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炖汤

开春, 闹过水灾的地方又闹起了春荒。因水灾的后遗症,许多百姓晚稻的收成不好,粮食吃不到夏天收割的时候, 所以闹起了饥荒。

官府又是开义仓赈灾, 又是贷米, 这才稳住家中没有余粮的百姓。

唐斯羡也深刻地意识到,这会儿跟后世哪怕闹天灾也有八方支援、不用担心缺少物资的时代不同, 她要是不囤点粮食,哪年闹出更严重的天灾来, 怕是要饿死。

好在她的收入全靠养殖, 田里的那些稻谷她都是卖一小部分掩人耳目, 剩余的都装进粮仓里,再趁秦浈不注意给收进空间里。

或许是老天觉得她的日子太|安稳了,开春后没多久,唐斯羡的同僚忽然给她传了个小道消息,说去年岁终官员考核时,有人举报她贪赃枉法, 还将荣策也牵连在内。

因事关荣策,知州也不敢擅自做主,就给报上了朝廷, 眼下朝廷要悄悄地派人下来调查呢!好在同样因为牵涉荣策,关注这事的人多, 所以就有人给她透露了消息, 让她早做准备。

“我贪赃枉法?”唐斯羡一点都不慌, 仔细回忆自己干过的违法乱纪的事情,好像也没多少件。

如果说是郑经纶那事,那应该跟岳铉有关才是, 没理由会牵扯到荣策。若是高哲峥那事,证据确凿,不存在枉法。至于旁的事,那就跟荣策更加没关系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唐斯羡想得开。

朝廷的人来得特别快,唐斯羡也是被传去问话了才知道,原来是谢耀庭举报她在任职地置办田产,还有围湖养鱼,并且这些鱼虾卖得特别贵,许多官员都跟她买来吃,这不是贿赂是什么?等于变相贪赃。

至于枉法,便说她仗着荣策的势,横行乡里,人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唐斯羡:“……”

这谢耀庭脑瘫吧,本来她都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了,毕竟他被教训一下,不敢再出现在秦家人的面前就算了,没想到他这主动出来刷存在感呢!

唐斯羡行的端坐的正,她的那些田产,其中十亩是她在获得差遣之前置办的,鱼塘也是。后来她跟梁北望合作养鱼,鱼塘名义上也是梁北望的,他不过是跟她买鱼饲料罢了。

至于后面的二十亩田,以及鄱阳湖的养殖场,她早就留一手,以唐妁的名义置办的。

谢耀庭只知道是唐斯羡在打理,也只听人说是她的鱼,便以为是她仗着职权之便置办的。

所以当得知那些都是唐妁名下的田产、养殖场时,他又急急忙忙改了口,说唐斯羡弄诡名挟户来规避赋税。

唐斯羡道:“我就一个户籍,不过是改了名字,何来的诡名挟户?”

若她是以秦浈的名义,或者唐清满的名义另外弄一些户籍,那算是诡名挟户。可唐妁跟她本来就不在一个户籍上面,而唐妁又是真实存在的人,所以压根就不算诡名挟户。

有人想通过威吓唐妁的办法让她出卖唐斯羡,她面不改色地道:“那就是我的田,我的渔场,只不过我平常在县里开铺子,没空去饶州,才让我侄儿代为打理罢了。再说那些鱼虾贵是贵了点,可好吃啊,它就值这个价!”

她活到这个年纪,什么苦难没经历过,会因为小小的威吓就被吓倒吗?笑话!

于是这事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唐斯羡最多是存在一点小过失,不存在贪赃枉法的事情。

反倒是他们在调查这些事时,发现唐斯羡在村子里的口碑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她教人在稻田里养鱼,收成比预料中好不说,这些鱼养上大半年,卖出去后都能为百姓增加一小笔收入。

而且还说是司农寺那边教唐斯羡的。

司农寺的官员:“……”

他们确实收到过唐斯羡的文书,可他们好像只是东抄西摘一些农书的内容给她。时隔半年,连他们本人都忘了摘抄了什么。

难道,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成了?

司农寺官员一脸懵逼。但是这事说出去好歹脸上有光,为了表现自己,每当有人问起,当初参与摘抄农书的官员都会道:“没错,确实是我们教他的……这些方法出自《王氏农书》……”

……

既然唐斯羡不存在贪赃枉法,也不存在仗势欺人的问题,那荣策纯粹就是被谢耀庭攀扯的。而且经唐斯羡所言,那谢耀庭是因为强掳秦浈为妾不成,才产生报复之心,恶意报复她的。

乡人纷沓而至,坦诚相告,当初谢耀庭为了逼迫秦家人将秦浈送给他做妾,他收买一些人四处散播秦浈的谣言,毁她的名节。若非唐斯羡不畏惧流言蜚语,坚持娶她,秦浈怕是早就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了。

倒不是唐斯羡在乡里的口碑变好了,而是这些百姓都有所敬畏,不敢乱说话。况且人人都夸唐斯羡好,他们要是搞得太特立独行,往后在村子里的日子会不好过。

谢耀庭怕了,在知州找他问话时,他也老实说道:“我承认我是嫉妒唐思先……”

唐斯羡两年升三级,试问哪个在底层挣扎了几年,却迟迟得不到升迁的官吏不嫉妒?他们或许明面上会巴结她,可心底如何嫉妒她,谁又知道?

更何况他自诩自己是读圣贤书、经过了科举出身的,却因为时运不济,也没有遇到荣策、岳铉那样的贵人,以至于他在选人期间就磋磨了几年的时光,落魄得很。

好不容易得个差遣,结果还是冷板凳,别人都不乐意干的县学教授!

而唐斯羡呢?只是告捕盗贼有功,就直接封从八品的阶官;后来参与抓捕余孽,又得一次功;去年,仅仅是因为帮忙救助百姓,就获得朝廷的赏识,官升从七品。

仿佛有贵人撑腰,她好像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了升迁。身旁还有娇妻,日子好得让人嫉妒,嫉妒得让人发疯。

所以听到有人提及唐斯羡做过的“贪赃枉法”之事,他就想到了要举报唐斯羡。为了得到朝廷的重视,也为了不让荣策帮忙将此事压下,他攀扯荣策,从而直接传达到朝廷里面去。

结果谁能料到,他所了解的唐斯羡的弱点都是假的呢?!

“谁人告诉你的?”知州问。

“他们只是在闲聊时提及,有个人我不认识,但是有个唐家人我倒是认得。知州,我是被人误导了,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谢耀庭道。

知州的头都疼了,这事怎么还跟唐家扯上关系了?

近来唐家闹出的幺蛾子也多,有些事毕竟是唐家内部的事情,他们无法插手。但是这事涉及污蔑朝廷命官,唐家偌大的招牌,连皇帝都夸奖他们是“肃于公府”、“孝谨不衰”的“忠孝世家”。面对这事,他要如何处理才好?

所以正为家事而忙得心力交瘁的唐赟被知州找去,告知他,唐家人又闹出幺蛾子了,唐赟险些没有昏厥过去。

到底是经历过不少风雨的大家长,他稳住心神,了解了详情,然后向知州长揖道:“此事请先容下官回去调查,待弄清楚是哪个不孝子孙闹出来的事,再带他负荆请罪。”

“嗯,你去吧,此事不仅要给唐承制一个交代,也要给朝廷一个交代。”知州目光沉沉,他觉得唐家这么下去,名声将毁于一旦。或许要有什么变故了。

至于谢耀庭,知州认为他心胸狭窄,又好搬弄是非,不宜为人师。朝廷便将他从县学调到了吉州去当个看粮仓的监当官。

——

“什么?镇前村的村民竟然没有说唐斯羡的坏话的?唐思悦不是跟我说,唐斯羡在村子里的所作所为依旧不讨人喜欢吗?只要官府盘问他们,他们就直说那些田、鱼塘,都是唐斯羡的就行了,他们为何不说?”

唐思海无法理解,抓着头发,发冠都歪了。

是他与镇前村脱节了吗?为什么镇前村的村民会替唐斯羡说话?

“我早就与你说了,唐思悦那小子不可信。自从你被唐家——”薛浩说着,留意到唐思海的脸色,改口,“自从你离开了唐家,跟他便不是一家人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再听命于你?”

“他找死!”

薛浩看戏:“听说唐斯羡那小子教了什么稻田养鱼的法子,增加土地的肥力,唐家田庄都开始模仿。并且靠着那些鱼,田庄里的人才能有多一些口粮。唐思悦那孬种就是谁给他饭吃,他就看谁的脸色,跟墙头草一样。”

“你说什么风凉话,唐斯羡要是找我算账,你肯定也逃不了。别忘了你那姐姐与姐夫已经不在饶州了,没人能护得了你!”唐思海不满。

要不是薛浩被薛凤跟梁珂抛下,没了庇护,他生怕以往的仇人会找他报仇,他又怎么会想办法撺唆旁人先下手为强,来对付唐斯羡呢!

唐思海也没想到唐思悦会背叛他,给他错误的信息,亏他还给了唐思悦不少好处,收买他。

他慢慢地琢磨过来了,唐思悦该不会是故意的,好让他跟唐斯羡互相争斗撕咬,最好来个两败俱伤吧!

说起来以前许多事,没有唐思悦在旁边煽风点火,他又怎么会去做呢!

“我们也没有直接去跟谢耀庭说,是他自己小心眼,还没查清楚事实就去招惹唐斯羡,唐斯羡又怎么能怪罪我们呢!”薛浩有恃无恐。

他们暗中谋划这么久,就是为了摸清楚唐斯羡的仇敌都有哪些,然后好让他们借刀杀人。除了唐思悦给了假的情报给他们之外,每一个环节其实都设计得挺好的。

好在他们也学习唐斯羡留了后路,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事里面来,只要唐斯羡敢对他们动手,他们就有了她仗势欺人的证据!

不过他们大概没有想到,唐斯羡眼下正忙着辞官,没空理他们。

——

虽说朝廷已经调查清楚了唐斯羡没有违反朝廷不允许官员在任职地置办田产、经商的规定,可她是个不能受委屈的性子,直接递了辞官的折子。

知州一看,劝她:知道你委屈,可你才二十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并且你的起点又比别人高,因为一次委屈就辞官,年轻气盛,这太冲动了。

唐斯羡道:“可我毕竟在为官之前置办了田产,为了养家,我不能因此就将田产卖了,将家财散尽不是?所以只有辞官了。”

知州道:“朝廷已经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会再以这事问责于你,不必如此。再说你在茶场干得也不错,数目从未有出错,实在是难得呀!”

辞官的折子就被知州扣了下来。

唐斯羡回家后跟秦浈叹气:“当官妨碍我发家致富呀!”

而且还有暴露身份的风险。若是能保留身上的武阶官,没有差遣那就好了,一个从七品的武阶官,够她用一辈子了。

“你这话可别让人听见了。”

对许多人来说,唐斯羡这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有官都不想当,这不是脑壳坏了是什么?

唐斯羡看似没有付出什么,但是对秦浈来说,她宁愿唐斯羡是寒窗苦读十数载,只混来一个小官当,也不要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换取荣誉地位。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早时不计算,过后一场空。有些事还是得早做打算,才能规避风险。贪恋权势、名利,最后或许会在这里迷失自我,那就得不偿失了。”唐斯羡道。

“难得清醒,难得糊涂。”秦浈微微一笑。

——

唐家的事又闹了一阵,尤其是唐赟决定不再给唐泰机会。本来他想着唐泰是上一任家长,为了留彼此一个好名声,他没有逐唐泰出唐家,让唐泰在唐家安享晚年,对方总该知足。

岂料这次唐思海跟薛浩等又闹出这些事,还仗着自己已经不是唐家的人而嚣张跋扈。

唐家已经有族人对他们不满了,唐赟决定追责唐泰,将他当年在任上做过的那些有损唐家利益之事揭发上报。

这事闹久了,加上唐家威望向来高,朝中还有跟唐家、书院多少沾点关系的官员,朝中已经有人忧心它们将来会形成一股能威胁到朝廷的势力。

新皇循例嘉奖唐家,但是面对唐家闹出的种种问题,那些不孝子孙的做法实在是有损唐家的名声,他也产生了动摇。

让唐家分家的声音也慢慢地传了出来。

新皇问荣相:“唐氏当真能威胁到朝廷?”

荣相便道:“官家请看,这是唐氏历来在朝为官的官员,还有这些得解的举人、进士出身的选人,以及在唐家的书院求学的朝廷命官。这一眼看去,几乎都跟唐家有渊源。有朝一日,唐家的举人特奏名,选人又获得差遣,那朝中便有一成的官员是唐家所出……分家乃是大势所趋。”

新皇光想到那个画面,便坐不安稳,于是他对朝中官员道:“唐家名声显赫,若是因这些不孝子孙而导致名声尽毁实在是可惜,所以为了保住唐家的名声,还是析产分家吧!”

他让在朝中为官的唐才会回乡处理唐家的事情,再点几名官员,连同饶州知州,前往唐家协助处理分家事宜。

这是奉命分家,唐赟不得不按旨意执行。

他没想到唐家走了几百年,最终还是在他的手上分崩离析了。虽然心情有些悲痛,但是皇帝为了弥补他,给他的官加了一阶,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唐家析产分家是按照每个田庄来分的,不过还是按照血缘的亲疏分了二十多支旁支。

唐才升那一支也就剩下他一家子了,所以他分了五十多亩地,因唐赟的私心,他的地就在镇前村。

至于跟唐泰亲近的那些旁支,就分得较远,有些都分到了江州去了。

唐思海他们不仅没能参与到分家,还因唐泰被唐赟追责未分家时拿唐家的前去置办私产所获得的利润而赔了些钱出去。

让他跟薛浩等更加难受的事,他们曾经欺压过的百姓知道唐家分家,他们背后没有人撑腰后,纠集了起来报复他们。薛家险些没被人烧了。薛浩干脆在外面躲着,也不敢回家了。

——

唐家分家那日,唐妁悄悄回了尖山里一趟,听着唐家屋舍里传出的哭声,她很不厚道地笑了。

笑着笑着,她便落了两行泪。

看完了热闹,她准备离去时,唐赟跟唐才升从小道里出来,显然是在说什么秘密,然后遇到了她。

双方都愣了下,唐妁没说什么,点点头,侧过身就走。

唐赟朝她长揖了一下,道:“是唐家对不起你,没有尽到庇护身为族人的你的职责,我在此向你赔不是。”

唐妁伸手摘下一朵木槿花,揉了一番,道:“花没了,可这蒂还在,蒂上的伤口也还在,它不是一句对不起便不曾存在。”

唐赟道:“可花还会再长。”

唐妁微微一笑:“那你们护好别的花就行了,既然已经离开了根须、枝叶的花,就不牢你们再惦记了。”

唐赟沉默。

唐才升想了想,追了上去:“阿妁,有件事想与你谈一谈。”

“这分了家,你的腰杆直了?”唐妁打量着他,发现他确实比分家之前要有气势了点。

唐才升道:“已经分了家,族里也没办法干涉我的决定了。我想让思先回到族谱里,你问他可愿意。”

既然已旁支的身份分了家,那族谱肯定是要另外起的。还未分家时,族谱轮不到他做主,可既然他是这旁支的家长,那他自然有权力这么做。

唐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也没说答不答应帮这个忙。

几日后,唐斯羡托人给唐才升带了回信,道:“回族里便不必了,只是大伯父若要修族谱,还请将亡父与阿姊、唐思先之名记上去。”

唐才升感到纳闷,唐斯羡不就是唐思先吗?她不想回族里,但是又希望他们父子的名字出现在族谱上……而且这父子就算了,加上唐清满是闹哪样?

他可从未见过有人往族谱里加女子的名字的。

虽然纳闷,但他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没有先例,他开创这个先例不就好了?

所以命人修从他祖父开始那一脉的族谱时,在他的兄弟那一处加了唐才厚的名字以及生平等上去。当然,唐清满跟唐思先的那一页除了名字,倒是什么都没有。

唐斯羡带着这旁支的族谱抄本去仙阁山找唐清满。

曾经香火鼎盛的仙阁山,似乎在水灾之后,更加热闹了。许多曾在此避难的百姓做法事时会优先选择他们,同时也因这山下的池子让人啧啧称奇。

——仙阁山四处都可见池子,但是因水灾,水位上涨时曾经没过养着小绿的池子,但是洪水退去后,池子里反而汇聚了许多鱼跟龟,连小绿也还在那儿没有离去,所以百姓都称呼那儿为“留仙池”。

唐斯羡:“……”

她的鱼塘是不是也可以改名“留仙塘”,鄱阳湖的养殖场可以改名为“留仙湖”?

反正跟不科学沾上关系的东西,百姓都会往玄学方面靠。唐斯羡也没有去扫兴,反而还顺手又扔颗泉珠进去。

“哇,它们在打架!小绿打它们!”有孩童看见池中的景象,纷纷叫道。

众人一看,巨型的沙鳖“小绿”此时也展现了它凶残的斗战天赋,它所过之处,所有的龟、鱼都不敢靠近。

“哟,还成小霸王了啊,要是没把你捐出来,杀了炖汤得多好!”唐斯羡嘀咕。

“炖什么汤?”唐清满出来的时候听见唐斯羡在嘀咕,便问。

“绿王八汤。”

唐清满:“……”

瞪了她一眼,“怎么今日过来了?”

唐斯羡笑嘻嘻地递出那族谱,道:“我说过,不会让你们的名字从这个世上消失的。”

唐清满如今识字已经颇多,更何况,她自己的名字她怎么也不会不认得。

她愣了下,旋即红了眼眶。

她这算是完成她爹的遗愿了吧?……虽然不是她办到的。

“阿姊,你别哭呀!”

“贫道这是喜极而泣。”唐清满道。

唐斯羡:“那阿姊你留着慢慢看。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唐斯羡走了。

唐清满看着这本崭新的手抄本族谱,明知它不是正本,但还是提笔在上面写上:唐斯羡。

——

“啧,好久没有喝甲鱼汤了,要不回去找道长商量商量,卖我一只甲鱼吧!”

养殖水产,水产品里却没有甲鱼,这失策了啊!

唐斯羡嘀咕着回了家。

还未进门,她便闻到了一股老火汤的香味。

“娘子,你炖的什么汤?”她推开门。

“莲藕猪骨大豆汤。”

有秦浈炖的汤在面前,什么甲鱼汤都被唐斯羡抛诸脑后。

她在乎的是汤吗?她在乎的是炖汤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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