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听完系统先生的解释, 池凛大概知道自己的手机屏幕投到了楼觅的手机上, 估计楼觅这会儿已经将帖子看完了。
这帖子还是在嘲讽、污蔑她和楼觅的关系。
触目惊心的“包养”和“老女人”, 楼觅是不是都看到了？
池凛只觉得头晕目眩, 都要站不住了。
从小到大她没办过这么尴尬的事。
现代科技害人。
池凛正打算找个地方将头埋起来的时候，楼觅来敲她门了。
楼觅敲了半天没人来给她开门。
“你出来。”楼觅尽量平心静气道, “你出来, 我不杀人，咱们好好说话。”
半晌，卧室的门缓缓打开, 池凛只敢露出一只心惊胆战又内疚的大眼睛。
“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就开始委屈起来了？”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所以你全都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 还每字每句认认真真看完了。”
“……”
“不仅我看见了, 我俱乐部所有人都看见了。”
池凛一惊：“为何？莫非你在……”
“是，我在主持视频会议。您那投影多厉害啊，直接把我的投影给顶出去了，我同事和队友想不看到都不行，那帖子我人这么大。”
池凛快要呼吸不到空气了。
那些污言秽语和八卦她们俩关系的话, 不仅被楼觅一个人看见, 还在第一时间广泛传播。
池凛只能真诚道歉：“这是我的失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把手机拿出来, 跟楼觅演示了她是如何一步步犯错才走到如今地步的。
楼觅就不懂了：“你不小心点了投屏，可是怎么连接到我手机了？”
池凛：“这我真的不知道，是系统自动连接的。”
系统先生是时候地开口科普：“因为池凛手机之前连接过高楼觅雪, 所以这次投屏会优先选择上次已连接过得设备。”
“那也不对呀，你是怎么知道我投屏密码的？”
别说投屏密码了，就连投屏这件事情池凛到现在都还弄不太明白，面对楼觅的质疑她根本回答不上来。
这事儿估计只有原主知道。
池凛低着头一声不吭，楼觅自动当她在忏悔。
“你之前那倒霉劲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偷了我的密码，想要制造家庭矛盾是么，真一点儿都不稀奇。”
池凛下定决心，无论楼觅怎么骂她，她绝不还口。
毕竟是自己做错事，不知道投屏是怎么回事却硬要投，闹出这等乌龙，没得抵赖。
谁知楼觅说了两句之后很快缓下了语气，似乎没想要再训她：
“不过你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再骂你显得我很不讲理很暴戾。”楼觅点了点她的脑袋，“给我进屋待着，好好写作业，等我那边收拾完残局再回来找你算账。”
池凛：“你真的能原谅我？”
“原谅不原谅的……我不原谅还能怎么办？不是得再继续一起过日子？生你的气只会伤我自己的身，犯不着。不过有些事情我得好好问问你，你给我乖乖等着。”
池凛知道她想问的是“包养”相关的事。
这种烂谣言实在害人，池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见她还是低头不语，怕她继续内疚，楼觅特意从冰箱里拿了罐牛奶出来递给她，算是主动示好，证明自己真的没生气了。
池凛接过牛奶，这才松了口气。
楼觅都笑了：“怎么回事，我这个受害者还哄起你来了。写作业去！”
“好。”
楼觅知道前因后果，明白和池凛没有关系，她也是受害者。
可是偷拍还发帖的贱人们不收拾不行。
楼觅回到卧室，重新连接进入会议之后，跟大家抱歉：“我家的小孩儿胡闹，不好意思啊各位。会议继续。”
楼觅很镇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有条有理地将会议开完。之前想说的内容也一字不差，没再出什么纰漏。
她淡定，九天的老队友们淡定不了。
在她之前离开的时候，浮屠她们都快气炸了。
“这什么沙雕玩意？！”
“图里的人就是觅姐啊！”
“包养？！觅姐包养谁了？”
“不会是和她那个妹妹一块儿坐出租车，就被人编排成这样吧？”
“卧槽！说的话还这么难听，气死我了！”
“居然这样诋毁觅姐！我看这些小兔崽子们是不想活了！”
训练生们也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的偶像。别说只有一个后脑勺，就是只有一根头发丝，他们都能够从头发丝的走位分辨出来它的主人是不是高楼觅雪。
这些训练生拿起接入晶体是职业选手，放下接入晶体就是楼觅的后援会。
网上氛围一向很烂，楼觅这种级别的大神有拥护者自然也有诋毁者。
训练生里面大多数常年和楼觅的黑对战，撕起人来那叫一个666。
看到楼觅被说了这么恶心人的话，那还得了，全都在蠢蠢欲动，屠版的心情已经按捺不住。
开完会之后楼觅下线，谢不虞第一个杀到南湖三中的论坛，找到了辱骂楼觅的帖子，拉了个“反击小队”群，把义愤填膺的队友们全都拉了进来，训练生一上来就提供了50多个刚刚注册好的账号。
谢不虞：“这么快？！”
训练生A：“当然，我一个人就是一个水军部队。”
卓景岚：“你们别瞎闹……”
训练生B斗志高昂：“敢造我们觅姐的谣，没死过是不是。今天就在这些黑子祖坟扬灰灵车堵路！”
训练生C：“我再喊200人来够不够？都是觅姐粉丝群里的人。”
谢不虞：“也别喊太多人了，毕竟是个学校论坛，全拆了不合适，到时候说我们欺负人。”
浮屠：“她们黑我觅姐的时候可没想过手下留情！你们都看到了那帖子里说的话有多脏！我们觅姐根本连初恋都没有，居然被他们说得这么不堪！要是她会包养小姑娘的话至于母胎solo至今么！气死我了！”
谢不虞：“……你这话觅姐听到估计能更气。”
训练生们一个拉一百个，高喊：“为了觅姐，给我冲！”
卓景岚心脏有点受不了：“你们别闹太大，别网暴人家。”
浮屠：“岚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不是网暴，对方才是网暴。我们这是合理反击。”
训练生A：“放心吧岚姐，我们只是和ENIAC完全没关系的路人粉。就算屠版也和俱乐部没有任何关系。”
“我这儿有108种喷子模板，共享到群里了。”
“冲冲冲！”
卓景岚：“……”
你们这样说让我怎么放心？
楼觅开完会，去敲池凛卧室的门。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池凛勉强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将作业全部做完了，还把地理几个难点整理一番，数学错题全部复制到错题集里。
只是心思难得摇摆得厉害，刚刚集中注意力不到两分钟就会想七想八。
听到敲门声，她立即把门打开。
没见过这么主动的池凛，楼觅“哟”了一声：
“动作还挺快，这么热情啊。”
“姐姐那边善后好了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放心，用不着你。会开完了都散了，相信他们也不会到处乱说。”
“姐姐想吃点什么宵夜，我去做。”
“不用了。”楼觅坐到沙发上，“我是来问问那个帖里说的是怎么回事？”
池凛已经想好了怎么解释和刘卉昕那些人的过节，努力缓解无辜群众——也就是楼觅的心情。
她还未开口，楼觅先说了：
“你在学校受欺负了？”
池凛以为她多少会兴师问罪一番，没料到她会先说这句话。
本来池凛从未觉得那些黄毛小儿的挑衅算是受欺负，可楼觅这么一关心她，她竟真的有了一丝想要倾诉的欲望。
“也不算欺负，只是因为一些小事和某些同学有了摩擦。我从未想要搭理，可是你明白，这世间的事并非你不搭理，对方就会放过你。”
楼觅：“你怎么不跟我说。”
池凛被噎了一下，楼觅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姐姐你平日里那么忙，有许多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一点小事，我怎么好打扰。”
“把我当外人？”
池凛：“不是这样……”
池凛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但她并不惊慌。
毕竟陛下也常常借口找事，佯作生气让她哄。池凛一开始还应付不来，被陛下钻空子占了上风，欺负个没完。之后池凛苦心修炼嘴上功夫，为的就是能够哄好陛下。
“我当然没把姐姐当外人，只是怕你担心影响你工作，这才没说。”池凛道，“而且，那些人信口胡言的话，给你说了也怕脏了你的眼。”
楼觅知道“胡言”指的是什么。
“包养”不是让她生气的最主要原因。毕竟她这个社会人成天和个高中女生在一起，就算是受父亲和父亲的女朋友委托，也的确是容易让人误会。
现代人本来就有不少思想猥琐喜欢走下三路的，同性可婚之后，两个女人之间被说闲话也见怪不怪了。
让她生气的还是诋毁她年龄和外貌这事儿。
可这种小心思也不好让池凛知道，楼觅只说：
“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你都该告诉我一声。就算和我无关，但凡有人欺负你了，你也该说。你只要还喊我姐姐，我肯定会保护你到底。”
池凛听到“保护你”这三个字，悄然望向楼觅的脸庞。
见楼觅说得诚恳，没有半分糊弄的意思，想起彭梓媛也是如此看重她。
“谢谢姐姐……”
“别跟我客气。对了，发帖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算是知道。”
不会是徐一芳和焦敏宣，她们俩刚刚被训，这几天看到池凛都绕开走，短期内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
虽然发帖的是个匿名马甲，但是从语气和标点习惯上来看，多半又是不死心的刘卉昕。
楼觅：“你知道就好办了，我单独找她聊聊。”
池凛赶紧阻止她：“别了，这事儿我会自己处理的。”
“你怎么处理？”
以前没发现楼觅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楼觅打开手机，搜索到南湖三中的论坛，翻贴看，发现里面很多热帖都跟池凛有关。
说她心机婊，两面三刀，说她单亲穷酸，还被个打出租车的老女人包养……
楼觅全都看了一遍，看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她不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实际上，她的黑骂她的话比这难听一万倍。
骂她的话她不在意，但换成骂池凛，她就有点上头了。
“行了，我知道了。”楼觅将手机一锁。
“你知道什么了？”看楼觅脸黑的程度，有点害怕她会像《再战江湖》里上天入地地砍杀一样，去南湖三中砍人。
楼觅靠在沙发上，因为开全息会议的关系，她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职业装，化了淡妆，特别是双唇，鲜艳而饱满。
嘴角往上扬的时候，带着成竹在胸的自信。
此时的楼觅散发着致命的成熟气质。
“这你不用管，好好等着看戏就行。”
楼觅居然不直接说，这让池凛更好奇。
只不过池凛好奇归好奇，并没有缠着人非要问出个答案的习惯。
楼觅不说她也就不问了，她知道楼觅肯定有自己的分寸。
而且被人保护的感觉，体验过一次之后是会上瘾的。
楼觅回去了，池凛再次点开论坛的贴，刷新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再刷新……
真的盖到77页了，她没看错。
这是什么情况？才多久的时间居然盖出摩天高楼？
而且楼下口吻一致辱骂楼主，池凛都看傻了。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这帖子也被传到外网去了？
楼觅刚才翻贴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这些刚注册的马甲都谁啊？气势汹汹维护她的样子很熟悉。
莫非是……
楼觅心里有个猜测，发微信问谢不虞：
“南湖三中的帖子是你们干的吗？”
此时谢不虞正在家里开着电脑还用着手机，好几个小号来回蹿，正骂得热血上头。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反击：
“哟，当事人被咬痛了在这里发疯，看来楼主说的都是真的了。”
“池凛被这贴气得睡不着，原型毕露了？”
“我劝cl还是做个人，还知廉耻的话就闭上臭嘴。”
卧槽？混球们不仅造谣还挑衅？
她们私拉的撕逼群里也怒火狂飙：“给我撕！”
没收到谢不虞的回复，才几分钟的时间，楼觅再刷新的时候，楼已经盖到82页了。
这是什么热血战场？
她一向看不上这种事儿，懒得再盯梢，泡个澡睡觉了。
谢不虞带着训练生大军杀到凌晨两点，实在熬不住也睡了。
等她第二天起床一看，我去，楼盖到208页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们一夜没睡在掐架？
谢不虞不知道，昨晚浮屠的确没睡，一个人用三台电脑四部手机，差点脚下还踩一个平板，就这么和网络那头的不明生物对线到天亮。
另一头换了无数个马甲的刘卉昕差点被熬死，她妈过来砸门了才头重脚轻地放下手机去洗漱。
坐车去学校的路上直接昏睡过去，公车一直开到终点站，AI上来清扫的时候叫了好半天都叫不醒。
最后差点报警了她才艰难地醒过来，又花了半个多小时折腾回学校，光荣迟到。
教导主任拎着她在操场上顶着寒风训了大半天，刘卉昕感觉自己整个人支离破碎。
池凛昨晚也没睡好，一整夜都在做梦。
梦里兵荒马乱，醒来之后梦的内容都不记得了，但是困倦感分外清晰。
拳都没打，半闭着眼睛去洗漱，差点迎头撞上楼觅。
“抱歉……我没看到你过来。”
楼觅点她脑袋：“最近一直都道歉，魂飘哪去了？昨晚没睡好？”
池凛点点头。
“心理素质太差。”楼觅笑话她。
彭梓媛很早就醒了，难得亲自下厨，用叉烧和鸡翅做了丰盛的便当，让池凛带到学校中午吃。
“宝宝，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把我做好的便当带上。就放在玄关了，你顺手一拿就好。”
池凛谢过彭梓媛，可是她说了什么，全然没有进入池凛的脑袋里。
吃完早饭池凛匆匆出门，完全不记得便当的存在。
彭梓媛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看到被遗漏的便当，哀叹一声：
“这孩子，我还提醒过她，结果转头就忘了。”
楼觅正好看到，对彭梓媛说：“没关系，一会儿我给她送到学校去，你先去上班吧。”
“太耽误你时间了吧。”
楼觅笑道：“不会，今天我刚好要去南湖三中办事，顺路。”
楼力行和彭梓媛都去公司了，家里就剩楼觅一个人。
楼觅将她刚买的K家高定拿出来穿上，覆上当季最新款的3D打印彩妆，踩着高跟鞋从香水喷雾中走过，站在镜子面前，将长发一散。
镜子里的人妖娆美艳，五官精致完美。楼觅这种美带着强烈的侵略性，非常高调。
以前她出门采取的是尽量低调路线，能不被人认出就不被人认出，可是今天不同。
今天她就是故意要人过目难忘。
捏着左手无名指上池凛同款戒指，轻轻转动着。
她要让无知少女们睁开眼，好好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