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叶非闹钟响时,她还在做着美梦,空调暖风呲呲地吹,她在梦中正吹完生日蛋糕,就听到蜡烛下面叮叮作响。

然后她醒了。

叶非把脑袋从枕头底下拿了出来,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恍惚了半秒,才明白自己身下黑不溜秋的地方是哪。

叶非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低低的呃,才伸手将手机闹钟关了。

现在是冬天。

今天11月18日,周末。

冬天到了,手机短信提醒冷空气来袭,外面下着雨,看起来应该很冷。

她是叶非,她现在左露予房子一楼的某房间大床上。

哦,左露予是谁。

是她上个月15号,领了证的老婆。

叶非揉揉头发,脑袋疼。

昨天确实是有人生日了,但不是她生日,她一群这个月生的酒肉朋友,昨天全聚在一块非要庆生,一群人又找来一群人,人挤人的,挤满了整个包厢,闹到凌晨两点才散。

叶非迷迷糊糊地想着,她定闹钟干什么来着?

哦。

养生。

养生非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钟,8点过了两分,她点点头,强忍着身上的不适,硬生生让自己起床。

8点是个好时间,洗漱完一定能在9点前吃完早饭。

也不知是谁给她灌输的9点前一定要吃早饭的概念,还说9点前你不吃饭,9点后你吃的就是屎。

她当时还小,小到相信一切传出来的谬论,所以不明白为什么9点后就得吃屎,她也没听闻谁真的在9点后吃过屎,后来再询问,才知道,原来是胃那时会开始消化前一天的排泄物。

当然,后面那句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每天按时吃早饭一定没错。

不过她这话讲了很多年,但她一年能9点前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8点是个好时间,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左露予平常7点十分出房门,8点前一定离开家。

这个是她花了好几天偷偷摸索出来的,刚领证那几天,她本着作为左总的结发妻子的理念,每天上完班非常乖地就回家,晚上洗香香就上床,准备伺候。

反正她妈让她结婚,不就是想让她讨好左露予。

但左露予看起来一点也不待见她,两米的床,两个各占一个角,谁也碰不着谁。

叶非没有与别人同床的习惯,那几天,她睡得很不好,每夜几乎都要熬到两三点才能睡着,她还不敢乱动,怕吵到左露予。

不过伺候人嘛,谁管你睡没睡好。

所以那几天她香水也喷了,吊带也穿了,头发还卷了大波浪,腿也露在被子外头,自导自演欲拒还迎了几天,左露予连她的毛都不碰,她便懒得伺候了,买了床新被子,挑了楼下最大的房间就去睡了。

她其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左露予要娶她,虽然她长得确实有点好看,但她不觉得她好看到让左露予这个大老板,眉头都不皱地就把她娶了。

左露予把她娶回去,也不和她上床,成天晾着,一个月了,除了走时看到她,会说一句“我去上班了。”回来时看到她,会和她说一句“我回来了。”其他什么也没有。

她不爱同叶非说话,叶非更懒得待见她,上上周找了几天,摸明白了左露予上班时间,就再也没在出门时碰见她。

只是可惜左露予下班时间不定,不然叶非一定连下班都躲着她。

倒不是她怕左露予,事实上左露予还长得挺好看,172的女人,浑身御姐味,没表情时足够让人胆寒三分,笑起来时……

对不起,叶非没见过她笑。

左露予在外的名头也挺响,名校毕业生,白手起家,一手创办Xioo品牌,旗下香水化妆品在国内市场数一数二,而她左露予,现在是公司董事。

30岁,御姐董事,长得还漂亮,不苟言笑。

啧。

这人设多棒。

怎么就成她老婆了呢。

叶非想来,她对左露予的感觉不是怕,她对左露予。

就是没感觉。

叶非半阖着眼睛刷牙,周围嗡嗡作响,她几乎快要被电动牙刷哄睡过去。

洗了个脸清醒很多,她努力睁开双眼就出去喝粥。

这个粥的来源,她也清楚的很,它就是左露予剩下的,不多不少,刚好够她一个人吃。

这一个月,左露予吃什么,总会给她留一份,叶非养生的念头也是因为左露予,她平常在家,迟睡迟醒,她妈是绝对不可能给她准备早餐的,但这儿不一样,不管她什么时候醒来,下楼锅里总有食物。

她觉得,左露予家里的阿姨,真敬业。

这几天,左露予吃面包,她也吃面包,左露予喝豆浆,她也喝豆浆,左露予吃米粉,她也吃米粉……

叶非开门出去时觉得,这么想来,左露予这个老婆还挺不错。

至少她每天早上不用消化排泄物。

叶非随意一撩头发,朝着厨房走了过去,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伸展伸展身子,又打了个哈欠,却在经过饭桌时,突然停了下来。

“早。”

叶非身体僵住,转头看着餐桌上悠悠喝粥的人,嘴角一抽。

叶非:“早。”

餐桌旁安静了一阵,这下叶非是全醒了,虽然余光中左露予低头看着杂志,但叶非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气场真强,叶非真的怕左露予随便一动,她立马会点头哈腰过去跪在她面前喂她吃粥。

这下好了,叶非背也直了,人也端正了,她悄无声息地走进厨房,并打心底觉得,左露予真是她的精神食粮。

在厨房里洗碗擦碗擦灶台调戏电饭煲,还和筷子来了一段非常有深度的心灵交谈,最后用勺子一点点地把粥盛出来,花了整整十分钟,外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左露予这么还没走。

叶非只好硬着头皮,端着粥就出去了,准备和左露予共进早餐。

她轻轻将碗放下,不过脑地发出一声笑:“哈,还没去上班啊?”

左露予嗯了声,淡然翻了一页杂志。

叶非挑眉看了眼,左露予碗里的粥已经吃完了。

“好像感冒了。”左露予突然开口:“迟点去。”

叶非将视线收回来,哦了一声。

她端正坐着,将头低下默默吃粥,似乎听到左露予那边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叶非吃了半碗粥,左露予终于离开了家,她仰头舒了一口气,一脚勾住刚才左露予坐着的椅子,她一拉,凳腿与地板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那椅子便被她拉到身边,她拉椅子的脚一绕,直接翘到了椅子上。

叶非斜斜地坐着,捞起一大勺粥送进嘴里,空着的手压在了刚刚翘起的膝盖上。

这样才舒服。

她在一家小杂志社工作,昨天刚跟着师傅采访了个挺有名的画家,采访很成功,那边还说有让他们继续跟进的意思,师傅一高兴,放了她两天假。

这种时候,如果是其他人,自然会在家里休息睡大觉,但叶非不同,她是个野孩子。

所以这早饭才吃完,她头疼还没好,就拿出手机在群里嚷嚷今天谁有空,出来庆祝,庆祝的名头就是她放假两天。

她太久没放假了,这半个月不是和团队一起出差,就是泡在杂志社里。

叶非狐朋狗友多,所以这么一叫唤,自然许多人应和。

这一天,叶非又被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

下午和聊八卦的姐妹下午茶,分享分享最近朋友圈的新鲜事。

傍晚请表弟妹们吃顿饭,关心一下家中民生,顺便被坑了几个红包。

晚上再和喝酒玩游戏的朋友上酒吧嗨,放松一下心情。

这么一闹,叶非回来又是凌晨1点。

连着忙了十多天,又喝了两夜的酒,早上还强行养生,叶非回到家头都要炸了,脑子嗡嗡响,仿佛下一秒闭上眼睛就能睡着,或者闭上眼睛就会晕过去。

她在浴室里呕了几声,随便地洗了个澡就扑到了床上。

胃里难受,她还困,卧室的灯早被她关了,她强撑精神给朋友发了条到家的消息后,直接把手机丢到一旁。

躺了一会儿,卧室突然响起了几声轻轻的敲门声,敲门声停下后,又过了几秒,门突然被打开。

客厅的光斜斜从门缝中洒进来,接着,卧室响起了几声轻微的脚步声,而后,客厅的光又被关在门外。

来人悄声走过来,若不仔细听,那人一点声音也没有。

明明一丝光都没有,那人却准确地找到了床,摸到了床边的灯。

她一拧,鹅黄色的暖灯被开,她扭了半圈,似是觉得光线太亮,又扭了一点回来。

那人似是靠近了一点,闻了闻叶非。

而后,她又拿起床边的空杯子,倒了大半杯的水,接着将叶非露在外头的腿放进被子里,给她掖好,又将地上凌乱的衣服拾起,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最后站在床边,看了几秒躺着的叶非,这才将暖灯拧上,悄声离开。

门锁咔哒一声,卧室又安静了下来,床上刚才熟睡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暖气足的很,叶非现在心很慌。

左露予大半夜的,干嘛呢这是?

她刚才真的很煎熬,生怕自己装睡被发现。

左露予就没靠过她那么近。

她翻起身,摸到刚才丢到一旁的手机,发现左露予倒腾这一趟,不过三分钟。

叶非一整个惊悚,她拿起左露予给她倒的水,先是闻了闻,又小心地舔了一口。

下毒了?

啊哈哈,开个玩笑。

她心里一顿,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记得刚下楼来睡时,某天半夜起来去厨房倒水,听到楼上有声音,那次起……

“妈啊。”叶非拧眉头,心里想,不会都是她给我倒的水吧?

叶非说完又看了眼杯子,低头喝一口,重重地咽了下去。

她一脸迷茫地看着天花板,开始多想。

左露予她这,她什么意思?

她她,她不会是喜欢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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