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由于飞机上的见义勇为,我的粉丝激增,还登上了当日热搜。

早年我因为总演些低质量的偶像剧,路人缘并不好,经常被说演技烂。实话也是实话,我一个空降,能有什么演技?

后来傍上席宗鹤,资源好了不少,完全不像个消失两年突然回归的十八线小艺人,为此还引得不少人探寻真相,深扒内幕,好在全叫席宗鹤摆平了。

世人都爱无名英雄,这次上新闻,简直将我的大众形象拉伸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虽然只是暂时性的热度,但也算是个好现象。

起码和那些戏烂又油腻的小鲜肉,有了点本质上的区别。

几天后,《风声鹤唳》的剧本寄到了。我翻看剧本时,发现有不少打戏,我的,还有席宗鹤的。

他腿里植了钉子,连剧烈运动都不能做,更不要说这样高强度的动作戏了。

我想找他谈谈,可屋子里怎么也找不到,出门看了眼车库里的车,也全都在。

似有所感般,我抬头望向楼顶露台,发现全玻璃制成的阳光房内有抹人影坐在其中。

这个阳光房,倒是我要求建的。我在里面摆了几张巨大的沙发,铺满软垫靠枕,平时闲来无事总喜欢在里面看看书听听音乐,不那么热时,就晒晒太阳。

席宗鹤不太去那里,觉得环境太过舒适,不利于办公。

我头次听到这种说法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所谓的“办公”不外乎看剧本、选剧本,躺下看,坐着看,还不是一样的看?非要环境越严苛才能越显出郑重吗?我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之后该怎么躺怎么躺。

登上屋顶,我来到阳光房外,一眼便看到席宗鹤躺在一张沙发上。沙发靠着玻璃墙,阳光肆无忌惮撒在他身上,他慵懒而惬意,丝毫也看不出对于环境的不满。

也不过是相差五岁,喜好竟然能有如此不同。

他手上拿着一本同我一样的剧本,正在专心翻看,直到我走到他跟前了,他才反应过来。

他一手枕着后脑,打量了我片刻,视线定在我手中的剧本上。

他坐起身:“来的正好,我们对下戏吧。”

我在离他不远处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身体瞬间陷进了柔软的垫子里,叫人发自内心地不想起来。

我斟酌着开口:“我看剧本里有很多打戏,你最好不要自己上,你的腿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结实,万一不小心伤着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能有今天这样的复健成果,完全是靠毅力咬牙硬撑下来的,还要花很多精力去维护,而只要一点小小的意外,所有努力都会付诸流水。

那段复健的时光,简直暗无天日,不仅席宗鹤苦,我也是苦不堪言。他这一双腿,就跟好不容易养起来的文玩核桃一样,瞧着结实,其实一锤就碎。

席宗鹤看了眼自己的腿:“我自有分寸。”

虽然这对核桃不是我的,但我好歹也跟着养护了这么多年,看到主人家不爱惜,就很窝火。

“你要是再骨折,可就别想站起来了。”我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据实以告。

席宗鹤不耐地“啧”了声:“我说我知道了。”

再多说一句,他估计就要甩手走人了。

我马上软了语气:“行行行,不说了,我们对戏。”

我暂且将这事揭过,翻开了自己的剧本。

《风声鹤唳》主要讲的是言国年轻的王庆黎有一日微服出宫时,遇到了一对可怜的姐弟,出于怜悯,庆黎将他们带回了宫殿。

这对姐弟容貌出尘,聪慧无比,弟弟名唤穆矣,由江暮扮演,姐姐名唤穆乐,由骆莲扮演。庆黎十分信任他们,爱护他们,几乎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弟妹照顾。在此过程中,他更是深深爱上了姐姐穆乐。

我扮演言国年轻的将军孔宏,自穆氏姐弟进宫,孔宏便不喜欢他们,多次进言让王杀了这对姐弟,都被庆黎驳斥。

穆矣长大后,被庆黎认命为冀州太守,姐姐穆乐则成了庆黎的宠妃。

孔宏观穆乐有妲己褒姒之相,劝杀不成,自己动了杀念,找到机会便将穆乐勒死在了殿中。

穆矣得知姐姐死讯后,悲痛之余在冀州迅速起兵造反,带着十万雄狮攻上皇城。原来他和穆乐并非什么孤儿,而是前朝废太子的后人,与庆黎的一番相遇,也都是早有预谋。

决战之夜,穆矣杀进皇宫,与庆黎兵刃相见,孔宏心系庆黎安危,却在去寻找对方的路上,被穆矣的死士一箭射杀。

最终穆矣攻下皇城,庆黎被臣子救走,望着身后火光冲天的宫殿,失去一切的王消失在了黑夜里。

穆矣登基称帝,开启了一个新的朝代。

我的角色全片看下来就跟反派一样,甚至还身负勒死女主的重任,除了与江暮对手戏不多,和席宗鹤还有骆莲的倒是挺多。

骆莲算是马巍相的御用女主,电影脸,演技佳,人也沉得住气。

席宗鹤要跟我一幕幕的对,但我才念第一句台词他就叫了停。

“你这什么台词功底?”他皱着眉,嫌弃地不加掩饰,“再来一遍。”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陛下,这对姐弟来历不明,怎么能把他们直接留在宫里呢?万一是居心叵测之辈……”

席宗鹤抬了抬手,示意我不要念了。

我捏着剧本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忐忑。以前席宗鹤也指点过我,但他耐心极差,指点到后来都会发展到床上,沙发上,餐桌上。

有次我演个俘虏,他硬要我自称“奴”,还要我自己掰开腿求他进来,叫他将军,说我痒,我受不了了。

我忍不住,趴在桌子上问他:“你……你也会在床上这么折腾江暮吗?”

身后猛攻一下停止,四周空气静得叫人害怕,我没骨气地开始后悔多嘴。但话已出口,想收回也晚了。

忽然,我感到体内的性器开始动了,像针筒一样缓缓推进,直至末跟。

席宗鹤从背后将我牢牢压住,双唇贴在我耳畔,语气危险道:“再多说一个字,就操死你。”

他毕竟是金主,撩撩虎须可以,伸手去拔就是找死。

那之后我捂住了嘴,果真是一个字没敢出声,只在实在难耐时,才发出一两声呜咽。而他就像是故意与我作对,誓要逼我叫出来,一晚上反复折腾,害我第二天都下不了床。

我不知道他的恶劣是与生俱来,还是因为江暮的祸害。不过人但凡遭遇大变,性情总会不大一样,所以我猜两者皆有吧。

席宗鹤非常不满我的台词功底,他“现在”还没彻底变态,说得反而比他没失忆前要多一些。

“你的情绪太平淡了。”席宗鹤比出三根手指,又一一收回,“演技的三大派系,表现派、体验派、方法派,在你身上全无踪影。我是要你念台词,你却跟在读课文一样。”

我被他说得有些脸热,知道自己演技差是一回事,被席宗鹤这样的天生演技派当面指出又是另一回事。

在天才面前班门弄斧,原来是这样一件叫人无地自容的事。

“那我要如何提升演技呢?”我低低问他,虚心求教。

席宗鹤往身后一靠:“试试体验派吧,将你的经历代入角色,充分感受替换。人物痛苦你就多想想悲伤的经历,人物欢喜你就多想想快乐的经历,这样总会吧?”

我点点头:“会。”

席宗鹤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我再试一次。

孔宏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带着急切和气恼的吧?他为了主上的安危殚精竭虑,庆黎却一点不放在心上,甚至将身份不明的隐患带进宫里。

庆黎,席宗鹤,穆矣,江暮……这四个名字在我脑海里盘旋,终又双双合一。

代入自己的情绪,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

“……这对姐弟来历不明,怎么能把他们直接留在宫里呢?万一是居心叵测之辈,伤害了您可怎么办?”每一个字都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从我口中脱出。

然而话音刚落,我整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就听到席宗鹤一声轻笑。那笑带着些沙哑,又十分低沉,不含恶意。

我不明所以抬头看向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你代入的情绪,恨意也太大了。”席宗鹤道,“要是我不听你的,感觉你下一刻就要提刀砍了我。”

他这里的“我”,应该是指庆黎。

在他身后,透明的玻璃墙映照出我此时的模样,尚未完全褪去的神情,的确如席宗鹤所说,带着浓浓愤恨。

我抬手摸了摸额头:“抱歉,有点太过了。”

他看着我,突然问道:“我以前没教过你这些吗?你跟了我五年,我就让你这样演戏?”

他的试探,往往叫人防不胜防。

我心中一颤,表面却还是很镇定:“你年纪越大,耐心越差。我认真向你讨教,你却总想将我往床上拐。一来二去,我就不问你了。”

席宗鹤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吐不出,又很反胃。

我乘胜追击,补上致命一击:“我负责貌美如花,你负责赚钱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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