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卡, 陶桃,怎么回事?”冯念又一次喊了停。

鹿辞回头看向陶桃, 也有些疑惑,这几天小丫头总是不在状态,不止是拍戏,连休息的时候也经常一个人发呆,而且还像是有意在躲着她。

“还能不能演好了?”冯念罕见的黑了脸。

陶桃低着头,一言不发。

“导演,要不让我再指导她一下吧。”迟霜在一旁打圆场, 冯念的脸色才稍微和缓了些。

“先休息一会,准备吃午饭了。”冯念道。

众人纷纷散去, 工作人员们也是十分不解,明明前几天小丫头还挺在状态, 导演还对她十分赞赏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陶桃, 你过来。”迟霜叫了一声, 转身走向更衣室。

鹿辞瞧见了, 也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对这段戏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吗?”迟霜抬了抬手, 示意她坐下。

她摇了摇头,“没有,迟老师。”

“那就是有烦心事, 愿意说给我听听吗。”

陶桃低垂着眼眸,抿了抿唇, 两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迟霜把她这些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 没有催促她,等着她自己主动开口。

“没有,迟老师, 我可能,只是没有休息好,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陶桃摇了摇头,冲着迟霜抿唇一笑。

“陶桃,我是个爱才的人,你可以信任我。”

“我听说你转签到了摘星娱乐旗下,和陈璐是同一个经纪人,是吗?”

迟霜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她注意到在她听到陈璐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抖了一下,更加确定陶桃的变化跟陈璐有关。

“我前两天在隔壁剧组看见陈璐了,你看见了吗?”

“陶桃?”

“没,没有,没有看见。”

“是吗。那你的经纪人余苒对你怎么样?”

陶桃抿了一下唇,眸色一黯,“挺好的。”

“陶桃,你不跟我说实话的话,我帮不了你。”迟霜暗叹口气,语气微沉。

“谢谢迟老师,但我真的没事,我去休息一下。”陶桃出门之前,又回头看了迟霜一眼。

“迟老师,如果是您,能保护好辞姐吗。”

迟霜一蹙眉。

陶桃冲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陶桃前脚刚走,后脚鹿辞就进来了。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陶桃签了摘星?和陈璐在同一个经纪人手下?那俩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这是芷涵刚刚查到的。”

“你听到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了吗。”迟霜问。

“让你保护好我?”

“嗯,所以我想,陈璐的目标还是你,只是想利用陶桃去伤害你。陶桃这也算是在给咱们提醒了。”

“可是陶桃为什么要这么做?”鹿辞不解。

“可能,她有把柄落在陈璐手里了。”迟霜猜测着。

“她一个小孩子,能落下什么把柄?她也真是的,有困难怎么不知道来找我说呢。”

迟霜摇了摇头,她总觉得陶桃刚才跟她说话的语气和状态不对。

“小鹿,我有点担心。”

“嗯?”

“她才十六岁,没有什么扛事的能力,被威胁了又不敢告诉别人。”

鹿辞眼皮一跳。

“我会让芷涵盯着那边的,倒是你,这几天一定要在我身边,寸步不离,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我知道,芙姐已经安排了保镖在暗中保护了。”

两人又合计了一会,鹿辞便偷偷离开了。

下午,陶桃的状态好了一些,拍摄得以继续下去。

迟霜寸步不离的守在摄影棚,不给任何人接近鹿辞的机会。

直到收工后,回了酒店,迟霜这一颗心才放下。

临睡前,迟霜还去两人的房间看了一眼,确保门窗锁都是好的,又嘱咐鹿辞晚上睡觉开着门,以便江芙在外间,能及时听到她的动静。

夜里,鹿辞迷迷糊糊的刚要睡下,突然听到了很轻的敲门声,猛地一个激灵,直接就坐了起来。

江芙就在外面,也听到了,立马瞪大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江芙来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是陶桃。”小声冲鹿辞道。

鹿辞一蹙眉,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十一点了,小丫头这时候来找她干什么?

“让她进来。”

“可是……等等,我还是先跟保镖知会一声。”江芙给保镖发了个短信,而后去开了门。

“陶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辞姐睡了吗?”

江芙一蹙眉,扭头看了一眼,鹿辞已经穿好衣服,冲她点了点头。

“还没,进来吧。”江芙把灯打开,把人让进了屋。

“怎么了小丫头,这么晚了,怎么没休息?”鹿辞捋了捋头发走了出来。

“辞姐。”陶桃冲她甜甜一笑。

鹿辞被她这明亮的笑容晃了眼,怔了一下,“坐。”

“怎么了,这是,想来找我谈谈心?”

“想你了,就来看看,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正好也还没睡。”鹿辞坐在了陶桃身旁,娴熟的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可爱,很想揉揉你的脑袋,但是我的经纪人一直在旁边盯着我,我也不敢。”

“那您多揉一会。”陶桃低下头,主动把小脑袋凑了过去。

她的发丝带着温热,手感蓬松顺滑,摸上去十分舒服,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应该是刚刚洗了澡。

江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两人这有些亲密的互动,暗暗为鹿辞捏了一把汗,呵,这要是被那位醋精看见……房顶都要炸了吧。

“是有什么烦心事,想来跟我说吗?”鹿辞问。

陶桃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想您了,刚才在房间,看到了之前录制的综艺节目,想到您在节目里对我有很多帮助,还有在白导剧组的时候,您也很喜欢跟我们这些新人一起玩,觉得挺怀念的。”

陶桃低下头,鞋尖蹭着地面,她笑了一下,神情有些落寞。

“陶桃,我听说你签到了余苒手里,她和陈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为什么要去那?”

“这些事情,我做不了主。”

“你原来是哪个公司的?你解约跳槽,公司不管吗?”

“我没有签公司。”

“是你家人在帮你运营的是吗?”江芙经验老道,问到。

“嗯。”

“难怪,圈外人都会觉得摘星是个大公司,签进去就等于抱上了大腿,却不知道那个公司恶臭的很,在圈子里极不受待见。”

“签了多久?”

“一般都是六年吧。”江芙接道。

“十二年。”

“怎么签这么久?”

陶桃没有说话,鹿辞也沉默了一瞬。

“陶桃,你和家人的关系很差吧?”鹿辞问。

陶桃抿了一下唇,手指抠着沙发的边缘。

“辞姐,跟你聊天挺开心的,今天确实有点晚了,如果还有机会,我再来找你,快休息吧,打扰你们了,实在抱歉。”

“陶桃?”

陶桃冲两人鞠了一躬,开门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

“太奇怪了,大晚上的跑过来,也没聊什么有趣的内容啊。”江芙一脸疑惑,又走到沙发旁,刚才陶桃坐过的地方摸了摸,检查了一下,并没有留下什么奇怪的东西,难不成这人真的只是来聊天的?

鹿辞面色凝重,回想着刚才陶桃的状态。

“芙姐,我直觉不好,咱们去找陶桃,叫上阿霜,顺便让安总查一下陶桃的家人。”

“好。”江芙应了一声便开始打电话。

鹿辞刚一开门,迟霜也从对面走了出来,鹿辞解释了一句,几人便直奔陶桃的房间。

鹿辞怕惊动其他人,只是轻轻的敲着门,又给陶桃打了电话,这孩子才刚回去,不可能这么快就睡了,可屋里完全没有回应,让鹿辞十分焦躁。

江芙转身跑下楼去找酒店经理要来了房卡,几人这才进了门。

一进屋,便听到了哗哗的水流声,三人面面相觑,这人,该不会是在洗澡吧?

“陶桃?我是鹿辞,不好意思突然闯进来,我有事找你,你在里面吗?”

几人等了一会,还没听见回应,迟霜一蹙眉,直接把门推开了。

鹿辞往里看了一眼,一声惊呼,“陶桃!你冷静点,别乱动!”

屋里,陶桃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讷讷地坐在地上。

淋浴从她头顶洒落,她目光空洞,脸上分辨不出是水还是泪。

迟霜直接走进去摁住了她的手腕,防止她伤到自己,“陶桃,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把手松开,听话。”

两人也赶紧跑进去帮她把刀拿了下来。

江芙关掉水龙头,鹿辞拽下了一旁的浴巾帮陶桃擦着湿漉漉的身子,江芙和迟霜对视一眼,齐齐暗松了一口气,还好鹿辞坚持要来看一眼,如果她们没有来,后果让人不敢想象。

江芙走到门口,把房门关上,又去卧室抱来了被子。

鹿辞和迟霜把人扶到了沙发上坐下,江芙帮她披上被子,三个人围着她。

“是不是陈璐威胁你了?我说过你可以来找我,我能帮你,为什么不听?”迟霜沉声道。

陶桃抬头看向几人,眼泪涌出,决堤一般。

“不哭不哭,陶桃,你老实告诉我,是陈璐让你来伤害我对吗?”

鹿辞帮她擦了擦眼泪,她看着鹿辞,有些惊讶。

“你是傻吗?就算你不想伤我,解决的办法还有很多,你怎么能想到做这种事?”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

“她让你干什么了?”

“她让我,在你的水里,下一药。”

“什么?”

陶桃摇摇头,颤抖着嘴唇。

“春一药是吗?”鹿辞问。

陶桃一惊,点了点头,“她想,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喝下那杯水……”陶桃抖了一下,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那些画面,一脸的惶恐。

三人闻言,齐齐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可真歹毒!

“药在哪?”鹿辞问。

陶桃起身,去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种白色粉末。

鹿辞接过来看了一眼,刚要打开袋子,被陶桃摁住,陶桃冲她摇头,“不能闻,不可以,会失控,会失控的。”

“你怎么知道?”看着陶桃发白的嘴唇,鹿辞心口咯噔一下。

见陶桃没有回应,鹿辞推开她的手,打开袋口,拿起水杯倒了杯水,倒了些粉末在水中。

粉末入水即溶,鹿辞端起水杯闻了闻,无色无味,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太容易中招了。

“不要,不可以!辞姐,真的不能喝!会失控,真的会失控!!”

“你怎么知道?”鹿辞又问了一遍。

“因为……我喝过……”

三人大惊。

“什么时候的事?”鹿辞沉声问。

陶桃没有回答,在发抖,好像还很害怕的样子。

江芙的手机响了一下,她赶紧拿出来看了一眼,面色一变,拿给鹿辞看。

里面是安芷涵发来的信息,是关于陶桃家庭的,资料显示,陶桃的家里重男轻女,早早的就让陶桃出来打工挣钱,她的母亲是她的经纪人,给她接了大量的戏,不挑剧本,有戏就接,连一些低俗的片子也不放过,这次能签到摘星娱乐,不知道是许给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公司什么好处。

鹿辞看完,气得直发抖。

“陈璐给你做了套,让你留下了把柄,以此来要挟你,是吗。”

“有多严重,告诉我。”

陶桃摇了摇头,难以启齿。

这种事鹿辞见得多了,心里多少有些推测,能让小丫头不惜一死的,怕是留下了视频之类的,让她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把柄。

“陶桃,你听着,你今天就算死了也没有任何用,充其量能换来几串眼泪,可陈璐这种人,依旧能逍遥法外,还可以用这样的手段去伤害别人。”

“别哭了,我现在教你,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给陈璐打电话,告诉她你愿意这么做,让她和余苒现在来这找你,商议这件事。”

“可是,就算把她们叫过来,看到你们在场,她们一定不会承认。”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是叫她们来对质的吗?打电话吧。”

鹿辞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这也是个里外套间,倒是方便了。

再说陶桃这边,拨通了余苒的电话,刚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苒、苒姐……”

“怎么?想通了?”听筒里传来了陈璐的声音。

“想通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们能不能,教教我?”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把……”

“慢着,陶桃,你现在在哪,还是当面谈吧。”余苒的声音盖过了陈璐。

鹿辞一挑眉,这人疑心还挺重,估计是怕陶桃录音留下证据,还好,多亏了她疑心病重!

“我在酒店。”

“等着,我过去,其他人都睡了吗?”

“应该是睡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晚一点再来。”

“没什么不放心的,你是我手下艺人,我去看你也是应该的,等着。”

陶桃挂掉电话,看向鹿辞。

鹿辞冲她点点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帮她拭去眼泪,“傻瓜,有我在,不用怕了。”

“你在这等着,我们就在里间,等她们来了,你不要声张,让人进屋之后,就去守着门口,别让她们出去,剩下的交给我。”鹿辞叮嘱道。

“辞姐,你真的有办法对付她们吗?”

“当然。”鹿辞冲她眨了一下眼睛,领着迟霜和江芙回到卧室,把门敞开了一半,免得被那两人察觉到有异样,打草惊蛇。

“你想干什么?”迟霜小声问。

“她们想怎么对我,我就怎么还回去,芙姐,一会记得全程录像。”

“啊。”江芙自始至终都是懵的,只能鹿辞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不多时,房门被人敲响,三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鹿辞探了个头,冲陶桃握了握拳,而后便躲在了门后。

陶桃深吸一口气,沉了沉心,起身去开了门。

“苒姐,璐姐。”转身把两人让进了屋,而后就乖顺的站在门口。

“手机拿过来。”余苒冲她伸手,拿走了她的手机,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开录音或是录像,见没有异状,冲陈璐点了点头。

“你怎么这么笨啊,这点小事还要我来教你。”

“药呢?”陈璐不耐烦道。

陶桃低着头,把药递了过去,陈璐直接倒了点在水里,“看见了吗,就这样,明天直接倒进她的水杯里,明白了吗?你不是喝过么?装什么装。”

“哦对,我忘了,当初那杯水,是你妈妈亲手递给你的哈。”陈璐冷笑着,“记住了吗?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陶桃抿抿唇,没做声,守住了门口。

“问你话呢,又哑巴了?”

“芙姐,都录下来了吗?”鹿辞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陈璐一惊,和余苒对视一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鹿辞走了出来,两人还呆愣当场,宛如石化。

“过来。”鹿辞冲陶桃招了招手,把人叫到近前,摸了摸这个小可怜,“进去待一会,听见什么都别出来,除非我叫你们。”

鹿辞看着她回到卧室,又转头看向了陈璐。

“两位好像很喜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对付别人。”鹿辞抱着手臂,看着两人,气得眼皮直跳,一直在强忍着火气。

“你什么意思?我们刚才说什么,做什么了吗?”余苒笑问。

鹿辞瞟了一眼桌上的水杯。

“这有什么问题吗?”余苒拿起水杯也看了看,问。

“你好像还让人录像了是吗?我可真好奇,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你不在自己房间休息,跑到我的艺人房间里,还让人录像,你想干什么?”

鹿辞轻笑,这人有意思,给她来了个先发制人,不过她也确实谨慎,从进来,说了那么多话,完全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并且这段视频也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她们只提到了药,却没说是什么药。

但是鹿辞不想管这些,既然把人骗来了,那就必然要留下确凿的证据了。

“你再多说几句,我怕一会,你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鹿辞回头瞟了一眼卧室,刚才她已经把卧室的窗户都打开了,几人应该不会受影响。

“你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善意的提醒二位,好好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吧。”

“你在说什么?这是什么味道?”

一股馥郁的花香味弥漫整个客厅,鹿辞脸色有些发白,还在拼尽全力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

“这是什么味道?你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余苒指着鹿辞,渐渐有些失控。

鹿辞后退了几步,撞在了卧室的门板上,“开门,是我。”声音虚弱道。

房门应声打开,迟霜把人扶了进来,抱到窗边,“还好吗?”

鹿辞喘了喘,太难受了,这种疲惫到抬抬眼皮都十分吃力的感觉太难受了。

江芙和陶桃哪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一脸懵比的时候,又听到了屋外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就很……一言难尽。

“她……她们,在干什么?”江芙人都傻了,这情形有点眼熟啊,好像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林静秋和医生们就突然想要那个啥了,而那个时候,小辞也跟现在一样,脸色苍白,疲惫不已。

“我把那杯水,给她们喝了。”

“她们命不好,碰上了我,该让她们知道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鹿辞轻笑了一下。

“这、这……”陶桃面色一白,惊讶不已。

“这不好吧?”

“怎么,难道躺在外面的是我就好了?”鹿辞一挑眉,撑着迟霜站稳身子。

“不不,辞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们这么做,跟她们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陶桃,你可以善良,但该分清对象,对好人善良,叫善良,对恶人善良,那叫助纣为虐。”

“她们心存歹念,现在的下场,是她们种的恶因,得的恶果。况且,我还没有让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算是便宜她们了。”

“这次我虽然能帮你,但若有下次,能帮我也不会帮。陶桃,你记着,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你自己若不强硬起来,由着别人欺负,不懂反抗,就算被欺负死了,那也是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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