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二度跑路

兼竹一手按在怀妄身前, 几乎整个扑进他的怀里,手下便是怀妄有力的心跳。

怀妄凌乱的呼吸落下来,“你做什么?”

兼竹抬起头, “你又在做什么?”

两人脸对着脸,握在他腕间的掌心灼热, 扣得这样严密,丝毫不容他挣脱。他这样仰着头, 只要稍稍倾身两人就会贴上嘴唇。

呼吸交缠, 唇瓣擦过一丝酥痒。

隔了一指远的距离, 怀妄垂眼看来,眉眼凌厉,唇线分明。从他的眼神到呼吸都透出一种侵占。

兼竹本是要谴责他的,心跳却怦怦快了几分……这神色,让他想起了两人勤耕不辍的田园生活。

哎呀,带感了。

怀妄哑声反问,“你说呢?”

兼竹定了定神,“说什么。”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刚才?”兼竹心说莫非是指在他掌心挠的那一下。他呵呵, “只准你蹭我,我蹭回去不行?”

面前的呼吸重了几分, 怀妄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止住。

兼竹乘胜追击,“没道理了, 哑口无言了, 自知理亏了?”

“……”

怀妄的视线从他的眉眼落向他的鼻梁, 最后停留在他那张能气死人的嘴上——他想起昨天夜里兼竹半张着的嘴唇,那时候他就想给人捏起来,现在更想。

最好是堵上。

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唇上, 兼竹若有所感地停下话头,睫毛轻微一颤。

室内的空气忽然变得热烈而焦灼,似有浮动的火星一触即燃。怀妄呼吸沉了下去,正欲俯身——

面前蓦地响起一声轻笑。兼竹抬眼,“那仙尊现在又是在干嘛呢?”

短促的气息扑在怀妄唇上,他脑中“嗡”地一声。手上一松,兼竹却已经将自己的手抽走,退开半步看着他。

旖旎的气氛在这一刻消散,怀妄瞬间清醒。他耳尖刷地烫红,抬起的手放回身侧,指节在袖摆下攥着。

兼竹,“是打算教训我?”轻飘飘的尾音不像质问,倒像是玩笑。

怀妄默了默开口,声线比刚才还要干涩,“没有。”

兼竹问,“那刚刚又拉我做什么呢?”

怀妄,“衣襟……你拽歪了。”

“喔~看来是我冒犯仙尊了。”

“……”

正说着,传讯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兼竹在接通前礼貌询问怀妄,“仙尊这次还造作么?”

怀妄,“……不了。”

兼竹便接通了传讯。画面跳出来,是满脸焦灼的江潮云跟何师兄,“刚刚怎么了?干嘛了?什么情况呢?”

“发生了点小意外。”

“什么小意外?可我看你像是被外力拉动的。”

兼竹开口,“局部地动。”

何师兄、江潮云,“……”

江潮云诚恳地发问,“你看我像是个傻子么?”

兼竹面不改色,“所以我才说是意外,要都是意料之中,哪还能叫意外呢?”

对面两人:……见鬼了,竟然有些道理。

一旁的怀妄就静静地听他胡编乱造。

“最近总有无法解释的异象发生。”兼竹敛眉,语气沉重,“恐怕要出大事了。”

江潮云、何师兄闻言,也跟着凝重了起来。三人隔着传讯相对凝重了良久……随后何师兄开口,“那你赶紧回宗门吧,外面太不安全了。”

兼竹点头,“正有此意。”

传讯挂断,兼竹看向怀妄。

怀妄身形有一瞬的紧绷,他以为兼竹会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追究,却看后者抻了抻衣襟,笑道,“回吧。”

怀妄愣了愣。

兼竹,“不对,还没完。”

他在怀妄再度提起的呼吸中撩起衣摆,施施然坐回桌前,“还没吃完。”

怀妄,“……”

兼竹吃着半温的早点,感觉到落在自己后脑勺上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他没有回头,只咬下一口米酿糕,丝丝沁甜溢满唇舌,带了些醉意微醺。

像是刚刚那片刻的情.动。

情甘意浓,又带着模糊不清的冲动,估计连怀妄自己都还没搞懂。

诶,没搞懂还想亲他,做梦呢吧~

·

待兼竹悠闲地吃过早点,两人化作流光直接回了宗门。

落到席鹤台上,怀妄又恢复了原本的容貌。他们往后山小木屋走,到门口各自回屋时,兼竹忽然叫住怀妄,“仙尊。”

怀妄停住,“怎么?”

“那枚玉佩,仙尊可要随时带在身上。”

怀妄顿了顿,“好。”

兼竹接着又提醒道,“不过仙尊以本尊的面貌出现时,就不要拿出来了。”

怀妄,“?”

兼竹笑笑,“毕竟我送给‘苍道友’的玉佩同仙尊有什么关系呢?”

“……”怀妄猛然醒悟。

兼竹说完两袖飘飘地回了自己房间,屋门“嘭!”地关上,只留怀妄一人在空地里怔神。

翌日恢复行课。

鉴于之前在何师兄、江潮云面前频频翻车,兼竹下课后自觉找到二人探讨小话本。

看到他对蒹葭苍苍热忱不改,两人总算是吃了颗定心丸。随后江潮云拿出小话本2.0递给他,“快康康!”

兼竹,“你的小脸好黄。”

江潮云,“这是柠檬黄,看了蒹葭苍苍的绝美爱情,我又柠檬又黄。”

“……”兼竹,“你文学素养又增加了。”

“必须的!”

一盏茶的时间后。兼竹欣赏完2.0版,仰天舒出一口气,“就这样吧,可以定稿了。”

江潮云,“嘿嘿嘿。”

何师兄,“嘻嘻嘻。”

几人确定下最终版,兼竹又黄着小脸回了苍山。

不过他这几天心理负担小了很多,怀妄不知道去了哪里——另一个正主不在眼前晃悠,兼竹也不用磨炼自己的厚脸皮了。

他想怀妄大概是同之前一样有什么事要办,临时外出两天,也没什么好联系的。毕竟距离产生美,感情松弛有度,岂在朝朝暮暮!

就这么松垮垮地过了几日。

傍晚下课后,兼竹跟同窗几名师兄弟走在一起,夕阳斜映,橘红金黄铺染了脚下的青石路。

常师兄说,“听说鹭栖城中出现了鲛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兼竹脚步一顿,身侧何师兄道,“鲛人?鹭栖城深居内陆,怎么会有鲛人出没。”

“所以是传言嘛,哈哈哈哈哈……”

兼竹心底疑惑丛生,待和几名同门分别之后,他飞身回到苍山敲响了怀妄的门。

“仙尊。”里面没有声响,兼竹也不知怀妄在不在。他又敲了两声道,“我再敲两下就进来了,你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咚、咚。兼竹,“好的,你同意了。”

他说完推门而入,门没锁上,“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炉上茶壶冰冷,显然是好几天没用过。人走茶凉。兼竹脑中浮出这几个字。

他扫视一圈看桌案上放了张纸笺,走过去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大字:留在苍山。

兼竹,“……”

所以这是背着他一声不吭跑路了,还留了张惊喜的小纸条等他自己发现?

怀妄忽然离开,想必是联系上了鲛人王。兼竹呵呵一笑,发动了神识共鸣。

隔了千里,那玉佩一亮,随后两人的神识接通了。

对面的怀妄似乎好半晌没回过神,兼竹呵呵,“想不到吧?”

怀妄,“……”

兼竹,“仙尊收了我的东西,都不看看怎么用吗?”

怀妄这会儿回神了,稳住心态同他交代,“鲛人王前几日联系了我,事态刻不容缓,我过来一探。”

大概是知道他要追究,怀妄补充,“看你熟睡,没有叫醒你。”

兼竹,“谢谢,你真体贴。”

怀妄,“……”

无意义的追究到此打住,兼竹转而说起正事。他先问了问怀妄鲛人族的情况,接着将鹭栖城里出现鲛人的消息告知了后者。

兼竹饶有兴趣,“仙尊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鲛人,真是缘分。”

怀妄慎重,“此事蹊跷,你不要掺和进去,留在苍山哪都别去。”

两人的神识交流中出现了片刻的空白,怀妄皱眉叫了一声,“兼竹?”

在神识交流被掐断之前,他听见兼竹留下了一句不置可否的,“呵呵。”

怀妄,“……”

·

切断了神识,兼竹指尖点上怀妄留下的纸笺。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许久联系不上的鲛人王刚刚联系上,鹭栖城便传出有鲛人的消息。

他在鲛州城曾被沾有鲛人血脉的魔物袭击过,目标正是他身上那枚鲛人鳞。

兼竹的指尖在光滑的桌案上敲了两下,发出“咚咚”两声轻响:看来当年怀妄给他带的土特产,真是个了不得的厉害东西。

陷阱也是线索。因此鹭栖城的“鲛人”明摆着是个陷阱,但也不能不去。

思及此,兼竹离开屋子飞身而出——

紧接着落在了席鹤台前的菜地里。

黑羊正在勤奋耕耘,后面已开出大片耕地。他伸手摸上软乎乎的羊脑袋,“阿黑。”

陌生而亲昵的称呼让黑羊警惕地抖了一下,抬头望去。兼竹正低头看来,墨发垂在身前,映着晚霞美人如玉。

“现在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你可以不再犁地。”

黑羊眼含期待,“咩?”

“既然你可以化作黑羊,想必化作我的样子也不难。”兼竹语气温和地薅它羊毛,“化一个,我看看?”

黑羊不明觉厉,摇身一变。几息过后云雾散去,一模一样的“兼竹”立在了对面。

兼竹细细打量了一番……虽然看上去有点低配,还有有点像老年痴呆的自己,但是没有关系。

他放了一抹神识和自己的气息到黑羊身上,“阿黑,这几天辛苦你了。作为奖励,放你出去吃鱼。”

兼竹摸出鲛人鳞给它看了看,“这个品种的,看准了,敞开吃。”

黑羊:???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剥削阶级要请劳动羊民吃海鲜自助。

趁着兼竹没反悔,黑羊“咩咩”叫了两声飞身离开了临远宗。

那身影一瞬消失在天际,解开封印后的饕餮幼崽修为竟不输人类合体期。兼竹揣着袖子望向它消失的天际,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半晌,他笑容消失,眉头微皱:阿黑刚才顶着自己的脸叫了句什么?

咩咩?

事已至此,兼竹只能安慰自己眼不见为净。

他回屋收拾了一番,接着传讯报告掌门,“弟子预感要突破元婴后期,需要闭关。”

未乙真人隔着传讯身躯一震,“你要突破了?你吃的什么修为长那么快?”

兼竹心说总不能是啃了口仙尊,他语重心长,“我早就说了不要节食,吃好一日三餐。”

“……”

门中弟子要突破境界是大事,未乙应允下来,兼竹接下来一段时间便可不去学堂了。

加上外人不得入苍山,闭关说辞无人应证。

他一切准备就绪,掩去了身上的气息和痕迹,如一道青光飞逝,凭借着留在玉佩中自己那抹神识的牵引,直奔北地之海而去。

希望怀妄见到他不要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兼竹:我要偷偷溜出宗门,惊艳所有鲛人!

鲛人族:……

黑羊:咩~哒咩哒咩~

怀妄:最近怎么总是眼皮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