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这一晚的风尤其轻柔凉快, 与C城一贯以来的燥热烦闷夏夜全然不同，霓虹灯闪烁，人潮拥挤，空气中带着些许潮湿, 周围的吵闹声不断。
姜云就站在那里, 隔着人群和距离遥望。
读书那会儿, 她见过许多次陆念之弹吉他的样子, 但都不及这次。
对方弹唱的那首歌姜云曾经听过，当年她放学回家，穿过深长狭窄的巷道时，三层楼房里数次传出来这个旋律。
她在楼房门口驻足过，仰头往上面看, 可未能窥到里头的场景。
这么多年过去, 姜云都快忘了这首曲子，现在再听到，熟悉感油然而生。
围观的人群攒动，有人在哄闹, 有人举着手机。
两个年纪不大的学生凑在一块儿好奇不已，其中一个踮着脚朝那边张望，不确信地问另一个:“唱歌那个是女的吧？”
同伴点点头, “肯定啊, 一看就是。”
学生惊讶:“她给女的表白？”
……
姜云听到了这段谈话, 可没有偏头看, 而是依然瞧着不远处。
一首歌快要结束时, 同伴忽然说:“应该是同性恋。”
学生啊呀一声，“她不怕吗？”
“怕什么？”
“这么多人，还有手机在拍。”
“不知道。”
……
大家都对此津津乐道。
姜云静静听着, 望着那边的身影。
抱着吉他的人逐渐与记忆里的重合，有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陆念之就是自己多年前遇到的那个人，但下一刻她又把这个念头否决了，不再多想。
在姜云的印象中，那个人是秦昭，已经是翻了篇的过去。
陆念之把吉他还给了那群人，转身往与姜云截然相反的方向走，离开之前还朝这里看。姜云心领神会，也背着这人走开。
广场上的人比先前还多，三五成群。
两人沿着广场绕了一个圈，在另一边相遇，甩开了那些想要继续看热闹的人。
她们没在附近待太久，不久就回到停车的地方，开车离开江园，驶出一段路后又在人少车少的地方靠边停下。
姜云还没开口说话，陆念之就解开安全带过来了，压着人亲吻。
这一段路都黑魆魆的，停靠的地方更是隐蔽。
姜云承受着对方的热切，红唇半张，抱住了这人的腰。
一个吻持续了很久，情愫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分开时，姜云小喘了口气，有点平息不下来。她攀住陆念之的肩膀，轻声问:“刚刚你唱的那首歌叫什么？”
陆念之不正面回答，在她下巴处亲了口，反问:“好听吗？”
姜云笑了笑。
陆念之把她的裙子领口往下拉了拉，忍不住在她锁骨上轻咬了一口。
没用力，不痛。姜云把这人抱得很紧，都承接着。
陆念之又凑上去吻她的红唇，侵占意味十足。
陆念之的占有欲有些强，却不让人反感，甚至很受用，姜云会给予回应，慢慢摸着这人的颈侧，指腹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
仅仅只是一个吻，带来的感受与往常格外不同。
吻毕，她不舍地挨着陆念之的脸，低声说:“好听……”
陆念之挨过去亲她的唇角，“江洲旭写的歌。”
姜云抵着她的额头，“以前听过。”
“巷子里？”
“嗯。”
陆念之解释:“我们在那里排练过。”
姜云哂道:“我知道。”
陆念之再次吻她，比以往都要真挚。
等双方都有点缓不过气的时候，陆念之才坦白:“温暖的云。”
姜云愣了愣。
这人含住她的唇瓣，“歌名……”
她们在隐蔽处待了快二十分钟，极尽亲密，反反复复地接吻，没完没了。
过后，两人去了公寓，没回安和巷，也没回别墅。
她们进门后没开灯，许久，浴室的灯才亮起，接着水流声轻响，没多久房间的灯开了。
窗帘是拉上了的，紧紧闭合，外面看不见里头的一切。
陆念之亲了姜云的额头，再是脸，一直往下……几乎把她全身上下都亲了一遍。姜云爱极了这种感觉，在对方手中绽放。
她吻她，爱她。
悸动融入了身体，也契合进了灵魂
天将亮的时候，一场小雨终于落下，不过没持续多久就结束。
C城的早晨再次起雾，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城市，一眼望去都看不到远处的景象。街上的车辆川流不息，主城区刚天亮就排起了长龙，到处都是车子。
生活还是照旧，可又有些微改变。
姜云在公司还是一如既往的顺利，代致崇找她谈了一次话，竟破天荒地说她近期表现不错，尤其是在他出差期间，工作有条不紊，完成度很高。
顺其自然的，姜云在代致崇眼中的关系户形象得到了洗脱，勉强受待见了。
不过因为她还在实习期，接下来能分到手的项目和案子也不怎么样，代致崇的意思是得先看表现，不管她在以前的公司成绩如何，一切等稳定下来了才行，反正近期不会给她太重要的工作。
姜云对此表示理解，没有太大的意见。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八月上旬。在此期间，明因离开了C城，走的前一晚上还请了一众朋友吃饭，包括张易等人。
但陆念之没去，那天晚上她去培盛接姜云下班了，过后去安和巷吃的晚饭。
S市那边，先前的闹剧亦早就平息下来，已经解决了。
事情与早先的预料不同，某些人并不能只手遮天，没那么大的本事。为了挽回几家的声誉，最终还是秦昭和许知意被迫先站了出来，双方一前一后去窦家登门道歉，对外解释这只是沟通不当造成的误会，说法与之前猜想的那样大同小异，不过背锅的人换成了秦昭。
所有事情都是秦昭搞错了，使得四个人产生了不该有的误解和隔阂，那天在别墅里的矛盾只是太冲动的结果。
这一举动让四家都满意，毕竟谁都不想当别人的饭后谈资。
至于外界怎么看都不重要，反正传言是止住了，没人敢在明面上谈论这些，稍微机灵点的都知道该闭嘴。
而在这之后，窦家与许家的关系没有得到半点修复，完全没了往来，窦家的人不是傻子，装装样子就行了，哪还会再跳进坑里。
窦宁城不客气出手，连着摆了许家两道，又截了秦家的生意，还给陆家使绊子。不过他对陆家没太过火，点到即止。
陆家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先前得了那么多利处，小打小闹不必当真。
兴许就是因为这般态度，陆家和窦家在八月上旬促成了一桩合作，两家可谓其乐融融。
老爷子不管陆念之，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姜云消息不灵通，等到两家合作才得知这些事，她对这些不感兴趣，更不会特意去打听。
许知意和秦昭双双没了踪迹，听说是被送出国了，但也有说法是，只有许知意被送出去了，秦昭还留在S市，秦茂远极力保下了她。
出国说白了就是避风头，可代价亦沉重，相当于在家族中被边缘化，秦茂远上次到C城就是为了护住秦昭，哪会让她就这么被送走。
有钱人家的利益纷争复杂，外人哪能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一场闹剧就此真正收场，没对C城这边造成太大的影响。
偶然的一次外出，姜云一个人在街上遇到了张易等人，大家迎面遇到，多少都有些尴尬。他们都是秦昭朋友圈子里的人，以前也跟姜云有过不少交际，其中一些还帮衬过姜云，尤其是张易。
姜云还是打了声招呼，跟他们随便聊了几句。
张易问:“最近怎么样？”
姜云平淡地说:“还行。”
相互寒暄一下。
双方都不会提及不该说的话题，譬如陆念之和秦昭。
简单一番浅谈过后，姜云借口有事先走，只是走出没多远，她就听到这群人在小声私语。
“看起来过得挺好的，还以为会怎么样。”
“真是，搞成这个样子……”
“阿昭也是，自己拎不清。”
“她跟念之在一起了？”
……
张易低低呵斥:“在外面还这么嘴碎，少说两句会死？”
姜云停下，回头望了望。
这群人往对面走去了，俨然没注意到她还没走远，或者说，压根就不会顾及她。
当天夜里，陆念之有空到安和巷。
做饭时，姜云率直地说:“白天在新世纪广场，我遇到张易他们了。”
陆念之在洗菜，听到这话没多大的反应，只问:“聊了什么？”
“没什么，”姜云说，“就随便谈了几句。”
陆念之哦了声，拧紧水龙头，把洗好的菜放进篮子里，接着又洗别的菜，不久，倏尔说:“不用理这些人。”
仿佛料到了下午会有不愉快。
姜云也不藏着掖着，有话就直说了。
“他们是你的朋友。”
陆念之更直接，“只有少数几个才是。”
姜云垂了垂眼，开火煮水。
朋友间的交往很难理得清，何况还是自小玩到大的人，陆念之肯定和张易他们发生过什么，也许是闹了罅隙，最近都没往来了，跟断了关系似的。
她没问，陆念之也不提。
菜全都洗干净了，陆念之出去了一趟，没多久就拿着一罐冰镇汽水进来，拉开环放姜云旁边。
八月份的天气最为炎热，老房子的厨房里更是闷得要命，两个人都在出汗。
姜云正顾着灶台上，没空喝水。
忙碌间，旁边的人喊了声她的名字。
她嗯了一下，回头。
陆念之很是直白:“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我在追求你？”
姜云怔住。
这人说:“别有太多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