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到家,我捧着手机,盯着上面的号码。

出去爸爸妈妈赵珏之外,又多了一个人存在于我的通讯录内。

林朝堂

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林朝堂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同我在手机上聊天,我生涩的拼写着一个一个字,回复的很慢,他耐心的等着,和我说有些有意思的趣事,我觉得很放松。

渐渐地我把他归为我新交的朋友,我在心里为自己能够那么轻易得到一个朋友而觉得窃喜。

那种许久不曾浮现出来的感觉,弥漫着我的全身,让我不再压抑,让我轻松,让我产生出了到外面去的冲动。

拆掉腿上的绑带后的第五天,我约林朝堂出来。

我同妈妈说了这件事,说起自己新交的朋友,她和爸爸都不放心,害怕我被骗,他们把我当做小孩,我就把林朝堂之前给我的名片给他们看,妈妈上网查了查,确认了林朝堂的信息后,才露出勉强的笑。

妈妈说,这个人不简单,然然你是怎么认识的?

她又叫我小名,我有些不舒服,但我又不肯和她说这是大伯对我的昵称,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改口,但又会大哭。

我不喜欢看到别人为我哭了,我觉得负担好重。

他就是上次我撞上去的那辆车的车主,是他带我去医院治疗的。

我低着头,晃了一下自己细细的小腿。

林朝堂说他来接我,我天真的问他,他的车不是坏了吗?

他说,换了一辆。

我想到他的名片抬头和妈妈说的话,觉得他大概是个很成功的人。

我挺羡慕憧憬这样的人,我这段时间,常常在想,我接下来还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荒废了十年逃出来,可我还年轻,林朝堂说看着我好像才十七八岁,这句话当时听着有些愤郁,隔了段时间想着,其实还好。

吃饭那天是周六,爸爸妈妈都不上班,妈妈听我要请他吃饭,就给了我钱,让我不要怠慢人家。

我不懂怠慢两个字怎么做,只知道那本社会学的书上说,待人要真诚,不能虚情假意才是最重要的。

那意思是不是,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别强装笑脸去迎合?

我用这句话跌跌撞撞实践了好久,后来还是林朝堂和我说,有些时候不乐意不高兴得忍着,不能让人看见瞧见,不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在这世道上想要混得开,就得这么做。

林朝堂来接我的时候,妈妈不放心,硬是要陪我站在楼下等,她看着林朝堂的车到了,又主动走过去,站在车窗边,低下头,对林朝堂说了好多话。

我站在她后面,心里很堵,听她说我需要照顾,听她说我身体不好,听她拜托林朝堂不要带我去吵闹人多的地方。

我神色渐郁,觉得她越过了我,在我朋友面前,做我不喜欢的事。

我上前两步,把妈妈拉开,妈妈回头看我,我用冷淡的表情面对着她,我把声音压着很低,我说,能不能给我留下一些尊严。

妈妈呆滞怔愣,我推开她,拉开车门,一声不吭坐了上去。

我埋着脑袋,觉得十分丢人。

林朝堂侧头看我,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妈妈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这顿饭是我请的,是我决定带你去哪里?

林朝堂失笑,他连连点头,说好。

隔了会儿,他对我说,你妈妈很关心你。

我摇头,我的视线从窗外扭转回来,我看向他,我对他说,那不是关心,是弥补。

林朝堂愣了,我能感觉到他疑惑的视线,我垂下眼,却不想再说什么。

我在网上查了一家很火的火锅店,我让林朝堂把车开过去,结果到的时候,那家店竟然已经不发号了。

店外排了很多人,店面是露天,秋老虎闷热,站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我回头看着林朝堂,觉得很尴尬,我说,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号码是限量的,发完了就吃不上了。

林朝堂摇头,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吃别的。

我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吃的。

我顿了顿,缓缓道,我对这里其实不熟悉。

林朝堂听了,就笑了笑,他说,那今天这顿我来请,下一次你打听了还有什么好吃的,在带我出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是男人的带着磁性低沉的嗓音,他就站在我身边,嘴唇在我耳畔上方,像是贴在我耳朵边说着话。

我缩了缩脖子,用我发育不完全的嗓子,细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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