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周雪绵在恳求戚元涵, 话听着很卑微。
戚元涵心情很复杂，她说：“你不用这么跟我说话, 你又不欠我什么。就算我不来这边，爷爷也会想办法让我过来，你不用自责。”
周雪绵点头，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戚元涵不怪她，反而让她很无措。
戚元涵看着周雪绵, 想到了很多。
周雪绵是个很好的朋友，以前她对她挺好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她们做了很多年的朋友。
每天上学, 每天放学，有时候同吃同住。
周雪绵姓周，却是周家唯一一个愿意跟周家背道而驰的人，她能做出很多改变，算是挺成功的。
这些是从戚元涵的角度来说。
她并没有很讨厌周雪绵。
戚元涵呼了口气，天冷, 成了一团白雾, 她低头，看着周雪绵捏着她的手, 周雪绵慢慢的松开了手，收拢手指攥了攥，说：“抱歉, 我激动了。”
戚元涵摇头说没事。
面对周雪绵的好意，戚元涵还是给了她回应，说：“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 你有你爸妈还有你弟弟，这些血缘你摆脱不了。”
她说的直白。
周雪绵再想帮她，也改变不了一个现实，她是周家的长女，她真的能以自家破产为代价，来帮戚元涵吗？能抵住“白眼狼”这三个字，能抵过心理道德的坎吗？
“不管你站在哪里，我们的立场都不同。你可能不知道老爷子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是想弄死我了。”戚元涵说完就走了，还是小跑着离开。
然后她坐上了一辆摩托，那摩托很小又很破，跑起来就跟要散架了似的。
坐在前面的叶青河围着条黄色围巾，早上它还围在戚元涵脖子上，风一吹，那围巾摆了起来。
周雪绵不理解，戚元涵为什么会给叶青河机会，叶青河还是周炜川的情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她理不清其中的缘由，想不通为什么，总觉得很不甘心。
为什么叶青河行，她不行？
她这么些年，死守着三观是在做什么？其实，她也可以什么都不要。
妒忌比冷风还凉，吹得她身心具凉，人发颤。
摩托的影子越来越渺小，眼睛里的光也越来越暗，只有冬天的风在山上盘旋，像是嘶吼着说。
明明她也可以。
戚元涵坐在叶青河的摩托上。
前段时间坐着去兜风，她没觉得有什么，心里还挺喜欢，现在冷飕飕的，风就跟刀子一样只往脸上剐，戚元涵往叶青河身后缩，贴着她的后背。
戚元涵跟叶青河说了两句话，叶青河没听清。
戚元涵扯着嗓子喊：“哎，你跟过来干嘛，这么冷得天，你还骑摩托，不知道借个车过来吗？”
叶青河这次听到了，说：“刘阿姨家里只有三轮车，我不会开，而且看着都不拉风……”
拉风。
这车看着是直接让她们喝东南西北风呢。
但是想想叶青河开三轮。
那画面，其实有点点可爱的。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戚元涵都不会觉得摩托很酷，觉得摩托酷的人，那她一定是没有在冬天、没有在崎岖的山坡上行驶过。
现在她不仅冷，屁股都快麻了。
叶青河感觉到了她的崩溃，说：“再等等，这该死的破地方，连个停车地方都没有……无语了。”
“没事，你慢慢开，你比我冷。”
又开了半个小时，戚元涵看看四周，感觉不大对劲，先前她坐周雪绵的车，路程没有这么长。
她问叶青河：“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叶青河沉默了片刻，告诉戚元涵：“好像是的，这里没有导航可以看，我凭着感觉走的。”
好吧。
戚元涵醒悟了。
实在熬不住了，戚元涵说停下吧，她们查一下地图，这样可以早点回去。
叶青河把车停下，她脸都吹红了。
戚元涵站着垫垫脚，想让自己暖和点，扭头看她冻红了脸，她咬了下唇，对着叶青河张开手臂，说：“冷么。”
叶青河点头。
戚元涵说：“冷就抱一下，应该暖和一点。”
叶青河过来抱着她，身上凉的跟冰坨子一样，戚元涵举着手机搜地图。
不知道叶青河把车开到了哪个山嘎哒，网也不是很好，转了好几秒信息才转出来。
叶青河说了两句话，戚元涵没仔细听，事后才问道：“你说什么？”
“我问你，周雪绵跟你说什么了，我看她在山上一直拉着你的手，不会是告白吧？”她冷嗤了一声。
“瞎想什么呢，肯定不是啊。”戚元涵说，“她就是解释了下，她把我们留在这里的原因。”
叶青河问：“你信吗？”
戚元涵想了几秒，“信的吧，但是……”她看着手机搜出来的结果，回去比较远，去镇上还近些，可以过去玩玩。戚元涵点开周边服务看，补充了刚刚的话，她说：“但是……不重要。”
“哦。”叶青河收紧手臂，好像笑了一声。
戚元涵不太想提周雪绵的事，说：“去镇上看看吧，这几天一直待在乡下，也没出去逛逛。”
“可以，不过要再抱一会，我冷。”
这大冬天的，戚元涵也冷。
她俩站在路边抱着，直到叶青河想亲她的时候，一辆车从她们旁边突突突的经过，戚元涵很正经的松开手，一边脸颊被吹得通红。
叶青河站在她旁边，说：“跟着那辆车，我们应该能到镇上，到时候想个暖和的办法回去。”
戚元涵也有这个想法，重新上车。
因为很冷，戚元涵一直在想。
要是还是像刚刚那样抱着就好了。
叶青河身上真的很暖和，很温暖。
来寿南山这么久，总是待在一个地方，到街上就觉着新奇，这里房子不高，街道都很狭窄，人们把货物摆在街道上卖，吆喝声从街头传到街尾。
俩人琢磨着找个店吃东西，暖暖胃，店面彩灯一闪一亮，有几个灯坏了，显得字不太完整。
店里装修看着很次，上面贴了很多便签，各种颜色都有，戚元涵看了一眼，好像是附近学生写得甜蜜誓言，字体歪歪扭扭的，跟叶青河写的一样丑。
桌上的手机响了响，她拿起来看，是周炜川发过来的，他问她在哪儿，说是周雪绵已经回去了。
戚元涵本来不想回的，想了想，打字回复。
1：首先我们已经结束了夫妻关系，你无权过问我的行踪，我也没必要跟你汇报行程。
2：不要再叫我老婆，我跟谁在一起，这是我的自由。
3：不用假装可怜，我不心疼，同时也清楚你的为人。再闹，得报警弄民事诉讼了。
发过去的时候，她又删减了些字，跟周炜川说那么多真是浪费字，弄完，她把手机收起来，开静音。
叶青河托着下巴看戚元涵，说：“这样好像私奔啊。”指指自己，又指指戚元涵，“我跟你私奔了。”
菜上桌，两个煲汤，冒着热气很增添食欲，戚元涵推给她说：“这算什么私奔。”
叶青河拿了热水，把筷子烫好了递给她。
戚元涵本来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进了一块滚烫的石子，被狠狠地烫到了，冒着混混浓烟。
“怎么了？”叶青河问她。
戚元涵说没事，然后笑了下。
饭菜的滋味不错，吃着又加了两碟小菜。叶青河去结账，戚元涵到门口等她，扭头发现，叶青河又坐回桌子上，拿了一支笔一张便签，低着头很认真地写着什么。
戚元涵过去想看一眼，叶青河捂着便签，说：“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隐私，不要偷看别人的隐私，好吗姐姐。”
叶青河居然反过来教育她。
戚元涵轻哼了一声。
店里的人不多，只有五桌，都是情侣们来这里吃饭，大家不是聊天就是在写便签。
戚元涵曾经说过，如果不是因为周家，她会过那种简单的小日子，跟喜欢的人结婚，每天种种花做做菜，平静的，却很充实，很快乐。
但她就是想想，没有把这个想法具体化。
直到——
叶青河拍拍她的肩膀，说：“走啦。”
戚元涵微惊，面上淡定，嗯了一声。
出来的时候，外头是噼里啪啦的声音，街上的人抱头乱窜，就她们吃饭的时间，外头的风就吹起来了。
戚元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着去看看，就听着有人喊：“下冰雹啦，好大一颗颗的，要砸死人了。”
……
这场冰雹下的没有预兆，有几颗落在地上，滚到戚元涵脚边还没有融化，戚元涵瞅了一眼，发现有十克拉鸽子蛋那么大了。
这要是被砸到，真不是一点点疼了。
戚元涵问叶青河，“怎么办？”
叶青河眯着眸，认真地说：“嗯……我俩要是这样回去，一定会被砸得头破血流，你信不信？”
“我要是不信，能问你怎么办啊？”戚元涵无语的睨她，又叹气，本来就是想四处逛逛，天公也太不作美了。
叶青河说：“找个地方看下冰雹？”
说实话，下冰雹，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下雪，戚元涵还挺期待今年的第一场雪。
戚元涵说：“去买把伞吧。”
好在隔壁就有一家店铺，她俩顺着台阶走，叶青河站在里头，风吹过来卷了几颗冰雹，速度非常快，砸在了戚元涵的肩头，戚元涵眯了眯眼睛，果然好疼……
戚元涵是想着买两把伞的，叶青河只拿了一把，戚元涵笑话她，“为了浪漫，不怕死。”
“为了浪漫而生，为了浪漫而死，法国诗人如此说。”
戚元涵自认为她饱读诗书，却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问：“哪位诗人啊，我怎么不知道？”
“法国诗人，GreenRiver叶。”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法国诗人，他们怎么取这么潮流的英文名？”戚元涵说：“你说是吧，Miss Ye.”
“哈哈哈嗝，别这么说，弄得我挺尴尬的。”
“Miss Ye，别忘记了你的小摩托。”
“噢，这该死的天气，我还得回去骑我的Motorcycle，我讨厌这Hail Weather。”
说的挺押韵的，像在搞说唱。
“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真丢脸。”戚元涵尴尬了，觉得好幼稚，都怪叶青河把她变傻了。
说着，俩人到了一家酒店。
冰雹没有停，她们得找个地方避一避。
叶青河说：“不知道环境怎么样，戚总，我们进去考察一下吧，怎么样？”
戚元涵把伞收了起来，叶青河在跟老板说话，扭头问她：“你带了身份证没？”
戚元涵把伞给叶青河，拉开背包拉链，从里头抽出身份证，递出去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她又收回来，问叶青河，“你没带身份证吗？”
叶青河点头，“没有带，我追你的时候，就跟隔壁大叔借了摩托，现在除了手机上有点小钱，别的什么都没有。要不，你出身份证，我出钱。”
酒店前台问道：“你们开吗，有大床房。”
戚元涵把身份证递给她，说：“不要大床房，给我开你们这里最贵的房间。”
叶青河嘶了一声，“那得多少钱啊……你想榨干我吗？”
戚元涵笑着回：“没几个钱你还想约姐姐开房？”
说完，她瞥瞥前台小姐，前台小姐可能没想到两个女人能撩起来，震惊了几秒，又低着头敲电脑，努力让自己别想歪。
陌生的地儿，别人也不认识，说话就不用那么守礼节。戚元涵变得跟叶青河一样厚脸皮。
小地方，管理不严格，只登记一个人的身份证就可以入住，她俩去坐电梯，戚元涵捏着能房卡。
在五楼，房号520。
咳。
最贵的不会是那种房吧。
到门口，叶青河指着房号，细品细琢地说：“520……我爱你，这应该是情侣房吧？”
戚元涵没回答，只是把房卡贴上，推开门。
房间整的很……很红，把房卡插上，房间亮起了红橘色的灯，中间是大圆床，扎了红色的床帐，白色床单上撒了红色的花瓣，闻着香味儿是玫瑰花。
旁边是一个吊椅，上头挂了彩灯，说实话这个风格有点太……乡野风了，色彩过于浓重，进门就有种要那什么的感觉。
叫人不太舒服。
戚元涵把包放在旁边的电脑桌上，电脑已经通电了，可以直接用，戚元涵到窗户那里去看。
粉嫩嫩的窗帘，后面是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一切，行人步履匆匆，有的在寻找落脚点，有的往车里头的钻。
这边有个白色的圆桌，上头摆了玫瑰插瓶跟一瓶红酒，叶青河拿着瓶子看了看，拿了个小方玻璃杯，然后说：“这次我就不喝酒了，只看看，我很乖的吧，今天有没有奖励呢。”
戚元涵嗯了一声，莫名紧张。
叶青河把外套脱了，黑色的长毛衣，衣摆下是纱，她坐在椅子上，腿显得很长，问：“冰雹还没有停吗？感觉好安静，没有听到声音。”
“没有。”戚元涵拉了一半窗帘，去电脑桌那里把包里的文件拿出来翻，这是之后要签的合同。
叶青河走过来，手撑着椅子，在戚元涵耳边问问：“怎么现在还要看文件？”
“只是过一眼。”这个不是戚元涵的项目，她不用那么尽心尽力，说：“很快就好了，等等。”
“嗯。”叶青河没打扰她，安静的站着。
戚元涵看着上面的数据，皱了皱眉。先前大叔们说过，现在价格很便宜，可是合同上的价格却高了整整一倍。她突然明白周雪绵为什么拖着不签合同了。
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戚元涵心情不是很好，她想跟人分析分析，问叶青河说：“你看得懂吗？”
叶青河没有回答，戚元涵扭头看，发现叶青河站在落地窗那里，看得很认真，不晓得在看什么。
戚元涵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无聊了，来酒店，她就一直在看合同，没怎么理叶青河，好像挺没有情调的……
没办法，她就是有这个毛病，不把事情做完，总是会惦记着。看来，她只能加快速度看完了。
再等十分钟，看完就去跟她说话。
戚元涵用电脑查资料，这样比较快。
后背贴着椅子转了两下，她看着电脑屏幕弹出来的资料，手指在鼠标的滑珠上滚了又滚。
这合同对不上啊。
戚元涵呼了口气，感觉变热了。
屋子里温度越来越高，大衣穿不住了。
戚元涵起来把身上大衣脱掉，刚起来就看到叶青河拿着遥控器，她站在后面，手指按一下，房间的空调就滴滴的响一声。
“你调的啊？”戚元涵手撑着椅子，无奈地看她。
叶青河无声的点头，又把温度拨了一个度。
热得有种回到夏天的错觉，叶青河把遥控扔到床上，好像在说，如果她想要舒服点，就去床上拿遥控。
叶青河坐在床边，交叠着腿，手指点着床单，很暗示地看着她，等着她过来。
“我很快了，再等一下。”戚元涵把椅子往后拉，资料查完了，把电脑关机清一下浏览器就行了，她弄完刚要起身，耳朵被咬住了，叶青河的呼吸落下，说：“你好忙哦，都没有时间来理我。我等你这么久，你一直敷衍我。”
“已经弄好了。”戚元涵挺心虚的，赶紧把文件塞进包里，叶青河把她的头发撩到了另一边，轻轻地吻着她的后颈。
戚元涵的肩膀上有块像是胎记的痕迹，颜色比周围的皮肤要暗，叶青河盯着看了一会，手指压在上面抚过，仔细端倪。
她毛衣跟叶青河的款式不同，戚元涵的是V领，没两下就弄乱了。
“这里不方便。”戚元涵想起来。
叶青河在她肩膀上用力咬了口，下了很大的力，疼的戚元涵皱眉，戚元涵语气重了一些，“叶青河，你轻点。”
叶青河跟没听到一样，弯着腰，从后背擒着戚元涵，她吻戚元涵的后颈，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往上抬。
抬到她不能再亲戚元涵的后颈为止，她的下颚落在戚元涵的肩膀上，她盯着电脑屏幕看，欣赏里头的画面。
灭了光的屏幕，倒映着她们的模样。
戚元涵只能低垂着眸看，她看到屏幕里叶青河湿润的红唇，以及她的手指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叶青河很艳丽，性格像是割裂了，明明进酒店前她还很乖，很依赖戚元涵，明明昨天她躺在床上，还很乖的想听童话，怎么现在……这么可怕。
她说：“我忍了很久了，都到酒店了，你还要忽略我，好生气呢。哼。”
最后那一声，落在耳朵里凉凉的，戚元涵神经酥酥麻麻的。
于是，戚元涵看屏幕里的自己，她被叶青河控制了，逃脱不了。
被这样的小孩欺负，真是丢人。
戚元涵别开视线，哄了她一声，再次说：“我之后不忽略你了，真的，去床上吧。”
“你现在没有机会了。”叶青河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亲，说：“你要是认错道歉。就跟我说：青河宝贝，对不起，我错了。”
戚元涵听着耳热，感觉身为姐姐的权威被侵犯了，她不太想说，说不出口，这样太羞耻了，她伸手推了推叶青河，“我要生气了。”
“三、二……”
叶青河倒数着等戚元涵道歉，但是戚元涵抿着唇，跟她犟。
“一。”
叶青河松开手，戚元涵下意识想起来，叶青河捏住了她的毛衣摆，往上一提，戚元涵的视线被挡住了，她很慌，忙说：“叶青河，你到底要做什么？”
总觉得叶青河像个杀人狂魔，要弄死她了。
叶青河没回答，把她的毛衣脱了下来，再抓着袖子，绕着戚元涵转了两圈，把她绑在椅子上。
戚元涵额头上冒出一层层薄汗，对上叶青河的眸子，她就起鸡皮疙瘩。
叶青河虽说在笑，实际有点冷冷的，很凶，蛮不讲理。
戚元涵从来没有被这么恐吓过，一时间都分不清她是在玩儿，还是生气了要对自己做什么。
她挣扎，叫了两声叶青河。
叶青河压了根手指，轻轻地嘘了一声。
她将电脑椅转了个方向，往前推，把戚元涵推到了镜子前，俯身在戚元涵耳边说：“就在这里了。”
“姐姐，你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