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窗外霓虹灯闪烁,城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车流生生不息,整个夜空就像是一盏不灭的灯。

房间里,天真的未开化的少年,雌雄同体的秘密,半大的尚且稚嫩的面容美到让人分不清梦与现实。

高大的男人与纤细的少年,窗帘缝隙里光线交织而入,季舒的脸落在那片光里,笑得纯真。

季越东洗了澡,季舒已经睡下了,他应该是困的,蜷在被子里都睁不开眼。季越东轻手轻脚翻开被子,刚上床腰就被围住,季舒贴了上去,软乎乎的脸颊在季越东后背上蹭,小朋友拖着尾音,奶声奶气道:“讲故事。”

“那么困了,还没忘记啊?”

“我一点都不困,可清醒了,你说了要讲两个的。”季舒说完大大地打了个哈切。

季越东靠在床头,季舒把脑袋挤到他肚子上,硬邦邦的腹肌不怎么舒服,他想着再往下去一些,被季越东眼疾手快捞了上来,把人按在自己怀里,季越东拍了一下季舒的脑袋,“别乱动。”

季舒窝在他怀里,睡衣是季越东准备的,他特意挑了浅白色上面还有一只兔子。他洗了头发,刚才自己吹干的,有些小得意,把脑袋凑过去让季越东看。

季越东觉得季舒有时候像只兔子,有时候又像只小孔雀,他低头凑过去,嗅到小孩身上的香味。

他给季舒讲故事,说一些成语故事也说一些历史,古今中外他都能侃侃而谈。季舒闭上眼,听着他的声音,数着他的心跳,他觉得好安心。

季越东的声音逐渐变低停下,他看着季舒阖上的眼,鼻翼轻轻翕动,呼出微热的气息。季越东把季舒抱起来小心翼翼放在一旁合上被子,他从床上下去,拿了包烟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楼下,暗红的灯光里季越东划了根烟,烟雾顺着夜光流窜。郑元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季越东懒懒散散靠在角落,穿着T恤五分裤,托着一双拖鞋,头发耷拉,看着像个大学生。

他走到季越东身旁,胳膊肘子撞了一下,他说:“给我一根。”

季越东抽了一根给他,郑元接过点燃吸了一口,“呸”的一声吐了出来,“这什么味?蜜桃的?”

季越东把盒子丢给他,郑元看了眼,“季越东你有病啊,抽女士烟,还水蜜桃的。”

“烟瘾止不住,又不想味大,季舒鼻子特别敏感。”季越东又抽了一口然后掐灭了烟,他从口袋里拿出清新喷雾往嘴里洒。

郑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说:“我现在相信了,你是想当一个好爸爸。”

季越东瞥了他一眼,一手插在裤子口袋往里走,他扭过头对郑元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从这里到迈阿密开了四个小时,季舒一大早被拉起来,根本没睡醒,是被季越东抱进车子里的。郑元坐在副驾驶,一路上季舒就躺在后面睡觉,郑元羡慕地看着季舒,对季越东说:“我也想当你儿子。”

季舒扶着方向盘,手握拳抵在嘴边笑了一声,他说:“长这样的儿子我可不要。”

他要从迈阿密开到Key West,是迈阿密东南端的一个小岛,算是美国的“天涯海角”,落日很漂亮。红色吉普驶上一号公路,珊瑚小岛零星散落,加勒比海闪烁蓝色的光,公路无限延伸,光沿着直线落下,层层叠叠掉在了车前玻璃上。

季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趴在季越东的车椅后面,热气喷洒在季越东的颈侧,他惊叹道:“好漂亮。”

季越东后背绷直,季舒又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季越东说:“带你去看这世界上最漂亮的落日。”

开了快四个小时,季越东把车开到一个加油站,吉普停在里面。他和郑元走到外面去抽烟。季舒坐在7-11里,季越东给他买了冰淇淋让他吃。郑元看了眼季越东说:“待会车我来开。”

季越东皱着眉,问:“你行吗?”

郑元翻了个白眼,“你就好好休息吧。”

这个时间,太阳还很大,晃得人睁不开眼。他们抽完烟要回去,季越东拿出随手带着的清新口气喷雾,自己洒了点,又丢给郑元,郑公子不情不愿拿过喷雾往自己嘴里按。

附近有一个快餐店,随便吃了点,季舒要了一杯可乐回车上喝。郑元开车,季越东就和季舒坐到了后面,季舒特别开心,抱着季越东的手不撒开,挤过去和他说悄悄话。

他可乐喝不完,季越东替他把剩下的一些喝完了,空杯子放在一边。季舒的手沾了水凉凉的,季越东扯了一张纸替他把手擦干净。

季舒看着季越东的动作,又抬起头来,他鼻头耸动,皱成了一只兔子,“抽烟了吗?”

前面开车的郑元一愣,他低头,扯着自己的衣领嗅了嗅。

季越东说:“抽了一根,味道重吗?”

季舒的手捧在季越东的下颌上,他仰起头,鼻尖擦过季越东的喉结,他说:“不重,有股蜜桃味,有点甜。”

男人的喉结耸动,季舒盯着那块凸起,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张开嘴,趁着季越东还没反应过来,牙齿碰上去,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吉普突然加快速度,车笛声快速响了几下,纸杯歪斜冰块掉了出来,季越东把季舒推开,小孩往后倒,后脑勺撞在了车窗玻璃上。光像是射线,把季越东一段起伏无常的心电图印在了脸上。

季舒捂着后脑勺,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看着季越东,神情委屈,“怎么了?”

季越东的手环住自己的脖子,他咳嗽一声,对季舒说:“你以后……不能这么随意……咬人。”

“咬疼你了吗?”

季越东缓缓摇头,歇了一口气,“不疼,只是……”只是被吓到了。

他吞下了之后的话,附身去把洒开的冰块拾起,问郑元要了一张纸巾。郑元单手扶着方向盘,头也没回扯了一张纸给季越东。

季越东擦干了水渍,把面纸卷成一团塞进了纸杯里。季舒见他停下动作,他就把头凑过去,背过身,“你看看我后脑勺是不是肿了。”

季越东抬起手碰了一下,果然是肿了一个小包,他有些心疼,手顺着季舒的头发抚摸,他轻声道:“对不起啊。”

季舒晃着脑袋,他抓住季越东的手,压在自己肩膀上,身体很自然的靠过去,他问季越东,“为什么不能咬人。”

季越东还没回答,郑元在前面说:“因为那是很亲密的举动,只有情人之间才会这么亲密,小朋友你不是你季爸爸的情人,所以……以后别这样做。”

那应该是季舒第一次听到“情人”这个词汇,他国语不好,茫然地看着季越东。季越东没有为他解释,宽大的手掌轻揉发顶,像是默认了郑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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