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寒假上来第一天,各课老师开始对新学期做规划。下一年就高二,时间转瞬飞逝,一年一年过得很快的,老师叮嘱大家不要懈怠,赶紧从假期里走出来投入学习中。季舒听了一会儿,翻开课本看,他一直都有家庭教师教,但国内外教育不同,季舒盯着汉字发呆,费力地想了很久。

第一节课听得云里雾里,季舒泄气地趴在桌上。高昊和几个男生瞄上季舒,笑着和陆潇说:“你看,这不就是早上我们看到的那个小明星吗?那么大了,上学还要送的。”

陆潇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没出声,他从椅子上起来,朝季舒走去,比另外几个跃跃欲试的女生还快,拉开季舒前面的空位子坐下,胳膊肘搁在桌上,他低头看着季舒,“还记得我吗?”

季舒抬起头,目光晃过,浅棕色的瞳孔映着陆潇的脸,他不太记脸,想了几秒放弃,“不记得了。”

陆潇也不介意,凑过去了点,笑嘻嘻道:“我们见过两次的,上一回你刚来吧,在足球场上,你把我踢过来的足球抛了回去,还有一次就刚才早上……”

说到这里,季舒就想起来了,他的脸颊在桌上滚过,细白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印子,坐直了身体,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起来了。”

陆潇还从来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人,他盯着季舒的脸,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点在了季舒的脸颊上,软绵绵的细滑的触感让他咻的把手缩了回去。他的指尖像是烫到,陆潇低咳一声,他说:“季舒,交个朋友吧。”

季舒原本挺害怕的,脱离了温暖巢穴,外界的一切都似乎带着刺角,他小心翼翼地去摸索探究,还在思索如何和人相处时,陆潇就像是一阵风挂到了他的面前。像是脱了壳的蜗牛,他用他的触角去探索对方的触角,把手递出去,触到了对方的领地。

高昊惊讶地看着陆潇,见他和新同学说笑着,霸占着那位子一整节下课,直到铃声响了他才慢悠悠地回来。高昊问他:“你都和他说什么了?那么开心?”

陆潇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转笔,水笔绕着指间旋转,陆潇说:“以后季舒和我们一块,待会吃中饭记得替他也占个位置。”

高昊一脸茫然,陆潇也没多说,拍了一下高昊的脑袋,趁着老师还没来,说:“走,上个厕所去。”

他俩一前一后踩着铃声从后门溜走,教学楼在寒假的时候翻修过,投影仪桌椅都换成了新的,白墙晃得人眼晕,就连厕所都翻新了一遍。寒假回来第一次使用男生厕所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传出来的“我艹”。

高昊推开挤在外头的两三个人,看到里头粉饰一下的环境,惊声道:“我靠,我们男厕怎么都隔间了,以后岂不是不能比大小了吗?”

陆潇也愣了,门口几个上完了厕所就都回去上课了,他和高昊走到里头,看着崭新的宽面镜子,靛蓝色的瓷砖,一扇扇木头隔门,往里一站除了自己什么都看不见。陆潇扯开拉链,笑了一声,他对高昊说:“这不是挺好的吗?你那么小,多尴尬啊。”

只上了三节课,一上午才过了三分之一,季舒就头昏脑胀彻底歇菜了,半趴在桌子上,拿出手机垂眸看着,用左手在键盘上敲打,“SOS!”

季越东的电话下一秒就来,季舒接通,听到他的声音,“怎么了?”

季舒坐了起来,低着头半阖眼皮,睫毛抖下小片委屈,他说:“时间好紧,老师的说话速度好快,我都听不懂。”

季越东签字的笔一顿,他站了起来,朝助理做了个手势,走到窗口拉开百叶窗看着楼下车流。他的声音很温柔,对季舒说:“听不懂也没关系,第一天不适应是正常的,中午我来接你,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季舒立刻有了精神,撑开眼皮,脑袋滚在墙壁上,蹭了几下,他捏着手机,耳朵贴得很近很近,他说好啊。

季越东像是远程抚摸着小动物,柔软的毛发、细嫩的触角和皱巴巴挤在一块的不高兴,都被他捋了边,下一节课季舒格外的精神。

下课铃声准点响起,高昊一行人已经跑了出去,陆潇走到季舒跟前问:“一起去吃饭吧?”

季舒笑着摇头,他套上连帽衫,左手不怎么方便,陆潇帮了一把,他对陆潇说:“谢谢,不过不用啦,我家里人来接我吃饭。”

陆潇看着他右手上的夹板,反应过来:“也是,你这样家人肯定担心,没关系,那下次吧。”

季舒点着头,他们一起往外走,陆潇问他,“要不要我送你出去?”

季舒刚走出教学楼,齐柏林缓缓驶来,后车窗降下来,季越东朝季舒招手。季舒站下几阶楼梯向季越东用力挥手,他往前小跑,到了车子前突然想起来。季舒回头,阳光落在他的脸上闪光,他对陆潇说:“我走啦。”

陆潇重新扯开嘴角,朝他挥手。

季越东替季舒拉开车门,季舒坐了进去,司机开车。

车子驶过林荫道,路边柏树投下细碎阴影,几下喇叭,路上的学生往里靠了靠。季越东伸手碰了碰季舒暖烘烘的脸,问他:“上学累吗?”

季舒像颗小炸弹,就要往季越东怀里扑,被季越东眼疾手快拉开,“当心手。”

他皱着眉,隔开季舒的右手,环住季舒的后背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季舒成了一只树懒,抱着木头发呆,他小声说:“累惨了。”

“那么可怜啊?”

“是啊,好可怜的。”

他摸摸小朋友的头,毛绒绒的小脑袋往他掌心里蹭,季越东低头贴在季舒耳边低声道:“那待会去吃大餐。”

季舒咧开嘴,鼻尖拱着季越东的脸,嗅着他的气味往下,一口咬住季越东的脖子,“这个是大餐吗?”

季越东的身体一僵,无奈地把他拉开,他说:“这是饲养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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