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屋外是连绵不断的暴雨,雨水被风卷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客厅的沙发不算大,我挨着赵珏,狭窄的沙发面积让我们两个人的身体紧贴,我似乎能嗅到房间里逐渐湿热的气息,我听到他干涩的声音,他说,是鲸鱼还有海鸥。

他这么说着,我便低头看去,跃出海面线的鲸像是冲破桎梏的一道蓝线,与飞翔的海鸥交错,海浪的波纹拟真度太高,我的手指搁在上头,指戒硌着皮肤,轻轻擦过。

他的小腹轻微起伏,是小幅度的震颤,我靠在他身上,他的一丝动静我都能感知一清二楚,不禁问他,你怎么了?身体好烫?不舒服吗?

赵珏动了动,他缓缓抬起手,电视机里的画面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客厅内安静沉默,他的手指沿着我的下颚摩挲,指腹带着薄茧,我侧头看他,在隐秘的不尚明了的光线下,我能察觉到他的气息越发沉重。

他与我凑近,四目相对,鼻尖抵着鼻尖,嘴唇间的距离也只是一个指甲盖的间隔,我似乎被他传染,松弛的身体竟也逐渐紧绷,鼻息加重,从喉咙开始,吞咽的唾沫,每每呼出的一口气好像也变得滚烫。

我怔怔的看着他,目光焦灼下,我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变味了。

腹部上的纹身已不再重要,我想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紧紧箍着后腰,腰部的力道似乎被卸得一干二净,绵软无力任由他揉`捏了两下。

我看着他,身体竟然在他的掌心里打了个哆嗦,双腿不禁蜷缩,我低着声音,轻饶道,把我放开。

赵珏的手在我后腰打转,手指轻轻按压,我唔了一声,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口,却不是挣脱的意味,更像是欲拒还迎。

赵珏把我捞起来,我双膝跪在他身旁,他的手支撑在我的后背上托着我,我低头看他,他昂起下颚,轮廓分明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是不可思议的诱人。

我得承认,自己是一个贪慕外貌的人,可又有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呢?

赵珏的五官像是一块被鬼斧神工凿刻成的美玉,他轻轻掀开眼皮,侧过头,耳廓后的纹身贴和着他的皮肤,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与腹部纹身同理交叉相错的构图展现在我眼前。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突然整个人猛然一震,我在赵珏还未反应过来时,推开他,把他按在沙发里。

赵珏睁大眼,似乎没料到我这般举动,他满脸惊讶,问我,怎么了?

我没理他,而是扯开他的衣服,宽松的卫衣被拉开一个角,他的半个肩膀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肩膀上的黑猫长尾摆动,与身体交错,落成一个交叉图形。

我吞咽唾沫,又掀开他的衣摆,探下脑袋,双眼紧迫盯看,腹部的鲸鱼、左侧肋骨上的鹿角,又是交错成图。

我的手指绷紧,赵珏的嘴唇也是抿白,他忐忑不安唤着我的名字,挣扎着想要起来,我却用了大力气,再次把他推倒,我拽着他的手,我吼道,别动。

他一愣,竟真就乖乖不动。

我深吸一口气,我说,你背上的纹身不会也是这么构图的吧?

他说,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还骗我?

我咬着牙,突然揪起他的衣服,他被迫仰起头,下颚骨的线条绷紧,我推开他,突然扒开他的裤子,他一惊,紧攥着自己的裤子不放。

我和他拉锯战,最后他抵不过我的牙齿攻击,松开了被我咬出牙痕的手,无奈的垂在一边。

徐立然,你是小狗吗?

我不语,利落的扒了他的裤子丢下沙发,他穿了一条黑色三角裤,大腿上的象神手持法杖与周身星火交错,又是一个交叉构图,我狠狠地看着,伸手抓住他的脚踝,用力拉开,他的脚踝后也有一个纹身。

他呼了一声,声音加重,叫出我的名字,徐立然。

我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那块皮肤,那处纹身,交叉字母,我的姓氏,我的名字。

滚烫的泪落在肌理之上,他的身体瑟缩一顿,他似乎还想要找托词借口欺罔我,他半笑着说,徐立然你在看什么啊?

他明明那么紧张,可却还是故作镇定,我捏着他的脚踝,他的大腿分开,身体平躺在沙发上,另一只腿微屈起,我的膝盖硌入他的两腿之间,身体相贴。

我低头,目光与眼泪一同雕琢在他的脸上。

我说,赵珏,你有必要吗?

赵珏深深地看着我,他的声音似微薄飘絮,恍惚着摇摆着期望着,他小心翼翼拉住我的手,他对我说,徐立然,你能不能……也喜欢我一点点。

我从来不知道,一份感情可以卑微至极,竟比我还要低微,我看着他,我对他说,赵珏,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把……

之后的话我没说下去,我哽咽着,我把头低在他的肩上,我哭着喊着,我说,我明明已经放下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这么……这么舍不得。

暴雨声忽而掀卷,雷声轰鸣,我蓦一颤,后背被他裹在臂弯里,我呜咽着。

他的吻贴在我的后颈,他沿着肌理皮肉摩挲留下印记,温软微热的嘴唇贴在我的耳边。

他对我说,既然舍不得,就别丢下我。

我像是在风暴中心,周身一切都在旋转疯狂,我被一层层碾压,而后重组,从心开始,我被他细碎的吻缴获,由他的眼泪控制,因他的哽咽心碎。

我其实从未怪过他,十年时光对于我来说,痛苦归痛苦,可往事已矣,我不愿放心上,也不想困于囹圄之中。

可此刻我该怎么办?

我欠了那么多债?

我不应再去答应再去承诺,我还不起的。

可赵珏不容我沉默,不许我逃避,不允我退缩,他捧着我的脸,唇贴上,舌尖撬开我的嘴唇,他在吻我。

那是我曾期盼过的吻,我曾小心翼翼喜欢过他,也曾因他碾转反侧痛苦流泪。

我曾形容他是朝阳是和风是熠熠闪烁的星辰,而我是尘粒是污泥是流淌过脸颊不被需要的眼泪。

然此刻,他抱着我,待我如珠宝如玉石,他吻去我落在脸颊边的泪,他唤着我的名字,对我说,徐立然,我爱你。

暴雨如注,我像是在被风雨席卷而过,我的心也被裹挟着在身体内颠倒撞击,最后安置在他炙热蓬勃的双眸中。

他盯着我,紧迫的,压力的,把我置纳于他的心间。

那个刹那,只因那个瞬间,我心底的牢笼城墙崩塌了,被淹没被推倒被沉入深深的妄念与欲`望之中。

我抚摸着他的纹身,那一段皮肤像是烙印,拓在他身上,却深深刻入我的心尖柔软。

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体那么热,温度燃烧快要让我窒息,我紧贴着他,开始与他接吻。

他的身体那么坚硬,吻却是这般温柔,我的眼泪被他舐去,他捋开我的头发,我的眼暴露在浅暗的灯光下,他亲吻我的眼皮,呢喃着我的名字。

他问我,徐立然,可以吗?你能接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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