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像哄什么炸毛的小猫咪~

谌冰以前在的一中和附中经常有联动,学科考试、竞赛联赛,成绩拔尖的那一拨赛场不知道见过几回,彼此叫不出名字但都面熟。

谌冰礼貌性回道:“学长好。”

一直站在陈尘旁边玩手机的男生抬头,掌中手机旋转,瞥了陈尘一眼:“什么学弟?”

“……”

谌冰莫名听出了……硝烟味?

陈尘抬手轻轻搭上他肩膀,追着少年的眼睛,轻声笑道:“这是一中高二的第一名,上次省联赛见过几面,你没参加。”

韩深压了下眉梢:“嗯。”

陈尘安抚完了他的情绪,转向谌冰这边开始寒暄:“这都是你一中的同学?你们好,欢迎来附中玩。”

他笑得满脸春风,极其温柔,但又不会给人任何过于亲密之感,疏远距离把握的刚刚好。

大家懵着没说话这会儿,章鸣直接皱眉:“一中那群傻逼啊?干嘛来我们附中的地盘?是不是想搞事情?”

潜意识里的危险感,毕竟一中附中互相打校架不是一两回了。

谌冰说:“不是一中,我现在在九中。”

“……”

对面挑眉怔了几秒,接着集体失语。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思索着什么,李斐挠挠下巴探头道:“九中是什么学校?”

“……”

“我们市还有个九中么?”

“……”

这句话杀伤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尽管他不是故意的、且九中的确籍籍无名,但真的非常他妈欠揍。谌冰眼皮跳了下,道:“九中在顺直区东民路小安街13号,占地355亩,创办时间1983年。”

“……”

他怼的也明显。

李斐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孤陋寡闻一时没听说过,8好意思。”接着又问,“九中这学校是不是还可以啊?”

对面再次沉默。

李斐意识到说错了话,被陈尘一把推到背后,看向谌冰岔开了话题:“下周四的物理决赛,过来踩点?行,现在附中校门已经开放,吃完饭可以进去看看。”

谌冰早就在想这寒暄什么时候能结束,振作了精神:“好。”

陈尘笑了笑,说:“祝你取得好成绩。”

“谢谢。”

陈尘和几个男生推推拉拉去了另一桌,刚才玩着手机被陈尘好言安慰的男生看了谌冰一眼,随即,警告性地用力拽了拽陈尘的校服。

这几个人走远,留下满桌的安静。

点的菜和饭早上桌了,文伟目光还追逐着陈尘的背影:“那人谁啊,长这么帅还附中第一名,这他妈是胎生娘养的地球人吧?”

没人回应他。萧致拣了只茶杯倒开水,没说话,喝完给杯子放桌上,翘着腿像个大爷。

管坤察言观色,开吼文伟:“你他妈傻逼吧,就这还帅?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靓仔。”他推着萧致的肩面向大众,“看清楚,这才叫投胎赶趟生出来的大帅逼。”

“……”

萧致脸上没什么情绪,推开管坤,指尖开始敲打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情不好,而且在拼命掩饰,还掩饰得并不成功。

谌冰不知道该说什么,吃了几分钟,手机特别关注的消息响了。

满桌人笑笑闹闹,谌冰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

love冰发的新朋友圈-

虽然知道自己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但心里还抱着这种幻想。原来他早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走得离我好远。

“……”

萧致大号废话很少,凹着冷酷哥人设,小号才肆无忌惮深夜电台。发完这条萧致关了手机,没事人似的,听文伟讲笑话还高贵地牵一下唇。

所以……谌冰才想到那个距离他来说很遥远的单词。

——萧致,吃醋了?

因为陈尘跟他聊的这几句?

谌冰沉默地继续动筷,旁边萧致起身:“我去抽根烟。”

他拉开椅子去了卫生间。

迟迟不出来,谌冰待了两分钟,起身跟进去。

萧致对着镜子鞠冷水冲脸,他冻得苍白的指节穿过发丝拨了两拨,眯窄视线盯着镜子,唇角弧度压得很低,不知道在想什么。

谌冰进来,他动作很快擦干净手,准备出来。

明显的回避让谌冰有些不爽,抓着袖子用力往回一拽,卫生间空间比较狭窄,距离瞬间拉到很久,能感觉到他起伏发烫的呼吸。

无声对峙。

谌冰感觉到萧致现在非常烦躁,极大耐心克制着才能不甩开他。谌冰想了想直说:“我跟他不熟,之前联赛在决赛区见过几面,他人还可以。”

萧致:“跟我没关系。”

……对,跟你没关系,高贵的love冰可是不当舔狗。

谌冰咬了咬牙,虽然觉得没必要惯着他,但还是想把事情说清楚:“我和他不熟,没任何关系。何况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喜欢——”

萧致看着另一头,突然转过来:“像我一样怎么,喜欢男的?”

谌冰有些难以启齿,没想到他说这么轻松。

下一句,萧致甩出句脏话:“傻逼吧?”

压低声,视线收敛,“也就你看不出他跟旁边那男的是一对。”

谌冰:“?”

他微微抬起视线,眸底全是迷惑,但萧致已经绕过他出了卫生间。

谌冰半晌才接受这句话,回座位时无意看向靠近窗户。陈尘他不熟,只清楚成绩牛逼到快活成传说级别的人物。现在他坐椅子里吃饭,和同伴开玩笑,说不了两句话就朝他笑一下。

旁边男生反应很冷漠,但被他轻轻牵手却没甩开。

回到座位聊了没多久,进附中逛了一圈。场面跟刘姥姥进大观园差不多,附中什么“优秀学校”“优秀学生”“省三好”奖项拿太多,教室门外好多奖牌都贴着吹灰,文伟看了直感叹:“这要是拿一个给九中,估计裱起来天天烧香吧?”

逛了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到校门商商量量回九中。文伟打车时就看见萧致蹲马路牙子上,叼着根烟,脸被棒球帽挡住了半截,正在那儿给萧若的小裙子拍灰尘。

他眉眼被烟雾掩的隐隐绰绰,从刚才起话就很少。

本来准备打车回去,谌冰临时改了主意,转头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想和萧致去忙。”

萧致抬起视线:“忙什么?”

谌冰敷衍地找了个理由:“一会儿告诉你。”

显得有什么秘密的样子。文伟不好多问,点头:“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忙。”

萧致此时此刻开始唱反调:“有什么好忙的我怎么不知道?”

“……”

谌冰看着他没说话。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他轻描淡写,“车打好了吗?”

谌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朝他走近,压低声尽量心平气和:“你别走,我有事找你帮忙。”

他站着没说话那么几秒,萧若意识到有故事,不太乐意但还是跑到了文伟身边,开始拽他的衣摆。

萧致站了几秒的功夫,不知道想了什么,点头:“行吧。”

溜烟的功夫,一群人都走了,萧致给烟取出来掐灭丢到了垃圾桶里。

周围环境比九中好,但其实好不到哪儿,就一个普普通通的校园大门。谌冰走近说:“要不要找个地方玩儿?”

萧致:“啊?”

谌冰扫了眼说:“好不容易进趟主城区。”

萧致看了他两秒:“你不是有事吗?”

谌冰不太会说话,属于打小嘴就笨那种,之前因为性格冷还能当话少来掩饰,其实他真就单纯地不会说话。

谌冰看了他好几秒,说:“事情就是哄你开心。”

萧致眼皮跳了下,明显想说“你是不是又傻逼了”,但硬是咽了下去。

从小打打闹闹,吵架次数数不胜数,吵完了互相杵着尴尬的情况的也很常见。萧致脾气还大得很:“哪儿有你这么哄人开心的,轻描淡写一句哄我开心,我就开心了?那我岂不是很没脸。”

他说这句话谌冰就知道有松动,配合地问:“那你还需要什么?”

萧致低头思索了几秒,道:“去给我买颗糖。”

“……”

莫名幼稚又好笑,谌冰去最近的店买了一把椰子糖。

递到萧致面前,他垂眸看了两秒,说:“剥了。”

很过分的提议了!

谌冰直直看他两秒,取出一颗剥好,放到他手里。

他手很干净,指甲微尖,总之相当的赏心悦目。

萧致四下扫了一圈。

亏的是人多,不然谌冰猜到他肯定要自己投喂。

萧致咬着糖,勉强算心情好了,边走边说:“那男的看就像只花孔雀,三言两语让我闻着一股骚味儿,真的烦得很。”

“……”

谌冰静静听他说话,没回答。

现在下午两点,萧致看了下手机,转头问:“去哪玩儿?”

谌冰:“随便。”

萧致也没主意,半晌问:“要不要去看电影?”

谌冰不爱看电影:“不想看。”

“那也好,”萧致拿手机开始搜,“至少先去个热闹的地方。”

附中地理位置比较好,附近就有地铁站,沿着扶梯下去,萧致回头朝他竖起两根手指招了招:“再剥一颗。”

“……”考虑到他刚才心情不好,谌冰只能继续给他剥。

不过递过去时,萧致拿着糖突然笑了下:“你今天好乖。”

“……”

谌冰破防了。

在电梯上不方便动作,等到平地才抓着他衣摆推了把,说:“恶心。”

说完,没忍住又道:“烦。”

“乱说话。”

“……”

萧致没事人似的,回头搭着他肩膀,感慨:“我终于摆脱萧若了。”

边买地铁卡,谌冰边转过去。

萧致突然问他:“一个十七八岁的人了,出门还要一直带妹妹,你怎么看?”

卡掉出来,谌冰拿手里,随口道:“还行吧。”

“还行?”

谌冰说:“可以理解,她现在只有你了。可能刚上初中朋友也少,就喜欢黏着你。”

毕竟萧若还小。

萧致抓了下领口往入口过去,过了安全检查口,他背影在前,突然低声说了句话。

“对啊,她只有我了。”

人来人往,谌冰站在底下,地铁驶来时传出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掩盖了一切声音。

谌冰不知道该说什么,抬手搭他肩膀:“走了,今天好好玩半天。”

“行,好好玩儿。”

气氛恢复如常。地铁里人挺多,人挨人挤着,萧致个子高,弯着脊梁玩手机。

因为距离近,不可避免察觉到彼此的气息。

萧致身上的味道不像正常少年那么清澈干净,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似乎有着灼烧的烈度。

起初谌冰感觉陌生,像动物回巢时嗅到并同类的味道,但现在却觉得待在这样的他身边更安全放心。

地铁到节点时停顿,因为惯性,谌冰往前走了一步。

随后被他手臂拦在怀里,萧致出于无意识的动作,手臂绕过他腰身揽好,但目光还停留在手机上。

谌冰想转移视线,但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异常分明削挺的鼻梁,眉眼深刻,嘴唇的形状也很性感,逐渐长出成人的轮廓和气质。

一恍惚觉得他很成熟,但下一个恍惚,他还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年。

“不然还是去看电影?”萧致找到娱乐项目,抬起视线,不经意跟谌冰直直的目光撞上。

他挑了挑眉:“你看什么?”

“……”

被抓包,谌冰相当镇定地摇头:“没看你。”

萧致不觉得他老看自己会有好事,转移话题:“问你看不看电影,感觉没什么好玩的。”

事已至此,谌冰没有别的选择:“可以。”

最近的电影院在附近的商业大厦,买完票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等待的间隙,他俩一人点了杯奶茶坐着喝。

不知道怎么,萧致坐了会儿,可能是闲的无聊了:“你糖还有吗?”

谌冰:“……”

萧致很是得寸进尺:“再给我剥一颗。”

谌冰对他简直没脾气,大庭广众也不想打架,冷冷坐着:“自己没长手?”

萧致:“你剥的比较甜。”

“……甜是吧?”

桌底下,谌冰朝他重重踢了一脚。

桌面还爆米花,这么一震顿时倒得往外直翻涌。萧致嘶了声,那边保洁阿姨过来:“怎么回事啊,弄得满地都是,给我们增加这么多工作量?”萧致只好边安抚谌冰边收拾桌子,同时对阿姨说好话。

谌冰跟着起身收拾爆米花,收拾完没脸待着,离开场还有20分钟直接跑去排队。

排好谌冰还是没解气,又拽萧致的衣服。

萧致只能宣布停火,免得又比划起来:“好了好了,刚才是我话多,先休个战?”

“……”

为了避免打架,谌冰的手率先被他握住,燥热的温度直接抵达掌心,直至捂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谌冰色泽浅淡的眸子盯了他几秒,随后抽出了手。

——不知道以前在哪本书看过,男人都是感官动物,不要总看他说什么,更要看他做什么。萧致平时话里话外显得很嘴硬高贵,但靠近时总情不自禁拉他的手,牵制动作不凶残,特别喜欢逗他。

……虽然谌冰觉得不好玩。

有时候牵来牵去也怪烦的。

但是,这样拉拉扯扯却让他感觉分外的……热闹。

自己被他用力拉住,还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电影荧幕的光线落到眼底。谌冰对电影不感兴趣,听着无聊的台词,中途莫名其妙犯困睡着了。

电影题材有一段涉及医院的仪器电鸣声,谌冰听着听着,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好像又回到了重生前他待在医院的时候,每天昏迷一阵醒一阵,许蓉千方百计逗他开心,拿出他从小到大珍藏宝物的盒子。

里面好多东西都和萧致有关。

许蓉说:妈妈知道你和他关系好,一直想去找他。

以后你要是走了,去另一个世界就能找到他了。萧致等着你,可以陪你玩儿,逗你笑。

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有他陪你,妈妈放心。

……

谌冰手指无意识攥紧,喉头滑动着颤了颤,睁开眼时,视线里落满漆黑的阴影。

“怎么了?”

谌冰重新闭上眼,手指紧紧抓至肌肉颤抖、嵌入伤痕,才反应过来是萧致的手。

萧致一直没松开,仍由谌冰握紧。

耳边声音清晰,萧致气息拂过鼻尖:“是不是不舒服?”

他声音介于少年和成熟之间,带着滚烫的温度。电影还没放完,影院内除了音效没有别的动静。

谌冰坐了两秒,唇角轻轻扯了扯:“没事。”

少年脸色苍白,额头冒出冷汗,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端倪,萧致低声问:“是不是太闷了?”

谌冰看了他半晌,摇头说:“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是反的。”

谌冰手又被他紧紧握住,他的手冰凉,皮肤也泛着凉意,连骨骼和肌肉都绷的很紧。萧致目光落在他脸上:“你别是犯什么病了吧?”

“……”

谌冰挣开手:“我没事。”

萧致不相信他这句话。

但谌冰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刚才的梦境。

他对自己重生的认知很简单,那就是把这辈子的利益最大化。以前的事能给他敲响警钟,但人不能总沉湎于过去。

谌冰调整完心情,电影也放到了尽头。

出影厅大概五点多,萧致低头看了下表:“该回去上晚自习了。”

谌冰:“地铁,公交车?”

来时候的地铁萧致忘了怎么走,正好看见一辆公交车,人挤得爆棚,拽着谌冰往上面跑。

傍晚下班的人比较多,上去了,只占到一个座位。

萧致:“你坐?”

谌冰:“你坐。”

“不要演这种无聊的戏码,”萧致上去,“我坐十分钟,换你。”

公交车开始摇摇晃晃地行驶。也许是刚才那个梦的缘故,他现在精神状态不怎么样,脑子里昏昏沉沉地犯困。站了半晌,谌冰不自觉挨着萧致的座位闭眼打瞌睡。

萧致提醒他:“十分钟到了,换你。”

座位靠近车窗,傍晚阳光落下,余晖斜斜地找到公交车里来。

谌冰慢慢睡着了,萧致看了他半晌,伸手扶住了他肩膀充作短暂的枕头。

从看电影的主城区商圈到九中大概一个半小时车程,中途谌冰想起身,被萧致按了下去。

直到再次被叫醒。

傍晚晚霞漫天,稍带着橘红的粉色涂染了半片天空,属于大城市极其难得的景观。

萧致示意:“看窗外。”

谌冰转过去,眸底被那些极为艳丽的色彩涂亮。

车内的人都看向窗外,为这座城市难得的诗情画意。

搭着的铁杆温度发烫,谌冰有点儿走神,突然感觉这一刻可以铭记到永痕。某天他跟萧致看完电影回来,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看到了这样美丽的风景。

直到车到站,萧致说:“到了。”

到九中了。

今下午跟做梦一样,谌冰下车看表,怔住:“现在都七点了?”

萧致:“对,晚自习迟到了。”

“……”

谌冰打算加快速度去教室,被萧致扯着衣领拽回来:“迟都迟到了,跑有什么用?”

“那不跑就有用?”

萧致示意校门口一家米粉店,边往那边走,边说话:“不如先去吃个饭。陆为民肯定早记我俩迟到了,现在回去还白白送人头。”

店里没有别的学生,只有一扇宽阔的半秃背影,半秃听到这句话背影转过来,跟萧致谌冰对上了视线。

陆为民:“送什么人头?”

“……我操,”萧致没想到他就在店里,“陆老师,上课你还在这儿吃面呢?”

陆为民神色严肃:“那你知道上课了还在外面闲逛!背后说坏话被我听见,胆子大了啊萧致!”

萧致拉开他面前的凳子大方坐下:“陆老师,我陪谌冰去附中踩点,回来晚了,绝对不是故意迟到。”

“……”

谌冰本来被当场抓包不太好意思,看萧致还自来熟地跟陆为民聊上了,只好站在旁边。

“踩点去了?”陆为民神色也就缓和了一瞬间,“不要给我找借口!你们先把肚子吃饱,吃饱了就给我到教室后门站着,消化消化。”

萧致:“陆老师你不要不讲道理——”

米粉店里,两个人高一声低一声还聊上来了。

谌冰看了半晌,觉得好笑。

萧致心情不好时碰谁揍谁,但现在,心情不错又跟谁都能聊几句。

还挺……好玩儿。

陆为民对谌冰拍拍凳子:“你也坐。”

“……”

谌冰莫名其妙就跟着班主任一桌吃了碗面,陆为民吃完,夹着包小短腿摩擦起来:“我回教室了啊,你俩赶紧吃,吃了回来!”

说完,一路往校门狂奔,明显他今天没留神也迟到了。

萧致笑了下:“陆为民平时在学校凶,其实私底下人可以。”

确实可以。

谌冰从陆为民动摇西晃的背影看出来,这老师为了守晚自习非常拼命。

转念,谌冰想到自己平时恪守时间,现在居然松懈到跟萧致一块儿悠闲吃面,底线问题居然不知不觉被践踏到了这种地步。

自己明明是来劝他学习的,反而被影响了。

谌冰眉眼敛出层薄寒,思索几秒拍下筷子:“一会儿回教室,你做套英语卷子。”

“?”萧致,“我俩不是在吃饭吗?怎么突然想到写试卷。”

“你别管,必须写。”

萧致夹着片羊肉,感觉吃不下去了。

他看了谌冰半晌,话也不怎么说得出来:“你玩儿我呢?”

谌冰:“写张试卷能要你的命?”

“……”

操。

烦死了。

回教室第一节 课下课,文伟结束课业,转过来跟萧致说话:“你下午跟冰神上哪儿约会去了?”

萧致没听见似的,抽出前两天发的试卷。他平时爱好整齐,但一般试卷归试卷、书籍归书籍,除此之外不做更多分类。但和谌冰做了同桌后,隔三差五被他主动“帮忙”数学归数学、英语归英语这么整理,单元检测的(一)(二)(三)都码放得整整齐齐。

萧致抽出前两天发的检测(三)。

他没回答,碍不住文伟诉苦:“你妹妹真的好难带,一下午让我陪她看动漫,不许我离开她半步。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脱身的,我他妈差点夺窗而逃!”

萧致自顾不暇,没有心情同情他,敷衍道:“你不是最喜欢带妹?”

文伟解释:“……我俩说的可能不是一个妹。”

萧致拿出草稿纸后,厌倦道:“别烦,写作业了。”

他不情不愿写作业的场景文伟最近经常看见。

谌冰勾开凳子坐下,拿笔开始做同一套检测(三)。文伟杵着下巴看,谌冰写题非常快,有时候看着题目直接勾答案。

相比之下,萧致垂着眼皮一会儿转笔、一会儿拽草稿纸的行为就非常拖延而且……痛苦了。文伟很理解萧致的感受,打算劝一劝谌冰:“冰神,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强按牛头不喝水’?”

谌冰瞟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惹火上身’?”

文伟:“啊?”

谌冰示意:“这张试卷你写了吗?”

“没有。”

“那你还不赶快写?”

“……冰神,虽然你非常牛逼,但你让我写我就写那我岂不是——”

谌冰打断他的话:“我是英语课代表。”

“……”

文伟百口莫辩,委屈地回头翻出试卷,开始标记陌生单词。

旁边,管坤自觉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免得被谌冰的学神光芒波及。人各有志,他只想做个轻轻松松的废物。

做完试卷是第三节 课,萧致的蓝白色校服松垮地铺在桌面,下颌搭着手臂,以一种睡觉的方式听谌冰讲错题。

教室灯光明亮,谌冰逆着光线,眉眼有点儿看不清晰,嗓音却很好听。

萧致懒洋洋趴着,听他说话,偶尔拖长尾调应一声。

他这副样子很难博取谌冰的信任:“你在听?”

萧致点头:“在听,还听困了。”

“……”谌冰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他。

萧致不仅不专心,指尖还有一搭没一搭碰谌冰校服拉链,拽一下,松开,又拽拽拽……

我他妈——

谌冰头都气疼了,感觉自己在带一个小学生。

但是这个小学生又很特别,怎么说呢,虽然让他很生气,但完全没有想丢掉他一走了之的想法。

谌冰气得低头看书,萧致脸枕在臂弯里,抬手用细长的指节轻轻拨拉他耳侧头发,露出白净的耳朵。

一下……

二下……

三下……

背后女生忍不住笑,满教室都听见这边公鸡打鸣。

“我靠怎么会这么可爱……”

“迟早磕死我吧,拿我的命给学神校霸爱情祭天!”

“哈哈哈萧哥劝你善良,气死冰神对你有什么好处?”

“……”

谌冰脸皮薄,不生气这会儿都得转向他:“你是不是手欠?”

笔都摔飞出去,谌冰警告他后低头捡笔,感觉后颈又被拍了下。

这下火气全出来了,谌冰骂了句“操”,抬头一句:“你有病啊!”

说完正对上陆为民微秃的脑袋。

陆为民还委屈上了:“你干嘛,火气这么大?”

“……”谌冰瞥了萧致一眼。

萧致立刻出言帮忙撇清关系:“陆老师,是我犯了男人都犯错误,跟他没有关系。”

陆为民招了下手:“哪儿都有你。”他往教室外走,“谌冰来趟办公室。”

明显是特意来找他的。谌冰拍下笔,走之前给萧致撂了句话:“等我跟你算账。”

萧致接过他直滚的笔放好,抬了抬眉,一脸我认错但我下次还要犯。

谌冰气得牙痒。

进办公室,陆为民关上门,大手大脚坐椅子里:“谌冰啊,你这两节晚自习都在干嘛?”

“写试卷。”

陆为民明显不满意他的回答:“还有呢?”

谌冰没懂他的意思:“还能有什么?”

“……”陆为民推动电脑转向他,教室里的监控,就看见他跟萧致视线相对,不停在说话。

谌冰才想起来,这破学校还有监控呢。

陆为民语重心长:“你记得你很守规矩啊,怎么现在晚自习光顾着聊天?”

“我没聊天。”

“那你在干什么?看看你和萧致这眉目传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早恋呢?”

“…………”

谌冰忍了两秒:“看不出我在给他讲题吗?”

“讲题啊?”

陆为民怔住了。这个答案他倒不是没想过,但他当时更觉得这俩拿着试卷在打掩护。

之前把他俩排成同桌陆为民想着尽量让谌冰影响影响萧致,但谌冰真开始行动后,陆为民却觉得不太合适。因为在他眼里,把萧致掰回正道的可能性非常小。

陆为民思考后决定问问谌冰的意见:“你觉得他有救吗?”

谌冰莫名其妙:“怎么就没有?”

呛味儿很足。

陆为民缓和语气,指了下电脑:“我也觉得有,但你这样每天硬教他,其实没用。”

“为什么没用?”谌冰没听明白。

“自觉自觉,要靠自己自觉。”陆为民说,“取得好成绩,绝对不是每天盯着他写两套试卷就能好的,你明白吗?何况现在高二,萧致欠下的知识点太多,补回来需要花大力气。”

谌冰浅色的眸子直视他:“老师你有话直说。”

“……”

陆为民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学生的家务事他们老师知道就算了,透底给另一位学生,不合适。

他拿着茶杯咂了一口,模糊重点:“你有空去问问他为什么不肯学。年轻人之间肯定更容易互相打开心结,那叫什么,互通心意!对,只有除了病根,萧致成绩才能好起来。”

谌冰忍着纠正他用词的冲动,同时开始思索。

病根是什么?

什么病根?

谌冰打算亲自去问他,正好打铃,陆为民收拾收拾要走了。

谌冰出了办公室,因为下课,教室门口人正疯狂往外冲,感觉晚走几秒要被关在教室杀了似的。

谌冰想进去找萧致,堵了半晌,倒是看见萧致从教室后门出来了。

隔着远远的距离,萧致看见他,转身就要走。

“……”谌冰憋着问题呢,脑子一急,迈开长腿追过去。

谌冰性格的冷静悠闲有目共睹,难得跑快一次,萧致顿时感受到了能让他冲刺起来的愤怒值,二话不说抓紧了跑。

“……”

谌冰看他跑,当场抓紧了追。

莫名其妙演变成一场警匪片的名场面。

从二楼追到一楼,再从教学楼追到校门口。再往外跑就出校门了,萧致总算停下来喘气,顺便张开了双臂,给刹车不及的谌冰接到怀里。

相撞时萧致后退了两步,柔软校服布料相贴,传来少年身体的热度和心跳。

萧致耳朵里起着风声,边喘气边看谌冰:“……你追我什么?”

谌冰也喘气呢,他头发汗湿了几缕,白净的脸被灯光照耀泛着红,嗓音颤音:“那你、跑、什么?”

“你不是追我?”

“你不跑我能追?”

“……”

“……”

萧致体力比较好,跑这么远不太费劲,但谌冰猝然爆发后连喘气都费力,脑袋偏在他颈间用力呼吸,无意用脸蹭了蹭肩膀。

非常柔软的触感,萧致想怼下一句却心软了。分开两指撩起他汗湿的头发,挠挠下颌。

“算了,反正都是我的错就对了。”

谌冰盯着他,还喘着气说不完整话,萧致也没着急,拉他到花坛边轻轻拍背顺气。

边拍,边抱着他:“行了,行了,咱不吵了,乖。”

又说,“没事了。”

声音低而撩人,像哄什么炸毛的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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