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承你吉言

善初笑笑,说:“真可惜。”

“可惜什么?”格雷伯爵问。

善初答:“可惜,你需要的是女伴。不然的话,我或许可以沾你的光入场。”

格雷伯爵展颜一笑:“你也可以扮女装。”

善初闻言,收掉了脸上的笑容:“我不可以。”

格雷伯爵见善初脸上略带愠色(装的,而且格雷伯爵也知道他是装的),格雷伯爵便顺势赔了个不是,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

“开玩笑?怎么不爱玩笑说你穿女装呢?”善初道,“我看格雷伯爵金发碧眼、肤色如雪,一定是个绝色佳人。”

格雷伯爵不以为忤,反而笑了,胸腔都因笑声震荡发出共鸣,表情与他平日的绅士假笑比起来爽朗了许多。

善初也不觉多看了格雷伯爵此刻的笑容几眼。

据微表情学家所说,一个人假笑的时候,眼睛是不会眯起来的。

就像平时,格雷伯爵那温文的假笑,只是嘴角勾起,但眼睛还是如常的睁着,一双碧蓝的眸子不减锋芒。

反观现在,格雷伯爵那双深邃的碧眼微微弯起,锐气大减,更显温柔多情。

善初心中竟涌起几分自得:他因我而笑了。

善初捧起骨瓷茶杯,掩住偷偷勾起的嘴角,垂眉敛目,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得意。

谁曾想,此刻低头偷笑的善初,看在格雷伯爵眼内,就像是一只成功偷鸡的小狐狸。

格雷伯爵只笑道:“好吧,虽然你当不成我的女伴。但作为我的助理前去,是不会有人拦着你的。”

“那我也不要。”善初骄矜起来。

“为什么?”格雷伯爵问。

善初道:“当助理不就是打工?我正想去找找乐子,干嘛要打工?而且,我看你也不见得会给我付时薪,我反过来还得感谢你带我去见世面。”

格雷伯爵被他逗笑了,说:“原来是我的错。”

善初故意端架子,是为了重新调整二人之间的关系。

之前,善初每次来都是汇报工作,扮作小白花的时期也比较逢迎格雷伯爵。二人之间不像是同学,更像是上司和下属。

善初是助理,而格雷伯爵是领导。

现在,善初既然要当引人采摘的玫瑰,那肯定不能拘在这样的从属关系里。

因此,格雷伯爵提议让他以助理身份陪同前往宴席,善初立即回绝。

他所希望的是,格雷伯爵会想起二人是同学,让格雷伯爵以“朋友”的身份带他赴宴。

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能慢慢调整成较为平等的模式。

格雷伯爵说道:“既然你不愿意穿女装做女伴、也不愿意当助理……”

善初竖起耳朵,等着格雷伯爵提议以朋友身份赴约。

却听得格雷伯爵说:“那就没办法了。”

善初:……日。

格雷伯爵不主动提起,善初也不愿意自己说,和他略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善初离开庄园,打开叫车app的时候,便发现一辆十分低调的日本丰田开到自己面前。车门打开,还是施箫奈。

善初哼了一声,说:“你还真有一辆日本丰田?”

“当然。”施箫奈笑答。

善初瞥了一眼,说:“但这是century,对吧?”

日本丰田听起来很经济,但旗下century却号称“日本劳斯莱斯”,价格高不止,而且很难买。

施箫奈说:“上车吧。”

善初冷道:“我可不敢,谁知道你又开了什么录音呢?”

施箫奈无奈地耸耸肩,说:“那不是我。”

“不是你?”善初意外地看了一眼施箫奈,“那是谁?”

施箫奈淡淡看了善初一眼:“上车,我告诉你。”

善初犹豫了一下。

施箫奈勾起嘴唇:“怕呀?”

善初点头:“是呀。”

施箫奈说:“想不想试试开century?”

没有男孩能抗拒车的诱惑。

善初却摇头,说:“你又想陷害我?我可没有驾照。”不过,善初有上辈子的记忆,是会开车的老司机。(注:无证驾驶是犯罪行为,害人害己,笔者坚决反对此类行为!此处仅为剧情设置。)

“我让没驾照的人开我的车,要抓的话,我也有罪。”施箫奈说,“来吧,我们一起犯法。”说着,施箫奈展颜一笑,那张艳绝的脸,倒真够勾人。

善初想了一下,坐上了舒适的真皮座椅,看了一眼豪华的桃木仪表板和水晶计时器,心里还有点儿小雀跃:century在国内基本上是买不到的,他还没开过这辆颇负盛名的“日本劳斯莱斯”呢。

善初开了一路,发现手感还是挺普通的,不如跑车好玩,也算是过了把瘾。

等车子开到目的地了,善初才说:“对了,你说,录音的事情不是你干的?是什么意思?”

施箫奈说:“你先下车,我跟你说。”

善初狐疑地看着他:“你可别忽悠我。”

“哈,”施箫奈弯起眉眼笑,“我忽悠你干什么?”

善初便下了车,却见施箫奈从副驾坐回驾驶座上,摇下车窗说:“傻瓜,我就是忽悠你的。”然后便开车绝尘而去。

善初留在原地风中凌乱:神经病啊……

善初决定把这个司机给拉黑,却不想,看到app软件上,施箫奈私信了他:“真不是我干的。”

善初皱起眉,发出信息:“那是谁?”

施箫奈没有回复。

善初摇摇头,也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

等善初回到了宿舍,他便考虑起如何去史密斯派对的问题。

按理说,格雷伯爵不带他,他也可以找布莱顿帮忙,布莱顿是一定不会拒绝善初的。

然而,麻烦在于,格雷伯爵已经说了“我猜你会找布莱顿帮忙”,善初要是真找布莱顿帮忙,那不就落了下乘?

善初正纠结该怎么做的时候,却接到了史密斯的电话。

史密斯打来,竟是邀请善初来周六派对玩的。

善初很是意外,他和史密斯可以说是素无交集,史密斯怎么会想到邀约自己?

善初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是格雷伯爵在操作。

格雷伯爵当面没说让他以朋友身份陪同赴宴,背后却让派对主人来主动邀约,让善初以正式的宾客身份前去参加宴会。

一个正式的受邀宾客,身份可比什么“宾客带的无名小辈朋友”要高得多了。

善初也不知该说格雷伯爵贴心还是……闷骚。

善初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受邀宾客,因此又多了一个头痛的问题:他没有女伴。

善初跟艾米莉说起:“我也被史密斯邀请了,但我没有女伴……”

艾米莉有点儿意外,没想到善初会被邀请。

但她脸上不表露,说可以给他介绍一个同学做女伴。

于是,周六的时候,艾米莉领着一个女生到善初面前,笑着说:“这是艳艳,我觉得和你正相配。”

善初对着艳艳,微微一笑,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善初。”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媒人给你介绍的人是什么水平,就代表你在她眼里是什么水平。

也许,帮你找的舞会女伴也是一个道理。

艾米莉并没有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善初,而是拉来了一个她们女校里的亚裔学生。艳艳的妆容刻意往西方审美上靠,身上的礼服也不怎么合适,虽然是名牌,但更像是租来的。且她的仪态动作一看就是未经训练的,由此可见,她绝对不是艾米莉圈子里的人。

而艾米莉却对善初说“她和你正相配”。

艾米莉认为艳艳和善初“相配”的原因,就是因为艳艳是拿奖学金的中国留学生,家境不是很好,但却很想钻进上流贵族的圈子。

艾米莉简单地介绍了艳艳和善初认识后,便拉着她的男伴走开了。她的男伴虽然比不上格雷伯爵身份高贵,但也是一位世家公子。

艳艳伸手挽住善初的手臂,脸上带着笑容:“听说你是格雷伯爵的朋友呢?”

善初笑答:“我和他是同学。”

善初能看到艳艳眼里的野心,他很明白艳艳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只是没想到,在艾米莉眼里,自己和艳艳是一样的。

善初想:看来我对艾米莉真的太好了。嗳。

艳艳似乎拿不准善初的身份,她听说善初是受邀宾客、又和艾米莉相熟,现在见面,发现善初通身气派不凡,便猜测善初也是上层公子哥。

善初却三言两语之间表明身份:“你也是拿奖学金来的中国学生?是吧?我也是。”

艳艳听到这话之后,眼里那股火光立即黯淡不少:“哦,是吗……你和我是一样的啊……”

“对。”善初点头,“我也是沾了大少爷同学的光,才被邀请的。”

艳艳对善初的兴趣立即从100降到70——之所以还有70,是因为艳艳目前找不到更好的选择,而善初也算是“潜力股”,她觉得还是可以当备胎使用的。

但很遗憾,善初对她的兴趣只有0。

善初带着艳艳走到一堆少爷之中,艳艳的目光立即追随少爷们去了,主动又自然地松开了挽住善初的手,跑去和别的公子们调笑。

见状,善初便趁机脱身,转身离开这边,打算去寻找格雷伯爵的踪影。

他在宴会里走了两圈,碰上了派对主人史密斯。

史密斯和他打了招呼。

善初便问:“你见到格雷伯爵了吗?”

史密斯说:“他在院子里。”

“谢谢。”善初点头。

这是史密斯的别墅,别墅背后有个院子,芳草萋萋,边缘的栅栏上缠着铁线牡丹,枝叶扶疏,在明亮的灯饰下色泽艳丽。

善初顺着栅栏往前走,相信能很快找到格雷伯爵。

但出乎他的意料,他遇到了一个想不到的人——哲夫。

上辈子的哲夫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总是那么得体,喜欢像英雄一样出现在善初面前。

而现在,哲夫身上全无气概,脸庞瘦削得要凹陷下去,眼睛黑沉沉的,失去了少年人独有的神采。

善初却一点儿也不可怜他,只觉得痛快。

不过,在这儿碰上哲夫,是善初想不到的。

善初意外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哲夫冷笑:“你不想见到我?”

善初听到这语气,就觉得有点儿不对,但他还是装样子地应对:“我听说你被家里禁足了,你还好吗?”

哲夫冷道:“如果你真的关心我,为什么一条信息也不发给我?一个电话也不打给我?”

善初见哲夫这么强硬,自己要是一味迁就,反而不美了。

他便也冷起脸来,说:“你从前私下欺凌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算呢!我不生你的气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还要来慰问你?”

哲夫听到这话,发出阴恻恻的冷笑:“你不装了?你果然恨着我……”

善初心念数转,说:“你……你该不会是听信了校内网上的谣言,觉得热搜的事情是我害你的吧?”

施箫奈在校内网曝光善初的“阴谋”,虽然善初想办法平息了,还让施箫奈遭到反噬。但事情总归是闹大了,哲夫听说了也不奇怪。

善初也想过,哲夫和泰坦可能会生疑。

因此,善初也做过公关,事情发生后,他立即打电话给泰坦解释了。泰坦这人“头大无脑、脑大生草”,很容易就被安抚下来,像布莱顿一样无脑站善初,还大声表示:“等老爸解了我的禁足后,我就去爆锤施箫奈给你出气!”

善初还装模作样地劝泰坦:“别这样!我不想你为我惹上麻烦。你因为打了哲夫都被禁足了,要是再惹上施箫奈,还不知会怎样。我只想你好好的。”

泰坦十分感动:呜呜呜,善初真是个小天使。

——这头傻熊是完全被善初降伏了。

然而,善初没有联系哲夫,也没有主动找哲夫解释过一句话。

一来,是善初真的有点恶心哲夫,不想跟他说太多。

二来,善初知道哲夫被看管得比较严密,家里严禁他出席一切社交场合,敦促他全心全意准备冬考。照理说是不会跑到自己面前来的。

却没想到,哲夫按捺不住,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翻栅栏到了史密斯家里,主动找善初要解释。

哲夫的眼白布满红血丝:“是你!是你!我想明白了!一定是你!”

“我没有。”善初淡淡的。

“你还不承认?”哲夫会中善初的计,但不代表他蠢,他只是年轻不知事罢了。

在得知善初可能骗了自己后,哲夫的自尊一瞬间被砸得稀碎:他竟然被自己的猎物给耍了?

哲夫怒容满脸:“你到现在还想糊弄我?你真的当我是傻子吗?”

善初眉头轻皱,淡淡地说出了“渣男万用辩解语句”:“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哲夫的怒气一瞬间升到max,目露凶光,颇为吓人。

善初的皮立即绷起来:他发现哲夫有些失控了,那他还挺怕哲夫一时间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暴揍自己一顿。

虽然哲夫不是特别强壮,但善初这白斩鸡肯定打不过他。

然而,善初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当野狗想袭击你的时候,你要是害怕逃跑,一定会被咬。

你不能显得害怕,但同时,也不能太狂,以免激怒对方。

善初立即换一张面孔,幽幽道:“你真的相信我用格雷伯爵的pr来黑你?那请你想想,我怎么能使唤得了他的pr?”

哲夫悻悻说:“你挑拨了我,让我像疯狗一样咬他。他当然会反击。”

——哲夫说得咬牙切齿,因为他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傻逼,被善初玩弄得像条疯狗。

善初凝视哲夫半晌,一双杏眼湿润起来,渐渐透出了泪光,欲语还休,这层次分明的演技连善初都想给自己鼓掌。

哲夫到底太年轻了,一下被善初这泪眼给镇住了,凶狠的心立即软了几分,语气却还是硬邦邦的:“你哭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善初哽咽着说,“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恶人?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善初觉得直接流泪比较低级,所以一副强忍泪水、故作坚强的模样,配合他苍白的肤色、瘦削的体态,更为楚楚可怜了。

善初也不想和哲夫纠缠,转身内八字嘤嘤嘤地跑走。

但这次哲夫反应比较快,一把抓住了善初的衣袖。善初条件反射的挣扎,二人一拉一扯间,哲夫不小心就把善初的袖扣给扯下来了。

哲夫也是愣了愣,低头一看掌中袖扣,立即皱起眉:“这是……雅典学院的袖扣?”说着,哲夫翻看发现袖扣上竟然刻着格雷伯爵。他脸色大变:“这是格雷伯爵的贴身物品,你怎么会戴着?!”

语气竟有几分似捉奸的妒夫。

说起来,这袖扣还是格雷伯爵和善初第一次见面时的礼物。

当时,泰坦要抢善初的袖扣,被格雷伯爵阻止了。

为了表示好心,格雷伯爵把自己的袖扣送给了善初。

善初今天故意戴这枚袖扣出门,就是为了跟格雷伯爵搞暧昧的,没想到会遇到哲夫、还被哲夫给扯掉了,真是……海王绿茶翻车现场。

哲夫好不容易被安抚住了,现在再次怒火冲天:“你们好上了?”

善初心想:承你吉言!

作者有话说:

有人问施箫奈的英文本名是啥。那个施箫奈父亲是中国人,所以他的本名就是施箫奈(中文)。我真的没想过他的英文名,想来想去,和“萧奈”比较接近的就只有……chanel……(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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