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成长篇
纸包不住火, 翌日对方家长闹到沈昼学校，决心讨要个说法。
本来在公司开会的叶霖川接到电话时立马赶赴一中，随助理前往办公室。
叶霖川未等进入, 便听见尖锐地嘶吼声传来。
宁一舟的父母和他表哥的父母围在办公桌前大喊大闹，沈昼漠然站在一旁, 眉心凝结着冷鸷，平静的视线下隐约夹带着几分不屑。
助理叩响房门。
屋子里的动静像按下暂停般骤然消失，几双目光聚集而来。
叶霖川西装笔挺, 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单手揣兜，露出的腕表折射出漂亮的金属光泽。男人气势外露，压得人放缓呼吸, 空间氛围骤然紧张几分。
“我是沈昼的父亲，听说他和人打架了？”
人到中年，叶霖川的嗓音依旧低沉好听。
老师思绪一晃，急忙道：“叶先生坐下说。”
叶氏前两年进军科技市场，研发出的几款产品广为好评，目前学校所用的线上学习软件就是叶家赞助的。老师不敢怠慢叶霖川，毕恭毕敬的态度引起宁家父母不满。
“来的正好！你看看我家儿子被打成什么样？这就是施暴, 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方拽过宁表哥，指着他脸上的伤痕对叶霖川看。
沈昼手劲儿大, 拳头狠，两拳下去少年面目全非。他畏畏缩缩站在父母跟前，正眼都不敢看一下。
“沈昼，你打他了？”
沈昼不避不让, 迎着叶霖川的眼神点了下头。
“他承认了！你们说怎么办――！”
叶霖川自动屏蔽那烦人的声音，以沈昼的性格来看, 除非别人把他惹到了，不然绝不会出手给自己添麻烦。叶霖川余光扫过，注意到静悄悄躲在后头的宁一舟。他记忆好，很快想起这是坐在女儿后座的小男生，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刚好见过一面。
叶霖川眉一挑：“你也打他了？”
沈昼一脸蔑视：“顺道。”
得，打人还带买一赠一。
不愧是他儿子。
宁一舟父母也恼了：“你听听你说的话，我们家宁一舟就是扯了一下你妹妹的头发，你就打他。像话吗？像话吗？这像话？我告诉你，这事不能算！”
叶霖川抓住重点：“扯叶芽头发？”
“小孩子打闹。”宁家母亲说，“结果你女儿就找来一群哥哥姐姐，幸好我们一舟厉害都打回去了，不然指不定落多大伤呢。”说这话的时候她满是N瑟，完全不觉得错在哪里。
叶霖川轻哼声，加重语气，一字一句：“你是说，你的儿子校园暴力我女儿还不算，还把她上小学的姐姐哥哥们都打了，是这样吗？”
宁家父母瞪大眼，懵了。
叶霖川笑得轻蔑：“要是我大儿子不反抗，他是不是也要被打？”
宁家父母成功被绕进他的逻辑里没走出来。
“您说得对，这事不能算了。”叶霖川抬手，“法律规定已满14周岁应当负刑事责任，周助理，联系法务部。”
嘶。
两家人面面相觑，倒吸口凉气。
没、没听过小孩子打架还要找法务部的？
“等、等等。”他们果然慌了，匆匆阻拦，“不就是小孩子不懂事打闹，用得着搞这么大吗？”
叶霖川感觉好笑：“怎么，我要说法就是小孩子不懂事打闹；轮到你们就是我儿子施暴？”
对方哑口无言。
叶霖川目光直视，咄咄逼人：“我们家叶芽七岁就上了初中，我知道有人会因为她年纪小欺负她，所以我会教育她保护好自己。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们父母可以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如果你们管不好，自然有外人管，到时候管伤了还是管惨了，那可就说不准了。”
他们还是没说话，一张脸憋成猪肝色，可见是不甘心的。
叶霖川才不管他们甘心不甘心，叶芽平常掉根头发他都心疼，哪轮得着外人揪来揪去，就说昨天晚上怎么回家早早睡了，原来是被欺负了。
叶霖川一肚子怨气，慢条斯理继续说着：“今天沈昼打人是在情理之中，抛去兄妹这层关系，那也是见义勇为要嘉奖的。至于你孩子所做的事，我们并不能原谅。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我们联系律师处理。二：你让你孩子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头发剃光，并向我孩子所做的事道歉，承诺以后再也不骚扰欺负她。我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毕竟你孩子还小，诚恳认错我是会接受的。”
近两年来，叶家事业蒸蒸日上，产业链像树叶纹理般蔓延各行业。宁家父母本来想借着这次机会讹点钱，毕竟他们有钱人不差这么一点，也不会浪费时间和他们周旋。万万没想到叶霖川竟然真的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胳膊拧不过大腿，想到叶家势力，宁家秒怂，不情不愿答应了第二条。
男孩子剃个头发还能长，要是摊上官司，前途可就没了。
“那老师，沈昼我就先带出去了。”
事情得以解决，老师松了口气，让沈昼跟着离开。
沈昼待会儿还有课，叶霖川也不想耽误他，眉眼一改先前肃穆，眼梢带笑，慈善又温和：“昨天晚上怎么不和我们说。”
沈昼面容淡淡：“没什么好说的。”
叶霖川没有过多逼问，拍了下他的臂膀：“下次记得告诉我们，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生活。”
这话触动了沈昼心弦，眸光闪烁，低低嗯了声。
此时两个女生红着脸从沈昼身旁经过，匆匆看了眼便娇笑着躲闪开：“听说沈昼昨天和人打架了，好帅哎~”
这个年纪的女生总是对不遵守规则的男孩子抱有莫名的憧憬。
沈昼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议论，不为所动，眼神都没瞟一下。
看着那两个跑远的小姑娘，叶霖川忍不住挪瑜：“你们学校的小姑娘都挺好看，你有喜欢的吗？”
“叔叔。”沈昼淡薄的神情总算有丝丝松动，“我快高考了。”
“早恋也没事儿，就是注意要保护……”
“叔叔！”
见沈昼真急了，叶霖川急忙停住，“好，我不说。”
哎，现在的孩子，长大了就嫌长辈唠叨，实在让大人痛心。
“我和叶清河晚上要留在学校复习，晚点回去，您帮我和芽芽说一下。”
“嗯。”
叶霖川目送沈昼进入班级，转身离开。
**
第二天宁一舟就在晨间早操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剃光头发，并且向叶芽道歉，也按照叶霖川要求的那样承诺不欺负她。这样做的效果惊人，往后几年时间叶芽都是在学校横着走的，别说欺负，别人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同时七岁的叶芽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要、学，武！！！
叶芽站在镜子前，手上握着把寒光闪烁的剪刀，大眼睛眨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跟着眨一下。
她的头发到了腰，很长，乌黑油亮，阳光下微微发着紫，漂亮是漂亮，碍事也是真的碍事。
叶芽深吸两口气，心一横，眼一闭，握起剪刀只听咔嚓一声，长发齐耳断裂，洋洋洒洒掉满水池。脑袋上瞬间轻松不少，叶芽正要继续时，剪刀被夺去，她整个人被悬空抱起。
“叶芽！！！”
是叶霖川的怒吼声。
“你做什么？！”
叶芽双手背后，大胆迎着叶霖川愕然的目光，声音娇甜又坚韧笃定：“我要把头发剃光光！”
“……哈？”
“我不上学了！！”
“……哈？？？？？！
叶芽小脑袋仰地高高的，嘴巴也噘得高高的：“我和晴晴姐姐约好了，我们要去武当山学武。你看，行礼都收拾好啦。”手上一指，粉红色的行李箱静静挨墙站着。
叶霖川：“……”
胸口疼。
更胸口疼的还在后头。
只听一道尖叫，父母两一起扭头。
余研脸色苍白，瞳孔震颤，满是不可置信看着叶芽那头狗啃过一样的头发。她僵硬转动脖子，眼神落在叶霖川手掌上的剪刀。
诡异的沉默。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下一秒――
余研神色收敛，“叶霖川，你和我来一下。”
她叫了全名。
叶霖川脑门上的汗刷地出来。
“不、不是……”叶霖川放下剪刀心急火燎追上去，临走前不忘回头警告，“十分钟把行李收拾回去，听见没有！”紧接着是放软的哀求声，“你听我解释，不是我剪的，真的。你、你别揪我耳朵，我又不是小时候你还揪我耳朵，你、你别……我错了……”
啪！
巨大的关门声震地叶芽肩膀一抖。
她鼓了下腮，拿起剪刀又跑回洗手间，叶芽这回聪明了，懂得把门上锁。
[你头发好像西瓜皮呀。]
壁花在取笑，叶芽假装没听见，咔嚓咔嚓对着脑袋修修剪剪。
[今天我们要学日语吗？]
另一朵壁花是东洋留学花，叶芽每天都和它学日语，效果显著。
她摇摇头说：“我要去武当山啦。”
[啊？]
“我要学武，这样别人就打不过我了。”叶芽胸怀志气，对着镜子来了套李小龙招牌动作，兴致高昂的叶芽没注意手上剪刀，锐利的刀尖直接扎上脑门，瞬间划开道血口子。
啪嗒。
剪刀掉在水池里。
血丝顺着伤口滑到眉心。
叶芽嘴角瘪下去，泪水蓄满眼眶，泪珠子眼看要掉下来时，被她硬生生忍了回去。
不哭不哭，要等着哥哥回来哭。
叶芽眼泪汪汪地拍了拍自己脑袋，捂着受伤的额头匆匆敲响父母房门，强忍哽咽：“爸爸！爸爸！我流血啦！！”
小姑娘嗓门大，顿时惊动全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