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失约
简烟没有等到纪云昕的回复, 她抱着手机想，在工作吗？可她不是说会议已经结束了吗？现在不该是午饭时间吗？她胡思乱想的结果下又给纪云昕发了一条消息：还没吃饭吗？
短暂而急促的铃声从后座传来，洛时转头从后车位上拿了手机过来，见到发件人是简烟时他眉头皱起，简烟？好像有两分眼熟, 但他脑海又完全没印象, 他常年待在J国，对娱乐圈的事情又不是很懂，纵使简烟经常在国内的微博刷屏, 他也只是眼熟而已，洛时盯着手机看几秒拉过纪云昕的手解开指纹锁，给那端回复一句：嗯。
很冷淡的回复，简烟收到时神色微诧，忙到没空回复？难道是在开会偷偷摸摸给自己回的消息？越想这种可能性就越高, 简烟也就没将她冷淡的回复放在心上, 她又给纪云昕发：我工作了, 你先忙。
这次那端没回复, 简烟想到她之前说的话，什么她发一条她回两条，都是骗人, 她冷哼一声, 想着今晚回来要好好和她算账。
不远处苏子期对她招手, 简烟抬头, 小跑过去, 苏子期道：“换戏服吧。”
简烟不解：“下场不拍了？”
“景园说身体不舒服，去休息一会，先拍你的。”
简烟没有多问，整个剧组都很默契的对微博上那件事避而不谈，从昨天曝光到现在超过十二个小时了，顾可馨的团队包括本人没有一点声明，她前几个小时本人还来了剧组，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那唯一的可能性，是真的，无力解释了，整个剧组的人虽然不知道景园和顾可馨到底是不是情人关系，但她们俩的关系之前那么暧昧，现在景园就像是被抛下的存在，所以她们不敢多言。
简烟跟在苏子期身后去换戏服，更衣室没人，午饭还在这里的景园不知所踪，苏子期道：“在隔壁休息室。”
简烟默默点头，抱着戏服进了更衣室里，出来时她习惯性看眼手机，发给纪云昕的消息依旧没得到回复，她抿抿唇离开更衣室。
她的戏份已经到最后了，如果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她和青寒在昆仑窟就算是结束了，但是剧本后期进行魔改，她在昆仑窟等了将近百年，终于从青寒那里得到一点赵林转世的消息，她见到赵林的转世了，天下已是太平盛世，他没有当官没有进朝廷，而是江南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从小锦衣玉食，生活无忧，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灵月找到他的时候他已到了婚配的年纪，却因为不想听从长辈安排而逃婚了，误打误撞，他和灵月在昆仑山下的一间客栈，重逢了。
灵月活了这么多年唯一的遗憾就是在赵林离世前没能握住那双手，没能接住那株枯枝，她这个痛在心尖埋了将近一百年，和赵林的重逢她决定为自己活一次，不顾一切的想跟着他，青寒对她这个选择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她也看出灵月这么多年并不开心，如果能有让她开心的事情，她愿意放灵月离开。
灵月在离开昆仑窟时将内丹还给青寒了，一百多年间，她已经找到方法，不让自己魂飞魄散，也能拿出内丹了。只是如此她便成了普通人，没有内丹护体，她会生老病死，和凡人一样，青寒舍不得她做出这个决定，劝了好几次，也让她和赵林再多接触之后再做决定，但是灵月一意孤行，她对青寒说自己早就想这么做了，当年晏苏去世，她就想把内丹给晏苏，但是她知道小姐和将军是不会接受的。
这么多年是小姐给她的，现在还能遇到赵林的转世，她已经很满足了，纵使不和赵林在一起，她也会选择如此，本就该物归原主。
青寒见状也不知该说什么，天下没有人不想长生不老，可这个傻姑娘却只想恢复凡人身，她只是对灵月说，倘若赵林负了她，她可以回昆仑窟。
灵月笑，怎么可能会负了她呢？她们有三世的缘分，本该在一起的。
可事与愿违，她和赵林回了赵家后，赵家父母以她来历不明为由不同意，后来终于同意了，却又让她拜当地一个官员为父，她不愿意，赵家父母也没勉强，后来还是给他们准备婚礼了，只是并不是她的婚礼，而是赵林和其他女人的婚礼，她穿着大红礼服被绑在柴房里，听着外面鞭炮的轰鸣，她反抗到遍体鳞伤，绳子割破她手腕，鲜血直流，最后她也没能阻挡那场婚礼。
镜头下，灵月双手被绑着，手腕有血迹，她秀发凌乱，嘴巴塞着干布，家丁站在她面前，见她不老实用鞭子抽在她身上！
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的女人妄想变成凤凰爬上赵家的枝头，真是做梦！
家丁的狠戾显而易见，他站在灵月面前弯下腰，低声道：“你不是一直想和少爷成亲吗？今晚就给看看，少爷成亲的样子。”
灵月转头怒瞪他，她在昆仑窟生活这么多年早已不和人接触，当初在宫廷她是青寒身边最亲近的人，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在她身上，所以她保持对人性最美好的幻想，纵使不美好，她也没想过如此的恶劣，家丁对上她那清冷孤傲的眼神当下不爽，抬手就打下去，灵月别开头！
“OK！”顾导喊了之后刚刚还狠戾的家丁立刻弯下腰问道：“简烟，你没事吧？”
简烟摇头：“没事。”
她在家丁挥手时偏头做了假动作，所以看着是打了，其实没碰到她，简烟说完见到造型师过来给她补妆，苏子期也跟在造型师后面走过来：“景园走了，这场戏拍完就散了。”
“走了吗？”简烟微诧之后点头：“也好。”
她今晚也有事，早点去公寓也好，苏子期拍拍她肩膀：“还有一场就结束了，我先去给你收拾东西。”
简烟点头笑：“好。”
苏子期离开之后顾导过来给简烟说戏，简烟旁边听得认真，她不时扶着腰，不知道是不是拍戏久了，她总觉得腰很酸。
最后一场戏没折磨太久，拍了三次之后终于过了，简烟背在身后的双手着实难受，松开的时候她双肩疼的差点举不起来，苏子期给她拎包披上外套，两人和顾导打招呼，顾导问：“是去酒店吗？你戏份快要结束了，抽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简烟想了会：“下次吧。”
顾导没勉强，两人约了下次之后苏子期问简烟：“去哪？”
简烟笑：“苏姐怎么知道我不是回酒店？”
“你表情出卖你了。”苏子期道：“去见纪总？”
简烟想了想：“差不多吧。”
这是什么回答？苏子期没多问，她带着简烟上车，简烟坐在副驾驶上，她打开手机，还是没有任何纪云昕的消息，正闷闷不乐时苏子期道：“看什么呢？”
简烟忙退出微信说道：“随便看看。”
她说完想到顾可馨的事情，下意识点进微博里，见到依旧吵闹不休的热搜，她问道：“顾老师还没澄清呢？”
“澄清？”苏子期道：“她要是想澄清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公关也有黄金时段，现在很明显，已经过了黄金时段，顾可馨和温酒的事情在很多人看来已经成定局了，她们同出入一家酒店，虽然动作上没有任何亲昵的表现，但这同时进酒店不是假的，现在不澄清也不是假的，负负得正，两个假的就是真的。
两人的事情是真的。
简烟想到景园独自坐在休息室的身影有些莫名心疼，她问苏子期：“苏姐，你说顾老师，该不会真的和温酒有关系吧？”
苏子期转头看她，无奈道：“你看我像侦探还是巫婆？”
简烟被逗笑：“我觉得你都像。”
苏子期语气稍低：“景园这关，不好说。”
简烟深思会点头，快到微樱花苑时她喊道：“就在这停吧。”
苏子期问：“不开进去？”
简烟摇头：“不用，我下去买个东西。”
苏子期：“明早要我来接你吗？还是和纪总一起过去？”
简烟戴上帽子和口罩，墨镜遮住双眼，风衣往上拉起，整张脸遮挡严实，她说道：“明早电话联系吧。”
苏子期嗯了声，在简烟下车时她倏地喊道：“烟烟。”
简烟转头：“嗯？”
苏子期面上有些不自然，脸颊微红：“那什么，注意身体，不能玩的太疯。”
简烟乍听没反应过来，随后意识到苏子期在说什么她义正言辞道：“苏姐你想哪去了，我和云昕没有……”
苏子期轻咳：“好了别说了，去吧。”
接受艺人怀孕，送艺人过来约会，还关照艺人多注意房事，这样的经纪人，全天下只怕就她一个，苏子期看眼简烟离开的方向有些无奈，总觉得她距离自己目的，越来越远了。
当真，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多看两眼后调转车头，离开了，简烟进了一家花店，她全副武装让老板娘多看两眼，但也没认出来，简烟买了两束花之后径直往公寓走去，路上还不忘给纪云昕发消息：上飞机了吗？
直到她站在公寓门口手机都没有任何回信，简烟皱起眉头，她有些不解的给纪云昕打电话，关机了，她耸肩，估摸这个点纪云昕已经上飞机了，她收起手机站在公寓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用钥匙打开门。
已经很久没有进这里了，简烟站在门口往里看，瞳孔收缩，一只手抓着包带子，一只手捏紧了花的外包装，包装袋发出刺耳声响，这让她想到刚搬出那段时间，她经常做噩梦，有关于这个公寓的噩梦，她梦到自己回到这里，每天等着纪云昕回家，可那人依旧不回消息，不接电话，也不回来，她好几次等着等着发现自己正在装满水的浴缸里挣扎，每次醒来她浑身真如从浴缸里爬出来的一样，湿透了。
这个公寓带给她太多太多不美好的记忆，几乎没有一件事是开心的，刚搬出来那段时间，她每天幻想纪云昕什么时候会回家吃顿晚饭，她去学习插花，去学习烹饪，学习做好一个乖巧的妻子，她不去打扰她的工作，妄想她回头看看自己，可每次都是徒劳，她被抛弃在这里，无人问津。
纪松林不止一次让她搬回老宅，他当初给她们婚房是以为她们在家不方便，单独在外面多多少少都会产生感情，可他想错纪云昕了，在得知纪云昕之后一次都没有回过这里，纪松林找她闹过，吵过，斥责过，但无一例外，纪云昕依旧我行我素，压根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如此纪松林便让简烟搬回去，可是简烟哪里舍得，这是她和纪云昕的婚房，纵使一个人，她也要守着这里。
是的，当时的她就是那么盲目，认定纪云昕会回来。
后来撞到南墙，她头破血流才知道自己是错误的。
那这次呢？
简烟往里走两步，她身后的门砰一声关上，简烟也下意识绷紧身体，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过来了，空气中有粉尘的味道，简烟偏头就看到鞋架上原本她全部收拾好的拖鞋有一双放在外面，纪云昕回来过，这个认知让她原本很不安的情绪得到安抚，简烟责备自己不该这么敏感，她既然已经同意回来，就该相信自己这次的决定。
客厅和房间的窗户都被合上，简烟走到窗户口推开窗，立刻有暖气扑面而来，夹杂外面莫名的香气，简烟紧绷情绪彻底放松下来，原本她是准备趁纪云昕没来之前把公寓打扫一遍的，但是她今天拍戏到腰疼，实在没那个精力去打扫，索性她打开全部窗户之后靠坐在沙发上，窗外的细碎阳光到逐渐看不见，简烟估摸时间差不多之后才点了外卖，纪云昕和她约好的时间是七点，现在六点没到，等她回来晚饭也差不多到了，简烟想着拨弄手机。
她到底在这里生活两三年，附近哪家店的食物好吃不好吃她还是知道的，她点外卖之前给纪云昕又打了一个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可能还没下飞机，简烟只好先点外卖，简单的三菜一汤，点完之后她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去房间。
房间经过刚刚一段时间的风吹已经没有那么重的粉尘味了，简烟看着眼前很熟悉的场景有几秒恍惚，一切和她离开前没有半分不同，被单叠的整整齐齐，桌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床头柜上两三本杂志，是她经常看的，简烟踩着拖鞋走过去，她坐在床边，拿起杂志，以前一个人闲着没事干总喜欢涂涂画画，现在重新看到才觉得幼稚可笑，她摸着自己笔尖触及的地方一道道痕迹，眉目舒展开，翻阅到最后一页空白的地方，写满了纪云昕的名字，她那时候疯狂的想她，每想她一次就写一遍，这张纸已经被戳破很多次了，简烟刚准备放下杂志瞄到在最下面，已经不算空白的地方，有简烟两个字。
笔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是纪云昕的字，简烟手指抚摸在上面，似乎摸在自己那尘封已久的伤疤处，凹凸不平，虽然没完全平复，但至少，不疼了。
简烟将杂志揽在怀中，靠坐在床边，直到天边泛黑。
一阵风袭来，简烟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发现靠着这么一会腰更疼了，房间里漆黑，也不知道几点了，整个公寓安静到有些让人害怕，犹如被黑暗笼罩，简烟皱眉刚摸到手机，音乐响起，她吓得差点将手机扔掉。
是外卖员的电话，简烟有些失望的接起：“喂。”
“小姐，您外卖到了。”
简烟道：“知道了，你放在门口，我会拿的。”
这里都是富人区，送外卖也不是头次来了，自然知道规矩，他应下后简烟下床穿好拖鞋往门口走，站在门口时她伸手打开灯，立马强光照过来，简烟用手遮挡住，她眯着眼睛走到客厅打开灯，末了站在门边的猫眼看外面，没人后她才打开门走出去拿外卖。
回了客厅她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机，居然正在重播【蜜月】节目，已经放一大半了，她当初担心纪云昕上这个节目会不习惯，毕竟她时常冷着脸，可事实上她比谁都能适应，面对镜头自然极了，她看着自己的目光被节目组加上爱心的特效，每次对视都似乎有了不同意义，简烟看到这里忍不住发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临近七点，简烟再坐不住，她又准备给纪云昕打电话，手刚摸到手机铃声响起，她眼前一亮，随后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顾采。
想到顾采简烟有些心虚，好久没联系了，她有些歉意接通电话：“喂。”
“哎呀，我们简大明星终于接电话了，今儿不忙了吗？”顾采怪里怪气的说道，简烟轻笑：“不忙了。”
“不忙也没说给我打个电话，果然用到人家的时候就是小甜心，用不到就是臭抹布呢！”顾采指控，语气有怨言，上次罗晶休息过来她还以为简烟也过来呢，谁知道她压根没来，生日那天她给她发生日祝福也是很晚才回复，想想就不高兴。
简烟回想这段时间确实冷落她了，她道：“抱歉，我这段时间有点忙，等我闲下来会去看你的。”
“算了算了，你这人就是不经逗，我和你开玩笑呢，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生你气。”顾采说道：“我还不是担心你，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
简烟听着她还是稍有怨言的样子，她轻声安抚，顾采好久没有和简烟这么聊天了，当下话题有些收不住，她问道：“你在哪呢？”
简烟一听怔住，她目光看向四周，咬唇，隔了一两分钟才回：“微樱花苑。”
“啥？？”顾采不可思议的喊道：“你在哪？”
简烟听到她从那端传来的声音抿唇，重复道：“微樱花苑。”
这次声音沉稳很多。
顾采眉头霎时就拢起了：“不是，你……”
她随后想到简烟和纪云昕的节目，她一拍大腿：“我就知道！那丫不安好心，专门去上节目呢，八成是为了你，你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才几个月，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又回去了！”
顾采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简烟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才多嘴说这么多，她道：“顾采，别担心我，我有分寸。”
“分寸？”顾采不相信道：“你碰到那人不分寸大乱，我就阿弥陀佛了！”
简烟被教训她轻咳在沙发上换了个坐姿，顾采道：“算了，电话里扯不清楚，等你哪天有空过来，听到没！”
她凶巴巴的语气简烟听出关切在里面，她道：“好，我知道。”
挂了电话之后简烟才看向茶几上那些饭菜，她皱着眉头又给纪云昕打电话，却依旧是关机的状态，这么久还是关机，简烟心头浮上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尝过很多次，太糟糕了，简烟站起身，连续给纪云昕打了四五个电话，关机的人工语音听得她有些头皮发麻，心里惶惶，她没有纪云昕助理的电话，想了会还是直接联系了纪涵，纪涵听到她那端的话之后点头道：“好，我联系傅助理问下。”
简烟站在沙发前，菜香开始逐渐从密封的口子蔓延出来，她绕着茶几两旁走，心神不定，窗外凉风掀起她长发，吹来一阵阵寒意，简烟在纪涵联系傅强时又给纪云昕打了两个电话，依旧没通，她着急想砸了手机！
刚准备继续给纪云昕打电话，屏幕亮起，纪涵的声音随即传来：“简烟姐，联系上了。”
简烟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她在哪呢？”
“还在J国呢，说还有点工作走不开。”
还在J国呢，有工作，走不开。
所以她不接自己电话，是因为没法面对自己？
简烟闻言捏紧手机，脸色倏而发白，她看向茶几上那些的飘着香味的饭菜，觉得油腻到她想吐，她忍着到嗓子口的干呕说道：“嗯，知道了。”
“也不知道提前请个假，明天还有录制呢。”纪涵嘀咕声响起，她对简烟道：“简烟姐，你找我姐有事？”
简烟如鲠在喉，她眼圈泛红道：“没事。”
内心满怀的期待落空，熟悉的感觉笼罩住她，简烟嗓子口的酸水一点点往上窜，她没等纪涵回话就挂断电话冲到卫生间里，呕吐声响起，她半跪在马桶旁，双手紧紧握着马桶两边，白皙的手背经脉凸显，她整个人身体紧绷，脸色煞白，眼里蓄满水花，长睫毛微颤，因为干呕那些水花悬在眼角，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