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长眼的东西

大蛇误被陈婉柔身上的香味吸引, 唐珞心提到了嗓子口,主要是大蛇在,小蛇也会过来, 到时候越多越不好脱身,主要是, 还不清楚另一条大蛇身居何方, 杂草已然没过两人小腿上方, 我明敌暗。

“唐珞……要不你先走?”陈婉柔心里怕得要命, 可想了想自己怎么说也是老师,害人家和自己一同陷入危险实在没必要,没师德, 咬一个总比两个受伤好。

“陈老师,你站稳。”

“啊?”

昏暗不清的环境下, 陈婉柔看到唐珞眼神忽地弹射出锋芒, 极快的速度——俯身直接掐了自己脚上那蛇的七寸,一招致命,女人甚至听见了那蛇不甘的倒嘶声和挣扎,尾部打地的啪啪声,泥土都被它扫了些许到陈婉柔的平跟里。

附近草垛里,无数此起彼伏的小蛇嘶声,让两人起鸡皮疙瘩,但好歹危机暂时解除,陈婉柔明白此地不易多待, 扯了扯唐珞的手,两人在夜晚狂奔起来。

谁知,没跑多远,另一条大蛇伺机而动, 根据脚步声断出两人方位,这冷血动物不好猜,它逮着个东西就长大蛇嘴——

“啊…!”唐珞明显感觉到陈婉柔的卸力,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紧张,手更用力确保她不会摔得太重,直接当着这位老师的面飙了句脏话。

“他妈的不长眼的东西!”

那蛇这下听明白人的语气了,迅速开溜,察觉到自己生命的危机,一窜,消失在杂草中,唐珞来不及寻仇,连忙将陈婉柔打横抱起,不敢动作太大,将她抱到了百米开外相对安全的一片空地上,不顾她想法,将她裙边掀起。

“唐珞,别急,刚刚留意了一下,应该是没毒的蛇,就是有些痛,没力气。”

“应该?”唐珞自责得要命,不能掉以轻心,这时那该死的手电筒,又亮了,原来不是没电,是接触不良,女生照了照逐渐显现的伤口,多少有些触目惊心,两排小洞还在往外顾涌血。

望着陈婉柔逐渐虚弱的模样,唐珞当机立断,将手电放到附近,极快地扯下自己的一根鞋带,系在伤口上方5厘米处,眼睛忽地模糊不清了,犹豫了三秒,双手微掌她的小腿,俯身低头。

微凉的薄唇覆在伤口处,吸吮,陈婉柔意识瞬间清醒,虽然明白是急救,但一个年轻女生正在用嘴包裹着自己的伤口,用力又反复,暧昧又痒,刚刚的痛好像被瞬间缓解了不少,她唇是凉的,不经意的舌尖触碰,却温得陈婉柔知觉不得不重新复现。

手电筒方寸的光,照着她一边的发丝,她的眉眼,泛着淡淡的白光,陈婉柔看到了她眼中的焦急,手忍不住抬了抬,在离她头几厘米处又挺了下来,从来没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居然是一个小自己那么多岁的……孩子。

只是,这时候摸头是不是有些奇怪?

“噗。”唐珞将异样的血吸出来吐下,确保“毒液”不会蔓延之后,用手背擦了擦,没擦净,唇边还残留着血迹,她的额头又已经泛起细汗,脸又红又烫,澡,算是白洗了,天天一身尘土,狼狈不堪,或许才是自己的常态,唐珞认命。

“唐珞同学,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嗯……?不用谢我,你出事了爷爷也会怪罪。”

“平时少看电视剧,多看看科普读物。”

唐珞呆愣了几秒钟,面前的陈婉柔明明还是一脸虚弱,却轻笑出声,让她知道了老师也有坏的一面,那人叹息:“唐珞,有两排整齐深浅一致的牙痕多属无毒蛇咬伤,而蛇毒的主要成分是具有酶活性的多肽和蛋白质,且不说用嘴能不能吸干净。”

“这些蛇毒能够改变细胞间的通透性,要是咬我的真是毒蛇,照你刚刚的吸法,这些蛇毒有几率通过你的口腔黏膜,被吸收到你的血液循环里,让你也中毒,会把自己搭进去了知不知道?拦都拦不住。”

空气再次奇妙地安静下来,唐珞一屁股坐下,有点自暴自弃随便你吧那种感觉,心里尝到了社死的滋味,刚刚的成就感瞬间消失殆尽,自己还很得意地说不用感谢,未免太丢人了吧,不过,她在自己吸的时候,怎的不推开自己?

正当唐珞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时候,又听见陈婉柔温声一句:“不过还是谢谢你,我感觉没那么痛了,不回家吗?”

回家。

唐珞长这么大,突然怀疑起了自己的性取向,为什么心跳那么剧烈,为什么恨不得早些遇见她,为什么,不敢看她的一颦一笑,更不敢见她伤心落泪,如之前那边歇斯底里。

如果是喜欢,唐珞真的要给自己来一巴掌醒醒神,眼瞎了还是心盲了?看不见她手上的婚戒?还是自己就是喜欢这种扭曲关系的变态?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有家庭,有名声,有稳定工作。

而自己呢,还在因为毕业证被自己得罪过的老师格外针对而被扣押着,多个莫名其妙的处分累积,无所谓了。

两人走到大路,准确地来说,是陈婉柔轻俯在唐珞背上,环着她的脖子拿着手电为她照路,唐珞则专心致志地两手挽着女人的大腿,一步一步往家里挪,家中就两房间,爷爷和妹妹一间房两架床,因为怕她出事。

自己房里就一架床,邀是邀了,可一想到两人要共居一室,唐珞就心如火烧,怎么睡得着?

终于,看见唐家唯一亮起的小烛火,一个老人的身影正在那处盼啊望啊,两人见状一慌,一个松手,一个下来,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慌之意,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

“充电线在这,陈老师。”

“这是你写的毕业论文?”

“嗯,不过没通过。”

“这都没过,怎么可能。”

唐家没什么多余的家具陈设,洗完澡的两人暂且坐到了床沿上,陈婉柔没第一时间给手机充电,唐珞能清晰地察觉到,她在逃避,她抗拒着什么。

唐珞也不想说关于自己论文没过,以前大学的那些破事,眼神回避,将凉席往地上一铺,淡淡道:“我老师要是也像你一样想就好了,我睡地下,晚安。”

“不行,你是主人,我睡地下。”

唐珞神色复杂了些,陈婉柔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太妥帖,小声补了句:“我是说,怎么说你也是家中的主人,我是客……”

算了,嘴丢了吧,今天这话怎么说怎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陈婉柔对这个比自己小半圈的女生,忽地乱了阵脚,以前在课堂上的随机应变和教育机智,那都没用上。

唐珞适时解围,为她,也为自己:“陈老师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家里也会有爬虫进来,以前我房里也溜进来一条土蛇,您确定让我睡床?”

“……”

陈婉柔将眼镜卸下,不再看唐珞的字,蹙了蹙眉,语气有些强硬:“反正唐珞你不能睡地上。”

“那怎么办?我睡你……”唐珞欲言又止,发现话不说完要起大误会,赶紧补全,“的身边吗?”

“那你睡里边还是外边?都是女性应该没关系吧,唐珞你很介意我就睡下面也没关系,发现你是个容易害羞的学生。”

“睡外边。”唐珞不乐意陈婉柔说她容易害羞,不再打太极。

深夜,唐家的床是老旧的木制床,几十年前老师傅定制的那种,说得不好听些,老师傅可能人都不在了,这床还在,两人一转身,那床就吱嘎吱嘎的,让人心神不宁。

唐珞本做好了一夜不眠,睁眼睁通宵的准备,毕竟她以前也总爱一个人默默想一整晚的事情,崩溃也崩溃过,不过自己能迅速调节好,陈婉柔,应该是她主动邀请分享自己独立空间的第一个人吧。

谁知,她在身边,好像一个催眠物体,散发着安心的味道,虽然两人一个睡最左边,一个睡最右边,尤其是唐珞,在要掉下去的边缘徘徊,背对着她不敢轻举妄动,可睡着了,有一个人就变样了。

谦谨淡漠的大女生,比陈婉柔更早陷入梦乡,缺乏安全感的她,似乎喜欢抓着什么东西睡觉。

陈婉柔手机电充了大概百分之二十,就被她略过唐珞,拿过来,开机,无人在意,空空如也的消息,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投送,她和尚建明是微博互关的状态,习惯性点进去,前半小时,他转发了一条美女直播的回放。

……什么意思?

下面那小主播还回复了尚建明:

——谢谢哥哥的嘉年华哦。

陈婉柔忽地气得心窝子痛,这婚结了有什么意思?早些年还计划要个孩子,因为钱不够暂且耽搁。两人都是老师,老师这工资,女性干刚好能养活自己,对于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来说,实在有些拮据,陈婉柔不懂主播打赏这一套,查了查嘉年华,一个,两百块钱。

他的工资三千七,自己的三千五,平时生活开销,还房贷车贷加上油费,基本月光了,可他……

“陈婉柔,你说送你这一趟要多少油费,感谢有我这样这个好老公吧。”

当时陈婉柔刚结婚还觉得是在蜜里调油,点了点头没言语,现在对比起来未免有些可笑,作为丈夫送妻子一路,要念念叨叨婆婆妈妈,打赏陌生女主播,两百眼都不眨。

正当陈婉柔鼻尖再次泛酸的时候,一个大大的东西滚过来了,似乎将自己当成了□□抱枕,很是依赖地将头贴在自己的胸怀,冰凉的足间,也攀附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一时之间,陈婉柔忘了生活琐事上的烦恼,仔细分辨起来,自己小腿的麻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被这人压的,怪不得说要睡地下,原来是睡觉不老实?

陈婉柔缓了缓神,欲将唐珞推开,可却听见她微微呓语:“别……”

别什么?

“别走……爸……妈……”

只瞬间,陈婉柔心如针扎,她,难怪,才毕业不过十八十九,之前估计一直勤工俭学,补贴家用吧,很多家庭摊上这么个孩子,负担和压力,通常会盖过那一份原始的爱。

听闻,唐珞很有商业头脑,赚了十几万,不怕打水漂,全部给了妹妹治疗,不然之前情况更糟,她妹妹会吃草吃石头子,现在因为她的付出,能跟着学两个数字,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陈婉柔望着她那敞开的“衣柜”,不过三件换洗衣服,看来,没舍得给自己多花。

“我很想……你们,是我不够听话吗…”

别说了,陈婉柔感觉到身上的柔软,与她不轻易展露的脆弱成正比,欲推开她的手,就僵在空中,进退维谷。

“xx老师,你去死吧……”

“……”

最后一句怎么回事?陈婉柔一开始以为她在咒骂自己,可仔细回味,确定她老师前面是两个字,是她大学的辅导员?还是毕设老师?今日看到她的论文,其实不亚于自己写出来的,是不是有点,对年轻的孩子太过苛刻?还是有什么隐情……

想着想着,眼皮逐渐沉重,两人用的同一块香皂,明明才见第一面,竟是相拥而眠。

“咔!”

两人松了一口气,再不喊咔,估计自己人都要烧起来了,许若华和南佑疏几乎是同时掀开被子,拿起各自的水杯狂饮半杯,导演奇怪地瞥了瞥,怎么最近女星圈里盛行养生风吗?一人杯里两枣,一人杯里红糖水的,明天自己也泡杯。

唐一和段小梓阿秧迅速熟络了起来,自己笔下的人物被演得如此活灵活现,她自然是极其高兴的,同时,还很惊讶:“这两人是台词机吗?连着拍这么久,一句都没忘?连我都会记忆混淆。”

段小梓嚼着还剩大半包的枣子,缓然到:“南小姐我不清楚,但是我老板,这是她的老本行,她本人又精益求精,忘词这种较low失误,她一般是不会犯。”

“南佑疏,呼。”阿秧吹了吹为自己泡的红糖水,继续道,“阿南本就是文科学霸出身,早些年不是团综吗?她可是过目不忘的,当然,她也很敬业,估计有了许前辈的鞭策,她不敢失误。”

“好甜啊小梓姐,其实我觉得现在这种暧昧时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美好,可惜是禁忌之恋。”

“我也觉得,嗯原作者就在这呢。”

“你们两养生?闻起来挺香,给我咖啡里各自加点?”唐一见两人吃的津津有味,将自己的杯子递了递。

“……建议不要。”

“乱吃会死人的。”

“那正好,不用写文了呜呜。甜是甜,为后来的悲剧做铺垫嘛,欸,造化弄人。”

这话传到了南佑疏和许若华的耳朵里,两人同时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唐一,虽然唐一背对着她们,但忽地一激灵,手上的咖啡“嘭”地掉落,唐一只看得到段小梓和阿秧,她们神情好像也是想将自己五马分尸。

……嗯,有时候作者,也是个高危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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