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清然脑内和系统交战:“你是不是导航出错了?女主在隔壁, 你要是不认路, 我现在就带你去。”

系统:绑定完毕。

沈清然: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系统缓缓启动:我和你绑定之后才能和你交流。首先自我介绍,我是国家粮食安全总局和科技部联合发布首批育种站系统。

某些特定种田文会开启时空之门,将普通人拉入其他时空,原因暂时未知, 且无法阻止。上面知晓这一情况之后, 利用时空波动,发明出一种可以追踪穿越者的系统。

粮食安全不容忽视。随着科技发展, 越来越多的全球垄断育种公司出现,几大重要粮食产物的种子需要向国外公司购买。而这些种子被动改造过基因,播种三代之后,产量就大不如前,需要源源不断向垄断公司购买新品。为了打破僵局, 掌握主动权,提高国产种子的竞争力,以防粮食安全受其他势力控制, 也为了应对耕地减少问题,国家急需更优良的品种。

中央决定成立空间育种站, 大批的育种站系统跟随时空之门进入种田文平行世界,绑定宿主,播种种植,选择有利变异传回现实世界。

沈清然目瞪口呆:这么重要的事, 难道不应该谨慎挑选人选吗?你看看我, 像是能种田的人吗?

系统:每本书只能进一个人, 而我们只能和穿越者绑定。

机械音有一点点无奈,沈清然暗叹自己倒霉,但还是据理力争,“那也不能饥不择食啊!万一我一点田都不种,你不是白费功夫?”

沈清然语重心长:“国家资源不能随意浪费,都是劳动人民的纳税钱。”

涉及原则问题,系统也严肃起来:“不,我们有一套严格的筛选底线。”

一、政|审合格,无海外关系——沈清然父兄都是军人,简直超标符合。

二、思想端正,政|治觉悟高——系统检测到沈清然在潘家的震撼发言“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鉴定为优秀青年。

三、有过成功的种植记录——沈清然刚刚种活了青杜苗,擦边及格。

四、群众对其种植能力评价较高——来自某人毫无底线的宠妻发言,勉强也算。

“等等,第一条我不反对,第二第二阴差阳错我也认了。第四是怎么回事?”沈清然提出质疑,他就不信谁会这样评价他,良心不会痛吗?

系统尽量满足沈清然的疑问,检测结果:***在一分钟前发表了相似言论。

涉及原文重要人物剧透,系统必须给薛匪风的真名打码,便提示道:“就是最了解你的人。”

沈清然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应该指的是薛匪风。

他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推翻第四条:“我和他存续婚姻关系,他的评价不够客观。”有种去采集张婶和蔡氏的言论啊!找薛匪风干什么!

系统机智识破:你们是假夫妻。

哑口无言,沈清然气呼呼地推出系统界面,耳边薛匪风的话渐渐清晰起来。

薛匪风靠近沈清然一步:“青杜苗能种活的万不存一,清然,你很了不起。”

沈清然欲哭无泪,哀伤地看着薛匪风,我得种田了。

薛匪风不明就里,懊悔把腿伤要好的事说早了,沈清然又开始觉得自己没用。要是离家出走再来一次,薛匪风干脆把命都给沈清然得了。

便补救道:“其实也没那么神奇,要一直服药两个月,期间确保青杜长新芽。”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沈清然照看,青杜苗叶子蔫了,就只能当瘸子一辈子。

沈清然抓了抓头发,算了,不管育种站的事,总归薛匪风有希望摆脱轮椅,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系统不强制种田,只是给穿越者提供一个改善生活的方法,互惠互利,要是遇上沈清然这样死活不肯种田的也没辙。

沈清然欣喜地摸摸青杜苗,对薛匪风的话深信不疑。

薛匪风:果然还是要装瘸子。

沈清然俯身好奇地摸了一把薛匪风的大腿,捏着胫骨一顿乱来,他眨了眨眼睛,按照一般武侠定律,薛匪风这里应该神经坏死,等慢慢恢复了知觉,就能行动自如了。

他把自己的猜测和薛匪风笃定地那么一说,薛匪风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忍着他作乱的手指轻佻地摸来摸去,“嗯。”

沈清然蹲下来圈着他的腿,仰着头提建议:那我每天都给你按摩,加快血液循环。

理智告诉薛匪风应该拒绝。

薛匪风:“好。”

“昨夜家里有贼造访,把屋顶压坏了一个窟窿,他自己倒是先吓跑了。”薛匪风不经意地说起这件事,“按摩还是算了,都瘸了好几个月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屋里晚上漏风,当心冷着你。”

沈清然睁大眼睛,他昨晚是睡成死猪了吗?他去薛匪风屋里一看,果然天光清白,明晃晃的光线里尘埃飞扬,破碎的瓦片咂在地上,连被子都沾到了屋顶的青苔。

一米见方的窟窿,沈清然愤怒,两百斤的胖子就不要出来当贼了,东西被偷了事小,压坏屋顶砸到薛匪风事大。

而且,他和薛匪风还不会修屋顶。

沈清然死皮赖脸蹭了薛匪风一个月的床,此时哪有看着恩人露天睡觉的道理,他搬了薛匪风的被褥,径直放在他屋里的床上。

今早天空转阴,晚上可能要下雨。沈清然的屋子比薛匪风的大,床也宽了半米。

两张被子挨在一起,薛匪风呼吸轻了一瞬,然后就见沈清然把原来的那床拖到了地上。

“我睡地上。”薛匪风阻止。

沈清然不允,谁的房间谁做主,之前他说不过薛匪风,在他的地盘,还不给他乖乖地听话。

薛匪风态度强硬,沈清然只好心里不甘不愿地把被子搬上来,面上却好像接受了这一事实。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清然让薛匪风躺在床上,两手合在一起搓了搓,给薛匪风按腿部肌肉。

薛匪风忍耐着闭着眼,万分后悔早上答应了沈清然给自己找罪受。

他甚至怀疑沈清然故意挑|逗,每一下都像虚无缥缈的菱纱拂过,稍纵即逝,却酥痒恼人。

沈清然力气不够使,用力到指甲边缘泛白,对薛匪风习武之人却像挠痒痒一般微不足道。等沈清然蜷起五指在衣服轻搓了几下放松,那若有似无的触感却又放大了千倍百倍,四肢皆颤|栗。

不专业的人按摩,真的很受罪。

薛匪风怕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反应,连忙阻止沈清然,“今天就到这儿。”

沈清然从善如流松开手,给薛匪风盖上被子,顺手拿走拐杖,放得远远的,然后自己钻到地上的被窝。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从中午就想好了。

薛匪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沈清然想干什么,等沈清然钻进被窝里再阻止已经晚了。

“你回来。”薛匪风哑着嗓子叫他,他被沈清然用同一招“欺负”了多少次,偏偏回回都不长教训,心里只有满满的无奈和柔软。

沈清然挑衅地朝他一摊手,想睡地上?没门。

……

第二天,沈清然也没有透露出要向系统索取种子的意思,消极怠工。

系统不由怀疑:“你有没有仔细完整看过原著?”

沈清然:“看了呀。”就是太水,他喜欢跳着看。

哦,还有,一到育种站的戏份他看见五花八门的种子就头疼,全部跳过。

“齐元十七年,天下大旱,太湖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易子而食,山匪横行,官兵无力。朝廷国库空虚,自顾不暇,贪污腐败,灾民暴动,北彗趁机南下,攻占天险,以此拉开长达十五年的诸国混战的序幕。”

系统甩出一段设定,“女主横空出世,囤积粮食拯救万民,受万世景仰。还有四年,你怎么不着急?”

沈清然:???

两百万字那么长,他没看到结局就睡着了。

原来还有这一段吗?

为了突出是爽文流派的种田文,这个作者简直丧心病狂!

沈清然有自知之明,他哪有种田天赋,四年后拯救不了世界,自己估计就是饿殍遍野里的一员。

系统循循善诱:四年之后战争爆发,朝廷势必到处抓壮丁,你相公腿伤好了之后,肯定要上战场。你忍心让他再瘸一次吗?

系统自动点播《石壕吏》《新婚别》。

沈清然:“……”

别放了,我会背,谢谢。

“你也可以成为女主那样的风流人物。”系统鼓励他,“积分兑换了解一下?我们不仅提供种子,一切和育种有关的技术和装备我们都有。”

沈清然眼睛一亮,是不是有大型农用机械?

他扒着系统的口袋一瞧,看见第一个界面,差点原地昏过去。

种一亩水稻=100积分=普通镰刀*1

……

沈清然到底不忍心,他不能让薛匪风再受一次罪。

于是挑挑拣拣,不管季节对不对,讨了一堆抗虫棉种子,勉为其难地种种。

薛匪风对沈清然扛着锄头出门,简直生出心理阴影,他不敢打击沈清然的积极性,委婉道:“现在是冬天,种不活的,咱们等开春了再耕地。那时候我腿好了,你也轻松一些。”

沈清然对薛匪风描绘的画面十分心动,育种站限定只有他播种才有效,但是可以由别人开垦挖坑,他只要动动手指就成。

但只有四年了,他得抓紧时间。

沈清然想想薛匪风平时对他有多好,便深吸口气,义无反顾地出门,命令薛匪风不准跟。

昨夜刚下过雨,被常铭收购走的甘蔗地已经空出来了,沈清然踩着泥泞的田地上,一踩一个坑。

他干脆把沉重的锄头扔在一旁,找了一根木头,在松软平整的泥土上,戳一个坑,撒一把棉花种子,种子不要钱。然后直接踩上去,把土压实。

常铭收甘蔗的时候,十分狗腿地和兄弟们一起把主子的地翻了一遍松土。

长长一串脚印,属于沈清然独特的种田方式。

他还十分有理,反正他正经种田是不会的,等他学会要猴年马月,这样种最快。

天上雷云积聚,黑沉沉地压下来,懂得看天气的村民都收拾农具回家,沈清然想着自己刚来一会儿,回去得太早让薛匪风笑话,便没去管它,等下雨了再说。

薛匪风膝盖关节隐隐作痛,每一到阴雨天气,特别是变天前后,受过伤的地方便出来叫嚣存在感。

他有些担心只带了一把锄头的沈清然。

便拿了桐油伞和蓑衣,出门寻他。

“丰子你要去哪?”同村的李越看见薛匪风出门,随口问道。

“清然在地里,我去叫他回来。”

“那我帮你叫呗,孙老二的地是吧?我正好要去那边。”李越就是曾经还钱给沈清然买轮椅的青年,他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好不容易能帮上忙,自然不会错过。

盛情难却,李越也没有坏心,薛匪风只好把蓑衣和雨伞交给他,“麻烦跟清然说,早点回来。”

“好好好,你放心。”

李越寻到沈清然,看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地里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天气不好,他把蓑衣和雨伞放在田埂上,喊了沈清然一声,交代薛匪风的话便回家了。

雷雨来得比预计的更快,豆大的雨点打下来,沈清然缩着肩膀找到蓑衣和雨伞,感叹薛匪风真贴心。

雨势瞬间变大,沈清然急忙撑开伞,那伞却不知多久没用过,死活撑不开。沈清然放弃雨伞,拿过蓑衣。

然后他就发现,他不会穿。

没一会儿雨水便打湿了全身,沈清然还在纠结蓑衣怎么穿。

太麻烦了。

沈清然有点委屈。

再过一会儿,蓑衣也全湿了。

不穿了,先回去。

沈清然站起来,抹了把脸,刚走两步,又折返回去抱起十几斤重的蓑衣,一步一个脚印地回家。

薛匪风给的东西,要是放在地里,被过路的其他会用的人穿了怎么办?

我不能败家。

宽大沉重的蓑衣把沈清然的视线都遮住了,整条路上只有他孤身一人,艰难地在倾盆大雨里辨认方向。

一边踉跄前进,一边执拗地抱着蓑衣不肯撒手。

特别可怜。

薛匪风在家里久等不回沈清然,心里越发焦躁,正要冒雨去找他。

抬眼一看,薛匪风心脏蓦地揪紧,水花飞溅的大雨里,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可怜,慢慢地挪回家,像小蜗牛背着沉重的壳,又好笑又狼狈。

他怎么就没有考虑到沈清然不会用?

沈清然看见薛匪风,本来还好好的,眼眶立即一红,委屈爆了。

他哭着扑进薛匪风怀里。

我真的不想种田。

薛匪风摸着他湿透的头发,双眸幽深似海,他沉声保证:“我们不种了。”

他宁愿去战场用命给沈清然挣一世富贵荣华,也不敢再看这个小哑巴哭着从地里回来的委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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