笑:“茵茵,好久不见。”

有人打了头阵,李府几乎所有未婚的公子都过来打招呼,夏如茵被围在中间,一时众星捧月。夏亦瑶更要被气死了!她就知道,有这狐媚子在,所有赞赏所有关注,都会被她抢掉!这么被围住她想走都走不了,可在夏如茵身旁,她只会被衬托得黯淡无光!

夏如茵微微红着脸,却不是因为得到了这许多关注。她本不是主动招惹人的性子,更别提李氏这十六年来,一直在教导她要乖巧懂事。可今日她还是主动去气夏亦瑶了,大约是因为记得太子殿下说过的话。殿下说,谁想欺负她,她就十倍百倍欺负回去。她做不到十倍百倍,但总该有所回应。而今日,九哥又在她身旁,夏如茵莫名有了勇气,决定也为夏亦瑶这十年的欺负,反击一回。

而结果……原来不压抑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甚至好过报复回去这件事本身。夏如茵第一次将李氏的教导踩在了脚下,第一次看重自己的喜怒哀乐,第一次做一个不那么乖巧懂事的人。夏如茵脸蛋红红的,心中快乐、骄傲又满足。这鲜活灵动的模样落在周围人眼里,又让男人们愈发热情痴迷,让夏亦瑶愈发嫉妒愤怒。

夏亦瑶头脑一热,忍不住了!她知道夏如茵有多体弱,她完全可以利用这点!夏亦瑶一反常态,主动握住了夏如茵的手。夏如茵正觉得被一堆人围着无趣,想回九哥身旁,可夏亦瑶竟然不放手了。夏如茵心中忽觉不妙:“阿瑶,你……”

夏亦瑶打断了夏如茵的话,笑道:“母亲和舅母都走远了,我们还是赶紧跟上吧!”拖着她便朝前走。

她们走动了,李家的人便也跟着走动了。夏亦瑶走在最前面,来到了一段长长向下的阶梯旁。夏亦瑶眼中露出恨意,假意脚下一滑,用力扯着夏如茵朝下摔去!

夏亦瑶这一摔控制了角度,自己顶多就是摔破点皮,加上她身体好,恢复起来也快,根本没关系。可夏如茵那般体弱,又是被扯下去的,定是要摔得头破血流!说不准就能摔死也不一定!

夏如茵果然不备,被她轻易扯得朝旁栽去!夏亦瑶心中大快,恶狠狠想:这可是她自己凑上来的!那就别怨她心狠手辣!有人看到了又怎样?!她只要哭着说她是不小心的,她自己也摔着了,其他人也拿她没办法!

身体一点点斜倒,夏亦瑶假意惊呼出声:“啊——!”却不料,身旁有个人影飞速闪过,重重将她撞飞!

夏亦瑶被撞得完全控制不住,人几乎是腾空飞了出去!她砰地撞在一旁树干上,又掉落在地,头脑都被震得有一瞬空白。夏亦瑶半响才昏头昏脑坐起,就看见夏如茵被人抱在怀中,根本没有摔倒。

又是这个男人!又是这个侍卫九爷!夏亦瑶又怕又气,身上又痛,一时都爬不起。

肖乾看向树边狼狈的夏亦瑶,目光中都是寒意:“夏亦瑶,你为何又暗害你姐姐?”

夏亦瑶便是一慌,想起了莲湖时被轻易诬陷的恐惧。周围除了李家人,还有许多人驻足围观。夏亦瑶急忙辩解:“我没有暗害她!我只是不小心摔倒,连带着扯到了她而已!”

肖乾阴鸷喝道:“我看得真真切切!”他将夏如茵扶起,沉声问她:“茵茵,她是不是故意扯倒你的?”

夏亦瑶见到这一幕,竟然暗中松了一口气。如果是问夏如茵,那这事便妥当了。夏如茵自幼胆小怕事,在夏府发生争吵,夏如茵从来都是息事宁人的。只要夏如茵不指认她,那这事便算是过去了。

正是此时,人群分开,原来是李瑾蓉和周氏行了回来。李瑾蓉似乎才听到动静,不明所以惊愕看着夏如茵和夏亦瑶:“茵茵,阿瑶,你们这是?”

明明夏亦瑶看起来受伤更重,李瑾蓉却先行到夏如茵身旁,担忧询问:“茵茵,你没事吧?”

夏亦瑶心中便是一喜!娘亲来了!有娘亲在,夏如茵更会乖乖听话了!她迫不及待朝前一步:“娘,我方才不小心摔倒,扯到了姐姐,九爷却硬说我是故意暗害她。姐姐,你快告诉大家,我到底是不是暗害你?”

李瑾蓉皱起了眉,严厉斥道:“阿瑶,你为何这般不小心?你不知道你姐姐身体弱,受不得一点伤吗?!”

她这态度摆得漂亮,其实却是在暗示,夏亦瑶不可能是故意。李瑾蓉扶住夏如茵:“茵茵有没有吓着?快去佛堂里坐一坐,我让大夫帮你看看。”

肖乾面无表情挡住了她。李瑾蓉比夏亦瑶不知聪明多少,夏亦瑶还想着让夏如茵回答,李瑾蓉却只想着赶紧大事化小。肖乾握紧了夏如茵的手臂,盯着夏亦瑶,重复了他的问题:“茵茵,她是不是故意扯倒你的?”

夏如茵在三人的注视下,低垂了头。夏亦瑶便知道会这样!她等着夏如茵息事宁人既往不咎,可出乎她意料,往日都不会反驳顶撞她的夏如茵,今日竟然抬眼直视李瑾蓉,轻声开了口:“夫人,阿瑶她根本没摔倒。她是故意将我扯下来的。”

围观众人哗然!李家的公子小姐也是一阵窃窃私语。之前他们或许没看清夏亦瑶到底是不是摔倒,却看清了两个人摔出去的角度。那情形,若不是肖乾及时相救,夏如茵定是要受重伤。这事总不可能是夏如茵舍命陷害夏亦瑶。加之夏如茵生得那副好模样,本来便是更让人信服的,而夏亦瑶早有前科……

一时间,众人都将鄙夷谴责的目光投向夏亦瑶。夏亦瑶百口莫辩:“她、她是诬陷我……”

李瑾蓉脸色也变了几变,反手便是一耳光,重重扇在夏亦瑶脸上!夏亦瑶被打得人都懵了,张了张嘴,便感觉有什么流到了嘴里。她抬手一摸,看到了一手血!夏亦瑶只觉头脑一阵眩晕,眼前一黑,竟是就这么晕了过去!

夏府的嬷嬷丫鬟连忙冲上去扶起夏亦瑶,有机灵的嬷嬷哭着替夏亦瑶求情:“夫人!夫人,小姐都晕了啊!”

周氏也上来劝解,李瑾蓉这才让人将夏亦瑶带下去看大夫。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却是温和朝肖乾一笑:“九爷,见笑了。可否让我和茵茵单独说几句话?”

肖乾不答话,只是看向夏如茵。事情闹到这么大,也是夏如茵没想到的。她沉默着点了点头,肖乾便安抚拍了拍她的肩,走远了些。

夏如茵与李瑾蓉面对面而立。夏如茵曾经喜欢与李瑾蓉相处,她喜欢她的温柔慈爱,那是她自小欠缺的,渴望的,母亲的模样。可现下再对着李瑾蓉,她却总感觉像隔了些什么。

兰青爹爹那事,国公府那边虽然没了下文,但夏如茵心中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而李氏曾经那些“为她好”的教导——让她乖巧懂事,不要在意自己的心情感受,不要提要求,不要争不要吵——那些拼命灌输给她压制她的禁锢,在与太子殿下还有九哥相处的日日夜夜中,渐渐松动,几欲破碎。夏如茵开始以全新的角度,审慎看待这位抚养她长大的夫人。

可李瑾蓉开口了,却是长长叹了一声,以手掩面:“茵茵,大娘对不起你。”

夏如茵一怔。她打量李瑾蓉,询问道:“大娘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李瑾蓉神色疲惫:“阿瑶又欺负你了。这些年,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是我没管束好她。”

这倒是让夏如茵意外了。她以为李瑾蓉单独找她谈话,是又要叹着气批评她不该了,却不料她反而向她道歉了。夏如茵措辞道:“夫人,你……你不怪我吗?”

李瑾蓉笑了:“傻孩子,大娘怎会怪你。”她面上浮起悲戚:“阿瑶若是有你一半懂事听话,我都知足了。”

夏如茵觉得她应该感动,可许是隔阂已经生出,她忽然有些无法再全情投入。夏如茵立在那,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李瑾蓉便拉了她的手:“不提那些了。茵茵,大娘此次找你,是听到了些传言。他们都说太子殿下纳了你,这是真的吗?”她拍拍夏如茵的手:“如果是真的,那大娘便让你爹爹去找太子说一说。咱们夏府的姑娘,即便他是太子,也总该给个名分啊。”

这事夏如茵倒是问过太子意见,此时便按照约定好的说法答话:“那都是传言,殿下并没有纳我。”

李瑾蓉颔首:“我猜也是。”她看着不远处的肖乾:“毕竟,与其跟太子,还不如跟个真心对你的人啊。”

李瑾蓉说了这些话,便离开去看夏亦瑶了。闹了这一出,夏府和李府的人上香都拖到了下午。夏亦瑶没再出来,听说是摔伤了走不动路。小辈们跟着李瑾蓉和周氏上了香,先退出了殿,在外等着。

夏如茵与肖乾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却见李和循走了过来。夏如茵看到他就觉得不妙,真想假装没看到,可李和循偏偏要在她面前站定:“茵茵,借一步说话可好?”

肖乾冷冷看他。夏如茵低着头,不想回答。李和循皱眉与肖乾对望:“兄台也未免太尽忠职守了。一家人上香,我来问我表妹几个问题,难道都不行吗?”

肖乾便皮笑肉不笑一扯嘴角:“茵茵,怎么不喊人啊?”

他的手搭上夏如茵的肩,暗示捏了捏。夏如茵便是一个哆嗦:“李修撰,李大学士家的四公子,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李和循:“……”

肖乾哈哈大笑!他拍了拍夏如茵的肩:“李大学士家的四公子约莫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不能被我听见呢。行,我不听便是。”

他踱步走远了些,李和循忍耐片刻,还是开了口:“茵茵,那日在太子府,我实在是心中震惊,才会匆匆离开。可回府后,我仔细思考过,还是放不下你。若是殿下真心待你便也罢,可他都没给你名分,现下还接了那许多美人入府。”

他的声音温润:“不是表哥说话不好听,可我这些年看多了这种事,一些男人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你还年轻,他便如此怠慢你,往后岂不是更要冷落你?待你朱颜老去,身旁又没有一儿半女,空房孤枕无人照料,岂不是更凄惨?”

他的神色愈发温和,是夏如茵见惯的如玉君子模样:“表哥想到这个,便觉心中伤痛。我和你相识一场,却是真心诚意喜欢你的。我不介意你与殿下发生过什么,愿意再去向殿下讨要你。殿下如今有了新人,想来不会再拘着你。只要你我诚心相求,他定会松口。殿下不能给你名分,我却是愿意给你名分的。母亲现下正在帮我与刘家小姐议亲,待我娶了她,便迎你入府,争取让你做个平妻……”

肖乾说不听,其实就站在能听清的地方,将那字字句句听了个真切。李和循提起让夏如茵做个平妻,还觉得这是对她的恩赐,拿这出来引诱夏如茵,肖乾脸色便沉了下去。他再不想忍耐转身,却不料,夏如茵先他一步开了口:“表哥,你不必说了。我宁愿无名无分跟着殿下,也不愿做你的平妻。”

她一副诚恳真切、就事论事的模样,就怕李和循再来纠缠,补充道:“别说平妻,做你嫡妻我都不愿意。殿下真的比你好太多太多了,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他,只要能跟着他就知足了。”

肖乾胸中那口恶气,一瞬烟消云散!听到没有!两个太多!三个特别!他家茵茵,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他!

肖乾心情飞扬,大步上前,揉乱了夏如茵的发。又亲昵搂住她的肩:“茵茵,你看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李和循来找夏如茵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以为自己退让这许多,都不计较她的过往了,夏如茵定会欢喜感激同意,却不料竟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李和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也只能憋出句:“茵茵,你太天真了……你会后悔的!”便拂袖转身离开!

肖乾阴冷望着李和循的背影,片刻收回了目光。他再低头看向怀中的夏如茵,便见女子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脸上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谢天谢地他终于走了”。肖乾只觉喜欢她喜欢到了骨子里,便又心痒难耐了:“茵茵,你特别特别特别喜欢殿下。”他压着声音笑:“那九哥呢?有几个特别啊?”

夏如茵被他接二连三逗弄,都要麻木了。她瞪着肖乾,用力推开他:“一个特别都没有!连喜欢都没有!我干吗要喜欢一个棒槌!”

肖乾便又开心大笑:“哈哈哈哈,对对对,九哥是棒槌,茵茵只喜欢殿下!”

李瑾蓉和周氏上香出来,已是傍晚。众人吃了斋饭,各自回房歇息,约定戌时末再来院中赏月。

女眷和男人们分住在后院的左右侧,寺庙厢房充裕,每位公子小姐都分到了一间房。肖乾进了房间,不过多久,窗户一动,暗五背着一直没露面的赵老大夫,跳窗进了房。

赵老大夫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走这梁上君子的路。他呵呵笑着,先为肖乾把了脉,确认道:“九爷脉象平稳,李氏还没动手。”

肖乾便问暗五:“你们在此蹲守,可有发现什么?”

暗五从怀中摸出一个檀香香炉:“李氏身旁的嬷嬷趁着无人,将这房间的燃香替换了。”

赵老大夫拿小刀刮了些檀香粉末,置于鼻尖嗅闻,片刻飞快别过头:“九爷,这个。”

肖乾行去他身旁,赵老大夫特意将那“檀香”拿远了些:“九爷别闻,这东西,成分我不能完全确定,但里面掺了助兴的药物。”

肖乾便明了:这是春.药。他退后两步:“我看所有房间都点了这香,原以为是寺庙准备的。”

赵老大夫捋着胡须:“这便是李氏的高明之处了。这东西看起来,气味色泽都和檀香一般无二。那助兴药物又易挥发,燃烧后的粉末中也查不出异常。就算有人提前发现了什么,这罪名也扣不到李氏头上。”

这“檀香”都还没燃,可说话的功夫,肖乾想是吸入了少许,身体便有些燥热了。他思量片刻,冷冷一扯嘴角:“好谋算。浪费了此等心机此等好物,不是太可惜?还是用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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