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展身上有股薄荷味的烟味儿,我生疏的朝他问好,他的视线往下一撇,笑道,呦,怎么还拿了蛋糕啊?

我红着脸,磕磕巴巴解释道,我自己做的。

林展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他那视线里似乎有几分嘲弄,让我不是很舒服。

我绕过车子,打开后车门,林展坐在驾驶席上,回过头来看我,他吊儿郎当道,你要坐后面?那我不就跟你的司机似的了吗?

我的身体一顿,只好低声说,我把蛋糕放好。

我把蛋糕妥帖放好,而后关了后车门,拉开前门,林展侧头看着我,我抿着下唇,心里觉得,他可真讨厌。

一路上,林展话不多,他看着窗外,盼着快点开到目的地。

等红绿灯时,林展突然出声,他问我,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那问题突兀至极,我皱皱眉,看都没看他,我说,偶然认识。

林展听了,沉默几秒,随后噗嗤笑了。

他的笑声太刻意,听着刺耳又让人觉得刻薄,我扭头看去,就见林展嘴边沁着冷笑,他对我说,想要勾搭我哥的人多了去了,不管是你用什么手段,我告诉你,离他远些。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实在是震惊,我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听到这般警告,觉得纳闷又好笑,我对他说,你多虑了,我和林朝堂只是普通朋友。

林展一脸不信,我也不管他信不信,心里厌烦,侧过身,背对着他。

之后林展不在说话,他继续开车,我嗅着车里的那股薄荷味,想到上次那一吻,心里越发烦闷。

也许就不该来,林朝堂对我是什么想法,他为什么要吻我?

我当时能假装不知,可之后慢慢接触下来,总有捅破窗户纸的时候,而且我也不能无端端的接受着他的好意,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心思就像是一团缠绕在一块的线绳,烦闷到了谷底。

随着一路行驶,车子缓缓停下,林展说了一句到了,我睁开眼,慢吞吞坐了起来。

他拔下车钥匙,侧头看了我一眼,我刚才睡着了,此刻揉着眼睛,有些茫然。

已经到了,你还要睡觉吗?

林展皱着眉,盯着我的脸,我呆了呆,钝钝的摇头,声音有些哑,我说,不睡了。

林展的声音一顿,随即转过头,拉开车门,他站在车外,昂起头看着我,高声道,那就快下来吧。

他又对我吼了一声,我心眼很小,默默在心里记下。

下了车,我发现,我们竟然站在一个港口,海风扑面而来,吹乱发丝,我迎着风,眯起眼看向一边早就已戴上墨镜的林展,虽然不情愿,但我还是不得不走过去。

我们要去哪里?

这风太大,说话时,热风灌入嘴里,声音听着有些奇怪。

林展扯开嘴角,他挑起下巴,言辞里尽数都是对我的鄙夷,他说,你没看到边上的那艘游艇吗?

我顺着他那尖下巴错开的位置看去,便看到港口边上一艘贝壳白色的游艇。

当我还遥遥看着时,林展跨开长腿走了过去,港口空旷,林展快步走在那条窄长向海面延伸的道上,而我则小跑跟在他身后。

他跃上游艇,坐在驾驶位置,一手撑着圆形方向盘,一手扶着侧边的金属栏杆,他扭身看着我,戴着墨镜的脸上只能瞧见微微勾起的嘴唇。

我站在路的尽头,看着距离自己两步开外的游艇,犹豫着该怎么跳下去,而且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

大概是我踌蹴时间太久,林展等得不耐烦,他站了起来,抬起腿跨上岸,站在我跟前。

林展低下头,我听到他嗤笑了一声,说我是矮子。

我脸涨得通红,刚想反驳,身体突然倾斜,眼前的蓝天白云颠倒过来,我的后脑勺撞在林展的怀里,我叫了一声,手里的蛋糕晃了两下。

林展让我别动,我一愣,捏着蛋糕的手紧紧蜷着,身体绷紧,僵硬的就跟块石头似的。

我感觉到他轻轻一跃,落在游艇里,踉跄晃动了几番,我的肩膀往里收缩,害怕极了,鼻尖的薄荷味越发馥郁。

我心里怕极了,总觉得他会把我丢进海里。

可事实上,他瞧着我小鸡仔的模样,只是出言又嘲笑了我几句,说我胆子怎么那么小,然后把我轻轻放下,我坐在横板上,脸上晕着红,觉得丢人极了。

林展让我坐好,而后游艇便动了,海风往我脸上拂来,发丝朝后吹散,眼前的一切都好似变快,连我的心都跳的几块,我紧紧地抓住旁边的栏杆,看着翻滚的白色浪花跃出海面,阳光直射在眼皮上,明明刺眼,但我却不想闭上眼。

太刺激了。

我在心里尖叫呐喊,扬着嘴角,兴奋的看着那片一望无际的湛蓝。

他开着游艇在海面横行,最后随着涡轮声音渐小,游艇缓缓停下,泊在了一片沙滩附近。

砂砾是闪着光的白色,我看着那些亮晶晶的沙粒,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林展已经站了起来,他一手拎起蛋糕,一手把我捞起,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的双脚已经踩在了绵软的沙滩上。

走吧。

林展没有把蛋糕还给我,而是直接拎着往里走,我紧跟而上。

这是座小岛,我随着他穿过一小片密林,然后在深处,看到了一座宅院,院门很大,像是古时的深宅大院,我惊叹的看着,不敢置信,原来这就是林朝堂说的郊游。

边上一声嗤笑,不用看就知道,又是林展在嘲笑我,我抿着嘴唇,收敛起自己脸上的表情,林展从我肩头擦过去,肩膀被撞了一下,我瞪着他的后背,就见他大大咧咧站在门口,脸往那探头下一照,那宅门便缓缓打开,他翘起嘴角,转过头来,朝我勾了勾手指头。

我没动,他就戏谑道,快上来啊。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剪得圆润,指尖微微翘起,指关节蜷着,我盯着那手指,怔怔的看了两秒,心里却想到大伯曾对我做的事。

我曾跪在地上,我未着寸缕,像狗一般爬行,大伯让我在地下室内原地打转数圈,膝盖骨生生磨破,他才让我停下,昏暗的光线里,他伸着手,朝我勾起食指,他发出呼狗的指令,让我趴过去,让我埋首于他胯间,舔弄他永远不会勃`起的性`器。

这就好似一个指令,一串钥匙,一段密码,滚进了卡锁里,填入了空白中,我呼吸变得急促,额面沁出细密冷汗,后背发紧发颤,我呆滞的看着林展的手,目光里的惊惧太过直白,把林展也吓了一跳。

他缩回了手,上前一步,掌心覆在我的肩头,沉声询问,你怎么了?

我呜咽一声,腿脚一下子软了下来,是他及时把我捞住,我浑身无力,冒着虚汗,不能说话,近乎是靠在他怀里,他把我打横抱起,快步走入那宅内。

我是不是永远不能康复了?

就算我逃的再远,梦魇都会如影随形?

十年记忆太过刻骨,只凭旁人一个小小的动作,那癔症便攀上末梢,沿着发丝,钻入我脑髓,我丢不开撕不掉。

是不是除非砸烂撬开我的脑子,除非我死?

它才肯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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