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鲛人生来便是独行,不记前事,在海中懵懂前行。

只因那一日觉得大船好看漂亮,凑上前想要仔细看看,却不曾想过,鱼尾竟然会被搅了进去。

痛是定然的,他吃痛时,便看到船头的人,小鲛人还未接触过人,并无忌讳,只想着快些让这船停下,好叫他把鱼尾收回来,谁曾想过,那人这么不经叫,一叫就竟然就径直掉了下来。

可好在这船倒是因为这人落水而停了下来,他想着这人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便给这人渡了气,又怕他就这样死了,分了一半的水珠给他吃。

吃了之后,他便感觉到了那人的气息,一丝周正的龙气,让小鲛人想要靠近。

他跟着大船一路前行,来到了南海,只除了第一天见着那抹明黄外,之后的日子里他都只看到高高的围墙。

他在墙外打转了几日,南海附近的鱼虾水产丰饶,他吃了好几日的美食,口味都要被养叼了,突然一日,醒来时发现他爱吃的贝类鱼虾,竟然统统不见了。

小鲛人都没反应过来,在水里打转,摸索了好久,才在深处的珊瑚礁底下摸到一只小虾。

他实在是匪夷所思,围着这附近的海域兜转了好久,嗅着那鱼虾的味道,竟发现了那高墙一侧的小洞,洞口往里吸附,海水源源不断引入。

小鲛人扒着墙洞,往里探去,就见大片大片的贝类鱼虾,还有他最爱吃的东海藻类,他眼里光芒大盛,那毫无心机可言的小鲛人一不留神就落入了这渔网里头。

郁北黎命人布置完了池子后,就把人都给遣散了,关了这泉苑的门,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这厢,郁北黎坐在池边,他只穿了一件薄衫,光着脚,不像是什么皇帝了,倒像是夏日里戏水玩乐的纨绔子弟。

就这样呆了几日,他等着的鱼儿终于是上钩了。

那一日他仰面靠在摇椅上,日头晃眼,他闭目养神,手里的扇子缓缓晃着,一旁的盛放着冰块的沉木箱子散发着凉意。

郁北黎好几日都是集中着精神,就连夜里头他也就拉了一条凉席卷在着池子边,那跟着他来的管事大公公是知道他这样子的,心里害怕着这皇帝是不是得了什么癔症,怎么落了水后就变得奇奇怪怪。

郁北黎是不会顾及旁人眼色的,随这些宫人如何在心里腹诽,他听不着就不会去管,但只要让他听到一句闲言碎语,他就是直接拖出去拔了舌头让人彻底清净下来。

这会儿,懒懒散散的拿了一块冰瓜,郁北黎张开嘴,咬了一口,冰镇的瓜鲜甜可口,汁水有多,他吃了一块,心里的燥意降下去了不少,便又去拿了一块,递到嘴边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好吃吗?”

郁北黎一震,睁开眼,低头便看到脚边凑过来的那鲛人,银色的鱼尾拍打水面,几滴水花溅在了皇帝脸上,他表情怔愣,吞咽着唾沫,手里的瓜直接掉了下去,滑在薄衫上,晕出大片湿迹。

小鲛人瞧着那快要落地的瓜,伸手接住,笑了一声,捏在手里,翻身入水,像是偷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郁北黎见他隐入水中,立刻起身,摇椅晃动,他站在池边,再无多想,脱去薄衫,跃入池内。

池子里的小鲛人一口就把瓜给咬没了,吞了进去,甜味都还没来得及尝到呢,就吃到了一丝丝甘,身后就游来了一个人,他嗅到那股龙涎香,回头看去。

郁北黎见他停下,心里大喜,钻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喊道:“别怕,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鲛人也缓缓浮出水,池子里飘着海藻,小鲛人被吃食吸引了去,一手拽过一株水藻,往嘴里递,耳边又听那声音说:“上回你救了我,是我恩人,我找了你许久,这整个池子的鱼虾贝类都是为你准备的。”

小鲛人吃完了那藻类,吞咽完了后,便轻声道:“那鱼虾贝类本就是养在外头的,是你都弄到了这里头,不算数。”

这般顶撞,郁北黎登基后还是第一次遇见,觉得稀罕又有趣,瞧着那张脸,也根本生不出什么被忤逆了的气来,便好声好气道:“那就不算数,但你看看,这些海藻都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还有你刚才吃的冰瓜可也是我的,想不想再吃些?”

他这么哄骗,就跟唬小孩似的,但那小鲛人就差不多是个孩子,虽在海里生活了这般长久,久到自己都忘记了岁月,但却不曾识人,便什么都不懂,没有心计。

郁北黎朝他试探着伸出手,小鲛人又感觉到了那丝龙气,他没有戒心也无防备,甚至是想要亲近郁北黎的,便伸出了手。

柔软纤细的手覆在郁北黎的掌心里,郁北黎深深看着这鲛人,牵着他缓缓游到岸边。

小鲛人依在池子边上,郁北黎从水里出来,去拿沉木箱子上的冰瓜,一盘子瓜递到小鲛人跟前,他抓着盘子,仰起头,眨眼功夫,一盘冰瓜都被他尽数吞了去。

郁北黎微微睁大眼,看的瞠目结舌,他问:“你嚼了吗?”

小鲛人歪头瞧他,“什么是嚼?”

郁北黎失笑,小鲛人见他在笑,也学着笑,艳丽的眉眼天真懵懂的神色略带羞涩的笑,结合在了一起,成了郁北黎活至当今看过的最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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