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以黑瞳为首，包厢里的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表达不满。
“一顿饭要十八万，这抢钱吧。”
“我们换家店吧，这未免也太坑人了，也不是非吃不可。”
“是啊，我真没听过哪家店要十八万的。”
来往的客人都非富即贵，服务生从没见过这场面，一时有些慌乱地解释。
“菜单上的食材都是我们老板收藏的珍品，比如吕宋黄胶鱼翅王，茶也是存放了50年以上的云南普洱，卖十八万不算贵。”
见包厢外的人听到动静都朝他们望过来，闻峥脸色不太好看：“够了，十八万就十八万吧。”
不过所有人都能看出他黑脸了，不过能理解，这个价格哪怕是富二代也要肉痛好长一段时间。
闻峥的话音刚落，一个四十出头的儒雅男人走了进来，服务生立马低头喊了声“老板好”。
闻峥微微躬身。
他在一次宴会上见过这个人，大家都叫他顾老板，社交手腕高明，关系网遍布江州乃至沪市，甚至有人说他背后站的是陆家。
他用双手把名片递过去：“顾老板您好，我是闻中江的儿子闻峥。”
顾老板扫了他一眼，收下了名片。
一句客套话也没有。
但闻峥很知足了，像顾老板这种大人物能收下他的名片，已经是求也求不来的事了。
顾老板环顾了包厢一周，最后视线落在了坐在门边的季维上，似乎要说什么，众人屏住呼吸。
谁也没想到上一秒还气势斐然的顾老板，下一秒就换了笑脸：“小公子，早知道您要来江州，今天茶记就不开门营业了，恭候您大驾。”
听得众人一脸震惊，品茶记没有公布过流水，但有好事者粗粗估计过，一天的营业额不下一百万。
为了季维放弃一百万……
这品茶记，得是季维开的吧？
一瞬间，众人看季维的目光变得不一样起来，充满了艳羡，但只有闻峥眼里多了一份深深的畏惧。
因为只有他知道顾老板是什么人。
这样的人物在季维面前也得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小公子，那季维的背景不言而喻。
他是真没想到季维来头这么大，如果说来之前他对季维还抱着几丝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现在那点儿幻想则荡然无存。
季维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温子沐不知道闻峥所想，只觉他看向季维的眼神格外刺眼，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捏成了拳。
特别是听到黑瞳他们的交头接耳后，他捏住手的力气更大了，指尖泛出青白。
“季维真的太低调了，之前温子沐问他还摇头，我算看出来了，只有我是真的穷。”
“主要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家里这么有钱，感觉比闻峥还有钱。”
“这才是气度吧。”
……
说实话，季维挺懵的。
他根本没来过江州，也不认识这个老板，他正准备开口问“是不是认错人了”。
顾老板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低声说道：“陆先生通知我您来了，这家店是陆家的产业之一。”
他用的词是之一。
原来是因为陆慎行。
季维突然发现，他爱豆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要有钱啊。
“不打扰大家了，希望各位用餐愉快。”
顾老板微笑着告退，离开之前特意补充了一句：“不收费，请大家放心。”
听得闻峥脸一热。
老实说，这顿饭吃得比季维想象中的要好，至少不尴尬，一桌子主播，都是话多的人，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了。
“来，我给你倒杯酒。”
黑瞳正要拿起季维的杯子倒酒，季维按住杯子，摇了摇头：“谢谢了，不过我喝不了酒，喝水就行。”
温子沐瞥了这边一眼。
“那好吧。”
黑瞳没多劝，起身给其他人倒酒去了。
季维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回来，一个女主播喝多了点儿酒，借着醉意大胆问道：“季维，我看你上《国风》的时候和陆影帝关系很好，你能不能和他视频通话一下啊？”
“啊啊啊啊啊啊，可以吗！我好想看看陆影帝私下的样子。”
“我也是我也是！”
几个女主播明显是陆慎行的粉丝，一听到陆慎行的名字就开始激动了。
但是，视频通话……
季维立马想到了上次打过去时的尴尬 ，脸色随即一红，推脱道：“陆影帝很忙的，打过去也不会接。”
他也没说谎。
陆慎行新电影《食日》已经过审，最近都忙着各个城市跑宣传，现在说不定还在发布会上呢，怎么又空接他的通话。
看着少年犹豫的样子，温子沐向闻峥低声道，语气有些怜悯：“他们当陆影帝什么人呢，会卖一个小主播的面子？人家进娱乐圈都是玩玩而已。”
闻峥皱了皱眉。
而女主播们还在央求着。
“没打怎么知道不会接呢？”
“试试吧，万一接了呢。”
“对啊，你打打吧。”
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让季维不好意思拒绝女生的请求，硬着头皮发过去了一个视频通话的邀请。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陆慎行依然没接，季维一早料到的同时，又有几分淡淡的惆怅，他把手机递给女主播们看：“我没骗你们吧。”
几个女主播失望地收回目光。
温子沐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朝着闻峥笑了笑。
闻峥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觉得吃完饭后有必要和温子沐好好谈一谈，季维不计较，但并不意味着季维是他们惹得起的人。
季维熄掉手机，盯了黑漆漆的屏幕一阵子，忽然觉得有些闷，端起手边的杯子将水一饮而尽。
水进|入喉咙那一刻他就觉得不对了。
不是水，是白酒！
不过明白时已经晚了，烈酒入喉，像是有一团火从胃里，一直烧到脸上，烧得眼前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昏昏沉沉，整个人特别难受。
“你给他喝了什么！”
闻峥第一个反应出来不对，从座位上猛然站起来，厉声向温子沐喝道。
温子沐第一次见到闻峥这么生气，他颤抖着声音回答：“我就是和季维开了一个小玩笑，把他杯子里的水换成了酒……”
闻峥的脸色更难看了。
与其说是生气，更多的是恐惧。
温子沐慌了。
他只是想看看季维狼狈的样子，他平时更任性的事都做过，闻峥每次都会原谅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次不一样了。
正在此时，包厢的门被服务生推开了，在众人的微微躬身下，陆慎行踏了进来。
他一身黑色西服黑色衬衣，只有胸前口袋露出一折纯白色丝帕边，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明明他一句话也没说。
在场的几个女生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但被他的气场所摄，一一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唯恐惊扰了这个画面。
男人像是习惯了一般，轻轻敛了敛眼眸，视线在醉得不省人事的季维身上停住，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五官显得尤为冷峻。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生气了。
于是包厢更静了，静得似乎能听见所有人紧张不安的呼吸声，气氛压抑得像是在一齐等待黎明前的判决，无比煎熬。
终于男人抬头，锋利的目光缓缓将整个包厢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脸惊慌的温子沐身上。
被陆慎行不带任何温度的视线这么一扫，温子沐更惊惧了，他身体微微颤抖，死命地低着头，不知道陆慎行会对他说什么。
可他真的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
出乎他意料地，陆慎行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把抱起醉醺醺的少年，朝包厢外走去。
温子沐仿佛从刑场上下来般，满头大汗地跌落到座位上，松了口气。
顾老板却怜悯地看了温子沐一眼，跟在陆慎行亦步亦趋地离开了包厢。
到停车场，陆慎行轻轻地把少年抱进后座，临行前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
顾老板低头。
*
季维做了一个梦。
一个羞于启齿的梦。
梦里他好像回到了高中时的校园，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人，他趴在桌上画画，然后一个男人逆光走了进来。
下一秒，他被男人一把抱起来，托举到课桌上放下，被冰冷的指尖触碰到的脊骨微微发抖颤栗。
他想推开，男人却抬起他的下巴，俯身低头吻了下来，动作温柔而强硬，在他口腔里攻城略地，他只能被|迫承|受，发出呜|咽。
而男人似乎没听到一般，依然慢条斯理地亲吻。
直到他脑子里因为缺氧而变得一片空白，男人才放开他，声音喑哑地在他耳边问道：“喜欢哥哥好不好？”
光亮太盛，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季维努力睁大眼睛，只能看出大致的轮廓。
但，他怎么觉得男人的模样有点像……陆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