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轴

昨晚, 许若华收工后盯着手机发呆了许久。她发现南佑疏在外聚会,只要她还没回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就完全静不下心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划开了对话框无数次, 终于在晚9点收到了女孩的回信。那一瞬间, 女人如释重负, 自己的手在屏幕上输入了好多话, 比如, 今天班上有多少人去了?魏延有没有劝酒?你唱歌了吗?回去之后打算干什么?还……有女生表白你吗?

输入后才意识到自己怎么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心中一紧。前几天自己小号刷微博看到了一篇文章, 说的是一个控制欲特别强的家长, 从小什么都要管, 大到每天一个电话小到需要随时定位孩子在哪,孩子长大后对家长没有感恩, 只有无尽的怨恨。

自己是不是管太多了?南佑疏都快成年了,何况,自己一直强调着以学习为重,不让南佑疏过早地谈感情,女孩自然听自己的话,拒绝了好些人, 可若是,这些人中有真心喜欢她的小家伙的呢?如果有,自己定是一个自私的罪魁祸首。

而且,南佑疏已经快成年了。在南佑疏看来, 自己这样是关怀,还是桎梏?许若华眼神暗了暗,又将打出的对话又全数删除,知道女孩安全回了就行了, 等她说晚安后,自己也休息吧,欸。

结果,一直到半夜三点,许若华发现南佑疏这么多年第一次没给自己发晚安,平时已然习惯女孩早晚亲切的问候了,突然断了,心里不悦的情绪开始蔓延开来。

学表演的可能内心丰富些,心里的小人又跳出来了,这次还有两个。白色的那个乖乖地安慰许若华说:“可能是聚会累了吧~”

黑色的那个则不屑地喊:“长大了不就是要叛逆一点?你管我啊。”

许若华冷着脸越想越气,黑色的小人逐渐变成南佑疏的脸,连声音都与女孩的嗓音重叠了,黑小人早就把白色小人叉到天边去了,完胜。

她不发晚安,难道还要我亲自问候?女人被气得心口隐隐作痛,虽然知道南佑疏并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但自己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许若华又补了一次眼部精华,不然铁定会有严重的黑眼圈,又只能带墨镜出行。望着已经快4点的时钟和没有下文的微信对话框。女人在酒店里在黑夜中疲倦地合上了眼睛,不发就不发呗,一句早晚安罢了。

本来南佑疏以为自己会因为姐姐的闭口不提而难过失落很久。关于魏柏晗的事,要不是她从醉酒的魏延那里套话,根本不得而知,关于春节晚会那件事,姐姐是不是真的接花、拥抱,都不重要了,毕竟她没理由相信魏延,两人说话,自己一定信姐姐。

而根据魏延的的详细描述,姐姐她确实见到魏柏晗了,所以姐姐那天为什么刻意瞒着自己?她不敢明晃晃地生气,也不敢随着心性拨通电话去质问女人,想起许若华那双毫无波澜的桃花眼,南佑疏还是怕的,自己管多了,不好,也要被嫌。

归根究底,自己在意的只是魏柏晗并不是真正地爱她的姐姐,自己虽然没谈过,但做个假设,要是自己是姐姐的男友,一定做的比魏柏晗不知道好千倍万倍去了……

无论是大明星许若华还是普通的许若华,自己都会宠在心尖,而且如果是姐姐这么好看的人,自己完全是捡了个“大便宜”,不对,不能这么形容,太掉姐姐的价,应该是,如获至宝。

南佑疏读这么多年书只对正儿八经的知识悟透了,后来还是在刷绿色软件中明白了一个关于“感情”方面的道理——没有女生不喜欢自己被宠着。而且……如果姐姐真的念着旧情,只要讨人厌的魏柏晗再不干出伤害姐姐的事,自己也会很懂事的。南佑疏想不明白,她看不透姐姐……

第二天,白朦朦的日光渗透,已是清晨。

两人都是一睡醒就摸起手机看,但依旧没收到彼此的信息。明明很小的一件事,甚至两人的信息和上一段电话的语气都还十分平和,但误会没解开,两人轴上了。手机屏幕前,相隔甚远的两人心情复杂,各怀心事。

今天,也是高三的同学离开学校的日子,南佑疏不知道作何打算,姐姐说今天自己自然会知道,虽然两人谁都没找谁,但女孩知道姐姐一定是安排妥当了的。反正也不急,便一个一个帮室友拿着行李送上车,做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几个小姑娘喝了顿“散伙奶茶”后,哭得稀里哗啦的,南佑疏心里也难免多生感触,有些伤感,但还是主动当起了“知心姐姐”的角色,难得柔声地宽慰起其他3个“小朋友”,说又不是一辈子不见,暂时的分别,只为了彼此奔赴更好的前程。

夏天茗是南佑疏越说她越哭得厉害,好像经历生离死别一样,边哭边喊着“我的南南啊呜呜呜~!”

南佑疏想到张小阮选的专业,结合上夏天茗这么一哭,一喊,觉得有点晦气。

“干嘛干嘛,不可以这样子啦,夏天茗你多大的人了,我们寝室哭得最厉害的就数你。而且指不定我们两个都考上了呢,又是校友,你平时总夸我,其实你的外貌条件也可以啊~你可是校花呢。”南佑疏哭笑不得,又继续说:“那你有什么要嘱咐我的,我听着,记下。”

果然,夏天茗收敛了些许,摆了摆手装作遗憾极了,感叹校花早就已经是南佑疏的了。随后,突然像老母亲一样激动地握住了南佑疏的手,跃到旁边附耳悄悄道:“有,就等着你问这句话呢。别忘记看《xxx》还有《xxxxx》的小说~百合佳作,我拿成绩担保!一定要去看!嘿嘿嘿~”

南佑疏:……

两人互相打趣着,直到夏天茗家人来接了。上车后,夏天茗把头从车窗探出,明朗地一笑,神色终于正经许多:“我还挺想和你再当校友的,祝我们……前程似锦?”

南佑疏点头嗯了声,见着车逐渐远去,心里默默复述着,前程似锦吗?这就是她现在想要的。

室友已经接二连三被自己送走了,讲实话自己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她很感谢自己能够遇到这样的室友,在自己懦弱不敢迈步的时候主动搭话;又在自己被霸凌时挺身作证。此时,她们接连走掉,寝室一下就显得空旷又冷清。

别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那自己呢?姐姐还是没问自己这边的情况,自己没发晚安,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来找自己?不由得垂了垂眸,长长的睫毛半遮碧星,黯淡无光起来。

刚准备转身回宿舍,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后:“南佑疏?我家疏疏长大好多了,要不是看着照片,真一下没法认出来了。”

这声音……南佑疏错愕地回头,映入女孩眼帘的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者,背挺得直直的,别着手,一脸慈笑地看着南佑疏。

是大伯!是大伯回来了!大伯感叹着女大十八变,一下子没认出来南佑疏,南佑疏心里也酸的紧,最后一次见大伯时,头发大部分还是乌黑的,只稀稀疏疏地掺杂几根白丝,而现在看上去,不光白发侵占了黑发,连皱纹也开始在大伯的眼角处蔓延加深了。

“我跟那位这些年养你的小姐说好了,她本来说,要给我们两置办个房子,我回绝了——我当老师这些年,虽然工资不高但也攒了大半辈子的钱,欠她的太多了。佑疏真的长大了,大伯差点不敢认,这些年,你到底过的好不好?”男人的声音有些抖,不知道是因为老了还是为到处自己没能保护好南佑疏而愧疚。

南佑疏想都没想,一提起自己过的好不好,一下笑靥如花。她这时想不起许若华半分的不好了,大伯一问,许若华当初给自己套衣服、泡牛奶、配合脚拖鞋、破例允许她上床、在密室逃脱一把抱起自己就跑的画面如电影场面一样在自己的脑海划过,一下子把自己还在生气这件事给忘了。

大伯心如明镜,光看南佑疏的笑容,更加确定女人真的没虐待她,也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癖好”而留下她的,也跟着出落得煞是好看的女孩一起微微地笑着。苦尽甘来,南佑疏是遇见了此生的贵人,实在难得。

南佑疏终于从震惊和感动中回神,想抱一抱大伯,大伯却被吓得退了些许,打趣到,既然是妙龄少女了,那就不能和以前小朋友时一样肆无忌惮了。南佑疏不好意思地想了想,也是,自己早就被姐姐养大了,素弱白净的脸上多了丝窘迫。

于是这个漫长的寒假,就由大伯带着女孩边过边等高考成绩。大伯租的房子空间不大,是在老城区,热闹也吵,更重要的是平米不多,但整整洁洁的,桌子上是还未批改的学生作业。

搬行李时,南佑疏把许若华的等身抱枕死死地遮住抱出来,生怕被大伯看见是什么。

大伯见这么大个东西,跟人似的,加上没有“人形抱枕”这个概念,还以为是重的东西,提议不要的东西可以适当丢掉,断舍离。

南佑疏神色慌张,说该丢的都丢了,这个很重要,从初中到高中毕业一直陪着自己呢,大伯闻言迟疑地点了点了头,怎么感觉有些怪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南佑疏:姐姐不会是等我的晚安等到半夜3、4点吧?

许若华:哦,怎么可能。

南佑疏:知悉,那我罪孽深重了。

许若华:都说了不是不是,不是。

南佑疏:姐姐又忘了我是谁养大的了?嗯?

大伯:许久不见,南佑疏怎么有点子怪?

南佑疏:(感觉自己的抱枕被大伯这种老一辈的人看见,不但一下不知道从何解释,还要社死一百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