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绵蛋糕我做的不好,可能是蛋清放多了,有些塌下来了,你喜欢吗?要是觉得不好吃,就不要吃了。

我难为情的看着林朝堂,他正在吃我做的蛋糕,看着他严谨肃然的表情,让我有一种假期作业递给老师审查的错觉。

他尝了好几口,随后露出浅浅的笑,他说,很好吃。

我心花怒放,有一种自己作品被认可的感觉,我把整块蛋糕都给了他,我说,好吃吗?那就都给你吃下。

林朝堂抿着嘴唇笑,我看着他的脸,他的长相是我喜欢的那种成熟男人的模样,轮廓分明,下颚线条凌厉,是双眼皮,但眼角狭长,且上扬,只是因为在笑着,所以显出几分柔软几分温暖,让人不惧怕。

还是那家店,我预约了,所以今天我们不用排队,直接进去就行了。

我簇在他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林朝堂给我的感觉,就好似长辈一般,于是我这般作态,就像是要讨奖励。

果然,林朝堂抬起手,在我绵软的头发上揉过,他夸我,说我考虑周到了。

那家火锅店的人依旧很多,不过幸好我提前三天预约,有了两个位子给我们。

靠在窗口,满是辣椒籽的红油辣锅端上,我看了一眼,问他,你能吃辣吗?

林朝堂点头,还可以。

我就吁了一口气,那就好。

之后,我点了一些肉和菜,又把菜单递给林朝堂,林朝堂看了一眼,加了一份芋圆奶渣。

我问,你喜欢吃这个?口味像是小孩的。

林朝堂说,我爱吃甜食的。

我眼睛亮了亮,我对他说,我最近在学做甜点,下次我做慕斯蛋糕,你要不要吃?

好啊。

林朝堂笑着应了,他又说,下周四有空吗,我约了几个朋友去郊游,要不要一起?蛋糕也能在郊游时拿出来。

郊游?可我做蛋糕还很生疏,给你吃还行,要是给别人吃,被嫌弃了怎么办?

那就只有我吃。

林朝堂声音轻轻稳稳,消除了很多我的焦躁,他又问我,是否要去?

我抿着嘴唇,想了几秒,心里似乎有个圈子,拘着我,让我害怕与更多的人交流,我想到要和他还有他的朋友郊游,心里犹豫,想去又不想去,我站在圈口徘徊忐忑。

火锅店里十分喧闹,在我沉默间隙,林朝堂也瞧着我,目光细细蹭着我的眉眼,他先说,是不是不能自己做主,还是要问过家里人?

我听他这么说,便说,不需要问的,我能自己做主。

而后,我又似下了决心,微微点头,我说,好。

林朝堂见我答应,嘴角的弧度更甚。

牛肉片涮入锅内,数秒之后,提出来,已经熟了,我吃的不多,几口之后,就换烫菜。

一边吃着,林朝堂问我,怎么想去学甜点了?

我咀嚼完口中的菜,我对他说,我想做蛋糕师。

挺好的,听上去很有意思。

我像是小鸡啄米点着脑袋,我说,真的蛮有趣的,不过配料都好严格,弄错了的话,做出来的蛋糕就不好吃了。

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林朝堂举起手握拳,给我小声鼓励。

他这样的动作配上他一身西装笔挺模样,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笑意没藏住,挂在嘴角染上眉梢,整张脸在昏黄的吊顶灯光下晕晕旋旋,似乎闪着光发着热。

林朝堂问我笑什么?

我存了心思,不肯告诉他,歪着脑袋,靠在半边玻璃上,只是瞧着他,身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眼底映着他,临摹着他分寸丝毫的神情,把他眸子里的善意都通通拢到了自己心底。

我觉得他真好,我开始慢慢不怨这老天了。

吃完了饭,我又吃撑了,胃隐隐作痛,我在心里埋怨自己不当心,对林朝堂说要去厕所,林朝堂看我脸色发白出虚汗,问我怎么了,我说有些不舒服,就匆匆跑去厕所,打开隔间,插上锁销,我伏在马桶上方,把刚才吃下的大半都给吐了出来。

胃空了大半,才稍显好一些,我扯了几张纸巾擦拭污渍,心里确实彷徨又无措。

马桶冲水间隙,趁着水声,流露出几声呜咽,算是发泄。

而后迅速平息下颠簸不安的情绪,后脑勺磕在隔间门板上,如飞机下落,稳稳当当滑落平地,我捂着自己的胸口,擦干了眼泪。

我从隔间出来,便看到林朝堂站在外头,他担忧的看着我,我错看那一束目光,走到洗手池前,他没上前,给了我一段距离一些空间,让我觉得不那么紧绷。

我洗完手,林朝堂看着我,我知道我此刻又是狼狈,可在他面前狼狈的时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问我,是不是吃了辣胃不舒服了?

我顺着他的话点头,他就说,那以后不能再吃辣的了。

他语气淡淡,却让我下意识的变乖变顺,我啄着脑袋应着,他就伸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这次比上一次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许。

从吃饭的商场出来,走至外头,有一家药店,林朝堂开车过去,给我买了胃药,看着我吃下。

感觉好些了吗?

我转着眼珠子,说,好多了。

林朝堂惊讶的问,效果那么快?

我就说不出话了,扯开嘴角,尴尬的笑了笑。

林朝堂无奈的看着我,他说,真像个小孩啊。

他开车送我回去,我坐在副驾驶上,林朝堂打开音乐,我侧耳听着,小声说,这首歌真好听。

林朝堂手扶着方向盘,车子稳稳当当行驶着,他同我说了一些话,我应了几声,而后,那颗胃药的效果便发作了。

那好像不是胃药,是安眠药。

我昏昏沉沉的靠在车里,眼皮阖下,身体像是在一艘小船里,林朝堂是掌舵人,他错开了海浪避开了风暴,带我来到陆地,拉我进入他的避风港。

车不知何时停下,我浅睡,意识挣扎着模糊着,不想醒来。

突然,唇上轻点,像是微风、像是羽毛、像是细雨,吹过、飘拂、落下。

这是什么?他在做什么?

我心中巨震,可却不敢睁眼,后槽牙隐隐作痛。

我装作不知不觉,直到那气息离去,音乐在耳边悠悠荡荡,我闭着眼,沉沉稳稳装着睡。

我不敢动,连呼吸都是一寸寸贴着轨道,我怕我睁开眼,这一切都随我睫毛煽动,而一去不返。

就在这时,侧门玻璃被敲响,我一愣,却还是紧绷着眼皮,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我一惊,抬起手揉搓眼睛,我掩去脸上的错愕,侧过头,看向一侧缓缓降下的车窗。

赵珏站在那车窗外,顺着微弱的光线,目光如炬,定定的看着我。

他说,徐立然,那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