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方钦连忙跟了过去，一进厕所就看见季城弯着腰扒拉在马桶边儿干呕着：“怎么了？”
“……等一下。”季城扶着马桶喘气儿，又呕了两声，但什么都没呕出来。
“没事儿吧。”方钦拧着眉头，想到了外面放的电影突然有点儿后悔，他不知道小孩儿反应能这么大。
“操。”季城抬手抹了把眼睛，眼泪一下都给刺激出来了。
“还难受吗？”方钦很担心的顺了顺他的背，“怎么突然这样？”
“片儿的事。”季城弯腰在水池边接了一捧水浇在了自己脸上。
“喝橙汁儿吗？”方钦捏着他的后颈，“你先去床上躺着吧，我去给你端过来。”
“谢谢方叔叔。”季城冲他笑了笑。
方钦看着他脸上刚刚一瞬间吓出来的苍白，有些揪心。
冰箱里还有三四个橙子，方钦全给拿了出来，放在砧板上一个个慢慢切着。
他突然觉得他自己太急了。
小孩儿……还是可能太小。
也不能说是小，只是在有些方面季城确实跟小孩儿没两样。
季城躺床上还是有一些恶心感，闭着眼睛把自己趴着埋在了枕头里，小口的吸气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一点。
其实他不是对那种事反感，他只是有点儿心理阴影。
确实挺恶心的。
这会儿他想抱抱方钦，抱着方钦恶心感估计会散很多。
让他光看着方钦都行。
季城从床上慢慢溜达了下来，脚步声很轻的朝厨房走过了过去。
方钦正盯着榨汁机看。
他压低了呼吸声，特别轻的走了过去，然后慢慢的张开手，在方钦转过头之前飞快的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方钦捏了捏他的手，把头向后偏着。
季城没说话，把头放在他背上蹭了蹭。
“难受？”方钦连忙转过身，拿手捧着他的脸仔细的看了看，“胃不舒服？”
季城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他的浅颜色眼珠子，“我想说……那种事不一定要看别人的，你做我就不恶心了。”
方钦愣了愣，随即眼眶就有些湿了：“宝贝儿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我不是季超甜超帅超可爱吗？”季城笑了起来。
方钦低头在了他额上亲了一口，“你是季宝贝儿。”
“哎。”季城说，“榨汁机没响了。”
方钦笑着转身把橙汁倒进了玻璃杯里，又转了过来把玻璃杯递给了他。
季城伸手接了过去喝了一大口：“好甜！”
方钦笑着去他嘴角舔了一口果汁渣：“没你甜。”
“你榨的才甜。”季城说完牙齿就酸了一下，好像说的太肉麻了。
啧啧啧。
两个人这互捧的，简直没眼看了。
等季城刷完牙上床，方钦去把客厅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才进了卧室。
季城习惯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夏天都还好，冬天他恨不得被子是密闭的。
身下的床往下陷了一下，他刚想往下再缩一缩，就被一双大手提着往上拉了过去。
“干嘛？”季城抬头看着把他整个人都裹怀里的方钦。
“别老憋被子里。”方钦说。
“我习惯了。”季城反手抱好了他的腰。
“这个习惯不好。”方钦笑着看着他，“要改，你还特别喜欢无意识的冒脏话出来，这个也要改。”
“哎！”季城撑着他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方钦你什么意思！我们俩还没怎样呢，你就开始管七管八？”
“季甜甜你这话就不对了。”方钦把身上的人掀翻，然后压了过去占居高位置，紧接着就去捏着嗓子唱戏似的唱了一段：“你这个负心人~亏负小娘子……”
“停！”季城喊了停笑的直不腰，“方钦你他妈神经病 。”
方钦直接下去咬了一口他的肩膀，“脏话。”
“我操，你|他妈也不行？”季城目瞪口呆。
方钦又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又在锁骨附近咬了一口：“以后你说一句我就咬你一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季城一连串儿说完一把把自己领口扯开了，“咬吧。”
“……”方钦无奈了，伸手把他的衣服扯了上去，“小流氓。”
“啧啧。”季城笑了笑搂着他的脖子，把人拉了下来，“好了，方叔叔睡觉！”
“晚安宝贝儿。”方钦在他手上亲了一口。
季城被他亲的痒，窝在他怀里又笑个不停。
一早上方钦把他家小朋友送到小区外，小朋友刚下车他就舍不得了。
看着季城往里走的身影往死里盯着。
季城每往前迈一步，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大。
他这件事儿昨天就一直在想了，刚刚看着方钦送他下车时的眼神，他就在一瞬间决定了。
他得跟他爸说。
为了方钦。
为了他自己。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不知道说完后怎么面对他爸，不知道这件事儿他爸会怎么想。
但只要他说出口。
这些不知道的就立马能知道。
天气越来越冷，离他的生日也就越来越近。
他想过个好生日。
和方钦一起，和他爸一起。
他就两个手，那只也不能断。
没什么怕的，就使劲儿拽着就行了，死拽着，反正不能松手。
他家的门口突然就出现在他眼睛，季城一路走过来很平静的心脏突然就跟打鼓点儿似的。
他伸手在胸口按了按。
冷静。
冷静。
激动你大爷，出柜又不是出轨。
季城的手拿着钥匙刚要戳进钥匙眼儿的时候，心脏突然就停止跳动了。
他刚刚听到了他爸的咳嗽声。
等会儿。
他猛地转头就跑，跟脚下踩筋斗云似的，小区大门到他家的这段路一共就几百米，他硬是像跑了十万八千里似的。
气儿都不带喘的。
不过还好，方钦的车还停在原地。
季城冲了过去拉开车门就跳了上去，在方钦惊讶的眼神里，他笑着给了方钦一个拥抱。
他刚刚就突然想抱抱方钦。
“干嘛呢？”方钦有些愣，“你爸没在家。”
“不是，我刚走了一半儿路。”季城笑着，“突然想你想的不行。”
“哎。”方钦在他后腰狠狠抓了一把，“这小神经病。”
“我走了。”季城亲了他一口转身就跳下了车。
抱了一把方钦，季城心里突然就安心多了。
这次插钥匙推开门走进客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把钥匙在茶几上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丝自豪感。
现在估计都九点多了，他爸吃完早饭现在应该在书房。
“季城？”季孝林听到声音走出门看了一眼。
“爸。”季城走上了楼梯。
“嗯。”季孝林问，“昨天没睡家里？”
“对，睡方钦家了。”季城压着心跳，“爸我今天有事儿跟你说。”
“等一下，我先跟你说个事。”季孝林转身去了书房。
季城只好吞了吞口水也跟着进去了。
“方馨跟那个王立|军离开公司了。”季孝林拧着眉，“东西拿走的挺少。”
“这不挺好的吗？”季城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方钦干的。
“文件我都看了，没什么漏洞。”季孝林说，“但方馨挺怪的，她说什么我买儿子？”
季城心脏又开始控制不住的跳着，他想了想刚准备开口，“爸……”
“对了，你奶奶状态不是很好，你跟学校请个假下去看看她。”季孝林捏了捏眉心，“最近公司里太忙，我是真没时间，要是严重，你直接把你奶奶接过来。”
“奶奶怎么了？”季城突然就有点儿着急，“高血压吗？”
“不是。”季孝林皱着眉头，“心脏出了问题，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疼，我让你奶奶过来，她非不过来！你说一大把年纪怎么还这么倔！”
“我去接，我去接奶奶肯定过来。”季城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迈步就往门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书房里清脆的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
他转身看了一眼，就被吓的原地不敢动了。
他爸按着胃正蜷缩在椅子里。
“爸！爸你怎么了！”季城直接走过去跪在他爸身边喊着。
季孝林脸上的冷汗下的有点儿急，哆嗦着用手指指了指旁边的柜子，“药。”
“好！好，爸你等会儿。”季城急的都忘了站起来，直接跪着移了过去，膝盖直接扎在了刚刚碎掉的玻璃上，他忍着疼站了起来，迅速把柜子里的药拿了过来，又倒了杯水喂着他爸吃了。
季孝林刚把药吃了，抬头就看见了自己儿子通红的眼眶跟惨白的脸色：“你肚子里就没胆子吧？你胃疼我胃疼？”
“爸，你……”季城看着他爸忍着疼的脸一阵寒意就从他脚底升了起来。
上辈子也是这样，他爸就一边忍着疼还笑着要他别太幸苦。
“哭什么！”季孝林拧着眉头，“你都多大了还哭，我胃上的老毛病了，又没什么大事儿。”
“爸，咱们去医院。”季城说。
“不去。”季孝林说，“我都吃药了，再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难道不清楚吗？”
季城只好又去倒了一杯水，但是他爸的脸色一直没好起来。
脸上的冷汗还越来越多了。
他凑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爸，但他爸只是闷哼着回了一声。
季城被他爸这样吓的一阵阵耳鸣，浑身都开始发软。
他哆嗦着从兜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把电话拨给了方钦。
方钦应该还没走多远。
“喂？宝贝儿你又想我了。”那边方钦的声音带着笑意。
“方钦，你快过来。”季城忍着哭意，“我爸晕过去了。”
“我就在附近，你别担心，我就过来！”方钦听见小孩儿的哽咽声都快担心死了，连忙开车就往那边儿赶。
刚到季城他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季城一头大汗，两只眼睛通红的打开了门。
身上还背着他爸，走的有些艰难。
方钦低头朝小孩儿腿上看了一眼，血都流到鞋子上了。
季城打开门就看到方钦正朝这边儿跑过来顿时就松了口气。
他爸个子不低，比他还高个一两厘米，关键他爸还有点儿胖，他背着把人从楼上弄下来，他憋气憋的脸都红了，好歹没把他爸摔着。
但膝盖哪儿就跟针扎似的，还是那种特大号的针，疼的不行。
看到方钦后，他腿更疼了，眼里一直忍着的眼泪也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