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去哪里了?”沈时骁焦急地来到夏稚的衣柜前,打开后发现夏稚自己买的衣服竟然全部不见了,里面空空如也。“你明知道他表情不太好,为什么不告诉我?”

佣人瞧着眼前的情景,十有八九是夏稚离家出走了。

害怕地说:“可我们不知道,夏先生是出差还是别的原因,不敢冒然打扰您。”

沈时骁青着脸,又走进夏稚卧室里的浴室,才发现刷牙杯、吹风机等东西都被夏稚带走,心中的烦闷和焦灼越升越高。

院子里汽车的引擎声响起,沈时骁握着方向盘却久久没有启动。

他连夏稚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压抑的汽车空间内,一根香烟被点燃。沈时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给颜文清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颜文清:“沈总,有什么事吗?”

沈时骁:“稚稚在你们节目组吗?”

颜文清:“没有,我们节目组最近在M区半山腰录制,报上来需要住酒店的名单里没有夏稚。”

“谢谢,我知道了。”

沈时骁右手搭在方向盘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目光望向远方。

外面下雪了,气温很冷,夏稚能去的地方除了那破旧的筒子楼,别无他去。

半小时后,沈时骁的轿车停在楼下。

雪势很大,才站在楼下片刻,大衣的肩膀处便落了一层的雪。

沈时骁抬头望着夏稚家里的窗户,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难道没回家吗?

果然,他站在门口敲了许久的门,也无人应答。

这时,夏稚对门那户忽然开门。

是一位年近70的老爷爷。

沈时骁问:“您好,这家的人今天回来过吗?”

老爷爷回:“没有,他搬走好久了。”

“谢谢。”沈时骁敛着黯淡的神色,准备离开。

“这孩子命苦啊。”老爷爷语气心疼,“当初他妈妈去世,他自己着手办的所有葬礼,捧着他妈妈的骨灰,在街头哭成了泪人。”

“据说他爸爸把他们狠心抛弃,这孩子没什么钱,房间里的家居都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为了剩人工费用,自己硬生生把家具从一层搬上来,手都磨出血泡了。”

沈时骁背对着老人,轻轻应了一声,一步一步走下昏暗狭窄的楼梯。

沈时骁停在车前很久,直到大雪堆积在他的肩膀处,渐渐化成雪水渗透大衣时,才僵硬地打开车门。

在法国收到夏稚的消息时,他对夏稚的遭遇有所了解,但都浮于表面,往往细节的伤痛最为诛心。

如果…如果他一直没有找到夏稚呢?

那么夏稚得受多少罪,吃多少苦。

倘若没有他,夏稚能被其他人疼爱,也挺好的,至少不会独自面对那么痛苦的事。

他豁然想通。

双手被冻得僵硬失去知觉,沈时骁颤着手拨通夏稚的电话。

然而,对面冰冷的声音传来。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时骁双臂撑在方向盘上,脑袋深深地埋在上面。

——

半山腰,夏稚和小胖拖着三个超大的行李箱,气喘吁吁地站在宾馆前。

这雪也太大了吧。

呜呜,人倒霉的时候,干什么都不顺。

夏稚好不容易拨通颜文清的电话,厚着脸皮告诉人家自己临时改变主意,想住在酒店。

颜文清接到电话,立刻下来接他。

看见狼狈的二人,他问:“这么大的雪,你们俩怎么不等等?”

“我们到途中才开始下雪的。”

方才的汽车上,夏稚心脏提到嗓子眼,生怕一不留神车子滑进山崖外,一命呜呼。

他还没火呢,可不能死。

颜文清笑了笑,给他们俩开了两套房,“你们挺幸运,这是酒店最后两套公寓式房间,早点休息吧。”

小胖感激地拿着房卡,他这个助理差事不错,居然还能蹭到豪华套房。

告别后,颜文清挠挠脑袋,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和夏稚交待。

打开空调,夏稚脱掉沉重的羽绒服,蜷缩在沙发上的角落给手机充电。

他要开始舔伤口了!

手机充上电,来自沈时骁的未接电话蹦了出来,夏稚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端端正正望着手机的联系人。

沈时骁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一定是!

他都把自己赶走了!

啊不是,其实是自己玻璃心脸皮薄,不好意思待在沈家。

关掉手机,夏稚决定忽略这件事,剥一颗橙子,开始独自舔伤口。

而回到房间的颜文清终于想起心中惦记的事情。

他得告诉沈时骁,夏稚来节目组住了。

昏昏沉沉睡了一宿,本来可以在这里玩两天,等待录制,奈何导演组一大早就打来电话,让第夏稚准备录制前的培训。

幸好他提前来了。

这半山腰的大型旅游度假区是新修建的,里面不但有许多好玩的游戏设施,还有各种娱乐场馆。

第三个剧本的名字叫做《梦想》,讲述的是一群击剑运动员为梦想荣誉而战的故事。

因为学员们对击剑并不了解,所以录制前节目组特意为他们安排了培训。

夏稚咬着面包片暗暗吐槽。

击剑?学员们如果知道他学过击剑,会不会认为这是节目组给他开后门?

怕了怕了。

颜文清在前面刚讲完今天的流程,忽然cue夏稚,“稚稚,我看你的简历上说,你学过击剑对吧?”

夏稚僵硬一笑:“花拳绣腿而已。”

呃,非得当众告诉大家吗!

培训开始,考虑到学员们的基础,这次教练只教大家一种——花剑。

换好击剑服,夏稚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修身帅气的击剑服勾勒出优越的腰线。

末了,他扬着脖颈甩了甩头发,戴上面罩。

梁思越一直在他身后,待他穿好衣服走上前问:“你学过击剑多久?”

隔着面罩,夏稚笑了笑:“没多久,学着玩。”

梁思越轻轻打量着他拿剑的姿势,开玩笑道:“看你这架势,可不像学着玩的。”

的确如此,夏稚小时候的击剑教练是国家队退下来的老教练,专业严格。

要不是夏淮山只想让他把击剑当作业务爱好,他估计走专业运动员的路线。

咳咳,就是身板有点单薄。

后天努力培养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很快,教练开始认真讲解,击剑的规则很简单,剑尖带有感应器,准确刺进对方有效部位一次为一点,有效点击数多的为胜利。

这次录制,学员们有的饰演训练队队员,有的饰演教练,戏份最重的夏稚和纪雲饰演队伍内成绩最优异的两名学员。

纪雲练得很认真,还会时常停下来帮教练指导其他人,他告诉大家,自己也接触过击剑运动,所以领悟得快一些。

导演和编剧在一旁看学员们训练,暗中商量一件事。

剧本中夏稚和纪雲比赛多次,让谁赢呢?

毕竟这是直播,假装输掉弄不好会显得太假。

编剧眼神焕发着大胆的想法:“谁赢谁输看现场,让他们真正的去比一下吧。”

雪过天晴,冬日的暖阳顺着窗户映进来,落在汗流浃背的学员身上。

夏稚刚才和教练玩了一局,许久未练,虽然生疏不少,但酣畅淋漓,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出剑速度快,动作漂亮敏捷。

这是教练给夏稚的评价。

摘下面罩,他的额头沾着细密的汗滴,因剧烈运动唇色正红,眼眸轻轻一弯,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梁思越身旁的许影后打趣:“你很关注夏稚。”

梁思越淡淡地回应:“关注学员理所当然。”

休息时,学员们交流技法,夏稚把自己的矿泉水特意撕裂了一个小口,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夏稚,这是干什么?”

夏稚:“都是半瓶水,这样我的就不会跟你们混了。”

“弄混了再拿新的呗。”

“是啊。”

学员们都是小有名气的网红或者练习生,家境殷实,富二代一抓一大把。对于夏稚这种行为确实感觉很新鲜。

“节约用水嘛,而且东西都是钱买来的。”

经历上次夏家私生子事件,大家对夏稚家庭条件有所耳闻,这下子又拐到夏稚老公身上。

“夏稚,你家那位干什么的?”

“我感觉上次他请大家吃饭,条件应该不错,家境挺好的吧?”

夏稚背靠着墙,想起沈时骁。

眼瞧这架势,三年后他们俩估计得各奔东西。

还是不要让大家知道他和沈时骁结婚的事了,万一白月光回来,听说类似风言风语,再让两人心生隔阂。

呜呜,他可真是个迷人的小天使。

于是他胡咧咧:“昂,就普通人而已,脾气有点闷,不太爱说话。”

学员们的八卦心不至于此,接着说:“上次请大家吃的那顿饭挺贵的,让你老公破费了。”

夏稚眉毛一扬:“他上次惹我生气,那是赔罪呢。估计一顿饭下来,他好几年的私房钱都没有了。”

“原来是这样,不然我们请回去吧?”

“不用不用,私房钱没有正好,有钱容易变坏。”

“你老公从事什么工作?”

“呃,医生。对,就是医生。”

永远医不好他心病的医生!

拿着手术刀割他心脏的医生!

明白一切真相的颜文清笑了笑。

夏稚可真会演。

——

午餐时,夏稚端着餐盘独自坐在桌子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没有新的消息,也没有未接电话。

看来沈时骁昨晚真的打错了。

带着说不出的落寞,夏稚咬着排骨,瞬间觉得不香了。

这时,梁思越端着餐盘坐到他的旁边,笑着问:“有人吗?”

夏稚:“没人。”

梁思越:“一起吃。”

桌子长度一般,两人并肩而坐,挨得挺紧。

偶像坐在身旁,夏稚略显拘束一些,喝汤的动作都变小了。

梁思越瞧了他一眼,“住在酒店,你先生不会想你吗?”

提起沈时骁,夏稚神情稍显黯淡。

他才不会,他建议我住酒店呢。

察觉到夏稚的低落,梁思越自觉不再询问,让出自己的可乐鸡翅,“尝尝,味道不错。”

夏稚拿着筷子犹豫几秒,最终没有夹,只是笑了笑表示感谢。

餐厅被节目组包下,很热闹。

这时,颜文清接到了一个电话,行色匆匆地放下筷子,朝着楼梯跑去。

夏稚望着楼梯很久,猜测应该有重要的事吧。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颜文清的笑声,他引着沈时骁进来,关心地问:“沈总还没吃饭吧?看看喜欢吃什么,我让别人给您准备。”

沈时骁目光落在餐厅内,很快找到夏稚,也看见了夏稚身旁的梁思越。

“随便拿一些就好,最近生病没胃口。”

沈时骁上次探过一次班,但只是和导师们吃过饭,学员们还未见过他。

这会儿学员们全部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毕竟就连沈氏娱乐的签约艺人,一年也鲜少见沈时骁。

夏稚收回脑袋,连忙扒了几口饭菜。身旁的梁思越自言自语,“风雪这么大,沈总怎么突然来了?”

夏稚小声bb:“谁知道呢。”

端着餐盘的沈时骁并没有同颜文清坐在一起,而是隔着很远,穿过几张餐桌,来到夏稚和梁思越面前。

夏稚能感觉到,几乎餐厅中所有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聚集过来。

他的脊背渐渐绷直。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沈时骁冲着梁思越说。

梁思越顿了顿:“嗯,可以。”

他刚要腾出对面的座位给沈时骁,不料沈时骁自然而然地将餐盘放在夏稚和梁思越的中间。

梁思越有些不解,而夏稚则刻意别过头去。

干嘛和人家坐在一起!

人家对外有老公!

名草有主!

你没机会了!

仅仅十秒的僵持,梁思越主动拿着餐盘,坐到两人对面。

沈时骁坐下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从餐盘上取出一小壶醋,径直倒进面条中。

面前充斥着一股山西陈醋的味道,夏稚眨巴眨巴眼,无辜地咬了口排骨。

三个人的共餐,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就挺尴尬的。

梁思越主动询问:“雪天山路危险,沈总来这里是忙什么事吗?”

沈时骁回道:“嗯,我老婆在这边,我来找他。”

“噗嗤!”夏稚差点被汤呛到,狼狈地捂着嘴巴猛咳。

“没事吧?”梁思越关心地递去纸巾,不料沈时骁快他一步。

沈时骁:“慢点喝。”

梁思越眼神中带着些奇怪,但并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一顿饭,夏稚吃得很难受,竟顾盯着那瓶山西陈醋愣神。

这时,梁思越忽然问:“稚稚,你家先生平时医院的工作忙吗?”

沈时骁听闻,攥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弯曲,随后将筷子摆在碗边,目光直视前方。

夏稚浑身一紧。

喂!怎么好端端提这件事!

“嗯,还行,平时不算太忙。”

沈时骁嘴唇张了张,眼神愈渐黯淡,撂下筷子。

碗里的面条他只吃两口,持续冒着浓郁的陈醋味道。

夏稚埋着头,小声bb。

希望梁思越不要再问了。

可梁思越没有get他的信号,笑着说:“你先生是医生的话,肯定很细心,生活上体贴照顾你。”

夏稚尴尬地附和:“还行吧。”

吃完饭天色不早,导演叮嘱学员们注意休息,准备明天直播。

明天是竞赛模式,35-25。

大家住的酒店虽然算不上星级,但设施不错,房间整洁舒服。

电梯按键逐一亮起,渐渐电梯中只剩下颜文清、沈时骁和夏稚两人。

夏稚住在顶层,和导师和工作人员同住一层。

颜文清进门后,走廊中只剩下两个脚步声,夏稚站在门前抬头看了沈时骁一眼,问:“你要在这里住吗?”

沈时骁:“嗯,路况太差,不好下山。”

虽然很想问沈时骁为什么来这里,但夏稚忍住了。

他才不问呢。

“那我先进去了。”夏稚刷卡进门,“咚”地关上。

面对着冷冰冰的门,沈时骁抿着唇,靠在墙壁处低着头。

而夏稚进去后也没立刻离开,而是偷偷摸摸地扒着猫眼,打量门外的动静。

没有脚步声,沈时骁没离开吗?

莫非有事和自己说?

纠结很久,夏稚轻轻拉开一条门缝,露出脑袋东张西望。

果不其然,沈时骁就靠在近处的墙壁。

目光触碰,夏稚问:“你有事吗?”

沈时骁精神看起来一般,沉声回:“酒店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夏稚看了眼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大雪。

没有房间怎么办?

自己才不主动收留他。

很没骨气!

沈时骁咳嗽两声,朝着他道:“进去吧,外面冷,我联系助理想想办法。”

“嗯。”

夏稚应了声,渐渐阖上门。

忽然,他露出脑袋轻轻歪着:“要住我这里吗?我可以收留你。”

唔!他可真是个小天使!

那双深邃的黑眸看他片刻,沈时骁:“嗯,谢谢你。”

房间像是小型一体式的公寓,有厨房浴室,家电种类齐全。

屋里暖风开得很足,夏稚站在柜子前将药箱拿下来,给沈时骁找感冒药。

沈时骁状态看起来很差,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有些憔悴。

昨晚他找夏稚找到半夜,早上收到颜文清消息,快马加鞭赶来。

现在身体疲惫得很。

“吃这两种药好得快,我经常吃。”

端来一杯温水,夏稚交给他:“吃完睡觉,感冒就好了。”

沈时骁接过水杯,“果然,老公是医生,药备得都充足。”

夏稚差点被逗乐,嘟囔着:“他们一直问我,我总不能说我的老公是你吧。毕竟我们三年后就会离婚,假设我以后爆红,你就不怕你的白月光知道我们的事吃醋?”

沈时骁喝了一口温水,嘴唇看起来有些干燥。

“他么…我…”

“行啦行啦。”

“知道白月光是你的心头宝,朱砂痣,别人永远都比不上。”

夏稚语气酸溜溜的,站起身背着手:“赶紧吃药,明天才能好。”

“好。”

沈时骁如此听话,夏稚心中有点奇妙,不免撞着胆子问:“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沈时骁:“给你送东西。”

说巧不巧,这时沈时骁的助理来敲门,给他送来一台衣物烘干机和一盒蛋糕。

“我在你房间看见烘干机遗落在门前,觉得应该是你忘记带了,便给你送过来。”

他说的没错,那台烘干机确实是夏稚想带走的。

但是行李太多,根本塞不进去。

只好忍痛割爱。

这里在半山腰,天气阴冷,酒店里如果没有这东西,洗干净的衣物很难干燥。

但夏稚看到这台烘干机,心底泛起酸。看沈时骁这架势是想让自己在这里长住了。

淦!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除了他自己。

“谢谢。”

收好烘干机,夏稚一声不吭地走到对面床上,不再说话。

沈时骁能察觉到他的不悦,但不知道为什么惹他生气,想了片刻,他拿着茶几上的黑天鹅蛋糕走到夏稚床前,“我还给你带了这个,要我放到冰箱去吗?”

夏稚裹着被子眨巴眨巴眼,“让助理排队买的?”

沈时骁摇头:“我自己买的。”

听他这样说,夏稚心情不免好起来,好声好气地说:“你放冰箱里,明天一起吃。”

一个蛋糕就被哄开心,真没出息!

到了睡觉的时间,夏稚跟酒店前台要了一套被子给沈时骁使用,打完电话便去洗澡。

很快,房间门被敲响,刚洗完澡的沈时骁过去开门。

门外的小胖叽里咕噜喊着:“稚稚,酒店给你送的被子送到我那里了,给——”

当他看清楚沈时骁的脸后,慌乱地后退几步,胖胖的肚子有些许颤抖。

他走错房间了!

沈时骁认识他,一边擦着头发上得水滴,一边伸出手臂:“谢谢,给我吧,夏稚在洗澡。”

关门后,小胖微微张着嘴巴,满脸震惊。

他的稚稚被潜规则了!

还是被沈时骁潜规则!

虽说沈时骁盘亮条顺又帅又酷,也不是很亏!

但夏稚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低落无助地蹲在墙角,小胖胖乎乎的身影略显落寞。

稚稚会不会是被强迫的?

越想越害怕,他给夏稚发送一条微信:稚稚,你还好吗?

夏稚刚洗完澡,随手给他回:“挺好的。”

小胖松了口气,但内心五味杂陈。沈总身材不错,但夏稚那小身板,也不知道禁不禁得住啊!

“注意身体。”小胖内心的担忧最终化作这四个字,夏稚懵逼地看着短信,回道:“嗯,我身体挺棒的。”

小胖叹息,为夏稚那个不曾谋面的老公唱一首歌:喜羊羊美羊羊

拿到被子的沈时骁,自然而然地铺在沙发上,准备在那里睡一宿。

夏稚吹完头发后从浴室出来觉得屋子有点凉,于是抬头望着空调,“怎么关上了?有点冷。”

沈时骁:“突然坏了。”

夏稚:“那现在让前台修还来得及吗?”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坏了呢。

沈时骁:“得明天了。”

北方的冬季很冷,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半夜得冻死。

这时,沈时骁提醒他:“我注意到你的床上铺了电热毯,你可以打开。”

电热毯如今已经很少人去用,但酒店还是准备了。

打开开关,电热毯的加热速度很快,夏稚脚下热乎乎的,一点也不冷了。

但沈时骁…

夏稚朝着沈时骁望过去,薄薄的一层被子,狭窄冰凉的沙发,感冒明天会不会加重?

他攥着被角,滚热的温度顺着床单向上传递。

他犹豫不觉。

灯关上,周遭一片黑暗。

这时,沈时骁忽然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稚稚,那天我建议你住这边,是因为路途遥远天气恶劣,每天往返半山腰危险系数高。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不要误会。”

黑暗中,夏稚蓦然睁眼。

沈时骁真的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吗?

良久,他嘴硬:“没误会,我只是觉得住这里方便,才离开。”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沈时骁的回应,他估计沈时骁睡着了。

翻了翻身,夏稚像是和自己说,又像是和沈时骁说,“你要不要来床上睡?那里很冷吧。”

“行。”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中,沈时骁利落干脆地回答。

夏稚:???

床的宽度是1.5m,两人并排躺在那里不算宽敞。电热毯的宽度就更小了,只有1.2m,为了挨着电热毯,夏稚不得不望中央凑一些。

凑着凑着,啪叽一撞。

撞上了沈时骁的胳膊。

他哼唧:“肌肉真不错,怎么练的。”

又补了一句:“我没有羡慕的意思,别误会。”

沈时骁低笑:“嗯,想练我可以教你。”

这是两人第二次躺在一张床上。

沈时骁均匀的呼吸声格外清晰,夏稚慢悠悠望着窗外的月光,又想起沈时骁的初恋。

他的初恋得有多好看,才能让沈时骁一直念念不忘。

当然,也可能身体里住着一个有趣的灵魂。

“睡了吗?”

“没。”

夏稚缓慢转身,微微曲着双腿,与沈时骁面对面,彼此呼吸交错。

“你和你的初恋,谈了多久?”

“相处三个月,恋爱一天。”

夏稚听完有些震惊,“就谈一天恋爱?”

沈时骁:“嗯,确定关系第二天,他就离开我了。”

确定关系就分手,不是渣男就是海王八!

不过他只是在内心稍稍吐槽,并没有当着沈时骁的面说出来。

所以严格意义来讲,沈时骁只谈过一天恋爱。

“难怪…”

“难怪什么?”

夏稚乐了:“看你的样子,不像恋爱经验丰富的。”

沈时骁:“你喜欢经验丰富的?”

他思索着,好像梁思越自出道,身旁的绯闻男友不断,恋爱经验很丰富。

夏稚张着哈欠:“还行吧,不过我自己恋爱经验都为零。”

“这样吗?”沈时骁盯着他昏睡的模样,轻声道:“小骗子。”

想当初夏稚和他刚相处时超会撩,撒娇卖萌不断,情话说来就来,看着经验挺丰富的。

确定关系那天,夏稚回答了他关于这方面的疑惑。

“其实我平时很腼腆,看到你后,自学成才。”

沈时骁信了。

然后夏稚第二天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

第二天,夏稚是在沈时骁怀里醒来的。

腰间搭着的手臂有力温暖,他们额头相抵,睡衣上残留着彼此的体温。

夏稚连忙打开睡裤。

呜呜呜,还好,没失身。

盯着“罪魁祸首”,夏稚眯起眼。

沈时骁就是个猪蹄子,心心念念着白月光,居然还搂着自己睡觉。

还搂得那么紧。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夏稚心里骂骂咧咧,忽然发现好像是自己滚进了沈时骁的被窝里,正处于电热毯的最中心地带。

呃,这件事就过去吧。

他提上裤子不认账,爬下床,准备录制综艺。

化妆七小时,镜头几分钟,这是大多数学员的写照。

大家换好帅气的击剑服,机位镜头准备就绪。

开场是群戏表演,大意是队伍中的某些队员觉得前途渺茫准备退出,而他们的队伍已经连续4次败于其他省的代表队。

群戏时,给观众呈现的是九宫格,能随意调整机位,看自己想看的学员。

纪雲站在最中央,正在给想退出的队员做工作,而夏稚只是默默坐在一旁,平静地摆弄着重剑。

他饰演的角色王洋,肩伤刚刚治愈,康复回国。

但如今的圈子,新秀猛起,早就没有了他的地位。

他的梦想,在巨大的商业价值面前,不值得一提。

「一群帅气的小哥哥,爱死了。」

「击剑很专业的,大家都会吗?」

「听说大家特意进行培训,比赛时一定很酷。」

学员们的身材都很匀称,又是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孩子,击剑训练时的青春活力张扬倔强,不可复制。

带着深深的荷尔蒙吸引力。

白色剑影在阳光下自信挥洒,蹲直播的粉丝简直一本满足,自家爱豆每一桢都能截成高清大图。

有人欢喜有人忧,夏稚的粉丝等得心焦气燥,别的小哥哥都已经穿上击剑服训练了,只夏稚一动不动,坐在一旁沉思。

纪雲在里面的角色是有名的圈内新秀伊梵,因酷帅的外表和剑姿,吸引了一大票粉丝,也是本市训练队队长。

眼瞧着纪雲教队员训练动作时星光值暴涨,夏稚粉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沈时骁到场时已经到了剧情的关键点,伊梵挑衅王洋,两人准备对决。

颜文清发现沈时骁的到来,轻声和他打了声招呼,向他介绍剧本剧情。

沈时骁沉着眸问:“纪雲看起来好像也学会击剑?”

颜文清:“嗯,而且属于深藏不露。”

两道白影重叠分开,清脆的碰撞声落在空旷的训练室内,其他的学员围坐在两人身旁观战。

纪雲的进攻方式以刺为主,步步紧逼,逐渐占据上方。

编剧给了他和夏稚两套剧本,这场对局的输赢影响了剧本的发展。

他不想输。

夏稚没料到纪雲技术这么好,更没想到纪雲的攻击性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他采用缓兵之计,先向后退了几步,奈何对方根本不给他占据主动权的机会,打势越发凶猛。

「纪雲的技术好棒,夏稚有点招架不住的样子。」

「纪雲宝藏男孩,连击剑都会!」

「果然运动系boy超级帅,纪雲未来肯定能火。」

沈时骁因感冒,嗓子有些哑,问颜文清:“他们这场比赛是动真格的吗?”

颜文清:“对,为了体现真实性,特意安排了两个角色输赢的不同剧本走向。”

沈时骁点点头,目光打量着纪雲。

夏稚已经退到边缘,纪雲气势越来越强。

王洋这个角色他细致揣摩过,按照剧本1的设定,这次和伊梵的对决,王洋本人是抵触的。

所以比赛初期,王洋处于劣势,因为他根本不想和伊梵争输赢。

随着计分器响起,场内涌起掌声,队员们包括夏稚都在为纪雲欢呼。

纪雲摘下湿透的面罩,朝着夏稚挑挑眉,屈膝喘着粗气,带着不可一世的张扬。

他从小学习击剑,也算派上用场了。

夏稚神色没多大变化,毕竟他根本没用多少力气,相对于纪雲的挑衅,他更在意的是如何以王洋的人设去回应。

他诚心说道:“你很厉害,也很有潜力。”

纪雲嗤笑,懒洋洋道:“谢谢。”

小胖蹲在一旁刷弹幕,眼瞅着纪雲的星光值越来越高,不禁眉头紧蹙。

夏稚这次可能排第二了。

金主爸爸也在这里,不帮帮忙嘛?

口哨声响起,第二场对决开始。

这次,拿着剑的夏稚面露深色,眼眸逐渐坚定。

他先发制人,一个箭步令纪雲措手不及。纪雲学过击剑传统的应对措施,但面对夏稚的进攻,竟然无从下手,手忙脚乱。

「我靠!这是惊天逆转吗?」

「夏稚这是开了挂了?」

短短一分钟,夏稚星光值暴涨。

夏稚出剑速度极快,蹲下、起身、进攻、动作连续丝毫不拖泥带水,最后虚晃的进攻方式骗过纪雲后,重剑直指纪雲胸前。

一分、两分、纪雲额头出了不少的冷汗,渐渐应对无力。

短短三分钟,他第一局的优势被超过大半。

对局结束,夏稚摘下面罩捋了捋头发,目光锐利,冲着纪雲笑了笑。

「稚稚yyds!又帅又美!」

「又帅又美是什么鬼哈哈,夏稚技术不错啊,第一局合着是试水呢?」

「夏稚的腰身绝了啊,想娶他!」

弹幕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而夏稚在刚才比赛时好像看见了沈时骁,于是下意识环顾四周。

空气中,他与沈时骁对视。

眉毛不经意扬起。

我帅气吧?不要爱上我哦。

是不是比你的白月光帅?

沈时骁温和地注视着他。

无所不能的稚稚,永远是人群的焦点。

「稚稚怎么变温柔了?」

「他在看谁?不会是老公吧?」

「好羡慕啊,我也想拥有稚稚子。」

第二局结束,本应有第三局,但纪雲没有应战,而是按照剧情1的安排,结束这场比赛,朝着大门的方向独自离开。

剧情的末端依旧是群戏,拍摄完毕后到了星光值第一采访的环节。

毫无意外,这次夏稚星光值又是第一。

工作人员采访时皮了一下,问他:“这次你和纪雲的对决没有剧本,谁输谁赢纯粹看技术,不过你第一局的打法我有点没看明白,是保守策略吗?”

夏稚答:“剧本中,我饰演的角色对于那场比赛是抗拒的,所以第一局我遵从人物本心,不想应战。”

「夏稚这段话得细品。」

「意思是,第一局是老子不想陪你玩,第二局陪你玩玩喽。」

「我想输就输,想赢就赢,学到惹。」

「凡尔赛稚稚,哈哈。」

录制结束,工作人员相继离开,夏稚没有急于脱掉演出服,而是坐在地板上休息。

沈时骁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后,“击剑时动作很漂亮,也很厉害。”

夏稚转头:“你会玩吗?”

沈时骁看着击剑服:“会玩一点。”

“玩一局吗?”

“可以。”

场馆内只剩下两人,夏稚拿来一套击剑服替他穿上。

站在沈时骁身后,欣赏着那优越的腰线和背肌,夏稚有点眼馋。

摸一下手感应该不错。

嘶,他想什么呢。

戴上面罩,夏稚忽然问:“一共三局,输赢有惩罚或者奖励吗?”

沈时骁调整袖口:“听你的。”

“听我的…那就赢的人可以问另一个一个问题,什么问题都行,并且对方不许生气,必须回答。”

“可以。”

对决正式开始,场馆内只有急促地脚步声。

门外,梁思越望着里面,陷入深思。

沈时骁的进攻并不向纪雲那般激进,但是很有压迫感和力量感。

夏稚完全不怵,两道颀长敏捷的身影在灯光下尽情对决,伴随着肾上腺素飙升,运动神经达到顶点。

第一局:夏稚5分,沈时骁5分。

第二局:夏稚2分,沈时骁2分。

第三局开始,夏稚进攻频率明显变多,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局沈时骁的打法稍显温柔,有点让着他的意思。

最后几秒,夏稚一个漂亮的跨步下蹲顺势进攻,时间到。

第三局:夏稚1分,沈时骁0分。

摘下面罩后,沈时骁将额前的黑发向后拂去,露出饱满的额头,轻轻喘着气。

他看着夏稚:“你赢了,可以向我提问了。”

夏稚双手拿着剑背在身后,笑呵呵地张了张嘴,又带着几分犹豫。

“沈时骁,如果你的白月光一直不回来,你在感情上会考虑接纳别人吗?”

这个问题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

夏稚像是狡猾的小狐狸,摇着毛茸茸的尾巴,迈出试探地一步。

沈时骁并没有多加思考,正色道:“别人也要看是谁。”

“你可以。”

“其他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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